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太太起,袁夫人邵氏張氏這就喜悅不盡,一起笑容加深:“哎,這就是是好啊。?”
梅英大跑小跑地去到老太太房裡報信:“歇着了。”
天還沒有黑,夕陽若火,匝地似金。衛氏守在這裡,笑得眼睛已經看不到。院門是梅英裙角邊兒一閃,出了院門。
袁訓取笑一句:“豈止母親會笑你,就是花花草草也全在笑你,”反手扯下錦帳,對着寶珠就撲上去。
袁訓把她安置在錦被上,大紅錦被上的人兒豐腴許多,雪白肌膚似玉熠熠,看得當丈夫的咽口口水。此時不管怎麼看,無人打擾,這個人兒完全屬於他。
“那祖母,母親,二嬸兒三嬸兒……。”寶珠攀住袁訓肩頭,眉眼花花笑得像偷吃了什麼,還在繼續亂找理由。
袁訓抱着她走到牀邊,繼續柔聲:“不會。”
“姐姐會笑話的?”寶珠縮在他懷裡心滿意足。
袁訓把她抱起來,柔聲道:“誰敢?”
“丫頭會笑話的?”寶珠嬌聲輕訴。
寶珠把他抱抱的更緊,卻還在百般的找着理由。她是喜歡的,卻百般的想推卻。丈夫已在手中,還近鄉情怯層層疊疊而出。
袁訓在她嘴上啄了一下,這就引動相思,狠狠的親了下去。好半天放開寶珠,輕輕喘氣道:“誰敢?”
“看,奶媽會笑話的?”寶珠淚痕全在面上,卻仰面吐氣如蘭,嬌滴滴的有了一個纏綿的笑容。
房外又傳來衛氏的話,衛氏喜歡的話都能飛起來:“小姑娘早送去夫人那裡,沒哭呢,玩得好,小爺奶奶放心纔是。”
袁訓昏昏情思,硬生生插進個女兒,就清醒一下:“是嗎?”
柔荑按在袁訓身子上時,卻不由自主繞到他背後,把他摟在懷裡不肯鬆手。她的全身,和袁訓的全身各處,都在訴說不肯分開。
他的人緩緩壓下來,身子與寶珠身子絲絲吻合時,寶珠才一驚,羞得脖子解開的那片雪白通紅若楓林,慌亂的去推袁訓,出來一句:“加壽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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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柔情百轉,就地一步也動不得,旁邊就是高几,這就把寶珠按在几上,寶珠珠淚滾滾:“想你。”
他解開寶珠的衣裳,寶珠哽咽:“想你。”
袁訓心頭俱是憐惜,恨不能把自身化成寶珠繞指柔。他用無數的吻落在寶珠面頰上,低聲道:“我也想你,我的寶兒。”
此時千言萬語,比不上“想你”這兩個字。
袁訓慌了手腳,過來把寶珠抱在懷裡:“小呆你不要哭,”又道:“寶兒你不要哭,”又把“珠兒,我妻,賢妻,親親,”全叫了一個遍,寶珠才撫在他懷裡哽咽出聲:“想你。”
這本是夫妻相逢理當大喜,珠淚兒卻無聲而出。渾圓晶瑩的淚水,把寶珠孤單一年的怨恨盡藏其中,寶珠用帕子掩住面龐,嗚嗚咽咽的輕聲哭泣起來。
此時她只願,只想,只恨不能,化成雙絲網,中有千千結,與他同在這結中。
她已會相思,已害相思,在他不在的日子,經歷過無數燈半昏時,夜半明時。爲了思念他,也經歷過數不盡的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
和她初次對袁訓動情意時想到的《折桂令,春情》相比,這幾句更符合寶珠此時心思。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這首寶珠無聊時打發相思,無意中記住的詩詞浮上心頭。
衣裳上也帶足羞澀。
手腳上羞澀。
寶珠卻眉眼兒羞澀。
他衣裳上也帶笑。
他手腳上帶笑。
他眉眼兒帶笑。
房中瞬間就化成無數柔情,不管是傢什也好擺設也好,都晃動如雲端,柔軟似**。寶珠眼裡看不到高几,看不到錦榻,只看到無數若明若暗或燦或秀的絲絲縷縷,把她和她的丈夫包圍在中間。
她思念已久的丈夫,目光爍爍,負手含笑,不錯眼睛的對着她看。
