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燒餅是債

加壽顰起小眉頭,以加壽現在的年紀,不懂柳爹爹爲什麼要打自己最疼愛加壽的爹爹。

也就不即刻答應蕭戰一起去柳家。

猶豫不決中,蕭戰着了急。挺身子去問兩個舅哥,黑胖臉蛋子緊的都鼓出來,先問袁執瑜:“岳父不疼你嗎?”

執瑜道:“疼啊。”

再問袁執璞:“岳父和人打架,你看到沒有?”

執璞道:“當然!”

蕭戰把小手一揮,大將軍發號司令一般道:“走!”就一個字!說過,他率先走到加福身邊,加壽的小椅子在這裡,加福自己就能站起來,一隻手上還有個沒啃完的糖人兒,一隻手伸出來。

蕭戰握住,帶着加福往外就走,看樣子是身體力行的執行他的挑唆,這就往柳家去問罪。在小王爺的心裡,那是多吃燒餅的罪。

他們一走,執瑜坐不住了。執瑜是爬到大椅子上面坐着,想裝個大人。這就往下一跳,落到地上後,叫一聲:“戰哥兒三妹等等我。”蕭戰和加福回過身,加福笑盈盈,長長地一聲:“好。”小眼神兒隨着長嗓音,在房中從左往右看上一遍。

就把大姐加壽也看進去,那眼神兒裡又是希冀又是猜測,像一對帶足疑問的黑寶石,彷彿在問大姐爲什麼不去?

加福也許是無意的,也許是在宮裡和來的路上聽多蕭戰的話,而蕭戰爲來爲去,就爲那幾個燒餅。

……

在蕭戰來看,柳至可以吃,因爲加福讓他吃。但燒餅是給加福準備的,岳父吃完一盤子不打緊,別的人給你一塊就不錯,趕快感激泣零去吧,你還想着吃第二塊。第二塊還不知足,還第三,第四…。

一盤子燒餅就下去大半盤子,讓小王爺大動肝火。這樣子再留着給加福,雖然加福不吃了,但不中看是也不是?

給加福的東西,全要好的。給加福的點心,她吃不完也要擺出看盤的格局,滿滿當當的,小王爺他才滿意。

蕭戰一來火,鼓動加福和舅哥們往太后面前去告狀。袁訓柳至和魯豫去皇帝面前,他們就進內宮。太后打發人問皇帝,皇帝說不打緊,太后安慰孩子們幾句,見到他們一起跑來很喜歡,留他們用中飯,看着他們睡中覺,睡醒暮色近黃昏,孩子們不肯再留,都知道宮門會下鑰,太后就讓跟的人送出來,半道兒上,讓蕭戰拐來見加壽。

把小王爺的小心思追究一回,就是這樣。

……

加壽不去,蕭戰就鼓動舅哥們去,加壽身爲大姐,就從加福的大眼睛裡看出她對自己的失望。這是加壽的小心思在作怪,其實加福哪有失望?加福會去,戰哥兒陪着這就不錯。還有哥哥們去,更滿堂喝彩似的圓滿。

“我也去。”袁執璞也跳下椅子,往外就走。加壽再也不能裝穩重,再裝也尋思不出來爲什麼打爹爹,還是去問個明白更好。

招着小手兒,讓女官抱她下地。小胖身子站住,在燭光下拖出長長的一道影子,看似把房裡都要佔住,光從影子上看也就威風八面起來。

稚嫩嗓子又喝一聲,更是帶足氣勢:“站住!”

