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太夫人的話,孫嬤嬤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呆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立即問道:“老太太,這……難道娘娘懷疑宮裡的那個人就是小蘇氏?”
見到小蘇氏的人不少,不說別人,就是太后、皇后,甚至皇帝都曾經見過一次,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認出來,到時候,他們昌武侯府可就……
孫嬤嬤打了個寒顫,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太夫人臉色陰沉地幾乎滴下水來,道:“肯定是她,因爲她的身份,就是靈璧侯夫人的外甥女,除了小蘇氏,還能是誰?”
“老太太,這可怎麼辦?”孫嬤嬤慌立即慌了手腳,“若是那小蘇氏亂說的話,我們昌武侯府……”
太夫人聞言冷哼一聲沒有說話,眼神掃向一旁的明玉,問道:“我不是讓你們盯着靈璧侯府和小蘇氏嗎?怎麼她都進宮幾天了,你們也不告訴我?”
明玉嚇得直接跪了下來,說道:“老太太,奴婢並不知道這件事,否則……否則奴婢早就告訴老太太了。”
“沒用的東西!”太夫人怒罵了一聲,“罰你三個月的月錢,若是再有下次,你就直接滾吧!”
自從侯爺說讓她好好頤養天年之後,她在侯府說的話就越來不不管用了,吩咐個什麼事情,下面的人答應地挺好,卻根本不去做。這讓她的脾氣,也越來越暴躁了,再也沒了以前的慈眉善目。
明玉委屈地幾乎要哭出來了,但還是嬤嬤磕頭謝恩,站起來退到一旁。
懲罰了丫鬟,太夫人的心情卻越來越不好了,道:“聽娘娘說,那小蘇氏進宮是爲了給太后娘娘治病的,她會不會醫術我還不知道嗎?如此胡來,早晚會惹禍。可架不住太后娘娘信任她,如果她說了什麼話,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裡,太夫人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爲防止傳遞的消息的時候被人泄露出去,賢妃並沒有說太多,也不敢說蘇婉跟皇帝的關係,因此,太夫人此刻並不知道皇帝和蘇婉的事情,但即便如此,也讓太夫人焦頭爛額了。‘
孫嬤嬤依舊驚甫未定,聞言不由說道:“老太太,明日正好是二十六,可以進宮探望娘娘,到時候可以跟娘娘商量商量,到底該怎麼辦,無論如何,咱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也只能如此了。”太夫人點了點頭,又道:“等侯爺回來之後,讓他來見我,我就不相信,小蘇氏進宮爲太后看病一事,他會不知道。”
霍淵的確是知道這件事。
畢竟,知道了蘇婉在靈璧侯府,他不可能不關注,自然知道宮裡派人接蘇婉進宮一事。
他心裡不是不擔心,但是大錯已經鑄成,現在擔心後悔也於事無補,倒不如平靜接受現實,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會接受,因此,聽到太夫人的質問之後,他顯得十分淡定。
“母親,這件事我的確知道,但那又如何?我們也阻止不了。何況,她就算說了實話也沒關係,因爲的確是我們對不起她,若是此事暴露了,也是我們罪有應得。我還有事,就先行離開了,母親可以進宮探望娘娘,但是,我希望你們可以冷靜一點,不要做出什麼事把娘娘牽扯進來。”
說完,霍淵沒有多做停留就走了。
太夫人被氣得怒火中燒,卻也拿他沒有辦法。
次日,太夫人果然進宮去探望賢妃了。
永和宮,玉棠齋。
賢妃也在焦急地等待王太夫人,等人來了之後,她竟然直接從寶座上走下來迎接母親。
王太夫人正要行禮,就被她給攙扶住了,她略顯急切地說道:“母親,不必如此多禮。”
王太夫人感到十分欣慰,但嘴上卻說道:“娘娘,禮不可費。”
賢妃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讓宮人都退下,只留下了心腹含薇在一旁伺候。
等王太夫人坐下之後,她也回了寶座坐下,急忙問道:“母親你告訴我,小蘇氏到底死了沒有?”
王太夫人看了看周圍,發現只有從她們昌武侯府跟賢妃進宮的含薇在場,便放了心,輕聲說“娘娘猜得不錯,小蘇氏的確沒有死。”
賢妃的臉色頓時又白了幾分,衣袖下的手也緊緊地握了起來,緊盯着太夫人,再次問道:“母親確定?”
王太夫人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怎麼會這樣?不可能的!竟然真是這樣……我……我……”賢妃喃喃說着,身子突然晃了晃,差點暈了過去。
“娘娘——”含薇和王太夫人不約而同地喊道,含薇就在賢妃旁邊,直接扶住了她,而王太夫人,也焦急地從繡墩上站了起來,忙喊道:“快去請太醫!”
“不……不要去請太醫……本宮沒事……”賢妃強撐着來說道,揮了揮手,讓含薇退下,她剛纔只是受驚太過,纔有些承受不住,現在倒是緩過神來裡,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
“娘娘……你可不能如此不顧自己的身體……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可怎麼活呀……”王太夫人抹着眼淚說道。
賢妃勾了勾脣角,勉強笑了笑,說道:“母親,我這也是沒有辦法。”
頓了頓,她忽然忍不住哭起來,說道:“母親,你當初爲什麼不直接殺了小蘇氏,若是你殺了她,女兒也不會落到如此境地!”