寶珠爲了表示自己不“貪玩”,把她送到房門口,又叮嚀幾句纔算作罷。放下門簾再轉身子時,寶珠“騰”紫漲面龐,舌頭打結,訥訥不知道說什麼好,手腳也似沒有地方安置。
她樂顛顛的出去,全然不管袁訓和寶珠又是一個大紅臉。
寶珠臉上一紅,袁訓也難爲情上來,忙應道:“是。”他放下寶珠,衛氏就笑得合不攏嘴的進來,抱住加壽以後,衛氏還特意的交待:“夫人說了,今天晚上小姑娘跟她睡,小爺和奶奶自己玩吧。”
房外這就傳來衛氏的嗓音:“請小爺把小姑娘放下來吧,奶奶經得起,小姑娘如何經得起,您放下來,我這就進來了。”
“別,加壽在這裡,”寶珠顫着嗓音,把一句提醒的話,硬生生說出欲拒還迎的味道。袁訓抱着母女晃了晃,促狹中帶足纏綿:“哎喲,加壽在這裡……”
袁訓得意地道:“怎麼樣?這樣子抱最穩妥不過。”軟玉溫香一到手中,小別勝新婚這就上來。他眸子無端的明亮起來,亮得寶珠心頭一顫,也似有把火在全身燃燒。
對上加壽黑眼珠子,袁將軍又沒了底氣。“我把她抱哭了可怎麼是好?”他即刻就是一個主意,下榻上前,把寶珠帶着加壽一起抱上,寶珠驚呼一聲,身子已經到他手臂上,感覺很穩,又格格笑出聲。
面上一暖,讓袁訓飛快親上一口,袁訓道:“你聞聞,還有味兒沒有,我擦過牙又洗過兩回,”對加壽伸出手,眉開眼笑:“乖女兒,讓爲父抱抱。”
寶珠撲哧一笑:“纔不是呢,現在是我們加壽。”在加壽麪上親一親,要送到袁訓面前,又嘟嘟嘴:“應該和你好好親近,可你喝許多的酒,仔細薰到我們。”
“早就換成是你,你倒不知道?”袁訓對寶珠嘻嘻,眸光饞勁兒十足,把寶珠眉眼細細的描畫一遍。
袁訓這就往腦袋後面一拋:“我不謝,給她照看就不錯了,”寶珠抿脣莞爾:“就知道你要這樣的說。你呀,以前你是這家裡的寶貝,但現在可不是了,”
“有四個奶媽跟着呢,你白天倒沒見到?”寶珠笑吟吟的,眸子飛起一眼在他面上,又嗔又喜又愛又憐,又帶出感激:“姐姐給找的,你明兒記得去謝,可鄭重點兒。”
寶珠的奶水實在不多,加壽又大了,沒吃幾口就唆沒了。看着寶珠掩起衣襟,袁訓不滿地道:“她這就能飽嗎?”
加壽可能是對這句話表示滿意,又吃了兩口。
她就喂的大大方方,對着表兇眼睛帶鉤子似的停駐下來,嫣然道:“有你的,就是有你的,你別急,現在是加壽的。”
寶珠是應該羞澀的,可她對丈夫回來又滿心歡喜。喂女兒是貴夫人不會做的事,但寶珠偏偏很得意。
隨即,他目光邪邪的,在解開的懷裡偷瞄幾眼。
加壽才醒過來,要吃不吃的。吃兩口,就用舌頭頂出來。小小的粉嫩色舌頭,靈巧的把母親推開時,惹得當父親的驚歎:“我女兒多聰明。”像這種是個孩子都會幹的事,是他女兒一個人的特長。
對面寶珠抱着加壽,正在喂她吃奶。寶珠面上洋溢着當母親的光輝,夾着不少炫耀的神色。可見她不僅是餵奶,還是在顯擺她會這個。
袁訓推醉早早的回房,天色還沒有黑,他趴在榻上小桌子上,正在看女兒。
……
當天人人盡醉,有人盡歡,有人憂愁。
把酒倒滿,蕭瞻峻對陳留郡王道:“大哥,我敬你。”這滿廳的歡笑,還不是這一個人所帶來?
“不用叫她。”蕭二爺把臉微沉,一口回絕。把蘭香打發走,他偷偷瞄瞄陳留郡王,閔氏的事情,他用書信早就告訴陳留郡王,大哥回來準備怎麼辦,蕭瞻峻心中也一樣沒底,但他就是知道,也不會去管。
他暗道,等着吧,我大哥休息過來,就一個一個要你們好看!正想着,見到蘭香過來。蘭香漲紅着臉,出來當着人傳話。她低低的對蕭瞻峻道:“二爺,郡王妃說今天大喜,二太太怎麼不在?”
從接到陳留郡王手書要回來,蕭二爺就底氣更足。再看看今天座上貴客,小王爺,太子黨,哪一個都是響噹噹的名聲。蕭瞻峻不由得意氣風發,盡吐一口胸中悶氣。
這走了眼的東西,你還知道再轉回去不?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莊若宰依然堅持。喬知府張張嘴,沒有再說什麼。蕭瞻峻就在他身邊,不由得暗暗好笑。
他正不知道怎麼再想陳留郡王府纔好,喬知府碰碰他,有些後悔的低聲道:“你看,郡王府上還是好氣向,大人,我們是不是弄錯了?”