蕭戰等幾個孩子迅速回頭。

“沒有我,你們怎麼問的好?”加壽嘟起嘴兒。

蕭戰大喜過望,去討燒餅債帶上大姐再好不過。小王爺幫岳父叫好都要問加壽借人,是對加壽姐姐以後是皇后,現在也當家,早就知道的根深蒂固。平時拌嘴,大姐也比二姐能說得更壓人,蕭戰是硬頂撞拼來的贏,但還是顧忌加壽這姐姐。

晚上祖父說故事聽,說打仗就要找強幫手。加壽姐姐在小王爺的心裡就是一個強幫手。

見加壽願意去,小王爺無法用言語表達他的樂顛顛兒,就把個小手不住對着自己身子亂擺,意思是快來,在一院子燭火裡看着活似小鬼唱戲。加福見到也擺起來,執瑜執璞也跟着,一把子小手亂晃悠,把個加壽逗的一樂,就又板起小臉兒來。

外面四個小鬼,加壽不和他們一例。

款款的,先對女官擺個笑容出來,再用商議的口吻道:“爹爹讓人欺負了,我豈有不去的道理?就是我不去,大弟二弟三妹和戰哥兒也去。這怎麼行?我得帶着他們,太后才能放心。”

加壽已經很會把太后擡出來說事情,她也沒有說錯,她的弟弟妹妹和她自己,每一個都是太后的心尖子。

女官看看天色,就要晚飯時候。打算提醒加壽去問過太子殿下,加壽先回答她:“晚飯已經準備下,讓廚房的人按着鐘點兒送上來就是。我去去,也就回來,還趕得上用晚飯呢。”

這是一羣孩子胡鬧,去的又是皇后孃家。就小王爺那勁頭兒,真讓人擔心要在柳家放把火。

女官不敢獨斷,眸光投向嬤嬤。嬤嬤們是加壽自幼兒身邊的人,加壽姑娘對她們總知道。眨上一眨大眼睛,笑嘻嘻道:“我要是不去,那可真是讓人擔心啊。”

她的意思還是指弟妹們年紀小。

嬤嬤們願意讓加壽去,她們有自己的道理。向女官道:“太后說過,壽姑娘大了,學着自己辦事情。”

嬤嬤們全是偏心的,全是太后的人,對於柳皇后不喜歡加壽姑娘都有微詞。她們不見得要讓加壽去鬧事,但柳袁又當街打起來,嬤嬤們也疑惑,就齊聲道:“我們帶着去看看也罷。”

壽姑娘以後是皇后,皇后有畏手畏腳不敢問事情的?

女官也就無話可說,從主僕上說,她也偏向加壽。還有一條就是加壽已露崢嶸,太后指定對她的教導是一代賢后,女官按時向太后呈報和加壽的對答,太后總說件件兒讓她自己辦理,自己還在的時候出錯,還能爲她指點。

女官只問最後一件:“要不要對太子殿下說上一說?”加壽回她的話:“柳爹爹平時也疼我們,並不是去做什麼,就是斯文的問上一問,再說我趕着去,還要趕着回來陪太子哥哥用晚飯。咱們趕緊的吧。”

嬤嬤女官太監宮女鬆口氣,抓住加壽的話,異口同聲地和她確認:“斯文的問上一問。”加壽再次重複:“斯文呢。”

沒有多久,一行人來到柳至門外。

……

柳至和袁訓又打起來,家裡的子弟們往街上去一回沒鬧成,都誤以爲是袁訓先鬧事。畢竟丞相不在,柳至的官職又沒有袁訓高,皇后也壓不過太后,柳至不會先鬧。

好事的都候在柳家,等柳至進家,七嘴八舌的正在討論。

柳至爲辦案先出手,犯不着把袖裡玄機解釋明白,免得傳揚出去,把魯駙馬氣得更狠。就裝累聽着,聽到一半,聽言語越來越激烈,也就中攔上一攔,聲明:“這是我和袁訓的事情,不要再把兩家都扯進去。袁家有太后,但總是人丁單薄,就忠毅侯一個人爲官。和我們家相比,外人會說我們人多欺人。”

話說到這裡,家人來回話:“忠毅侯府的壽姑娘帶着世子、二小爺、福姑娘和梁山王府的小王爺來見老爺。”

在身份上面,小王爺世子比沒成過親的加壽高,但看着太后呢,先報出的是加壽姑娘,後面跟着出來袁家別的孩子,小王爺就落在後面,反正蕭戰也不會在意。

柳家的子弟們正氣焰高漲,聽到一個袁字,想也不想就紛紛道:“來就來,讓他們進來,我們會一會。”

柳至夫人用奇怪的眼光打量他們,提個醒兒:“全是孩子啊,你們會什麼會?”