王太夫人震驚不已,忙問道:“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隨即,又冷下臉,陰狠地說道:“難道是小蘇氏拿這件事威脅你了?”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賢妃哭着說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太夫人有些不明白了,除了這件事,難道還有其他原因?
賢妃卻只拿着帕子哭,卻說不出話來。
王太夫人知道自己的女兒一向要強,就算再苦再痛也從來沒有哭過,更何況,還是像現在這樣傷心?一顆慈母心,立即就揪了起來,心裡越疼賢妃,同時就越恨蘇婉這個罪魁禍首。
“娘娘,你到底是說呀!你說出來,說不定爲娘還可以替你想想辦法。”
賢妃哭着搖了搖頭,又哭了好一會兒,情緒才穩定了些,讓含薇端了水來,絞了帕子擦了擦臉,又重新上了妝,纔對王太夫人說道:“母親,那小蘇氏她……她……”
賢妃說到這裡,又忍不住紅了眼圈,但還是硬挺着說道:“她……她爬上了陛下的龍牀……”剛說完,就拿着帕子捂住口鼻,嗚咽起來。
“什麼?!”太夫人瞠目解釋,忍不住倒退了兩步,怔怔地搖頭道:“不,這不可能!小蘇氏怎麼敢……”
“她做都做了,她還有什麼不敢的?”賢妃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語氣中帶着一絲怨氣,“若不是母親你們自作聰明,留下了她一條小命,她怎麼有機會進宮?還得了陛下的寵愛?她這根本就是把我的臉往地上踩。若是有一天此事被人知道了,你讓我以後如何見人?”
太夫人如遭雷擊,腦袋裡一片空白,臉色灰白地喃喃道:“怎麼會這樣?小蘇氏怎麼敢如此?三從四德她都忘了嗎?她一個殘花敗柳之身,就是長得好看些,陛下怎麼會看上她?”
賢妃此時也冷靜了下來,怨恨地道:“陛下不但看上她了,還稀罕的很呢!甚至還爲她懲罰了珍嬪,降了珍嬪的位份,這是何等的寵幸?說不定有一天,陛下還會將她接進宮來,到時候,她再給陛下吹吹枕頭風,女兒哪裡還有活路?她這根本就是蓄意報復我們家。”
聽到這裡,王太夫人總算是相信了這件事,但她寧願自己從未聽到過。
如果說,王太夫人之前還對蘇婉瞧不上眼,覺得她不成大事,就算逃了出去,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早晚得乖乖回來的話,現在,她卻對蘇婉產生了恐懼忌憚之心,她總算相信,蘇婉有能力報復他們了。她總算也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都小瞧了她,她再也不敢用輕蔑的眼光去看待蘇婉了。
若是她能早點看清楚小蘇氏的真面目,她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可是現在說什麼也晚了。
這一刻,她又想到了侯爺。若是她知道小蘇氏背叛了他,爬上了皇帝的龍牀,他心裡會如何難過?
王太夫人帶着一絲僥倖問道:“陛下知道小蘇氏的身份嗎?”
如果小蘇氏也顧忌身份,不敢向皇帝透露身份的話,或許事情沒有她們想得那麼糟糕。
賢妃卻冷笑道:“母親以爲陛下會不知道嗎?就算不知道,不是還有東廠的嗎?這世上與什麼事情,能瞞得過皇上的耳目。”
王太夫人心裡最後一絲僥倖也被澆滅了,胸口又悶又疼,臉色也憋得有點紫脹,咬着牙纔沒有暈過去,捂着胸口說道:“陛下既然知道小蘇氏的身份,爲什麼還要……”
她說到這裡,卻不敢繼續說下去了,就算不是在宮裡,她也不敢說陛下的不是,對天子的敬畏,是融入到她的骨子裡的。
“陛下一向風流多情,只要喜歡,又如何會在意身份,更別說,那小蘇氏如今並非昌武侯夫人,而是靈璧侯夫人的外甥女,陛下自然肆無忌憚。”賢妃說道。
王太夫人真得後悔了,她從來沒有向現在這樣後悔過。
但她後悔的不是對蘇婉不好,而是後悔沒有殺了她,如果她當初狠心殺,就絕對不會有今天發生的事,就不會讓蘇婉威脅到昌武侯府。
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她也只能承受這苦果。
“那娘娘打算怎麼辦?”王太夫人怔怔地問道。
賢妃發泄過情緒之後,此時已經恢復了平靜,說道:“我們當然不能坐以待斃,只要能讓小蘇氏失寵,一切威脅自然而然就沒有了。”
“可是……娘娘不是說陛下很寵愛她嗎?又如何讓她失寵?”王太夫人問道。
“陛下喜新厭舊地很,只要宮裡多進幾個美人,還怕陛下忘不了她?”賢妃淡淡地說道。
太夫人道:“可是,我們去哪裡尋找這種絕色美人?對了,霍清音如何了?”
