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的姑娘們見識不多,以爲神采飛揚的就叫良人。要知道鳥人也是一樣的神采奕奕,能展翅膀的。
方明珠‘迷’上餘伯南,方姨媽眼尖的把‘女’兒想法打散,是她每每不靠譜的想過以後,還清楚餘夫人是瞧不上她的。
餘夫人有一陣子,全城的姑娘都不入眼,何況是方表姑娘。
而馮家就不一樣,馮家家規刻板,人人一板一眼的,見人的笑容都快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又以孔孟道理以尊,無故並不刻薄人。馮家的‘奶’‘奶’們見到方姨媽,不管心中怎麼鄙視,面上從來不失禮。
方姨媽在相中馮家這件事上,還算是眼明心亮。問題是表姑娘行止驚人,能駭倒無數江河。方姨媽曾在言語中試探過馮家‘奶’‘奶’們,差點兒沒把馮‘奶’‘奶’們嚇死,這事也就淡下去。
四小爺馮堯倫,從來不是方姨媽碗裡的菜,可是知道他相中別人,方姨媽臉上還是有淡淡的酸味兒,僵木着的臉看上去難得出現幾分端莊。
安老太太和錢媒婆有滋有味的探討着:“四少爺是個好孩子,二‘奶’‘奶’也是個好的,但不知什麼時候看中了我的寶珠?”
有人來求親總是件喜事,老太太喜歡得眉眼都舒展開來,儼然不再像個病人。
錢媒婆的嘴倒風車一般,話嗖嗖的出來:“這不是老太太調教的好,大姑娘呀,能獨當一面!三姑娘呢,是個‘女’才人!四姑娘呢,又本分又安靜,”
她看似個個都誇到,其實已經表明馮家挑不中別人的緣由。自己的孫‘女’兒好與不好,安老太太最有數。她頷首笑着,往下細聽。
“您說這城裡還能有誰家!老太太您可是侯府的姑‘奶’‘奶’,嫁到這小地方本就是委屈了的,您老抖上一抖,這城還不震幾震……”
安老太太忍住笑,嘴裡念着菩薩皇天,輕言細語打斷錢媒婆:“這話不能說,我們在這城裡不算什麼。”
“再說那馮家,馮家是什麼樣的人家,幾十年了老太太您有數!他們相媳‘婦’,您府上是頭一份兒。這不,二‘奶’‘奶’說觀音院裡又見上一面,四姑娘好得不能再好,”
安老太太又要笑,這好得不能再好,是什麼樣的好法子?
“二‘奶’‘奶’一見呀,喜歡得不行,回去就要回馮老太爺定下來,偏生老太爺犯咳喘,”
安老太太點頭,她還讓人送補品過去,也收到馮家送的‘藥’材。
“這不,老太爺纔好,二‘奶’‘奶’就趕快回了,老太爺一聽就急了,說二‘奶’‘奶’定親是大事,既是好人,怎麼不趕快定下,還要等他。這不,我可就來了。”錢媒婆的一番話,一‘波’三折,總算說完,趴地上就拜:“恭喜老太太,賀喜老太太,您呀,要嫁孫‘女’兒了。”
地上本擦得乾淨,錢媒婆的金簪子就碰在地上,一聲一聲的脆響。
“呵呵,”安老太太容光煥發,一下子年青好些。連聲讓人:“攙起來,我們坐着說話。”梅英從內室中還沒有過來,方姨媽已過了去。扶起錢媒婆,就便道:“看你衣服把地蹭髒,我去叫人拿布來擦地。”
錢媒婆低頭去看,果然她從外面來,裙邊上沾了泥,有零星幾點濺在地上。說一聲:“有勞,”方姨媽已經出去。
借這個故兒出來,方姨媽叫過小丫頭去忙活,自己就不進去了。從安老太太面上的笑容來看,方姨媽以爲這事準成,再也坐不住,出院子來見寶珠。
寶珠不在房裡,卻在廚房,正在廊下支一塊乾淨地方,和紅‘花’主僕兩人看着一個火盆和茶吊子,給祖母熬蔘湯。
“我的好姑娘,借一步說話。”方姨媽把寶珠‘弄’走,寶珠不明就裡,跟着她到四處無遮擋的小亭子上,北風呼嘯穿亭而過,有人走來,不管從哪個方向來,都一眼能看到。
寶珠打了個寒噤,難免抱怨:“您老人家讓我來喝風嗎?”
“姑娘大喜,我特地來恭喜你。”方姨媽的臉‘色’‘陰’晴不定。來的路上她早就想好,和侯府相比,對馮家的酸味兒可以放下。她怕寶珠不答應,先來通個信,再做做思想工作。
寶珠聰明過人,飛紅了面龐,也猜到幾分。又好奇又猜測的她只裝不知道,順着方姨媽的話笑問:“姨媽又說瘋話,好好地,我喜在哪裡?”
方姨媽見她言笑自若,以爲她還不知道。再說讓寶珠猜,寶珠也真的猜不出來。就湊過來,低聲道:“馮家爲四少爺來求親。”
寶珠在這一刻,覺得北風都靜止住,她的呼吸也憋住。慢慢的吐氣出來,還是屏氣凝神模樣,輕聲問:“真的嗎?”
“我親耳聽到……”方姨媽一五一十說完,見寶珠怔怔的,以爲她不答應。忙道:“馮家更好,比餘家好……”
她自顧自的說下去,寶珠卻回過神,陡然驚心。
方姨媽怎麼知道餘家會來求親?
馮家求親,固然讓寶珠意外。可方姨媽知道這麼多,一樣讓寶珠吃驚。
佯裝無事的寶珠耐心地聽着方姨媽的話。
“四少爺人更穩重,餘少爺忒的輕浮。馮家‘奶’‘奶’們爲人寬厚,餘夫人高顴骨,面相就不是好婆婆!馮家人多,親戚多,以後四少爺上京趕考,在京裡現成的地方住。餘家呢,聰明太早不是好事兒。姨媽我比你多吃幾十年的飯,見過無數中不了的才子。才子中不了,就不叫才子……。”
寶珠靜靜地,等方姨媽說得口沫紛飛時,才輕聲問:“這又與餘家有什麼相干,姨媽偏提餘家?”
“嗨,你還瞞我,我知道你心裡想的是餘少爺,可你看看我爲你等到今天,餘家鬼影子也不上‘門’,馮家倒心誠,老太爺一好些,媒人就來了,現就在老太太房裡坐着,姑娘不信,自己去瞧瞧,”
寶珠再也聽不下去,漲紅臉道:“好,我去瞧瞧。”丟下方姨媽一徑走回廚房見紅‘花’,神‘色’已經不對,氣‘色’也匆忙,對紅‘花’道:“你看着煮好送去,要問我,就說我也身子不快,房裡歪會兒。”
紅‘花’答應着又問:“要我跟着嗎?”
“不用。”寶珠自回房中,把方姨媽的話想來想去,越想越氣。這一對母‘女’真是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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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是二更,二更的規律,呃,仔也說不上來。親們晚八點前找不到,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