一個少年子弟,今年不到十五歲,正年少輕狂的時候,對柳袁兩家以前京中爭鬥他沒趕上,當時年紀小,一直以爲遺憾,一直說出來如果當年我長大,如何如何。今天呢,他聽到打架馬打得快,但又沒有打起來。正憋着邪火無處發作,跟上柳夫人的話:“他們小,我也小呢!”

柳至對他嗤笑:“等會兒我們都交給你。”家人還在門外候着,柳至一擺手:“有請。”和柳至夫人站起來。

少年剛纔沒有細想來的全是孩子,最大的也在十歲以下。但在見到柳至讓夫人取件衣裳自己換時,他更奇怪:“全是孩子,要這樣的認真對待?”

柳至又是一聲嘲笑:“傻子!難道不看太后?”

這就讓少年閉嘴,訕訕看着柳至往屏風後面去,再出來時,把官袍脫去,是一件水青色新衣,少年喃喃:“官袍不就很好,迎什麼大客人,又換衣裳的羅嗦。”

柳至和夫人出迎,別的人全客廳上等着。沒一會兒,見一行孩子們昂揚而來,加壽落落大方,袁執瑜昂然,袁執璞昂然,加福嬌滴滴,只有小王爺是一臉的不懷好意。

進去柳至頭一句話,把小王爺到嘴的話堵回去一半。他告訴家人:“去買新出爐的燒餅一蒲包。”

蕭戰怔了怔,祖父說過的話又有一句浮上心頭。對敵經驗薄弱,出師難免不利。這一句話小孩子懂不容易,但老王在看出孫子聰明過人後,教他一句是一句,解釋得異常明白。

什麼叫對敵?

就是你和孩子們拌嘴打架。

什麼叫對敵經驗?

就是你和孩子們拌嘴打架,你打得太少,吵得太少。

什麼叫出師不利?

就是還沒有打,你就要輸。再沒有個經驗,一準兒的輸。

這樣的解釋法,是個孩子也能記得住。蕭戰的話是咽回去一半,但就對柳至更不懷好意,尋思着他這是讓自己出師不利?柳至夫人一個一個抱他們坐到椅子上面,他也微晃小腦袋的不老實。

這全是貴客,不是自家孩子用小板凳顯然親切。用到他們身上,坐得比大人矮上好幾個頭,梁山王府知道要生氣,太后知道也不會高興。

又讓人拿果子看茶,也壓根兒想不到袁家的孩子們上門用意,柳至爲自己先動手而存內疚,但他是不會對袁訓去作解釋。

見到孩子們,可以做個彌補。一迭連聲地吩咐人:“把家裡最好的點心果子拿上來,還有牛奶子沒有,弄熱送上來。”又請夫人親自下廚房:“壽星福星和麒麟,還有小王爺,平時請也請不來的客人,你弄幾個菜來。”

柳至夫人答應着要去,加壽先開口。

加壽拿出她管家的勁頭兒,嚴肅地問道:“柳爹爹,我們特意來見您。”隨着話聲,執瑜執璞加福蕭戰的亮晶晶眸光,一起打在柳至面上。

總覺得有點兒什麼,柳至還是隻奇怪孩子們忽然上門,沒有想到他們的真實來意。他們也許是過門喝口水吧?

