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陵侯世子回袁訓:“我和這表弟是八百年前的仇人,我們八字不合!”袁訓也拿他沒辦法。要打聽長陵侯世子與蕭觀不和的緣由,現在也不是時候,和他分開。
太子笑吟吟看着他們鬧,對於柳至挨一巴掌渾不在意。擺擺手讓爭吵的蕭觀和柳至分開,柳至身份差上太多,不能真的把蕭觀怎樣,掩着臉找個座去生氣,蕭觀自認爲小倌兒出氣,神氣活現歸座。
來勤王的人一個接一個進來,寶珠進宮的事先就丟下不提。
……
霹靂似戰鼓擂響大地,驚動得人人看往鼓聲來源。見一行人簇擁着太子殿下耀眼而出,個個雄姿英發。
前幾天泣哭皇帝的文官走一起,武官走另一起。離太子殿下最近的則全是盔甲在身,個頭又都好,渾然一羣天神。
人堆裡有人竊竊私語:“這是援兵?”
“你看那裡大旗,”一面繡金大旗,北風捲得狂舞,上面有大字“梁山”能看得清楚。
嘖嘖聲起:“梁山王?這怎麼可能?他離京城十萬八千里不是,”但認得字的人不會懷疑,那確是梁山二字,本朝也只有一位梁山王。
“王爺神機妙算,算到京中有難,自有神人相助到來。你看那兵,那不是京裡的兵。”
烈烈殺氣,如烈烈北風,邊城殺氣與京中不同,不相信的人看到這裡,又有一半人真心欣喜,開始相信。
梁山王手握重兵幾十年,打仗的名聲不含糊。
這就都覺得有了底氣,有了依靠。甚至可以互相問:“家裡不知道讓搶沒搶?”
“我走時還鎖上門。”
“鎖門無用,”
那一位一定要爭辯:“我用的是上好銅鎖!”
“抵不過人家卡嚓一刀!我親眼見到,那刀彎的,亮得跟日頭似的,”說話的人恨恨,他的家人有一個亡在刀下,見重兵在側,他咬牙切齒:“能投軍嗎?我想殺人!”
有人推他:“別說話,聽聽殿下說什麼!”
見一個高臺,是昨夜臨時砌成。十幾個青年陪着殿下上去,分開來在四角站定,站得高他們面容更能看得清楚,見清一色俊眉怒眸,高挺胸膛似能擋住北風,似能衝破城牆。
中間的太子威嚴則更清晰。
太子緩緩擡起手,北風似都一滯,他緩緩開口,中氣十足。
“國施仁德,也難免宵小之輩!聖人禮賢,也不滅豺狼之心!今有定邊郡王,世受國之厚祿,尚敢狡貪婪竊,擁戴一假冒福王作亂!亂我朝綱,人人可誅!兇殘百姓,人人可誅!大逆不道,人人可誅!…。”
聽的人大半有了淚,連大人見到兒子回來,心情和膽色全涌上來,他雖不是武將,也琢磨出這是個振奮人心的好機會。
揮臂前舉:“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一語帶動羣情激動,在這裡的人不是失了家,就是亡了人。見到勤王大軍人數衆多,勝券在握,更可以喊得安心,都把拳頭攥緊,叫出地動和山搖。
一剎時,天和地之間只有憤怒的叫聲,和夾雜中間的小亂聲。
“咚咚,”
“通,”
“梆梆,”
袁訓隨同太子在高臺上,往下看得清楚,對着兩個兒子微笑。
袁懷瑜袁懷璞太羨慕大將軍,見到父親盔甲模樣,小心眼子裡滿滿的全是這才叫威風,一定要跟着父親去打仗。
他們沒有小盔甲,又把小冠服穿得整整齊齊。去鎮國王府吃喜酒時就在身上,就是穿上幾天略有些髒。
又不知哪裡尋一面小鼓,袁懷瑜搶到手,系在腰間,和袁懷璞一人手握一個鼓棰,耳邊殺聲震天,小兄弟們就擺鼓。
袁懷瑜敲擊在中間,咚咚。
袁懷璞有幾下子敲在旁邊,通。
不小心敲在鼓幫子上,梆梆。
敲得那是一個來勁,不由當父親的要歡喜。
太子殿下也看到,也看到自己的兒子中,英敏年紀最小,但英氣最過人,這個當父親的也一樣欣慰上來。
見羣情激昂,太子下面的話就不用再鼓動,手指京城,直接一個字,咆哮道:“去!”
……
誰先行誰後行是昨天就安置好,當下小王爺傲氣十足即命先行。眼角掃掃除去他的人以外,除去西山大營京都護衛和小倌兒弟弟的人馬以外,還有十數家趕來勤王的人馬,對着他們把胖腦袋高昂。
不管來人千千萬,爺爺我都是頭一份!
