沈太夫人聽到紅袖的話後瞪四夫人:“袖兒一開始讓人告訴我們對你用此計時,便沒有打算要真打兩個孩子——你真當人人都和你一樣;而且怕嚇到兩個孩子,還讓人給孩子爲了一些安神無害的藥。”
說到這裡沈太夫人一頓又道:“當然,依你的心腸,你自然是不明白袖兒的好心。”
沈老祖點頭也冷冷的道:“不要說袖兒沒有存那個心,就算是袖兒打了你的兩個孩子也是母債子償,理所應當!但是袖兒卻不忍心那麼做,她也做不出來你那種狠毒的事情。”
滿屋裡的丫頭婆子都鄙夷的看向四夫人:在拖她出去打板子時,沈妙歌上前對沈老祖和沈太夫人低語出得主意;她們後來也被偏廳裡傳出來的聲音嚇得不輕,不過現在知道真相之後,對四夫人更加不滿。
哪有這樣的母親:只要孩子沒有事兒,爲人母的不應該十分的高興、十分的感激纔對嘛。
那偏廳傳出來的聲音,是一位口技藝人弄出來的;所以當時纔會等了多半個時辰,偏廳才傳出孩子的哭聲兒。
四夫人聞言依然是恨意如狂,她現在最恨的人自然是紅袖;就算是吃了紅袖的肉、喝了紅袖的血也不能解她心頭之恨。
不過紅袖一點兒不懼她,冷冷的看着她,她就算是恨得要死,也不會再有半點法子。
因爲,四夫人將命不久矣:害死過沈府長房一個嫡子,又害的紅袖丟掉了第一個孩子,還幾乎害死紅袖和沈妙歌——不管哪一件事情,就足夠要她的性命。
四夫人卻好像忘了自己的處境,只知道恨恨的盯着紅袖,卻不知道多看兩眼自己的孩子:沈府是望族,豈會容她去官府拋頭露面?她今天,就死定了,根本就沒有明天可言。
沈太夫人看四夫人居然還狠狠盯着紅袖,便冷冷的道:“此婦人的命絕不能留過今日!”四夫人此時才一驚,她轉頭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不是還要族中嗎?送官府她倒沒有想過,因爲她知道沈府不會丟那個臉。
沈老祖沒有理會四夫人,只對沈四老爺道:“老四,你現在馬上寫休書。”原本說要把她送去族中、官府,只不過是爲了安她的心,怕她存死意打定主意不開口招待。
現如今她什麼都說了,自然不用再對她客氣半分。而且,沈氏宗族的人與沈府並不是一心,沈老祖根本不會把四夫人送過去,任他們利用來沈府找事。
沈四老爺現在哪裡敢說半個不字,立時抖着手寫了休書。
休書寫好之後,並沒有交給四夫人,而是由焚琴接過收好;沈老祖這才道:“拖她下去關到柴房中。”依然還是要等沈老侯爺父子回來處置,此等大事,當然不能不知會沈家的家主們。
沈四老爺寫完休書之後便軟癱在地上,他怕啊。看眼下的情形,他猜到四夫人有死無生,那自己呢?他只要一想便全身抖個不停。
四夫人行事同他說的並不多,好多事情他也只是聽過那麼一耳朵;因爲沈家各房各院都打着差不多的心思,他也就沒有多想多問過——而且有妻子代他打算一切,他省心之餘正好可以作樂。
沈老祖和沈太夫人看着沈四老爺半晌,並沒有立時開口說話:四房做出的事情,當然不是打死一個四夫人就能了事的;只是沈四老爺怎麼也是沈家的人,打殺他卻有些過了。
因爲他好多事情是真得不知情。
雖然心下計較着,但是沈老祖她們看了一眼紅袖和沈妙歌之後,心下明白:就算是責罰一頓在放過沈四老爺,也不好向這一對小夫妻交代吧?