柳至含笑,小袁是個混帳,但孩子們生得真是好。老大加壽跟個玉雕娃娃似的,難爲她坐在高椅子上面,小腿兒懸空卻不晃動。這份兒派頭,一看就是太后用足了心思。柳至爲太子殿下喜歡。

兩個小子,俊眉秀眼,又英氣自成。腰間各有一把子小木劍,雕出花紋鑲上寶石,寒光閃閃,小手一直就沒有離開過。這兩個長大隻怕也是大將軍一流,柳至爲袁……袁夫人寶珠高興。

加福和小王爺,那是京裡出了名的和和美美未婚小夫妻。別看加福生得好,小王爺生得不好,並肩擠坐在一個太師椅子裡,跟個海棠花配上粗樹根。

但花不正是配在粗樹上才更韻味?擺在哪怕天下第一的玉瓶裡,都失去那份兒水靈。柳至爲袁…。國夫人開心。

不管怎麼說,柳侍郎不會把袁訓提出來,爲着他。哪怕心裡想到他,也一繞就過去,把袁家別的人換上來。

他對袁訓的歉意,全化成袁家別人的恭敬親切。

就對加壽和藹可親:“壽姐兒你要說什麼?”

“爲什麼打我爹爹?”加壽鼓起小臉兒。

“是啊,爲什麼打我爹爹?”

“爹爹最疼加福,不許打爹爹。”

“打打打!”最後一個是小王爺握起拳頭。

客廳上的柳家人,盡數愕然在原地。

……

“哈哈哈……”片刻,柳至頭一個笑出來,很快,他笑出幾滴子眼淚,用手指揩着,蕭戰把小臉兒黑得烏紫色,先叫人:“扶好加福。”

侍候的人站在椅子後面,聞言就知道小王爺要下地,把他身邊坐的加福扶住,蕭戰敏捷的一跳下去,小腿落地,咚的一聲,很是有力。

一轉身子,就和柳至正面相對。小王爺惱羞成怒模樣:“有什麼好笑的!問不對嗎?”沒有他就不熱鬧,往這裡來是小王爺起的頭,這就和柳至對上也是他。執瑜執璞也跟着往地上一跳,也去問柳至。

小子們收過柳至的好玩意兒,對柳至有一份叔伯的感情在。他們也不是小王爺那樣上門要債的,還帶着疑惑,口吻也好聽得多:“柳爹爹說啊。”

加壽更坐得筆直,儼然是爲弟妹們壓陣腳。

柳至夫人還沒有走開,又是好笑又是覺得有趣,柔聲道:“這事情啊,是你柳爹爹不對……”柳夫人爲人不歪,就算是袁訓起的意,她理當的怪自己丈夫。

“你去忙活吧,按我說的,這是大將軍大元帥前來問罪,沒得兒犒勞可怎麼行?”柳至打斷她,還是讓妻子出去。

柳至夫人依言出來,她心裡有爲又打架擔憂,這就有了主意。帶着丫頭往廚房去,同時道:“外面備細巧果子,孩子們愛的東西,走的時候給他們帶上。再把小爺叫來玩耍。”

柳至有一個兒子。

丫頭們就往後面叫出小公子,聽說有人玩,柳小公子興高采烈,說一聲:“好,”拔腿就到客廳上面。

就見到好幾個孩子們,其中有一個正手按小木劍,對着自己父親大聲道:“等我長大和我打,就是不許打我爹爹!”

袁執瑜慨然高聲,覺得自己很英雄很豪氣很出人頭地時,後面柳小公子不答應。這是和自己父親吵架,他看得懂,他也年紀不大,也是孩子們間你佔上風我不依的時候。

一躥進去,也把個小胸脯一拍,嚷嚷道:“我來我來,誰要打架我奉陪!”

呼拉一下子,帶着風聲,幾個小胖身子一起轉向他。

見是個孩子,從小王爺到袁執瑜都樂了。

有句話叫老不和少鬥,少呢,特別是執瑜這麼大的孩子,也不願意聽大人絮叨。見到是小小柳,進京以後見過的,還一起玩過打仗,就是兩家表面上不和,後來就沒有玩過,也就沒有太多的孩子情意。

小王爺頭一個跳出去,小孩子不是長袖,小手露出方便,他也裝模作樣挽上幾挽,往下一蹲,是他看到祖父蹲馬步可以嚇人,叫着:“嗨嗨嗨!”小臉兒陰沉對着小小柳:“和我試試!”