向自己的母親妻子和兒子揮手:“哈哈,咱們家裡見!”他的兒子賣力的大叫:“父親,奮勇殺敵,不要記掛我們!”這話是母親所教,正中當老子的心意,小王爺一拍胸脯:“我的好兒子咧,爺爺我……”
原句是爺爺我去也,忽然閉嘴。
他的口頭語是他開心時也這樣說,不開心時也這樣說,心情一般時倒能注意。這就張嘴就出來,才省悟輩分出錯。
打個哈哈,小王爺就把話咽回去,揚馬鞭子對着兒子擺動:“小子,好好陪着祖母陪着你母親,看好你的兒媳婦!”
沈渭不在高臺上,不巧離他不遠,不巧聽到小王爺對着兒子失言,誰讓小王爺嗓門高過別人,正和長陵侯世子笑得要從馬上摔下來。
小王爺狠白一眼,打馬直奔京城而去。百姓們激情不能自己,逃出來的時候手中都有防身東西,這就有一部分人陪着小王爺人馬一同前往,都想着早進城早回家看看,這就小王爺整齊軍容兩邊,棍棒鋤頭竹扒一起出來,粗看看,還不次於小王爺的雄糾糾和氣昂昂。
太子含笑,提氣高聲:“有此百姓,是父皇之福,是我之福!”興許是他的內疚所至,出人意料的太子撩起衣角,單膝跪了下來。
嗡嗡聲出來,最後匯成一句:“殿下啊,”有人也許想說殿下不可,有人也許想說殿下折殺,但此情此景堵住後面的話,只有這幾個字出來。
英敏殿下和哥哥們下馬,跟從太子一起向着頭一批勤王的人行禮。蕭觀早從馬上跳下,一面揮鞭狂呼:“行軍再快!”一面和他的副將們,不是昨天安排好先到城牆下的那些,下馬伏地向太子殿下叩頭。
袁訓扶起太子,不能容他長久跪拜,不然小王爺是起不來了。太子從容起身,這裡說話蕭觀離得遠又正在行軍未必聽清,只擡手讓蕭觀起來。
小王爺讓鼓動的眼眶紅起來,返身一跳上馬,更狂呼一聲:“兒郎們,殺進城去,給我殺光了反賊!”
王千金高呼:“保衛皇上,保衛太子!”
“走啊,”轟地發一聲怒喊,震得枝上積冰,冰應該是最牢固的,也有簌簌掉下來。
馬蹄更如奔雷,狂奔而去。百姓們沒有馬,奔跑緊跟。這一隊人烏壓壓殺氣一眼望不到頭,讓太子也微溼了眼簾。
取帕子拭過,向袁訓道:“你也去吧。”袁訓等人跪地接令,一古腦兒的全下來。馬上向太子殿下行禮,一抖馬繮大喝:“走!”
人馬呼呼啦啦開動。
袁懷瑜袁懷璞着了急,讓孔青帶着追上來,袁懷瑜氣得小臉兒黑黑:“爹爹說話不算,說過帶上我!”
袁懷璞把個小鼓錘揚起,看樣子隨時又要和父親過招,瞪大黑寶石似的眼睛:“我們要去我們要去!”
“誰保護祖母和姐姐妹妹!”袁訓一聲喝,小小子們立即中招,爭着道:“我我!”袁訓露出笑容:“袁懷瑜袁懷璞聽令!今把保護祖母和姐姐妹妹們的大任交給你們,你們能行嗎?”
“能行!”
“誰敢說我不行!”
袁訓更是一笑,向兒子們腦袋上都摸摸,隔着皮帽子覺得兒子們像是瘦了,袁訓又對定邊郡王等人恨上一條。孩子們正長身體的時候,雖然這幾天裡不缺吃的,但架不住袁訓心疼。
暗想早早平亂,早早回家給孩子好吃的,這就要離開。
“哎,令箭!”袁懷瑜聽過舅祖父國公說許多打仗故事,大將軍發號司令以後,要神氣地交出一個東西,那叫令箭。
軍令森嚴,輔國公是早早告訴小小子們這一件,也是早給他們樹立起無令不行的想頭。
袁懷璞也納悶:“不給令箭,就不是軍令啊?”
袁訓爲了難,他不在帳篷裡,又這就回京,以後不出意外是個文官,他哪裡還有令箭。他帶來的人馬平亂後,將隨小王爺回去,令箭只小王爺有。
探花郎從來主意一想一個,打個哈哈:“回家去補。”
終輔國公一生,從沒見過補令箭的,也就沒告訴小小子們有補這話,自然的,也沒說不能補。袁懷瑜袁懷璞鬆一口氣,齊聲道:“行!”
袁訓忍住笑打馬離開。後面,雜亂鼓聲響起,小小子們扯開嗓子:“給父親助威!”