廳上,又一次安靜下來。
沈老祖和沈太夫人想的是沈府的大局,打殺了沈四夫人之後,當然不能再重責沈四老爺,不然會讓人說出閒語來;日後再慢慢收拾四房也是可以的,而且九哥兒和十二哥兒是沈家的子孫,他們並無錯。
但是紅袖和沈妙歌想得自然和她們不太一樣。
紅袖猜到了沈老祖等人的心思,眼含淚水的看着沈老祖和沈太夫人,自軟榻上掙扎起身一句不說的福了下去,四房的人害他們夫妻如此,不能只打殺一個四夫人就揭過。
四老爺對六夫人的惡性先不說,四夫人是人收買江湖中人刺殺自己和沈妙歌的事情,他一定是知情,這樣的人留在沈府絕不可行!
仇,和四房已經結下了;所以不能給沈四老爺反撲的機會。
沈妙歌被打殺,十二哥兒雖小但九哥兒已經記事——日後,這也是解不開的仇恨;沈四老爺可能會忘記“殺妻”之仇,但是他們兄弟一定不會忘記“殺母”之仇的。
紅袖和他做不出趕盡殺絕,不留後患的事情來,但也不想爲自己在府中埋下敵人。
所以,四房,只能自沈府中除名了;沈四老爺和他的兒子們也只能自沈氏一族中除名了。如此,就算他們有恨卻無力量可以復仇。
沈老祖看着地上跪着的紅袖夫妻,長長一嘆道:“我知道了,你們起來吧。不會讓你們白受委屈的。”
她說完之後看向沈太夫人:“要說也應該讓府中上下人等知道,我們沈家長房的人動不得。”
沈太夫人聞言連連點頭,讓丫頭們把紅袖扶到軟榻上去,並沒有代沈四老爺求情的意思。
沈老祖又看了一眼沈四老爺,看他癱在地上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心下更生厭惡:沈家怎麼會有這樣的子孫?當即一擺手道:“來啊,把這個逆子給我拖下去打折他的腿!”
接着又吩咐媳婦子去四房傳話:讓四房所有的人都收拾隨身的東西準備遠行,只能帶隨身的東西,田產地契等物自然是不能帶走的。
沈四老爺聽到這裡,眼皮一翻暈死過去:他明白,自己這一房的人都要被趕出沈府了。
如此被趕出去,當然不會給他們出去自立門戶的鋪子田產和銀兩,也不會給他們這一房任何原有的東西,四房是獲罪,田產鋪子等物自然收回了,沒有把他們房中現有的銀錢收起已經算是仁慈了。
自然,沈氏一族自此以後也就沒有了沈四老爺的名字,也同樣沒有了他這一支。
九哥兒和十二哥兒可以說是無妄之災,只是紅袖和沈妙歌並沒有軟下心腸:他們今日放過兩個弟弟,改日兩個弟弟可會放過他們的孩子?
已經丟掉一個孩子的紅袖和沈妙歌,不會再任由危險留在沈府中:他們防得了一日,防不了一世。
沈四老爺雖然留下了一條命,卻落了一個終身癱在牀上的結果:打折他的腿並不是簡單的打折,而且沒有好醫好藥他連借柺杖站起來都不能夠了。
他如此也是應得的:不然,沈家長房嫡孫的命是那麼好謀算的?只是打殘了他已經算是便宜:因爲他的確摻和的事情不多,不然,他也只有一死。
不過,沈家爲了臉面,並沒有把四房直接趕出府去,而是安排車子把沈四老爺一家人帶到了南方,然後便不再過問任他們自生自滅了。
而四夫人當天便被活活打死,到官府報了一個暴斃;而她孃家人接了沈府的休書後,便把她的屍首擡走胡亂一葬了事,她做過什麼,沈家的人已經同她孃家的家主說了,沈家不追究她孃家,對於她孃家的人來說已經是萬幸,哪裡還敢爲她出頭?
如果沈家沒有打殺她,她回到孃家也不會逃過性命;沒有幾家願意和沈家交惡成爲仇家。
四房的事情雖然在府中明面上沒有人提起,可是暗地裡各房都在爭議此事:他們當然是極震驚的,沒有想到四房最後會落一個如此下場。
而當天紅袖和沈妙歌趕到了沈老祖房中的事情,自然是人人都知道;可是卻沒有人知道他們那一天說過什麼、做什麼——就是因爲不知道,在得知四房的下場之後,沈家各房看紅袖和沈妙歌的目光變了。
有幾個人已經在打算是不是應該收手了,長房嫡子的羽翼已豐,不再是自己能對付得了的人;而那些沒有打算收手的,也暫時收起心思開始小心翼翼的注意紅袖和沈妙歌,在沒有八成的把握前,她們也不會輕易動手了。
沈府接下來的日子,是喜事連連,沈夫人小兒子的十二日當然大操大辦了一番;而就在當天平南王妃也來了,她提出要把郡主接回王府去待嫁。
沈家自然是高興萬分的答應了。
沈家是高興了,不過平南郡主現在是十分的不快,就連平南王妃也是愁緒滿懷:因爲郡主要嫁到馬家,從而得罪了宮中的德妃娘娘——馬家的女兒可是要聘入廉王府做妃的,她嫁到馬家豈不是和廉王成爲了一氣?
