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梁山老王的奸滑

袁尚書得官油子指點,胸有成竹去和客人們吃酒。若有人要問尚書打仗的時候有主意不是,這怎麼就要請教兩個油混蛋,讓有些人又覺得這一件小事尚書就沒能耐了。只因爲尚書早就心頭火起,早就想拔拳相向,就是後果沒衡量好沒敢動作。

內心自然的跳出四皇叔和樑晉這等公然也敢橫搶東西的無賴出來,就請他們指點,問問他們見天兒混帳是哪裡來的底氣,這就心中明瞭,御前失儀可大可小。你罵我國賊,把我氣得一怒而起,拔拳相向,你…。活該。

……

濃密的草叢,人馬行在裡面,彷彿在低矮密林裡。因此可以遮蓋行蹤,不讓敵人發現。但五月裡夏天蚊蟲盛行,悶在這裡,是夜裡也盔甲酷熱,汗水小水源似的順着肌膚下來。

陳留郡王再一次把水囊舉到口邊,發現乾癟已空。“父親,給。”蕭衍志送上自己的。陳留郡王接在手裡,搖一搖,見還有半袋子。他帶着讚許的笑了:“你難道不渴?”

蕭衍志舔舔嘴脣:“父親說過,凡事要留餘地,我能喝一口的,留少許出來。”

“好樣的。”陳留郡王把水囊還給他,蕭衍志驚訝:“咱們還有一兩個時辰的路呢,父親請用纔是。”

陳留郡王從馬鞍的另一邊摘下另一個水囊,蕭衍志蕭衍忠一起吃驚。他們兩個人是苦省着,才留下半袋子,沒想到父親還能有一整袋水。兄弟們知道又能學點兒什麼,把眼睛睜得大大的。

陳留郡王打開來,痛快地喝了兩口。然後傳給兒子:“都別客氣,喝幾大口吧,餘下的水足夠咱們見到王爺。喝完,我有話說。”

蕭衍志接過,一氣一大口下去,抹抹嘴角笑:“真好!”傳給弟弟。蕭衍忠也喝一大口,還給陳留郡王笑道:“不誇張,這比宮裡的瓊漿玉液還好喝。”

“骨嘟”,陳留郡王毫不掩飾的嚥下口水,對兒子佯裝怒目而視:“老子沒喝過的別提。”

兒子們嘿嘿:“當時太后沒過明路不是?而且父親您自己說的,在京裡呆的日子短,又有舅舅總是請,宮裡去的少,這酒在內宮裡,是消夏專用的,喝以前冰在荷花池子裡三天三夜,”

陳留郡王饞涎欲滴,馬鞭子對着兒子們肩頭一下,好笑:“偏要提!”後面跟着的兵將也笑,老將軍夏直也犯饞,和陳留郡王商議:“您是唯一有府第在京裡的郡王,等咱們打完這仗,帶我京裡去,宮裡的酒我不想,舅爺的好酒我能喝到。”

“行啊行吧,不過咱們打完不知三年還是五年。”陳留郡王笑着,從一旁樹上摘下幾片葉子給兒子:“認認吧,夜裡認得白天就更認得,這葉子能生津液。”

蕭衍志蕭衍忠接過,記住形狀,見父親咬一片在嘴裡咀嚼,他們也學着吃一片,只覺得酸酸的,滿嘴俱是口水。兄弟們翹拇指:“這個好。”

兩個人笑嘻嘻,摘了一大把在懷裡。

打馬繼續前行,在天亮以前走出密林,夜風從山林裡追上來,蕭衍志笑道:“爽快。”把後背晃幾晃,想讓風從盔甲縫裡透進去。

前方無聲無息出來一隊人,夏直抽出兵器拍馬上前,沒多久回來:“是王爺。”

陳留郡王讓他們原地留下,獨自過去。而對面蕭觀也獨自出列,在中間的地帶和他會面。

天色漆黑,星辰退去,啓明星沒有上來。蕭觀和陳留郡王的兩雙犀利眼眸就成最亮星辰,王爺的桀驁,郡王的鋒利,狠狠撞在一起。

蕭觀搖着馬鞭子得意:“都讓我惹毛了,”他開心的合不攏嘴,馬鞭指指幾個方向:“滿尼加,達羅,蘇祿,哈哈,兩個月里老子帶着他們在山林裡跑,地勢也摸熟悉,人也得罪光。這下子他們要和高南王教聯合,把我包湯圓,哼!看看誰教訓誰。”

陳留郡王對他有不易察覺的欣賞。

這位當初是小王爺進軍營,陳留郡王就看出來他與生俱來是個打仗的材料。

他是愛打,喜歡打,和有些世子們爲襲爵不得不打是兩回事情。

面上不表露出來,只在心裡一閃而過。在語氣上面,陳留郡王並不助長他,取笑道:“您這樣的湯圓,我不要吃。”

蕭觀頓時多心,瞪視過來,怒道:“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你想打我的主意,你瞎了眼!”

“我不打你主意,以下犯上是罪名我還知道。我只打敵人的主意,”陳留郡王眼睛看向一個方向,那是蕭觀過來的背後,懶洋洋道:“這裡,給我讓開一個口子,我分支人馬過來,這裡來的人歸我了。”

蕭觀冷笑:“你想的美!你去你的高南王都吧,這裡不用你操心!看住了,別再軟蛋膿包的讓姓葛的小子鑽了空子。你從老子手裡護下他,你倒有能耐防他啊……”

陳留郡王側側耳朵:“什麼?”