…。
殺聲震十里,京中早聽到。有人飛報定邊郡王,定邊郡王料想唯一可進城門只有永寧門,讓永寧門增兵,他親到城頭督戰,蕭觀在軍中名氣雖大起來,在定邊眼中卻不算什麼。
不想小王爺兵臨城下後,只遙指大罵。罵得定邊郡王都不想理他,暗罵一聲黃口小兒不過此許本事,讓人守住,自下城頭。
小王爺罵足兩個時辰,一早發兵,他一直罵到中午。城中忽然發一聲喊,永寧門也無人強進,冒出袁訓等人。
定邊郡王對袁訓等人忌憚比蕭觀多,明眼人都知道不管石頭城還是板凳城,全是這些太子黨出力最多。
他們從哪裡進的城定邊郡王來不及去想,本能認爲大勢去了一半,幸還有那護身符,皇帝中宮在內宮。急急收兵全速回宮,路上讓早埋伏好的兵馬——小王爺罵那麼久,就是系得定邊郡王大意,讓袁訓等人從容佈置,不然以蕭觀脾氣,早就攻城再攻城——定邊郡王退回宮中,人馬死傷已過半。
福王早得回報,更和蘇赫加緊攻打內宮。蘇赫現在也不說燒宮,他能燒死內宮中的皇帝,太子趕來就能燒死在外宮裡的他。一心只想捉活的,在當天的下午,把內宮門打開。
一道秀徑直通內宮中最大宮殿,是皇帝中宮年節時接受嬪妃們朝賀的地方,福王、定邊郡王、蘇赫和陶先生等人急急而進,見空無一人,直到內宮中的殿室上。金椅上寶石散發光芒,悠簾幔輕垂,似纔有過輕歌曼舞模樣。
“玉璽不在外宮,就在這裡!”福王在太上皇手裡算得寵,但越不過當時的太子去,內宮放玉璽的地方他不知道,這就四下裡翻找起來。
幾十年籌劃,妻子兒子全陪進去,內外宮俱在手中,他要當皇帝,他現在就要當皇帝,哪怕只當一天,他要趕緊的找到玉璽才行。
着了魔的翻找,帶動定邊郡王也一同亂翻。蘇赫身在異地,警惕心猶在,帶着寸步不離的護衛在內宮裡搜索,不在這個殿中。
雕金龍捲雲紅漆御案下,沒有。
金絲楠木的書櫃裡,沒有。
福王趴到地上揭開地毯尋暗格,急得額頭上汗水直冒,背後一聲大叫:“哎呀!”有兵器相格聲,定邊郡王破口大罵:“陶林,你敢傷我!”
福王回身,也嚇一跳。見他重金尋來的陶先生面容猙獰,手握一把雪刃,閃亮發光,上面沾的有血,對着倒地的定邊郡王一步一步進逼:“我是要殺了你!”
說到最後幾個字,聲轉狂嘶,對着定邊郡王撲上去,狠扎狠戳,舉動無一不帶着風聲。
定邊郡王是不防備讓陶先生傷在腿上,這就行動不便,但一生從武經百戰,這時候防備陶先生,陶先生看着去勢雖急,幾下子一過,定邊郡王反倒站了起來,佩劍把陶先生逼出幾步。
福王不明就裡,想這不是內鬨的時候。就走過來勸:“先生有話對我說!”定邊郡王大喝一聲:“小心!”見陶先生惡狠狠的,直對着福王也撲上去。雪刃寒光,也是戳扎兇猛。
幸好有定邊郡王示警,福王往後就退,性命是保住,但背上一疼,讓陶先生扎中。疼痛讓福王力氣大增,反手推開陶先生,那刀卡在他腰骨往上的地方留下。
“你瘋了嗎!”福王大怒。
陶先生面容抽搐,還是兇得殺機不減:“我瘋了?哈哈!你們兩個纔是瘋子!”陶先生仰天大笑,手指定邊郡王和福王:“一個是兵權在握的郡王,一個是榮華富貴享用不盡的親王,哈哈,旁人一生想也想不到的權勢你們都有,但你們呢,哈哈,風裡泥裡造反的滋味好不好?這造反不成功的滋味好不好?”
福王還沒有聽明白,也知道有上當的地方,一股涼氣從腳氣直升到頭頂心,又有背上傷重,痛得他冷汗直冒,人更清醒,更覺得要是上當,這當上得不小。
飛快往前尋思,福王冷笑:“陶林!你難道不是造反?你又比我們好到哪裡去!”
“一本推背圖,就牽得你鼻子走!你讓我家破人亡,我也讓你們家破人亡,父親,我爲你報了仇!只可恨皇帝不在,不過父親放心,我在外宮中備下一部分火藥,等我殺了這兩個人,我和皇帝同歸於盡!”
淡淡的嗓音響起:“朕在這裡。”
陶林打個寒噤,往聲音來處看去,見剛纔空無一人的龍椅上坐着一個人,他頭戴烏冠,上鑲異寶。黃袍盤領,上繡金龍,面容矍鑠,正是皇帝當今。
福王一走幾十年,真正不能歸家是在蕭儀滿月以後,福王殺死他王府中的親信以後,皇帝當時已年老,和現在面容無幾,一眼把皇帝認出,不由得一哆嗦,皇帝看上去氣定神閒,他是打哪兒出來的,剛纔又藏在哪裡?