皇帝不高興,皇后便不會高興,那德妃自然是更加不高興:平南王妃和郡主便都得了德妃的訓斥:只是這些沈家的人並不知道。
平南郡主終於走了,沈家剛剛把這口氣鬆掉,便又得到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皇上親自給平南郡主和馬大爺賜婚,並且還欽賜建一座郡主府,就在沈家東牆外。
沈老侯爺的臉色有些陰鬱:皇帝這麼做事爲什麼呢?
【27】沈妙歌的“面壁”
紅袖和沈妙歌並不在意平南郡主的郡主府是建在哪裡:現在不是他們當家作主,自然是樂得落個清閒,不是想哪些煩心事兒。
而且現在他們小夫妻也不是什麼事情都沒有:平南郡主走時,使人送了一些東西來,卻並沒有留下一句話;他們現在正在翻看哪些東西,猜測着平南郡主的心思。
東西大多數是送給紅袖的,只是一套文房四寶應該是送給沈妙歌的:裡面最貴重的一物,是一柄劍,非常好非常好的一柄劍。
就算是沈家也沒有這樣好的劍。紅袖賞玩很久之後,把劍放到一旁脣邊含上了幾分笑意,她想到了那一天她吟詩舞劍把平南郡主嚇呆的事情。
平南郡主這一次送東西來並無惡意,而且她也沒有把一腔的悔恨都發作到紅袖身上,這倒讓紅袖高看了她一些:郡主果然就是郡主,不是一般女子可比啊。
紅袖把玩着其他的東西良久:不過是些金珠玉器,頭面首飾之物,雖然都不是凡品,不過卻不如那劍得紅袖的心,她自練武之後,對劍有了很深的偏愛。
她把東西讓韻香收起來輕輕一嘆:“郡主這是在向我們道歉吧?說起來,她貴爲郡主其實也挺可憐的。”
沈妙歌是男人心腸就沒有那麼軟了,況且平南郡主給沈府可是帶來了不少麻煩,只朝廷那些人的猜測,就讓沈老侯爺和沈侯爺足足應付了好一陣子;所以聞言只是輕輕搖頭:“各人是各人的命,再不濟她也是郡主,沒有什麼好可憐的。”
紅袖嗔他一眼:“你真是好硬的心腸,堂堂的平南郡主要託庇到我們家來還不可憐?然後還要被迫無奈嫁那麼一個夫婿,怎麼也有幾分可憐吧?嗯,雖然此事多少同我們有些關聯,不過卻也不能怪我們————平郡主現在也沒有怪我們;我才認爲她不是一個壞人啊。”
她悄悄在心底補上了一句:可是你哪位萱妹妹可就不同了,把所有的一切都怪到了我頭上呢。
紅袖想到平南郡主的日後,忍不住長長的一嘆:“如果她不是要來謀我的夫婿,說不定我和他還能做個朋友。”
沈妙歌一拍手:“如此說不就得了,她是來謀你的夫婿,不管落得什麼結果都沒有什麼可憐。我心腸硬?如果我心腸不硬,是不是應該把他迎進府來,那你到時不會哭鼻子嗎?”