莊若宰默然不語,不住的對着袁訓看了又看,卻原來這個人,就是去年差點成爲自己同僚的文探花。
陳留郡王瞄瞄小弟:“可不就是他。”
喬知府愣在當地,莊若宰怔怔恍惚。廳上有片刻的安靜以後,纔有一個見過袁訓小時候的親戚欣喜的問道:“去年那出風頭的人物,卻原來就是舅爺?”
還爲喬大人開了開道,叫道:“小袁,精忠報國的探花郎,有人找你。”太子黨們全嘻嘻:“對啊,那個就是。”
沈渭也讓人巴結到煩,就手一指袁訓後背:“他在那呢。”
他想顯擺一下自己知道的不少,呵呵笑道:“久聞太子殿下廣納人才,今科的文探花也出自太子門下,袁訓大人精忠報國,御史不當投身軍中,讓下官好不佩服好不佩服。”
喬知府也過去敬酒,對着沈渭大爲巴結。喬知府是文官,應該巴結的是吏部侍郎的公子纔對。可他不在這裡,留在軍中的就有他在。喬知府又有個兄弟從軍,這就對兵部侍郎的公子小沈將軍大爲討好。
耳邊聽到幾句對話。
他點上一點,這裡坐着的就有十幾個。莊若宰滿口苦水,從沒聽說過太子殿下對陳留郡王青眼有加過?
本朝也好,前朝也好,皇上與太子父子和諧。而本朝更甚,太子殿下少年就擔當無數天下事,他手下心腹被人稱做“太子黨”,都知道是太子的眼珠子。
莊若宰胸口一滯,感覺撞上無數大石頭,眼前全無出路。
他們和陳留郡王都交好?
來的這些人,全是功勳子弟?
小王爺?
太子黨?
他呆若木雞模樣,全身都僵直上來。
震撼最大的人,當數莊若宰。
陳留郡王欣然,與他對飲了三杯,都不去管來的人此時震撼有多大。
“他們反正要討好人,我把你弄來喝酒,再把他們來歷報報,這樣多好,你可以和我喝酒,他們有人巴結,大家都不冷清。”蕭觀得意上來,忘記才說過不和陳留郡王喝酒,對他晃晃杯子,笑得嘴咧多大:“來來,堂兄,今天你可以陪我到醉。”
袁訓給蕭觀一個白眼:“這是什麼意思?”
袁訓也忍氣,二話不說過來。他才走開,就有人走到太子黨那席面上,已經在套近乎:“原來這位是葛大人的公子,我是他的舊屬下……”
對袁訓使個眼色:“小弟坐這邊來。”郡王打個哈哈:“你再不過來,我們都喝不了酒了。”這官司不知道打到哪一年去。
別人都不清楚小王爺怎麼獨重舅爺,陳留郡王微微一笑:“也是,這是小王爺攻破石頭城的功臣,只有他才能和您喝酒。”
再對袁訓一點手指頭:“我就要你陪我喝,”對陳留郡王撇撇嘴:“你也別找我!”
蕭觀看在眼裡,眉頭一抽:“不用了!”手把他們一個一個指過來:“江左郡王的外孫,兵部侍郎的公子,大學士的小兒子,戶部尚書家的……你們這些太子黨們,我唯一順眼的就是你!”
“我爹不在。”連淵也往下一坐,對着葛通使個眼色。
廳上竊竊私語這就起來,莊若宰又震動一下。太常寺是主管禮樂的最高機構,是能常見天顏的人,所謂天子身邊的官兒,讓人由不得的要敬重起來。
“你這麼有面子?太常寺丞連大人我看得上,你我看不上!”蕭觀傲嬌。
連淵站起來:“我陪你喝。”
聞言,沈渭往下一坐,心想我就知道,這就對連淵使個眼色。
蕭觀嘴巴一撇,架着嘴巴大些,這就出來一個瓢:“我要你陪?”
狠瞪幾眼,不是親戚誰肯陪你?
太子黨們互相使個眼色,可不能再讓這位“爺爺”滿口胡沁。沈渭提起酒壺,對着蕭觀面色難看:“要喝酒,我陪你。”
但這裡好歹有諸多官員在,算是正式場合。
他越說越不像話,陳留郡王兄弟將軍們親戚們都不以爲然,他們在軍中廝殺,回來嬉笑怒罵解壓全屬正常。
“得了吧,你們敬重我,那不是日頭從西邊出來!”蕭觀這句話讓廳上的客人們震驚凌亂。在他們看來能和小王爺同廳吃飯,這是莫大的榮耀。但聽小王爺的意思,還有人認爲不榮耀?
太子黨們又一起怒目,袁訓則是無奈:“這裡全是人,我們滿心裡想敬重你,你少說幾句多吃東西行嗎?”