“她?”賢妃不屑地撇了撇嘴,道:“虧我對她寄予厚望,沒想到卻是個沒用的,陛下根本沒有寵幸過她,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裡裡待着呢!”
“不過,母親也不用擔心。陛下如此寵愛小蘇氏,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那些人肯定會極力阻止她進宮的,想盡辦法讓她失寵的,我們只要在後面推波助瀾就好,當然,如果母親能找到絕色美人,那自然再好也不過了。”
王太夫人想起昌武侯對蘇婉的在意,不由問道:“你大哥他……”
賢妃這纔想到霍淵,輕蹙了一下眉頭,才道:“這件事還是暫且瞞着大哥吧,若是大哥知道了,本宮怕他一時受不了這種屈辱,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到時候,可就難收場了。母親就當那小蘇氏真死了,就算小蘇氏爲了報復我們,自曝其短,說出真相,我們也要咬緊牙關,決不能承認她的身份。母親趁着此事還沒有掀起大風波之前,趕緊爲大哥找門親事,只要大哥娶了新妻,自然就不在意小蘇氏了。”
王太夫人失魂落魄地出了宮,雖然賢妃最後還是勸慰了她一番,但是小蘇氏爬上龍牀這件事,還是給了她很大的打擊,她這是明晃晃地給侯爺戴綠帽子啊,不止打了侯爺的臉,也打了昌武侯的臉,以後昌武侯府還如何有臉出來走動。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就算他們昌武侯府不承認,但人家也未必相信,到時候,還有什麼人願意嫁過來?而且,她也不相信蘇婉會輕易放過昌武侯府。
如此擔憂,懼怕、難堪、痛恨之下,諸多情緒交織,讓一直強撐着的王太夫人再也忍不住,一出宮上了馬車後,便直接暈了過去,但到底還是保存了一絲顏面。
但是,賢妃還是沒有料到一件事,就算她們瞞着霍淵,又豈能瞞得住。
宮裡那麼多人,蘇婉受到陛下寵幸一事,很多人都知道,未必傳不到宮外去,何況,還有那麼多嬪妃,於是,不到兩天,京城裡上流圈子裡,大都知道了陛下寵幸靈璧侯夫人外甥女的事情。
霍淵又不是經常呆在家裡,他自然也能接到消息,何況,那日太夫人進宮回來之後,就病倒了,他如何還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痛苦、憤怒、難受、尷尬、難堪、等等諸多情緒,霍淵都有,他甚至恨不得直接進宮去找蘇婉問個清楚明白,恨不得指着她鼻子斥她是蕩婦,不守婦道,可是,他又有什麼立場這麼做呢?
昌武侯夫人已經死了,如今蘇婉已經不是她的妻子了,她想要做什麼,他都已經管不着了,此事,本就是他理虧,他憑什麼去質問她?
何況,對方還是皇帝,難道他還能還找皇帝理論不成?
既然什麼都不能做,霍淵只能壓下所有的情緒,將自己釀下的苦酒往肚子裡吞,只當做自己不知道此事。
他要爲整個侯府的長遠考慮,他不能因爲一時衝動,就毀了侯府。他不但不能去質問,甚至還要裝作若無其事樣子,無論再多人試探,也不能承認蘇婉的身份。
不是不痛苦,不是不難受,可是,除此之外,他別無他法。
他知道,他跟蘇婉之間,已經徹底不可能了。
所以,在外人看來,霍淵就好像真得不知道此事一般,表現地十分平靜,就算真有人試探,他也應付地滴水不漏,倒是讓不少人打消了疑慮。
除此之外,靈璧侯府也收到了這個消息。
靈璧侯夫人心裡不知是喜是憂,要說起來,還是憂慮更多一些。
在她看來,這宮裡實在不是個好去處,真心疼愛女兒的,也不願意讓女兒進去受苦,別人只看到了當宮妃的好處,卻看不到宮裡的危機四伏,那裡可是吃人的地方,沒有一點本事,根本活不下來。
雖然,蘇婉有他們靈璧侯府做後盾,可是,那孩子心底太過純良,如何能適應得了後宮的環境?
倒是靈璧侯世子夫人餘氏很是爲蘇婉高興,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興奮地對靈璧侯夫人說道:“太太,我就說婉表妹不是一般人兒,如今看來,果然沒錯。就婉表妹那副容貌,不進宮實在虧了,到底還是陛下慧眼識珠,不像那些人,對錶妹挑挑揀揀的,以後表妹的終身也有了着落,太太總算是可以放心了。”
就算蘇婉進了宮,靈璧侯世子夫人也沒有忘記她的婚姻大事,又相看了幾家,誰知道那些人聽到蘇婉的出身還有經歷,態度頓時就淡了下來,讓靈璧侯世子夫人好生沒趣,想到那些人聽到這件事的表情,餘氏就覺得很是痛快。
靈璧侯太夫人輕嘆一聲道:“唉,你表妹的事情還沒有定下呢,誰知道陛下會不會讓她進宮?再說,以你表妹的身份,進宮之後,位份也不會太高。不過,事已至此,也由不得我們願不願意,只能希望陛下能對婉兒好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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