他說到後來,拿眼看定紅袖似笑非笑的,只是目光漸漸的變得火熱起來。
現在紅袖已經將養了有二十與日,身子已經好多了,氣色也恢復的不錯,整日呆在房中也沒有什麼事,所以她在屋裡只是穿着小衣,便露出了一抹蔥綠的肚兜和雪白的胸。
如果放到現代,紅袖穿着當然是保守的不能再保守;但是在沈妙歌的眼中,那可真是誘人的很。
紅袖和他圓房不過一個月便小產了,然後便一直在調養身子,一開始紅袖的身子不好,心情也不好,沈妙歌當然沒有心思想其他
但今天紅袖的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她的心情很不錯;所以今天沈妙歌看到眼前出現一幅活色生香的景兒,心便忍不住跳了起來。
紅袖聽到沈妙歌的話,伸手假作要去擰他的耳朵:“你剛剛說什麼,我沒有挺清楚呢,你要是心腸不硬,你想做什麼,再說一遍來聽聽。”
一面說話一面拿眼睛狠狠的瞪他,如果你敢再說一遍,嘿嘿。
紅袖要擰沈妙歌,就不免要起身,如此大的動作身上露出來的地方不免就又多了一些,沈妙歌不自覺的嚥了一口唾液,雖然知道現在紅袖身子不好,他不能造次,但就是移不開眼睛,自然也沒有躲開紅袖的手。
紅袖沒有想到他不躲,居然輕輕鬆鬆便捉到了他的耳朵,當下業績也假戲真做的逗他:“還敢不敢動那不堪的念頭?”
沈妙歌看到紅袖的嬌嗔好似有些呆了:袖兒好漂亮!他心下想看口裡便不自覺的說了出來,紅袖聽到此話才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不對勁兒,一下子羞紅臉啐他一口又躺好,假裝睡覺不理會他。
沈妙歌卻已經是情動如火,哪裡肯就此放過紅袖?過去結果紅袖來便吻上她的脣,紅袖輕輕推了推他,也就任他所爲。
兩個人在牀上親熱了好一陣子,沈妙歌纔在紅袖的遲遲笑聲中放開了她,他知道紅袖的身子還不好,所以在關鍵時候他自己滾到了牀裡面去“面壁”了。
他現在需要冷靜,需要冷下來。
“讓你再鬧,看你還鬧不鬧了?”紅袖斜睨着他的後腦,知道他現在不敢過來鬧,所以故意逗他。
不敢過來鬧,所以故意逗他。
沈妙歌聞言回頭狠狠地瞪了紅袖一眼,正好對上她戲謔的目光,便發狠道:“壞袖兒!你給我等着,等着,等到你身子好了……哼!”不過他除了說說狠話,也做不出其它來,所以只引來紅袖又一次吃吃的嬌笑。
紅袖還發壞地在他身上輕輕擰了一下,擰得沈妙歌飛快地轉過身軀再一次專心的“面壁”中,不論紅袖說什麼做什麼,他也不迴轉身來看一眼。
紅袖一直壞壞地笑着喚他,他實在忍不住賭氣道:“牆上有個美女,我正看得出神不要擾我!”一句話把紅袖逗得大笑撫肚子:她笑疼了。
屋外的趙氏韻香等人終於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她們姑娘笑了,終於笑了。
……
馬大姑娘的親事終於議定:原本按廉王的意思,早就過來提親了:不過太好卻嫌馬大姑娘的出身太低——有些沒落的馬侯爺府,而且她還沒有父親,實在是配不上太后心中最疼愛的廉王爺。
不過廉王向來是一個想什麼便做什麼的主兒:如果他想做某件事,根本是什麼也不顧,有時候根本沒有道理可講。
就去前兩年,他被一個御史大夫參得惱火異常,一旁有人出主意說:暗殺掉那個御史大夫給王爺出口氣。
廉王當時一聽非常的同意:殺個把官員在他看來不算什麼。在暗殺當天晚上,廉王一定要跟着去,他想看看那個可惡的傢伙怕不怕死。