定邊郡王也是一樣的膽戰心驚,只看皇帝面容,就知道他必有勝算。又讓陶林一通大罵,手握兵權享受高祿全拋開,現在造反不成,活生生是個笑話,定國郡王也哆嗦。
不管這兩個人心頭寒氣大作,皇帝是正眼沒看他們。這兩個將死的人,在他眼裡全無價值。他是讓陶林的話吸引走出,這時只看向陶林,注視片刻,忽然道:“你本名應是錢林吧?”
陶先生震驚,本能回話:“是的!”
“已故錢國公是你什麼人?”皇帝心平氣和。
錢林又震驚一回,瘋狂情緒下去不少,吃吃道:“你你,你怎麼知道?”
皇帝默然片刻,御書案几中打開一個抽屜,抽出幾大本奏摺向錢林拋去。錢林接在手中,打開見有他幾回向太子府上的無名信,還有備細對錢國公府隕落的調查。重點寫明錢國公幾個兒子的死,每個人下面都有一行注字,替身而死,亦有可能。
看奏摺人的名字,皆是一個人,臣袁訓叩首。
錢林不可遏制又狂笑起來:“哈哈,早知道你朝中還有能幹的人,我真的不需要提醒你們。”
皇帝靜靜:“看上去你恨朕入骨,你爲什麼還要投無名信說有人造反?”
福王和定邊郡王皆痛恨望來。
錢林大笑不止:“我怕你這皇帝太蠢!我怕你死得太快,我心裡一口惡氣不出!”
皇帝輕輕嘆氣:“錢國公的事情,朕有失察,但國公之死,你不應該恨到朕頭上。”
“放屁!大放你孃的狗屁!我父親的死,生生是讓你所逼,讓你,”手指住皇帝,又指定邊郡王:“讓你,讓梁山王,讓你們一干子該死的郡王們搶地爭地方所逼。你們野心漸大,自己的封地嫌小,往四面看看,就只有國公們地最多,不是皇家人,最好欺負!”
他長呼恨罵:“定邊!你敢說你沒有從中下手!”
轉向皇帝:“你敢說你沒有縱容!”
皇帝厲喝:“朕說了,朕有失察!十大重鎮,十位國公,他們支應軍糧,守護國之門戶,倒下哪一個,朕都是痛的!”
錢林更狂笑:“別裝相!你的皇權就是相逼!郡王們都想得你的歡心,都想有好軍功,就要軍糧人馬樣樣跟上!主意就打到我父親頭上!喏喏,這裡還有一個造反的,”錢林是一直跟隨福王,但論起舊事,只罵定邊郡王和皇上。
怒目定邊郡王:“你爲造反更要人馬和糧草,你把我父親逼得田產處處少,軍糧年年難交!梁山王老匹夫!可恨你不在!你只知道要錢要糧,老匹夫你敢說不知道這些事情。好匹夫,我做鬼再去尋你算賬!”
福王定邊郡王全聽愣住,皇帝眸中閃過憎惡,但見錢林又陷入瘋狂,又嘆口氣。
罵聲更大起來,錢林捶胸頓足:“父親啊,可恨你讓逼死!你早有察覺,又忠君不願逃走。可恨你的忠!你預料到長此下去家必大難,幼年就把我送走。你和母親來看我,都是偷偷摸摸,不敢讓人知道。可惱我的兄長們,去找郡王們理論!大哥讓東安郡王所傷,回來一氣身亡。二哥去找你定邊郡王,一去不回。只有我一人留下,我爲你們報仇,今天爲你們報仇了!”
福王和定邊郡王聽到這裡,再不懂也有小懂。他們一直以爲這位是身懷推背圖的高人,不想他是爲報仇的。如果不是身上有傷,早就去尋錢林廝打。但身上有傷,定邊郡王行動不易,又要防備皇帝有後着,福王是傷到腰椎,只覺得形動都難,兩個人唯有原地氣炸了肺腑。
錢林還沒有說完。
他把福王想起來,一張狂笑得變形的面容望向福王,怎麼看怎麼恐怖:“你這個蠢蛋!可見皇家全是傻種!怎麼有你這種笨蛋!我成年後,緊盯定邊郡王不放,要尋我二哥下落。就看見一個你,哈哈,我頭一眼在他府門外見到你,就覺得不是一般人。我直跟着你回京,在你王府門外最近的客棧裡住上一月之久,前後見你出府不下十回,原來你是王爺!原來你是私自離京!原來,你也有替身!王爺不當私出京,你打什麼主意還用問嗎?”