蕭二爺笑得快鑽桌子下面去,心想這活寶兒子王爺是怎麼生出來的。
“噗!”老侯噴了酒,陳留郡王忍了幾忍,實在忍不住,也把嘴裡的酒吐在帕子上,還算能把持沒有噴。
想到這裡,蕭觀更樂,對陳留郡王蕭瞻載道:“是了,你是我的堂兄,你的小舅子就是我的小舅子。”
“但有眼光的,不是你。”蕭觀才還人的麪皮,即刻又撕了下來,繼續對袁訓樂:“來來,早就想灌你。在京裡吧,你說你多討人嫌,我的酒不耐煩給你喝。這裡雖然不是我的酒,總是我的親戚家,”
陳留郡王含笑:“不敢居功。”
在這裡,他不情願的說句良心話,拿個酒杯對着陳留郡王隨便晃晃,把酒水晃出來好幾滴,嘟囔着糾正道:“剛纔我說錯了,這事兒你也有功。”
蕭觀樂了,嚷道:“這個是我的,你們誰也搶不走。”
當事人袁訓也能清楚小王爺的用心,他從容起身,先欠身一禮,不動聲色把小王爺的話抹個乾淨:“這一仗是小王爺指揮有方。”
王千金和白不是竊笑,小爺最近越來越喜歡姓袁的,他不是尋他晦氣,他是在撒嬌姓袁的冷落他。
袁訓在這裡是半個主人,他要陪太子黨,他們單坐一桌,小王爺大爲不滿,哪怕跟他形影不離的王千金和白不是全一個桌子上陪着他,他也要尋袁訓的晦氣:“你不敢和我喝酒是怎麼的?”
說完了,這手收回來,就勢把桌子一拍,對着袁訓擰眉:“你怎麼坐那兒去了?”
讓蕭觀罵人可以,讓他說故事,他不樂意對着這些人說。此時再推到陳留郡王身上也不行,他才把人家臉面扒下來,現在貼上去也來不及。蕭觀就眉頭一擰,粗厚手指又點住袁訓:“問他,全問他!”
無數羨慕不解討好奉承的眼光,全放到蕭觀面上。
陳留郡王一聽就笑了,才喝過一杯酒,放下筷子取出一條絲帕,慢條斯理的擦拭嘴角:“啊,這事兒請小王爺給我們說說吧,這是小王爺之功啊。”
座中疑惑頓起,酒過三巡過後,有一個親戚不相信大捷與郡王無關,大着膽子問道:“我們看過邸報,說大捷是郡王的人馬,您給我們說說吧?”
這就大家入座,頭三杯酒本應該敬皇上,再慶賀大捷,可讓小王爺的話攪得都不知道該怎麼說,都結結巴巴起來,廳上倒安靜下來。
兩邊各有兩席,是給太子黨和將軍們的。士兵們坐的位次稍次,但也比別人爲高。陳留郡王帶兵這一條,從來不含糊。
見他直走過來,蕭瞻峻帶笑出迎,把小王爺請在上位上。那裡早就留出來,一個是他的,一個是陳留郡王的。
這一來,想和他拱拱手見個禮的人全原地僵住。只有早由書信知道大捷內情的蕭二爺和老侯暗暗好笑,均在想梁山王老奸巨滑,倒有這樣一個直腸子兒子?
蕭觀知道背後一堆怒火充滿的眼光,他倒得了意。仗着年青,又性子直躁,喜歡打架過於應酬,藉此,傲氣的把雙手一負,昂着腦袋下巴對天的進去。
這種我是爺爺的話,能放到這個地方說嗎?
太子黨們皆對他怒目。
小王爺手指點就此停在半空中,他那臉上橫肉滾動着,從額頭到面頰,從面頰到下巴,就快要發作時,他忍下來了。忍氣吞聲模樣:“好好,看在你纔有女兒,爺爺不和你一般見識。”
火藥似的兩句話說出來還不算,袁訓還把袖子重重一拂,惱火地道:“你自個兒走!我配不上!”
“誰陪你去的!”
“誰給你的兵!”
當時就不理會,現在身爲主人,就更不和他生氣。是以郡王好似沒聽到,是袁訓把臉黑下來。
後來在一起回來的路上,當着陳留郡王的面又把他罵一頓,陳留郡王實則得到大便宜,也就沒理會他。
天知道這錦囊妙計怎麼成他的了?
當然是背後罵的,但罵完也不介意有人學給陳留郡王聽。
陳留郡王笑一笑並不生氣,這位小爺早在大捷的當天,就把自己“沒眼光”——沒有連根兒拔營隨他前去;“沒見識”——看不穿小王爺的錦囊妙計。罵了個狗血噴頭。
這一位粗話也就出來。
“你!大捷你有份,與我同行!”蕭觀手指頭在袁訓鼻子上點點,再把臉一黑,對着陳留郡王鼻子裡出氣,當着人毫不給他留臉面:“哼!這就吹上了!大捷關你屁事!”