不知道廉王到了御史府中以後,當時哪根筋搭錯了,居然忽然之間命手下的人放開捉住的御史大人統統回去,他自己也施施然的回府了,看上去心情還不錯。
自此以後,那御史大夫照樣在廉王做了出格的事情之後必參他,可是他去不再暴跳如雷,反而十分認真的聽,並且在聽完之後還會豎起大拇指讚一句:好文章。然後對着皇帝行禮告退,轉身便走。
他如此之後,卻把那個御史大夫氣暈在朝堂有兩次了。
廉王如此的脾性讓他的手下吃了不少的苦頭,不過也養下了不少脾氣古怪的手下:正所謂臭味相投。
而他的古怪脾氣,太后是知之甚祥,所以,在廉王十幾日不入宮之後,太后只得同意讓他迎娶馬姑娘位正妃“誰讓太后寶貝廉王呢。
廉王卻道不敢,怕太后會遷怒馬姑娘——太后不喜歡他的正妃,他還是不娶的好,不過他這一輩子是非馬姑娘不娶的,所以已經打算終身不娶妃了。
太后聞言哭笑不得,只得再三保證一定她會喜歡馬大姑娘,必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廉王這才答應下到馬府提親。
馬侯爺府其實並不在意馬姑娘是爲正妃還是側妃,只要是王妃就算是他們家高攀了,所以廉王使人來提親之後,馬侯爺是一口答應下來,並且是快馬加鞭來沈府討主意。
因爲沈大姑奶奶要的聘禮實在是太多了,雖然廉王並沒有表示出什麼不高興,但他還是心裡有些打鼓。
沈老侯爺一看那聘禮單子,差一點沒有把它擲到沈大姑奶奶的臉上:如果馬侯爺不在的話,最後自然是按着一般王府聘王妃的禮俗另寫了一份:不高也不低,取了一箇中間。
沈大姑奶奶雖然對新聘禮十分的不滿,不過也不敢在父親面前多說什麼。
接下來,沈大姑奶奶便要到郡主府送聘禮了:皇上指婚,她兒子也封了一個小小的爵位————現在是男爵。
雖然沈大姑奶奶十分高興自己兒子也得了爵位,可是一看到聘禮她便肉疼三分,卻是什麼也不捨得拿出去:一文錢對她都是好的,她那裡肯捨出去?
還是馬侯爺識大體,硬是拉着沈老侯爺把給平南郡主的聘禮定下了:根本不理會沈大奶奶的意思。
聘禮也是取了一箇中檔,就算如此也傷了沈大姑奶奶的筋骨:所以她一下子病倒了——雖然那些聘禮馬侯爺府除了一半兒,沈家業幫襯了一些,但是沈大姑奶奶還是心疼地倒在牀上臉色如土,怎麼也爬不起來。
平南王妃和郡主聽說沈大姑奶奶爲聘禮一事病倒之後,母女兩個相對無言:這樣的人家,哪裡配得上平南郡主?可是她卻非嫁不可。
【28】有人嫁人,有人走了
自知道平南郡主不得不嫁給馬侯爺府的一個紈絝子弟時,平南王妃便日日怪自己當初所慮不周,不是她的主意女兒也不會一時失身,不得不嫁給這麼一個不成器的東西。
現在聽到沈大姑奶奶居然因爲一點子聘禮便病倒,平南王妃更是自責:這樣的人家,讓女兒日後怎麼活?自己百年之後,女兒能依靠誰呢?想着想着,眼淚便掉了下來。
平南郡主見母親如此反而柔聲相勸,讓她不必想得太多:車到山前必有路;聽到女兒如此懂事孝順,王妃的心中更是如刀割一般。
除了多備妝奩也不能再彌補女兒什麼:但是,她百年之後,平南王府的所有一切都是女兒的,妝奩多少其實真得無所謂;平南王妃最終又是一聲長嘆。
平南王府中距親事的日子越近,人們做事越小心,因爲主子們心情越來越不好
。
紅袖聽到平南郡主再過些日子便要完婚了,便和沈妙歌商議着要送些什麼做賀禮,沈妙歌根本對此事興致缺缺,認爲紅袖不應該爲此事費神,哪怕是不睡一會兒也比想這種事情要好得多。
紅袖嗔怪了他幾次,看沈妙歌還是故我也拿他無法,只得一個人想法子,她得了平南君主的厚禮,而且至此之後也不會再有利害關係,比鄰而居爲什麼不能相交平南郡主做個朋友呢?