“奸賊大膽!”福王再痛,也忍不住破口大罵。
皇帝一哂,你倒罵他是奸賊?怎不照你自己。
錢林已似沒有理智,不理福王的罵,自顧自發泄下去:“推背圖靈驗吧?是我自己畫的!你是皇家人,先在你身上算賬!一回兩回的,你準備充分,你準備造反,都是我勸你時機不和,徐徐圖之!”
福王氣得罵都不解恨,只定定盯緊他。
“你一造反就是死!我不能讓你早死,我得讓你慢慢受折磨!你也欠我錢家的債!定邊郡王和你同謀造反,纔對我家下手!我怎麼能放過你。我母親死了,你妻子也死,和家人分離的滋味兒好不好過?我兄長盡亡,你兒子哈哈,那龍鳳之姿的儀殿下,他的反心是怎麼出來的,哈哈,我小小的吹了點風!我扮成文客和他會過,哈哈,他也死了。”
把皇帝在這裡捎上:“這筆帳人人有份,我只對太子示警,告訴他有人造反,但是誰呢,我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們,這滋味兒痛快吧!”
皇帝搖頭,這個人瘋了。
錢林眼前真的什麼也不多看,宮殿和裝飾是模糊一片。只有那三個人,皇帝、定邊郡王和福王清晰可見。錢林眼前又閃過他的父親,他的家人,他們爲給錢家留條根,從不敢明着來看他。
他們此時全出現,他們對自己招手,他們含笑,他們喜歡…。
雪刃高舉,這把刀是錢國公的曾經愛物,陪錢國公飽飲敵人血,是錢林還保留的唯一舊物。他高舉起來,見到家人們更喜悅,彷彿在說去吧,去飽飲敵人血。
帶着着,帶着眸中一片人影,錢林狠狠衝向最近的定邊郡王。定邊郡王一側腿上受傷,另一條腿還能動,避開來,一掌把錢林擊出去,滑到皇帝身邊。衣角落入眼中,錢林看也不看,睡在地上舉刀又刺,簾慢後涌出幾個人,把錢林刀打落,踩在腳下動彈不得。
他喘息着,他掙扎着,皇帝離他近,看得最清楚。
皇帝黯然神傷。
幾十年的經營,幾十年的鼓動,只爲一時政事上的處置不當。
郡王們有侵吞國公之意,梁山王早呈給皇帝。皇帝當時也沒明白,他固守國公是掣肘郡王們的,但也覺得國公們全是外姓,分些給郡王們也無不當。
又有朝堂上下爲官權利爭鬥太多,皇帝犯下一時的糊塗。
皇帝不管,梁山王也就不管,後來索性都不再說含意,只把郡王們做下的事情呈在公文中。國公府叫天覺得不應,叫地也是不靈。也沒怎麼接着叫是真的,不敢和郡王們硬抗,就各自尋出路,紛紛和郡王們結親事。
親事上,相與一家,得罪別人,像輔國公武將轉文官,就是早把兵權交出,免得你們再打我主意。
又起用一個萬大同,萬大同至今年紀不小,比國公只相差幾歲,也是這種分割事早就存在,從老國公在時就準備後路。輔國公又有一堆當時不懂事的兒子們,他是要東西都給,把家產田產分開,由萬大同私下收回,纔算保住輔國公支撐至今。
有兩位國公隨同造反刺殺梁山王,也是他們不能支撐,看不到以後盼頭,從他們的角度上說,是被逼無奈。
皇帝幽幽深深的長聲嘆息,吩咐道:“來人,把反賊拿下!”簾後,甲士們蜂擁而出。
……
蘇赫帶人往外宮逃去,他的人馬全在那裡。他腦海裡全是怒罵,罵的是定邊郡王和福王兩個笨蛋。是他們不讓燒死皇帝,要是早燒,不就早把皇帝的埋伏逼迫出來。
內宮裡走沒多遠,蘇赫覺得不對,又折身返回,在外面把錢林狂罵聽到耳朵裡。錢林又笑又罵,說得太快,蘇赫聽了一個半拉子明白,又身邊有會漢話的人告訴他上當,蘇赫本還想仗威勇衝進去把皇帝擒住,皇帝召出的幾個人制住錢林,蘇赫一見大驚。
他不會江湖上的功夫,但對隱衛們的身手只看一式,就如長虹貫日,深刻心中。自知不是這幾個人的對手。
像蔣德敢和袁訓一起去抗他,蔣德功夫已經在諸人之上。
又見皇帝安然有準備,又有上當驚動心絃,身處異邦中,逃出去最要緊。這就上馬到外宮門內,有人來報:“我們讓圍住!”
城樓上往外看,見無數兵馬圍個水泄不通。有一個人最爲顯眼,他穿一身漢人上好的錦繡,正讓人推出一個人到前面。
那個人面色白白,早就嚇得暈過去,腦袋垂到一旁一動不動。那顯眼的人,蘇赫認出來,他曾讓他審訊過,是漢人所說的太子殿下。
太子擡手,四面寂靜。他揚聲大笑:“爾等聽着!你們受定邊郡王和冒牌王爺騙了,真的福王在這裡!”