“騰!”袁執瑜站到他前面:“和我和我。”

“騰!”袁執璞站到哥哥前面:“和我和我。”

小小柳一個人對上三個,瞬間就有些蒙。加壽在這個時候出聲,加壽姑娘也忍得不行,也想下去跟和蕭戰吵架似的,小腦袋頂起來大嚷幾聲,但她還記得她答應過的,斯文地來問上一問。

“斯文!”加壽小大人似的道。

柳家的少年也同時看不下去,站起來道:“你們三個欺負一個?”

“騰!”

“騰!”

“騰!”

小脾氣高漲的蕭戰執瑜執璞齊齊轉過方向,用跳的面對少年。少年高,他們個頭兒矮,那有什麼關係。

三個臭皮匠,還能頂諸葛亮。三個愛打仗的在一起,都以爲自己這就無對手。

三雙眼睛瞪圓了,就差喊個“哇呀呀”出來,和少年的狠撞在一起。

“斯文!”

加壽忍無可忍,見這麼大個兒人也出來,嗓音裡有了斯文。

柳至忍住笑,正要勸解。執瑜搶先出聲,袁執瑜對上小皇子們都不認輸,何況少年不是皇子。執瑜黑着臉兒:“好!斯文!你會做弓箭嗎?你會聽兵書嗎?你知道長蛇陣虎翼陣八卦陣魚鱗陣方陣圓陣…。老是什麼樣子的嗎?”

柳至哈地一聲笑出來,加壽滿意:“大弟很是斯文。”伸手要茶,不慌不忙的呷上一口。

少年也矇住,就要回話,又是一個。

袁執璞黑着臉兒:“你會當將軍嗎?你知道長兵短兵騎兵步兵水兵斧兵嗎?”

小王爺怒氣沖天:“你會吃燒餅嗎你會吃燒餅嗎你會吃燒餅嗎?”

柳至還能忍住笑嗎?他見到小王爺有怒氣的時候,就想到吃了加福的燒餅,猜出這一位只怕是來要燒餅的。見他這樣的問,你會吃你會吃你會吃嗎?不由得放聲大笑。

加壽又滿意一下,扭面龐對後面侍立的女官嬤嬤們欣然歡喜:“斯文吧?”嬤嬤女官們忍笑忍得身子微微顫抖,繃着面龐不想泄露笑意,卻要回加壽的話。

“這樣……撲哧,”嬤嬤笑出一聲。加壽對她擠眉弄眼,和嬤嬤們一起繃起面容。女官把笑忍下去,來告訴加壽:“姑娘辦得好,這是太子殿下的外家,本該斯文的來說話。”女官只看到柳至大人笑容滿面,就知道今天不會鬧出不好,把心放下。

她算忍笑忍得成功,但架不住後面又出來兩句。

三個孩子對着少年嚷嚷,少年對最後一句聽得最清楚。吃有不會的嗎?少年不能輸氣勢,大聲道:“我會!”

“飯桶!”小王爺緊緊跟上。

“噗!”女官也笑出一聲。

一起都看蕭戰時,見到他棄了少年,小眼神兒又不懷好意,在柳至面上晃來晃去。見到他這眼神是的人,人人心裡都有一句話,飯桶,他在說柳至大人。

這裡面執瑜執璞白天在場,都猜不到蕭戰心思,小子們爲吃不上心。只有柳至最明白,這今天真的不是欠打架,是欠燒餅。正要說上幾句,一個家人滿頭是汗跑進來,這是個老成家人,也是不願意柳袁再爭的人之一,知道孩子們份量,來回跑着,手中熱氣騰騰,真的是一蒲包子燒餅。

一蒲包的數兒,小的燒餅上百個不止,大的也有幾十。

“老爺,新出爐的。”家人呈上。

柳至放下心,燒餅一還,就不吵了吧?