所以他十分用心的想備一份能合平南郡主心意的禮物,只是沈妙歌一句話就讓紅袖沮喪到家了:“她根本嫁得就不開心,可以說是十分傷心,你送什麼東西也不會和她心意。“
紅袖便把此事放到了腦後,只是過了兩日又想起來,總感覺應該爲平南郡主做些什麼,她那個人不壞啊,只是爲世所逼不得不爲而已。
一時半會兒她也想不到什麼好電子,再說沈府現在也很忙亂的,紅袖和沈妙歌雖然可以逃懶,但是趙氏和韻香幾個常常會被借出去。
沈家自然也一樣要備聘禮,因爲萱姑娘就要嫁過來了,六禮自然一樣也不能少。
萱姑娘現在極少出院子,除了給沈家長輩們請安之外,她幾乎是足不出戶,平常的時候言語也非常的少,丫頭僕婦們她也約束着不讓外出——沈家的人終於對她完全放下了心,認爲她不會再生事。
三房的人看到萱姑娘如此安穩更是高興,沈四爺也一心準備做新郎官兒,三老爺夫婦爲了能讓他開開心心迎娶萱姑娘,只小妾,兩三個月裡便給他納了四個。並且,都不是一般的模樣,個個都是羊毛上乘,所以很是花了一筆銀子。
沈家的人並不理會三房給兒子納妾的事情,只是看着他們不要再大事兒上差錯便可以。
三夫人倒是得空兒便到萱姑娘院子裡走走,和她說說話,這可是金山,自然是得罪不起的。而萱姑娘待三夫人也慢慢的越來越親厚,不時的送些東西給她或是三老爺,甚至還送了一件衣袍給沈四爺。
萱姑娘如此,自然把三方的人樂得合不攏嘴,她拿出手的東西,可沒有凡品,哪一件都是極好的東西。
三夫人尤其高興:兩個多月,她便自萱姑娘手裡得了兩套極不錯的頭面,讓沈家其他各房的眼睛紅到了現在。眼下是人人都豔羨三房得了一座金山做媳婦,個個都暗地裡埋怨自己兒子不會做事,爲什麼萱姑娘會看上三房個孬貨。
沈四爺只要出了院門,常常被兄弟們羣起而攻之,不是讓他請吃酒,便是讓他做東開社作詩等等,反正都是燒銀子的事情。而沈四爺卻不以爲杵 ,幾乎是有求必應,完全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
萱姑娘雖然常常聽說三房的那一個人怎麼怎麼樣了,做了什麼事兒,但是她卻從來不開口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聽着。
丫頭們以爲她不喜歡聽時,偏偏萱姑娘還會放她們出去一會兒打聽三房的事情,就算是萱姑娘的貼身丫頭,現在也不知道萱姑娘到底在想些什麼。
倒是平南郡主先成婚的,郡主府是在原來的宅子的基礎上又動土,所以只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裡面倒也修得極不錯。
平南王妃並不捨得女兒這麼早嫁人,只是她等的女兒的肚子等不得,只能急急地把女兒嫁了。
平南郡主嫁到馬家之後,沈大姑奶奶的精神一下子好了起來,她看到了郡主媳婦的嫁妝,比她送出去的聘禮只多不少。
她心下一開始盤算郡主的嫁妝,自然便百病全消。只是她眼中只看到了銀子,卻忘了平南郡主的身份。
平南郡主和馬大爺的親事自然是辦的十分的熱鬧體面,就算是沈大姑奶奶也明白,什麼可以省,但是面子上的事情省了,便是打皇上的臉——她兒子的親事可是皇上賜的婚。
紅袖和沈妙歌並沒有親自去道賀,不過紅袖卻還是送去了她的禮物,雖然不貴重,不過她想郡主就算不喜歡,也不會討厭纔是。
她只是送了郡主一些平常的應用之物,只是這些東西卻含了一些深意在裡面。
平南郡主晚上並沒有讓郡馬爺進新房,她一個人和奶孃在房裡看一些親近人的賀禮,當她在沈家人的禮物裡看到紅袖送的東西時,撫摸良久之後輕輕一嘆。
她真是費心了。算起來是我對不住她呢,沒有想到她還肯爲我着想。”郡主摸了摸盒子裡裝的東西。
奶孃不明所以,不過是極平常的東西,郡主咋就看出這麼多名堂來。
郡主只是一笑,沒有對奶孃說什麼,紅袖送的東西,隱含着四個字:教夫,訓夫。她看着盒子裡的東西,心情不爽那麼壞了。
事情已經如此,作者傷心不如想法子把日子過好。丈夫不成材,教他,訓他——憑她平南郡主,教不出一個文武全才的丈夫來,但教的出一個有本事養妻兒的夫婿,應該是小菜一碟。
並且,也能讓日子不是那麼無聊,如此一想她的心情轉好不少,便吩咐奶孃收拾牀鋪,累了一天,她真的很想睡了。
第二天,紅袖接到郡主的謝儀時,便知道她解開了心結,心下也替她高興。
萱姑娘在第三天聽到平南郡主使人過來表示謝意時,單獨使了人去謝紅袖。她忍不住輕輕地哼了一聲兒,卻又立時閉上嘴巴什麼沒有說。
在萱姑娘看來,平南郡主真是不堪,堂堂一位郡主,在紅袖手下吃了如此大的虧,怎麼就能就此算了呢?