打個手勢,有人手起刀落,把假福王這就斬首。
外宮門上也有跟福王的人,這就倒吸一口涼氣,內心交戰起來。他們中以爲福王是王爵有份纔跟來的不在少數,這就慌亂亂失落落,像倦鳥無枝可落,聽太子又道:“造反本是株九族大罪!現本殿下指一條明路出來,獻出主犯,饒你們不死!”
四面兵馬和同進城的百姓一起大呼:“交出主犯來!”
蘇赫頓時覺得周圍有人看過來的眼神這就不好,他怎麼會等?狂吼:“衝出去!”他是力大難敵的,他手下這樣的人也不少。這就下城樓上馬,在外宮中人還沒有倒戈,打開宮門疾馳出來。
太子在正對面,蘇赫由兵力稍薄的西宮門出去。
有人回報,蕭觀來了精神,雙錘揮動:“哈哈,好!給爺爺我追上去!”催動戰馬就要走,見西宮門又出來一行人。
頭一個,蕭觀樂了,引得他停上一停。定邊郡王!
第二個,福王!小王爺不怎麼認得,是由打扮上看出來。
兩個人帶着殘餘的兵馬,定邊郡王的人馬較多,相比之下福王是烏合之衆的多,讓太子話煽動的正在死走逃亡傷中,跟出來保護的不多。
蕭觀比見蘇赫還要紅眼睛,大喝一聲:“定邊!你怎麼對得住我父親!”郡王們中出了反賊,監管他們的梁山王有逃不開的責任。
如果遇上混蛋糊塗皇帝,梁山王也要監察不力的罪名。
小王爺回來的路上把這些反覆想過,又人馬衆多,蘇赫這就次一等,反正有人去追,蕭觀怒氣沖天來戰定邊郡王。東安郡王截住福王,福王等讓錢林大罵一通,不見得後悔,但錢林說的也有道理,這道理在東安郡王隨蕭觀回來的路上想得明白,又回來見到王土巍然不動,此生若是逃亡,自己也就罷了,妻兒難道也逃亡不成?越思越想,越恨的是福王。
東安郡王戴罪立功,眼中只有福王,他是直取福王。
首犯從這裡出來,太子率衆往這裡來,百姓們也往這裡來。百姓們最痛恨,這是害他們這幾天失家園的人,棍棒鋤頭甚至還有銅盆高舉,棍棒舞起來,銅盆敲得當當作響,一起大呼:“拿住主犯,殺了他!”
呼聲中,皇帝徐步登上西門城樓。他身影露出,太子殿下明知道他無事,也熱淚盈眶,下馬伏身長拜:“父皇,您好不好?”
跟隨來的官員也拜,百姓們也拜,這就除去廝殺的人以外,黑壓壓跪倒一片,山呼萬歲時如山動海摧,把乾坤一切不平事盡皆蕩平。
皇帝內心的不平,先讓寶珠闖宮安撫許多,餘下的在此刻全數痊癒。
面對山呼時,他幽幽上來,朕老了!
已是一個疑心的老人。
看太子精幹,皇太孫也敢於躍馬,皇帝安慰不少,退位之心又一次浮出。
江山雖好,要好好打量才行。
山河娟秀,要用心體貼纔好
老了,已不堪中此大用。
……
蘇赫奮起一刀,就有幾個人飛出去。袁訓趕到,蕭觀趕到,太子黨們精神抖擻個個向前,聽小王爺大叫:“他是我的!”
蘇先皺眉:“他拿下定邊郡王還不知足?”
“皇上說殺了,他一刀就宰了,宰過後悔說應該零遲,想來沒過癮又跑這兒來,他搶功不是頭一回,咱們抓緊點,不然又讓蘇赫逃走!”沈渭回答蘇先。
蘇先緊緊腰帶,他水賊出身,初到太子府上讓貶低在前,就更不隱瞞,用兩根分水刺當兵器,正要過去,腦後一聲暴喝:“小子們退開,爺爺我來也!”
呼的一陣風,蕭觀過去,馬尾巴橫掃,把蘇先擋到後面,撲他吃一臉的風。
蘇先正要開罵,見蕭觀單獨和蘇赫較上力,蘇赫嘿嘿冷笑,雙刀對上雙錘,就聽“噹噹噹”數聲,一溜火花出來,小王爺的馬嘶鳴着退後好幾步,險些沒把小王爺從馬上掀下來。
蘇赫是拼了命,力氣大過平時。
蘇先幸災樂禍:“讓你逞能!又丟一回人不是?”蘇先見過袁訓和蘇赫在福王府打鬥,知道蘇赫力大過人,他敢上前,是仗着他水裡功夫好,造就他遊鬥時佔便宜,身姿如游魚,自認適合和蘇赫過過招。
這就再要上前,也學着小王爺來上一句:“他是我的,兄弟們退後!”話音剛落,一拍腦袋:“不好!”再道:“大家一起上,不要讓他走了!”