見小王爺果然眼神兒一收,歡天喜地的走上來,伸出小手就要抱蒲包:“這全是加福的。”柳至把他勸住,跟小孩子吵不起,陪上笑容:“熱的,給加壽執瑜執璞也分幾個吧。”

是小王爺的援手,小王爺沒意見。但他盯着柳至取白玉盤子,要水淨手,給孩子們各分幾個,自己手端着,先給加壽送去。

加壽的話不多,但元帥風度或者是皇后風度十足。那一句“斯文”說得極是中肯,她又年長,柳至先給她。

加壽有眼色,見到對着自己走,料想是給自己。讓嬤嬤抱下椅子,雙手接過,還行了一個禮兒:“謝謝柳爹爹。”

柳至感慨,這麼懂事的孩子小袁是怎麼生出來的。若有若無的輕嘆一聲,蹲下身子和加壽平視:“壽姐兒啊,打你爹爹這事情,你去問你爹爹,這是誤會。”

再和袁訓不和,柳至袁訓都對對方評論不低。柳至知道袁訓一定會分解這事。

加壽喜歡了,大眼睛神采煥發:“是誤會啊?那真是太好了。”

她的語聲稚氣,但客廳裡柳家的人均受到震動。是誤會,是太好了。有幾個人垂下面龐羞愧,竟然還不如孩子嗎?

聽到打架就往上去。

淡淡的眸光掃過他們,柳至帶着遣責,緩緩道:“息事不比惹事好?”把另一個盤子送給執瑜。

執瑜這年紀,也是得到解釋就開心。咬一口燒餅,說香,又對柳至笑嘻嘻:“是誤會就好。”執璞也這樣說,也吃起來。小王爺呢,更是收回燒餅就好,他一接兩個盤子,另一個送給加福。

加福也要下地,取過一個燒餅,自己不吃,在衆人視線裡,送給小小柳。小小柳正在流口水,也喜歡得不行,說一聲謝謝吃起來。

燒餅香彌散開來,客廳上香氣四溢。柳至夫人又送進細巧幹果,新鮮果子,還有她親手做的一個菜。讓孩子們吃着,說她再去做第二個。

孩子們大吃過後,柳至吩咐套車,說天黑,送他們回去。目送他和孩子們出門,少年纔想到一件事,息事不比惹事好?但架不是你先的?

少年徹底糊塗。

……

頭一個加壽是不用送的,蔣德跟着,已經吃得一飽,也還是往太子府上再走一趟。

太子正在用飯,正在無聊。

一個人吃飯沒精神,習慣有人的椅子上空落落,太子的胃口都下去不少。無精打采的喝着湯,尋思着加壽是生氣了吧?

早上說破她睡懶覺,她就不陪自己用晚飯。

正想着,加壽進來。太子大喜,丟下碗筷攆到她面前。加意兒的擺笑容:“加壽,你去了哪裡,你不在,我一個人可怎麼吃飯?”

加壽姑娘的自尊心和驕傲心都得到滿足,這就只有最後一句,一定要太子回答:“今天可有人睡懶覺?”

太子打個哈哈:“哪有,”眼神兒左右瞄:“誰睡的懶覺?”再對加壽攤開雙手:“你看,就沒有人見到。”

加壽笑眯了眼睛,坐下陪太子用飯。她去柳家正是晚飯時候,肚飢,吃着燒餅很香。小王爺心裡只有加福,加壽心裡也有太子。要幾個帶上,給太子送上。太子殿下也誇好:“外面的小吃別的風味,只可惜我沒空閒去,總是有勞岳父大人帶你去逛。等我秋闈出來,你回岳父家裡住的那一晚,我陪你。”