不少人就隨着蕭觀的目光看去,疑惑的想小王爺又有什麼要交待的?
大模大樣的先行一步,有的人離他近,正要攀談說笑討個體面時,見小王爺一頓身子,把大腦袋又轉回廳口。
蕭觀打小兒就受人恭維,進宮見駕都是常事情,怯場這事不會在他身上。他一抖衣袖,也不客氣,在這裡他最位尊,同誰客氣的是?
“同喜。”陳留郡王略擡擡手,再慢條斯理地道:“要說大捷,這是小王爺的功勞纔是。”轉身對蕭觀略欠身子,把手往前一引:“小王爺請。”
不敢對上他眼光的人很多,大家只看他的笑容,都拱手起來笑容滿面:“恭喜郡王大捷,賀喜郡王大捷。”
就只除兩道犀利眼眸不變,還是血淋淋的不肯饒人。
陳留郡王肚子裡怒罵,狗東西,吃老子不少,喝老子不少,還敢趁我不在家黑老子門楣!他是什麼樣的城府,心中雖然對着來的人有一半兒是生氣的,也面上笑容更深,看上去十足是個感激賓客的和氣主人。
他這樣想着的時候,臉上就帶出淫邪的笑來。而陳留郡王等人走上廳口,讓他笑容都嚇了一跳,不由得奇怪的瞄瞄他。
會鑽營的人,一般都有眼光。一眼看出這些少年們全來歷不凡,喬知府內心小算盤打得啪啪作響,就差上前去一一扯住,高喝一聲:“你爹是誰,你娘是誰,你家有什麼親戚一一報上來,等我慢慢的討好你不遲。”
見他們都年青,似少年的年紀,卻又有了青年的沉穩,喬知府是個會鑽營的人,他這一回不鑽營陳留郡王而跟着莊大人鬼混,是他以爲跟着莊大人叫往上鑽營。
他不關注,卻不代表別人也不關注。喬知府早把個眼珠子亂轉,從春風滿面的郡王面上,移到滿不在乎的蕭觀面上,對着小王爺的大臉看不夠,萬分捨不得的纔去看同來的少年。
這不再關注別的人,哪怕他們全是陽光一樣的好少年好青年。
他古板方正,是個做事負責的人,但想歪了路,一樣負責到底不知道拐彎。
豪情壯志這就浮出在心頭,莊大人暗下決心毫不動搖。不管你認得什麼人,我也一定把你的狐狸尾巴揪住不放,揪給天下百姓們看看!
莊大人又見過樑山王,心想這父子還真是父子,十足的相似。他心中瞬間起來冷笑連連,陳留郡王是顯示他的手段,他的爲人不錯,不過如此吧。
果然是小王爺本人,莊若宰心頭更是一黯。他沒出京的時候就見過蕭觀,蕭觀那時候年紀小,但眉眼卻沒長太變。
他穿一件白色羅袍,大大咧咧的帶着不把別人放在眼裡。
見這是一個年青人,年紀在少年和青年之間。眉眼兒粗重,身子也粗重,走一步落地上,離得遠聽不到動靜,也能感覺出青石板上回聲有力。
莊大人主要看的是他的氣勢。
接下來莊大人主要看的是陳留郡王旁邊的人,見他面色說黑不能怕很黑,說白呢,又不是很白。才從戰場上下來的人,以前白的也能曬黑,這不稀奇。但這就看不出他本來的膚色,好在膚色倒不是最主要看的。
莊大人也不由心中暗暗道,人物非凡吶。
他一掃在軍中的盔甲不離身,換上一件緋紅色團花暗紋的羅袍,如果不是這裡的人都認得他是郡王本人,只怕會當成青樓紈絝子。
三十歲出去的人,還光潔明朗的似個去皮白雞蛋,這白雞蛋又像是上好白玉巧手雕成。
走在最中間的,是兩個人。一個人面如冠玉,不管什麼樣的戰役也像厚愛他,不曾傷損過他的容顏。
這種無形中的氣勢,看着飯廳上衆人肅然起敬,而莊大人喬知府等人有點兒頭疼。
他們面上是有笑容,但將軍身上殺氣,不管他們笑得怎麼樣的燦爛,好似無數輪日頭出天邊一般,也壓不住他們渾身的威風。
來的這行人,氣勢比長青樹還要肅然。
這裡是陳留郡王府用餐的正廳,這個廳與會客見人的正廳相連,爲了肅穆,外面種的松柏冬青龍槐很多,間中有數株桂花紅葉,也不減長青樹肅然氣勢。
看了好幾看,別人酒都下去好幾巡,才見到外面走來一行人。
聽不下去這裡的吹捧話,莊大人就往廳外面看——廳上坐的軍中將士們他早看了一個遍,沒見到有什麼稀奇人物——他在看小王爺。
他不巴結郡王,沒去城門上迎接,往這裡做客也是來得最晚,就沒見到來的客人。
看看這裡熱火朝天誇讚他的人,再回想喬知府對他說小王爺也過來做客,莊大人難免面色陰沉。
他絕對的相信陳留郡王今天是要給山西官場一個下馬威,自然的,他是排在頭一位。
莊若宰莫明的氣頂上來,氣得眼前發黑。
“這就半年無戰事啊,”吹牛奉承的官員滿意的嘆一口氣,像是恨自己怎麼沒跟上,悠悠的帶着對陳留郡王的陶醉坐下來。
和陳留郡王一起回來,在他府上休假的人都是笑,進城的人全是郡王的人,當然梁山王請功摺子上,要佔在最前面。
“是是,鍾老大人記得清楚,是叫石頭城。”這官員對老侯也熟悉,見老侯接上話說明在聽,他雖然說錯,也就更加的得意,索性站起來,把胸脯一拍,大拇指翹起多高,嗓門上兒就更高:“郡王一出馬,天邊的城也不在話下。請功的摺子我聽說了,排在最前面的全是郡王的人。”
老侯笑得吭吭的,只所以沒和他的好門生攀談,是他正在聽這個人說話。老侯大笑道:“石頭城!”還土泥城。
“知道沒有?全是郡王的人!什麼城?叫個……土泥城?”