袁訓也同時喝出:“不要讓他走了!”同時命人:“往城外出口看緊!”蘇赫在說話時,早一扭身子,帶着人直撲楊夫人院子裡。
寶珠是從這條道兒進來的,袁訓也是同樣。楊夫人爲走私下血本,走私販貨沉重,地道開得可以跑馬。袁訓現在知道蘇赫上一回是怎麼逃走的,又想到這秘道並沒有公開,注意力又全在城門上,守這道兒的人不多,追的更急。
阮樑明等人也想到,分一部分人往城外出口去。
剛到出口,就見一排亂箭射出,蘇赫帶不少人進京,這時候殺得不到一半。一部分在入口處死擋,一部分人護送蘇赫逃出,逃命時潛力無窮,地面上的人到,蘇赫也露出頭。
這是地面上也殺,地道里袁訓蕭觀追上,也開始廝殺。
太子黨們輪流戰蘇赫,都暗暗心服,此人縱橫沙場數十年,果然不是虛名。戰到一半,有什麼轟然一聲出來,護城河的水飛速往下陷落。蘇先對水性最熟,大叫一聲:“地道塌陷!小袁他們在哪裡!”
那地道經不起一堆人在裡面碰撞砍殺,寶珠經過時都聞到有地方水氣撲面,袁訓今早又過一支人馬,這就馬奔衝撞,泥壁外又有水常年的擠壓,因此塌陷,水直灌進去。
這就又救人,又擋蘇赫。等到袁訓揪着蕭觀踩水上地面,見到蘇赫帶着最後不多的幾十個多人奪路而逃。
附近讓他一個人打傷的就成片。袁訓大怒,把蕭觀一鬆,小王爺盔甲沉重往下就落,大罵:“你想害死我!”骨嘟嘟喝好幾口水,隨即盔甲穩住,原來他這身盔甲又有一個特性,在水中的浮力比別的珍寶盔甲要好。
見袁訓在水中取下身背弓箭,真虧他有盔甲又有鐵弓在身上,還能揪一個人踩水上來。張弓搭箭,對準蘇赫背後就是一箭。
鐵弓破空,蘇赫又只往前逃,一箭中在肩頭,更顧不得回頭看,打馬而去。
蕭觀喝彩:“好!下面看爺爺我的。”往河邊上扒,有人救他上來,小王爺跳腳痛心:“爺爺的馬,大宛名駒,”想這馬來得珍貴,陪他好幾年,戰場上死不虧心,這淹死算怎麼回事?號啕大哭,就差捶胸頓足:“爺爺的馬啊,你死得好慘!”
一聲嘶鳴出來,蕭觀去看,見水中有馬浮現出來,馬天生會水,這馬又神駿,它自己游出來。
蕭觀大喜,把馬弄上岸來再去追蘇赫,這哪還追得到。
同浮上來的還有袁訓的馬,將軍全愛馬如命,袁訓倒是換馬直追蘇赫,但他從水裡出來再追,直追到第二天回來,也沒追上。
皇帝聽聞道:“此人命大!”只發旨意,讓沿途抓捕,又有太子黨人追蹤。京外還有地方不知道京中大亂,公文到時再追,也落後一步,此係後話。
……
東安郡王比蕭觀做事精細,他沒殺福王,呈上去是他立功的憑證。皇帝對叛變不能容忍,把東安郡王看押,他有退位之心,就先沒管靖和郡王和項城郡王。
福王押進,進去時是多少傷,出來還是多少傷,皇帝是怎麼罵的別人不知道,只出來時面色更白,驚嚇更重。
奪位時的王者豪氣就快沒有。
全城整修,從百姓到官員們忙碌異常。百姓們忙着收拾家,官員們忙着把京外運進的食水食物分派,又宮中有旨,對百姓們做錢財上的彌補。
盡失的錢財不能全數補回,但百姓們按人頭給銀錢若干,官員們粗算過,都說人手全用上,也要忙到出正月。
又有出了十五,皇帝宣佈傳位於太子。有老臣上諫,說先安頓京裡再退位不遲,這樣儀式準備也充分,不委屈太上皇和新皇帝。
皇帝父子商談過,還是決定很快就傳位,開國庫大肆賞賜,小官吏們都忙得兩眼昏花,閒置京官們全都用上,從服飾到儀仗,諸般制定幸早有定例,不然臨時起意,可以忙上半年過不來。
新帝匆匆就位,和太平皇帝相比,算是不從容。即位當天,大發恩旨,赦免罪犯。大發嚴旨,把真福王以他行走在外的假名爲真名,蓄意謀反,假冒皇家,碎割在菜市口。這一個主犯,是太子和皇帝心頭之痛,他們不能原諒。
皇太孫殿下,當殿領旨入住東宮,成爲太子殿下。同時太子黨們官職俱升,一一頒過,獨沒有袁訓。