她如果有郡主的身份,現在沈家哪裡還有鄭紅袖那個*人的立足之地?越想她心中恨意越難平,她起身取筆練字,她要靜心,不能再失去理智——不然,她永遠鬥不贏那個鄭紅袖。
她家人的那一天,便是她和鄭紅袖決一生死的開始!她一面想着一面重重的寫下了一個忍字,然後又換過一張紙,還是寫忍字. 她寫了近一個時辰,卻只寫了一個忍字。
到她放下筆的時候已經神色平和。她看也不看桌上地上的紙張,只淡淡地道:“燒掉,記得要燒得乾乾淨淨。” 時間過得飛快,紅袖的小月子已經養完可以出屋了,正慢慢的恢復着身手。紅袖身子養好之後,便做主把點嬌家人了。點嬌她們的傷不過十幾天便養好了,看着打得重其實只是皮外傷。
點嬌再過幾天便會以媳婦子的身份再回紅袖的院子伺候,而映舒養好傷後一直跟在紅袖身邊,她們兩個待紅袖和沈妙歌更加忠心,就像她們認爲的那樣,姑娘和五爺就算是被軟禁了,也一樣想到法子救她們,不會任她們被人害死。
紅袖今天練功並不十分專心,她一連幾日都不大專心,因爲再過幾日,沈妙歌就要走了。
在她身子養好之後,她便和沈妙歌再三地商議,爲了日後,沈妙歌還是早日去軍中歷練的好。只有他在軍中歷練之後,纔會真正的成爲沈家之主。
只有沈妙歌成爲沈家之主,她們小夫妻纔不會再沈府中如此被動,事事都要被人所掣肘。
沈妙歌一開始並不同意,因爲他不放心現在的沈府,怕紅袖一個人在府中有什麼危險。而紅袖堅持讓他早去軍中,最後在紅袖保證,如果沈府的事情太過難以應對,便不管不顧地帶着人回到孃家去住,直到他回來爲止。
沈妙歌也知道軍中是一定要去,越早去越好,只有如此纔能有保護他妻兒的力量,在聽到紅袖的話後,便勉強同意了。
他對沈老祖和沈老侯爺等人提出來時,沈家的女眷們是人人都不同意,身子骨剛剛好了兩年多,哪裡能去軍中吃苦?還是沈老侯爺父子的支持,讓沈妙歌說服了沈老祖。
日子定下來之後,紅袖和沈妙歌更深形影不離,原來倒也不覺得如何,但是知道還有幾日便要天各一方,沒有個三年兩年不會再見面時,兩個人心中的不捨根本就無法描述出來。
就算是晚上睡下,兩個人也要說道三更之後才能睡着。他們總是感覺有說不完的話,總感覺有什麼沒有頂住對方。
紅袖收功時,沈妙歌正練得起勁兒,他自從遇刺後,練功是從來沒有過的刻苦。
紅袖便立在一旁看着他,她看得十分入神,可以說是目不轉睛,韻香等人收功後,看到自家姑娘看五爺看得如此專注,都輕聲的笑了起來。
聽到韻香等人的笑聲,紅袖這纔回神。不過她並沒有什麼不好意思,她看自己夫婿有什麼不可以嘛?她咳了一聲,“收拾一下,等你們爺收功我們就回了。”
韻香等人嬉笑着收拾去了,而沈妙歌也收功走過來:“累不累,袖兒?”紅袖輕輕搖頭,小夫妻相視一笑便回去用早飯。
不過一回到院子,趙氏卻迎上來手裡拿着一封信:“江姑娘走了,她留下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