廳上正在談論郡王的大捷,有一個官員素來依附陳留郡王府,這就笑得眼睛只有一條縫,高談闊論,恨不能這裡所有的人都來聽自己說話纔好。
這種事情在歷朝歷代上也都有。
就是陳留郡王府真的監守自盜,盜用軍需殺了人,按律法有罪,但聖眷一高,天顏一悅,把這事情忽略過去大有可能。
聖眷這人人盼着的頭彩是什麼呢?
軍功從來能保人,也能摟住聖眷。
放眼這廳裡,是錦上添花一樣的熱鬧,這是因爲陳留郡王今年的軍功高過別人。莊若宰在聽到陳留郡王大捷的消息以後,就眼前有些發黑。
不住頻頻地看着老侯,希冀着恩師能給他解點兒尷尬,和他攀談幾句。蕭瞻峻不是不理他,但不管二爺面上有笑,莊大人也覺得骨頭裡冷嗖嗖。
他身爲巡撫,不管到哪裡都受到別人表面上的敬重,今天這座次並沒有異常的好或不好,但莊大人坐到蕭瞻峻隔壁,和他最近擺在明處要盤查的蕭二爺離得這麼近,他心裡能是滋味嗎?
莊大人掃一掃席面上,他和喬知府等人並不坐在一桌。他坐的這個桌子,是這客廳裡的最上坐的那桌。
客廳上,莊若宰坐在這裡,臉上僵得下不來。不但他是這樣,最近和他一條心的喬知府等人,一共有十幾個人,也都面上尷尬。
……
袁夫人瞭然的頷首,又把兒子的手輕輕摩娑。
把這個從外表上看出來的,全是慧眼。
是以,豐功偉業的帝王將相,有的是換說法給自己的能耐。而一個大度的人,可能會讓別人罵軟弱無能,但他的心裡是清楚有數的。
使用一個人,和寬恕一個人,這兩種原因重新建立交往,在過程上沒有區別,只能是換個說法給自己。
袁訓說的是:“可我,要用他們。”
袁訓柔聲對母親道:“終我這一生,我也難喜歡他們!也不願意和他們走動!可是,”他眸子亮了亮,接下來他沒有說爲了舅父爲了母親的話,舅父和母親都不會要他勉強自己。
數十年舊事在心中盤旋,袁夫人只說出來這一句怨言:“實在不喜歡,就算了吧。”
這是一個超級大度的人,卻不代表她不防備龍氏兄弟。袁夫人回想那一年,她爲什麼肯拋下女兒兄長前往京裡。就是她不想侄子們一錯再錯,錯得讓自己兄長再三的難對自己。
改變的龍氏兄弟,心裡只怕不好過吧?
袁夫人有淡淡的自豪,十幾年過去,龍氏兄弟終於有所改變。十幾年過去,她的孩子長大成人,是棟樑之材。
不過是看在輔國公面子上,竭力的去忽略罷了。
哪一個當母親的,會忘記侄子們乾的好事?