加壽不肯答應:“太后說殿試結束纔算結束,還是明年再陪我吧。”說得太子笑了,也後悔一早不該笑話加壽,懶覺誰不愛睡?加壽睡睡又有什麼。

當下吃過飯,加壽辭行,說明兒一早過來,太子送她出去,在她坐上車,看不到的時候,扯過一個嬤嬤低聲道:“明兒一早,還是車裡哄她睡會兒,別熬的瘦了,太后不喜歡。”嬤嬤答應着,上車陪加壽坐好,在心裡感嘆太子孝順,一片心思爲太后。

宮車轆轆去宮裡,忠毅侯在家裡對老婆撒嬌。

燭光照在他面龐上,有一片紫還有一片青。寶珠拿藥給他揉着,佯怒道:“又打架?寶珠一會兒看不住你,你就撒野不是。”

袁訓抱怨着:“郎中叫我去看兵備,我說路不遠,換上便衣,走走就到兵器庫。我正走在背巷子裡,”

“大街不走得寬暢嗎?”寶珠問道。

“唉,”袁訓嘆氣。

寶珠把他打量幾下:“又有什麼故事?”問的無心,問出來不由得抿嘴兒自己樂:“是躲着誰吧?那王府的姑娘在背巷子住不成,是了,她家的後門角門開在背街上。”

“唉。”袁訓嘆氣。

寶珠輕推着他笑:“說啊,只是嘆作什麼?”

“說起來話長,”袁訓繼續裝相,和寶珠打個商議:“你細細的揉,揉的好,我就說得好。”寶珠就更柔更緩地爲他推着淤青的地方。

袁訓慢條斯理:“要說呢,先要怪我的祖上,一代一代的生得太好,到我這裡,就更好。”

“就係住王府的姑娘是不是?”寶珠還是取笑。

袁訓翻眼:“要是王府的姑娘倒好,”寶珠擡手要打,袁訓忙道:“至少我打得過她。”憤憤然埋怨:“出來的卻是柳家的拳頭,我就成這模樣。”

寶珠莞爾:“就是這樣和柳至打了起來?我聽小子們說我還不信,親眼見到侯爺青了臉,我這會兒才相信呢。”

袁訓口沫紛飛狀:“他這樣給我一拳,我那樣給他一腳,寶珠,”往寶珠懷裡蹭蹭:“最後才知道我上了當,我讓他利用,他查案子把我扯進去,我好冤枉…。”

寶珠嫣然:“我對侯爺刮目相看,原來還有人肯利用你?”袁訓忍俊不禁,把寶珠手臂輕輕一擰:“不看你有了孩子,衝你這話,把你一頓好打。”

“孩子?是了,孩子們進宮還沒有回來?”寶珠往外面看:“打發人去接,也沒有回來?”

“母親,”小嗓音此起彼伏出來,袁訓和寶珠同時大喜:“回來了。”袁訓在寶珠懷裡急着起身,寶珠也要起身,身子都一動,又都怕碰到對方而停下來。

袁訓微笑:“來來來,我扶着你,”調侃道:“如今是姑母心尖子一樣的人兒,我不敢不敬。”寶珠心中喜悅,嬌聲道:“你呀,以後再不要打架了吧。”

走上兩步,顰起眉頭:“孩子們見到會不會怕?”

“不會,我的孩子有哪一個是膿包。”袁訓輕輕笑:“只有寶珠慫,那年看花燈,在我懷裡哭。”

外面小腳步聲過來,寶珠就只勾勾嘴角,沒有理論。夫妻一起笑容可掬等着孩子們,見到他們一個比一個喜歡的進來,過來就嚷。

執瑜道:“爹爹,爲你贏了的。”

執璞:“柳爹爹說是誤會呢。”

戰哥兒最面上生輝,小黑臉兒跟塗上油似的放光,燒餅是二門上交付,兩個婆子擡進來。小王爺得意道:“我一出馬,這就行了。”

加福笑眯眯誇他:“是啊。”