就在衆人疑惑之時,新皇帝沉聲,當殿口宣旨意。旨意不短,皇帝說得毫無遲疑,百官們全是精明人,起先幾句,也能聽出這旨意早在新帝心中。
這道旨意初聽時,是說已被尊爲太后的中宮。
“…。太后幼年貧苦,國舅袁長德壽年不永,家中醫藥難支,太后仁德,爲領養離家,得銀以繼國舅永年…。”
直接把太后讓被賣的身世抹去,變成袁家和太后養父母家是遠親,養父母家無兒女,慧眼相中太后品德,贈銀後,接太后以爲女兒。後面進宮的事就好說的多,粉飾一堆的賢淑賢惠德被六宮,六宮共稱賢德,太后還有另外一個賢德,一直照顧生身父母家。
“國舅之子袁訓……”
百官們聽到前面還以爲是說太后身世,新帝登基,誇誇太上皇太后的品德也應當。在這裡,有低低喧譁聲起來,隨後就平息,也是人人心中不再平靜。
昭勇將軍袁訓的種種從各人心頭閃過,他深受太子器重,太子爲他指名師請名家,沒幾年就爲公主師,話說翰林院裡老翰林們都擠不下,偏就輪到他?也是讓人眼紅好些年的事情。
又他當殿親點探花,這其中也有很多皇帝喜歡他的成分在。入軍中官職驟升,長女小小年紀就許親太子嫡子,本以爲是好聖眷,這就水落石出,原來如此,原來他是太后的親侄子。
袁加壽說什麼吉瑞,原來是太后的嫡親侄孫女。
袁國舅當殿追封永國公,國舅已逝,由袁訓襲爵。
有襲爵就往下落一層爵位的講究,也是朝代是一直就這樣的襲。太子安慰太后,是想讓袁訓襲國公。
袁訓走出辭謝卻不敢要,在新帝說到太后時,袁訓站班兒地方里暗自落淚,後面說到父親,更是垂淚不止。
姑母吃足苦頭是人上人,可憐父親不能親眼看到。姑母費盡心思接來自己,姑侄一直不敢明着相稱。
這一回大見天光,不由人不掉淚。
他泣着跪下,說出一番話:“皇上恩典,臣不敢受。我幼年喪父,不曾見過父親一面。有舅父輔國公撫養長大,不敢與舅父並肩。”
辭了又辭,新帝改封他爲忠毅侯。袁夫人下嫁袁父,纔有太后一場辛苦沒有白費,能看到孃家有後,新帝是太子時就佩服於心,又是國舅之妻,封袁夫人爲淳仁國夫人。寶珠救駕有功,太上皇加意提到,封寶珠爲純慧國夫人。
袁訓代寶珠辭去國夫人,改爲一切享用與國夫人同例。
立長子袁懷瑜爲侯世子,袁懷璞身上爵位又加一等。這不是袁訓的意思,袁訓請封兒子爲世子,他打算安定下來慢慢寫奏摺,是太后等不及,她要趕緊看着長侄孫名頭兒安定,新帝在這裡一併封賞,袁訓代爲謝恩。
餘下孩子們各有賞賜,袁加壽最重。又重賞國舅之女陳留郡王妃母子,陳留郡王也有重賞。
太子府上和陳留郡王的親事原有些議論,這時也就下去。
這是新帝一片爲太后的純孝之心,以前不能理解的官員這也就能理解。
把福王府第,賞賜給袁訓做府第。福王府佔地大過好幾個侯府,象徵性的收回兩邊各一個側院,餘下的庭院海子園林都還在,引得百官們嘖嘖羨慕。
由侯爵而越過公爵、郡王,而入住親王舊居的人,本朝這是頭一個。
輔國公有子通敵,但沒有揭露在明處。輔國公有女,在當時算下嫁給國舅,前國公修造出抗敵小鎮,太子殿下也給國公賞賜許多,允他第八子龍懷城襲爵,賞八奶奶田氏誥封。
重賞梁山王父子等有功之臣,命蕭觀京中歇息數日作速返回,命蕭觀接帥位,命梁山王返京安養。
命押解靖和郡王和項城郡王進京,這兩個一個是葛通一直彈劾不放,一個是陣前譁變成爲笑話,新帝牙癢癢的不能放過他們。準備和東安郡王案放在一起審理。
誅定邊郡王三族,誅福王三族,就要把自己也誅進去,改爲福王府舊人盡皆處死。新人放過。定邊郡王闔府捉拿進京,再準備處決,應該不死也發配。
當下賞的賞罰的罰,殺的也殺,新帝王朝自此成立。
------題外話------
昨天是加班時間不足,謝謝關心。
預計五月中旬交出版稿,交過就可以加更。這個欠債能還上。
多謝支持!
五一快樂親愛的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