袁夫人百感交集,把袁訓的手摩娑幾下,柔聲道:“這樣也好,你若真的不喜歡他們,也不必勉強。”
袁夫人眸子有了微微一亮,對兒子忽閃幾個眼睫,袁訓雖然沒有笑容,卻嘴角稍往上彎了彎。母子相視,終於有了一個笑容。
“是表兄們給的。”袁訓儘量說得很淡。這是他們和輔國公父子在大同分手的時候,龍懷城交給的他。
袁訓把明珠交給寶珠以後,懷裡又取出一個小包。卻不是給寶珠,先呈到袁夫人手中。袁夫人打開來一看,也是明珠數顆。
這些沒孩子的人這就明瞭,轉手把明珠交給袁訓。
得出這個結論,小王爺心想這孩子太金貴了,有這個嗜好可以把你爹吃到去當褲子。正胡思亂想,寶珠笑盈盈解釋道:“她這麼大,正抓着什麼就塞嘴裡的年紀。”
蕭觀這就揚眉吐氣,原來不是我的明珠不好,而是……她喜歡吃明珠?
在寶珠再奪下加壽的明珠時,四周的明珠都往後退了退,這東西可不敢再離小姑娘太近,敢情她以爲這是吃的?
沈渭也一個踉蹌,就要往地上倒,讓尚棟扶住。
蕭觀臉憋得紫漲時,寶珠把加壽的明珠拿下來,加壽也不生氣,一伸手,又把沈渭的明珠握在小手裡,再往嘴裡一塞。
小王爺險些一頭栽地上,暈乎乎的攔下來都忘記。四面又出來一片指責的眼光,沈渭用大家能聽到的小聲道:“還是少喜歡你的比較好。”
蕭觀頭一個大喜,把手心往前伸伸,在加壽能夠得到的距離:“她喜歡我的。”加壽一把抓起,小王爺正要大笑,還沒有大笑時,加壽往自己嘴裡就塞。
明珠光彩中,加壽喜歡,加壽就樂了。“格格,”有了兩聲笑。
袁訓從容出聲,對母親和祖母寶珠道:“這是小王爺的賞賜,兄弟們的情意,收下也就是了。”
眸子神采煥發,笑吟吟看着加壽姑娘。
話音才落,來的人,有太子黨在這裡,也有不是太子黨的,手心裡盡出一枚明珠。他們都笑容滿面,笑容讓明珠襯出十分的風采,就不英俊的,也就帶出三分鐘秀。
安老太太、袁夫人都是識貨的人,慌忙起身,欠身子道:“這樣的大禮,可是當不起。”
“給!”蕭觀攤開手心,明光從手心中放出,似一道霞光明澄雪峰般,把他手心中繭子映得都俊秀起來。
老太太失笑,也就知趣不問。
“還沒成呢。”蕭觀毫不臉紅,也只有他才能做出來這面不紅氣不喘。
他信口胡扯,只有女眷們當真。老太太仗着年長,陪笑問道:“小王爺是幾時成的親,我們也在京裡,竟然不知道?”
黑亮的眼睛,玉雕似的小鼻子,讓蕭觀大讚:“生得好。”下面還有一句:“比我女兒差得遠。”讓他諸事服姓袁的,貌似還有點兒難。而現在也打完仗,暫時的不用人可以朝後。
但袁夫人老太太是喜歡的,邵氏張氏是得色的。寶珠也覺得面上生輝,正在把加壽姑娘重新請出來。
找到機會,太子黨們就想糗小王爺幾句,甚至路上背後怪他怎麼也跟着來了。
連淵又忍不住話,對尚棟咬耳朵:“他不當爺爺的時候,你有沒看到,也像黑熊怪。”尚棟取出他的那粒明珠,把耳朵咬回去:“他有那麼黑嗎?黑白雙熊怪纔是。”
他的手心裡,把着他得的那顆明珠。
他的到來,讓這府裡所有的人都上坐不了,陳留郡王也得讓他。這個房裡呢,老太太也屈居次位,粗壯地蕭觀跑到最錦繡椅子上坐着,嚷着:“不要行禮,只要看孩子。”
小王爺上坐。
廂房裡,另是一番喜悅。
這一家子人是他們的歡樂。
他只撿那對着自己就面紅耳赤的人來看,一定沒錯,這就是自己新納的妾纔是。別的妾對着自己全不臉紅,已經習慣她們無份,隨常見禮,也就罷了。
這裡只有他們一家人在,郡王妃率衆來拜見郡王,陳留郡王掃一眼那花團錦簇中,生面孔不少,但也有可能是丫頭。
“見過母親。”陳留郡王正在對老王妃見禮,老王妃看上去身體比前幾天要好,笑容滿面的撫摸一下兒子的手,這就帶着放心不過。
他們都在內宅中。
但看看座中,只有二老爺蕭瞻峻在相陪,一干子回來的人有一部分不在這裡。
陳留郡王府中喜氣洋洋,各處客廳全擺上宴席,不管天色還沒到中午,佳餚流水一樣的走起來。
……
同往郡王府中來。
這下子才恢復正常,官員們上前來見過郡王,又知道同來的還有小王爺,上前來對蕭觀巴結,把蕭觀這樣性子的人能煩死,一直的催促:“累了,快進府中喝酒去。”
奶媽們接過去抱着哄,加壽才漸漸不哭,這時候就溺了,寶珠趕緊讓送她到馬車裡換下來,她匆匆也跟過去。
他閉上嘴已經很憋屈,葛通又偏偏道:“粗嗓門兒!就是讓你嚇哭的!”換成平時,小王爺早就一拳砸過去,可現在不行。現在小姑娘哇啦哇啦的,小王爺還真擔心他嗓門兒嚇着加壽,就左手在右手心裡畫一筆,暗暗道,目無上司,打仗時顧不上您呀小王爺的,這就把他們慣出來了,回去再算賬!