袁訓和寶珠面面相覷,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

“……。就是這樣,柳爹爹送我們回來,”執瑜說完,袁訓和寶珠一起問:“他回去了?”執瑜道:“像是還沒有吧。”寶珠就推袁訓,袁訓也就出去。到房外又道:“孩子們等我回來。”孩子們說好,袁訓出來,在角門上見到柳至果然還在。

他坐在馬車上,出神的尋思着。袁訓叫醒他,面色一沉:“誰跟你是誤會?”柳至挑眉頭:“那再打一架?”袁訓讓開身子:“到我家演武場去。”柳至把馬鞭子揚起來,慢慢騰騰道:“我不敢去,我怕孩子們。”

鞭子落下,馬車的的去了。

袁訓對着車背後嗤之以鼻:“你等我就是說這一句。”重新進來,想起來了:“竟然不是怕我?”再次嗤之以鼻。

……

重新回房,見剛纔答應好的孩子們散去,只有寶珠獨坐房中。多年的和美夫妻,心意可以互知。袁訓心中一動,心想還是寶珠知道我,但坐下來後,故意又問:“孩子們不等我?”

“鬧了一齣子,我讓他們早歇着。”寶珠溫和地道:“再說你也不會教訓。”袁訓把她的手握住。

知妻莫若夫,知夫莫若妻。袁家的孩子,不是教訓和棒棍長大。老國公沒這樣對過袁訓,袁訓也不會這樣對他的孩子們。

現在又是在京裡,上有太后在,教訓得孩子們哭泣泣,從孝道上講,傷太后的心。

那就不教訓了不成?

袁訓寶珠自有他們的辦法。

對孩子們,是講道理緩緩勸解。訓斥的事情交給太后,孩子們成長一份,功勞就全是太后的。這是袁訓和寶珠對太后的一份兒孝心。再回來,還是要講道理,直到孩子們認識到不對。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打出來,又上有太后,袁家的孩子們幸福的成長着。還會再搗蛋,因爲還小。

這份兒心思,寶珠知道,袁訓也知道。寶珠怕袁訓氣頭上教訓,作主打發孩子們去見祖母,袁訓並不生氣。

這是一份兒難得的默契。

袁訓什麼也沒有說,和寶珠說上一會兒,告訴她柳至的臉比自己還要難看,引得寶珠笑上一回,送她去睡,自己出來,往書房裡練一回功夫。雖是功名成就,袁訓也不願意丟下功夫。

寶珠不會怪他在家還不陪着,有時朝朝暮暮,有時分出距離,是個調劑。

侯爺再回房的時候,往往深夜。也不覺得寶珠不能陪着苦,貼着寶珠睡,就是他的滿足。

……

月明還如鏡,但月輪漸消。魯豫在月下長吁短吧,他很不滿足。

他還不知道明天還他林公孫,他悶悶的是在宮裡見駕。他御書房一直跪着,心累神累,半個時辰就難以支撐,皇帝一直沒有回來。

離開御書房那麼久也不回,魯豫難免認爲皇帝躲避他。他憂愁滿面,冷淡,這就開始了嗎?過於專注,把在他後面窺視的一個人沒看到。

假山上面,夜風揚起三長公主的髮絲,三長公主撫一把,知道摸的總有白髮。夜風寒涼,她的心也寒涼。

想到太上皇當年的話。

“他不過是爲官職!”

三長公主當時哭訴:“父皇,身爲皇家人,能有一心一意的人難得,我信他,我信他!”

以後幾十年,讓太上皇不幸說中。

太上皇有意冷落魯豫,不給他重要官職。魯豫越是鑽營,太上皇越是不屑,三長公主越是傷心。

看他今夜不睡,月下徘徊應該是爲白天在街上和人爭鬥的事情。三長公主不去想得罪的是太后孃家和皇后孃家,她苦苦的只想一句話。

你曾說過有我就足矣,願朝朝暮暮不分開。你說的原來不是我,原來是官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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