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沒過一會兒,便見五嬸笑嘻嘻的過來敲門了。
成貴明顯還有些緊張,他警惕的望着那個女人,目中滿是憎惡與防備:“你來這兒做什麼?”
“喲,大兄弟,我不是說了,那就是個誤會。”也不知道成老太許了她什麼好處,反正這會兒她是春風滿面,得意的緊,一雙猶如肉蒲扇的大手不住在面前扇着風,鼻翼兩處都是晶瑩剔透的汗漬,卻也遮不住那長臉上的喜氣洋洋。
那張滿是橫肉的臉將眼睛給擠得只剩下兩條細縫,可還閃耀着精 光:“大兄弟,那件事我可都跟鄉親們說清楚了,你答應我的事,是不是也該兌現了?”
成貴恨不得離這女人三丈遠,一聽這話,不由道:“別胡說八道,我應過你什麼?”
“哎!”五嬸一下子着急了:“你家成繡說的,只要你家老太太同意,就用你家那兩畝地跟我換,怎麼?我都搞定老太太了,你們又要反悔啦?”
柳眉倒豎,看得出是真的急眼了。
成貴剛想要罵人,成繡從一旁過來了。
“爹,娘叫您呢,這裡有我,我跟五嬸說說。”
成貴現在看到她猶如蛇蠍,怎麼可能讓自家乖乖閨女靠近,連忙護住了往身後拉:“繡繡,別跟她這種人說話,小心再帶壞了你。”
“沒事的爹。”成繡安慰他,又連哄帶騙的,終於把成貴給騙進了屋。
這下,院子裡面就去五嬸跟成繡兩個人了。
成繡直接開門見山:“五嬸,我就知道以您的能力,這地的事,肯定沒問題。”
伸手不打笑臉人,五嬸憋着火,冷笑:“那是,我這人,或許在男女方面的風評不怎麼樣。可是一口唾沫一口釘,說出去的話,從來不會反悔。繡繡,你爹這,該不是要不認賬了吧。”
“瞧您這話說的,五嬸,您可真是誤會我爹了。”成繡笑盈盈的望着她:“這件事,原也是我跟您定下來的,我爹他都不知情,您冷不丁的問這麼一下子,他必然會懵啊。”
“啥?”五嬸一下子跳的老高,罵罵咧咧道:“小丫頭片子,我瞧着你說的挺火熱,還真是當真了。感情老孃這跑上跑下的,全是被你戲弄着玩兒呢。”
這也由不得她不生氣。
要知道,她已經是人老珠黃,也一兒半女,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這兩畝的薄田。好容易看着能有個掉餡餅的機會,可旁人說原是黃粱一夢,那她非得把這個這個攪人清夢的傢伙給打死不可。
她這廂罵的火熱,成繡卻不急不躁:“五嬸您別生氣啊,您想想,我既然敢跟您保證,必然我就能做到。否則的話,何必要多此一舉,落人口實呢?”
“呵呵。”五嬸壓根不信,上下拿餘光橫她,話語譏諷:“一個小丫頭片子,毛都沒長齊呢,就開始學着唬人了?告訴你,你五嬸可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面的女人,隨隨便便幾句被哄到了。”
成繡不語,只是笑着望着她。
五嬸還在罵罵咧咧,可漸漸的,隨着心中的火被罵了出去,也沒方纔那麼憋悶了。再加上對方一直氣定神閒的看着,她的心頭也逐漸起了一絲漣漪。
“你當真,說話能管事?”
成繡挑眉:“當不當的,嬸子試試不就知道了?”
少女面容一片恬淡,彷彿一切都瞭然於胸。
終於,五嬸咬牙:“也罷,我信你一回。這事我已經跟你奶說好,地直接可以換,去里正那兒換了地契便是。”
她原本便對這地勢在必得,這次又下了功夫。論起撒潑耍混,成老太還真不是她的對手。三下兩下的,便被制的死死的。
見她心裡着急,成繡卻淡淡開口了。
“這地,現在還不能換呢。”
五嬸愣住了:“你這是什麼意思?”待反應過來,不禁橫眉冷對:“死丫頭,你玩我呢。”
“五嬸會錯意了,不能換,是因爲我還有一樁事要求五嬸呢。”
這一天裡面,她已經被眼前這個丫頭給玩的團團轉了,饒是五嬸這種慣於耍無賴的女人也不得不提了警惕:“什麼事?”
“換地可以,但是,房也要換!”
少女聲音清脆,猶如天籟,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的送 入了五嬸的耳中。同時,也傳入了隔壁正在偷聽的婦人耳中。
“娘,娘,不好了。”
成三嬸跌跌撞撞的跑進去,恰好看見老婦人低着頭不知道在看什麼東西。瞧見是她進來之後,慌忙的往棉被裡面塞,一面罵道:“慌慌張張個什麼勁兒,下回先敲門!”
慌忙塞的時候,有一個好像杏黃色的東西從成三嬸視線中一晃而過。
只不過她現在心慌的厲害,哪裡顧得這麼許多,甚至顧不得被罵,氣都沒喘勻:“娘,成繡,成繡他打算要換房了。”
成老太剛把東西 藏妥,心裡稍微安定了些,聽了這個,不由再次跳腳:“啥,換什麼房?”
“就是現在住的祖宅。”成三嬸將她方纔聽到的一五一十盡數道來:“成繡說,想要換地也可以,必須房也換。要五家的幾間大瓦房跟這個換,倘若願意的話,那麼地也一併給換了。”
“好哇!我就知道,無緣無故,怎麼會被那騷 女人惦記上地?原來是家裡出了內鬼啊。好,好,這個丫頭,當初還真是我看走了眼!”
成老太面色鐵青,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倘若成繡在眼前,她沒準真的會不顧後果的掐死她。
“就是!”成三嬸的委屈也終於找到了宣泄口,跟着義憤填膺道:“娘,這件事您可不能再由着她了。那可是咱們祖宅,真的如了這小蹄子的願,她往後不作威作福,騎到咱們頭上啊。”
成老太冷哼一聲,老眼銳利,死死的盯着她,直看的成三嬸心中發毛,才冷笑道:“你當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主意,你這是怕你大哥跑遠了,往後照顧不了老三,藥錢沒處拿了是不是?你放心,我老婆子只要活着一天,就不可能叫我兒子受一丁點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