蕭觀噎上一下,瞠目結舌的閉上嘴。
他才張口,太子黨全對他怒目:“噤聲!”沒看到在哭嗎?
“滾開,讓我看看!”蕭觀下馬也不慢,但站在沈渭後面。沈渭個子不低,小王爺雖然同樣不矮,卻讓他擋得嚴實,只看到加壽半張小面龐,這不是饞人嗎?
沈渭站在最前面,把小姑娘抽動的小鼻子,和泛出淚水的眼睛看看,樂道:“小袁,你女兒長得真像你。”
讓他們非議的陳留郡王,是不得不伸長脖子,在他過來以前,別人速度都比他快,加壽身邊已經圍上裡外三層。
很多人對着這忙亂暗暗好笑,幾個月大的小孩子,哭起來有什麼道理可言。不是餓了就是尿了唄。
此時這孩子大哭,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舅爺還能比郡王大了?看看這裡都爲他一個人忙活去了,郡王在旁邊也煞有介事的關注,他個子高,伸長他的脖子去看那小小的孩子哭,半點兒不關心有沒有人迎接他。
可就是親弟弟,疑點也大啊。
這個人是郡王妃的親弟弟,是這位白髮夫人的兒子。
袁夫人幾乎不和女眷們來往,喬知府是知道有這一號人,卻很少見過。這就對袁夫人偷偷看看,心中有了譜。
把那個像日頭明月般的人看過又看,喬知府揣摩道:“那個是舅奶奶,這自然是舅奶奶的丈夫,舅爺纔是?”
喬知府也一樣的糊塗。他對陳留郡王親戚是清楚的,但袁訓不是走了好幾年,忽然回來,上一回住一天就走,他就不熟。
還有人不認得袁訓的。
幾個人出來幾個理由,那邊孩子繼續哇哇大哭,這邊沒有孩子哭,也一樣亂得不行。候在這裡的官員們面面相覷,喬知府讓人咬了咬耳朵:“那位是什麼人?”
郡王妃道:“是讓人多馬多嚇到的!”
這裡就這一個小小孩子,這樣的哭,老王妃也摻和進來:“風吹到了纔是。”
怪完寶珠又怪奶媽:“怎麼不早跟上,餓了,一定是餓了!”
安老太太又急了,她是恨不能自己過去,但是見到過去一堆的人,她就原地吧,但是她心疼好孫婿,沒口子怪寶珠:“天冷,你抱她出來作什麼?”
“哇哇!”加壽不是餓也不是溺,她是睡久了還沒有玩好。她不會說話,沒有人知道她想要什麼,這就惹得加壽哭得更驚天動地。
袁將軍張開兩隻上馬擒敵,下馬能拔山的手,呆在原地!他不知道怎麼哄,把手往哪裡放纔對。
袁訓本就不懂,正無端的自責自己,聽到母親的話,又對母親陪個笑臉兒:“是是,我來哄她。”
“哎呀,你把她惹哭了。”袁夫人沒處埋怨,就怪兒子。
城門洞裡,四個奶媽四個丫頭,還有衛氏紅花梅英跟老太太的壽英一起上來。袁夫人急了,只是當着一堆子官員不好上前,這是心裡知道加壽沒有事情才這樣,要是有事,估計她早就上前。
袁大將軍搔頭,攻城陷地沒有問題,讓女兒不哭成了大難事。
“哇!”加壽哭得就更兇猛。
他對加壽的小臉蛋子陪上一個大大的笑臉:“加壽不哭,”
當父親的長長呼出一口氣,這口氣與剛纔嘆出的那口氣大不相同,不可作一個意思相比。在嘆氣中,袁訓放下一半的心,還有一半是對女兒的大哭不安。
回身,又去尋奶媽,手熟練的去摸加壽小屁屁,饒是這樣的分心兩用,還要去回袁訓的話:“是餓了吧,是溺了吧?”
寶珠也慌了,乖女兒當着父親就哭,這不是委屈別人嗎?她伸手就解自己衣襟,手放到十字盤扣上,又想到這裡全是人。
正在四目相對,情意綿綿的一對人,這就慌了手腳。袁訓以他攻城的速度奔上來,因爲他不懂帶孩子,就急頭漲臉,一迭連聲地問:“怎麼了?是這裡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