蕭觀閉上嘴。換陳留郡王冷笑:“說話注意!”蕭觀陰沉下臉,陳留郡王不甘示弱,對峙過後,蕭觀呼一口氣,語氣稍稍放緩,不敢再罵老子。

王爺在自己大帳裡對着一堆的人撒野,陳留郡王裝聽不到。但單獨對着自己口頭禪出來,郡王不能放過。

蕭觀有點兒不習慣,別彆扭持:“我說,你別總拿葛通當個人好不好?你這是違制!他打什麼主意你知道的。”

陳留郡王狡猾的不和他對詞:“我繞過王都來見你,就是爲聽你這些話?”蕭觀也不客氣:“那你大老遠的,一叫你就來,你想說什麼。”

陳留郡王眸光閃動:“王爺你還有多少糧草?”蕭觀冷淡:“別找我要,我當初沒少分給你,現在離家遠,我分文沒有。”

“我不打你主意,我就是想知道王爺你還能堅持多久?”

蕭觀沒弄懂他的意思,嘲諷地道:“我也不多了,但這是夏天,咱們在山林裡,不是在石頭林裡打仗。能吃的草根樹葉子多的很,果子也有,野味也有。你不會打了吃?”

一隻手掌伸到他面前。

月光雖然虛弱,但離得近,彼此動作還能看得出來。陳留郡王面上的微笑也能收到。蕭觀一怔:“你這是什麼意思?”一想失笑:“不討錢,你就是討兵將?”

王爺得意:“我呸!讓你護姓葛的,我一兵一卒也再沒有。”

陳留郡王穩穩地道:“不,”目光閃動:“我和王爺三擊掌,不管京裡糧草到的及不及時,咱們也打下去。”

他道:“就地搶糧!咱們沒有吃的,他們有啊。他們要是沒有,也不敢出來迎戰。”

遲疑一下,蕭觀握住他的手。觸碰到對方手中繭子,都心頭一動,心門這就讓打開。

蕭觀嘆氣:“京裡沒準兒都要說咱們叛國,”

“頭一回打這麼遠,頭一回在別人國門前面教訓別人,沒有謠言那才叫奇怪。”陳留郡王跟上。

蕭觀惱怒:“一起子腦袋上長的不是腦袋的文官,對了,你家小倌兒例外。”

“你家纔出小倌兒,我家只出好舅爺。他這幾個月日子肯定不好過。報捷他也愁,不報捷他更愁。那起子言官們,都他孃的是造謠的能耐。”陳留郡王先把蕭觀打回去,後面又附合上他。

蕭觀感到從沒有過的輕鬆,讓人理解真是件這天氣吃冰的好事情。兩個人的手還握在一起,蕭觀加意搖上一搖,重重地道:“就這樣約定,有糧草也打,沒有糧草咱們手中是什麼?是刀是劍,搶去。也得打!”

“至少不能虧這一回的軍費,不然以後要糧草就成把柄。”陳留郡王老謀深算狀。

惺惺相惜,從一箇中年人和一個青年腦海中出現,但他們這就放開對方手掌,整齊一致地向對方警惕看去。

蕭觀即刻就吼:“不許再幫膿包蛋。”

陳留郡王冷笑:“我的軍中不需要王爺管。”

“再助長姓葛的,老子彈劾你,把你們倆個一起送京裡受審!”蕭觀惡狠狠。

陳留郡王亦怒了,從牙縫裡迸出來話:“王爺說話當心!你乳臭未乾,能當誰老子!”

兩邊跟的人見到罵起來,趕過來準備勸解。見蕭觀凶神惡煞一般,又讓郡王惹毛。而郡王橫眉怒目,手已放到佩劍上面。

蕭觀的中軍大聲怒斥,而夏直等人反脣相譏。兩邊人馬各自悻悻分開,走開十幾步,蕭觀和陳留郡王同時回頭,向對方面上飛快看了一眼。

這一眼都有一個意思,保重吧!因爲接下來打的是大仗。而這一眼兩個人都收到,身子微微一震,扭頭徑直離開。

不得不爭。

不得不鬥。

蕭觀年青要挾制郡王,這是必然事情。陳留羽翼豐滿,宮中有太后,京裡有舅爺,自己有名頭,不服蕭觀也是理所當然。還有一條更重要的緣由,消除京裡的猜忌,是頭一件與性命有關的事情。

爭兵權都得放在性命後面。

兩個人手中是除去內陸和沿海軍隊的兵權,各處邊城留一部分,餘下的全隨身而行。

這要是合夥兒嘀咕,咱們做點兒什麼吧,足夠皇帝招架不住。就是他們不合夥兒嘀咕,只是關係親厚,皇帝會毫不猶豫把其中一個人換下來。

當皇帝的並不指望下面的人互相傷害,但手底的人關係不錯,今天張三說:“喲,昨天我疏忽,這件公事我辦錯了,怎麼辦?”王二說:“咱們不上報,兄弟我幫你瞞。”

要是這樣的關係,皇帝腦袋遲早送他們手上。因爲他們一心一意去了,把兄弟情看得比忠君情還要大,皇帝要是不擔心他是個傻子。

現在是你指責我,我挑你的刺。你敢出錯,我馬上給你報上去。兩個人如此行事,都是明白人。

爲糧草同心這麼一回,都愜意。但這種時候不能多,接下來還是要爭,還是要防,看似不太平,王爺虎視眈眈,郡王以資格賣資格,其實才是太平。

蕭觀知道陳留郡王沒有後續糧草也打,他鬆口氣。陳留郡王敲打一下王爺此仗不勝不能班師,也就放心。

第二天蕭觀回營,十分之八的兵馬作戰,餘下二分防陳留郡王衝上來搶功。

陳留郡王晚幾天回營,即刻分一支兵馬出來,單獨給兒子們,私下叮嚀王都一破,你們就衝到王爺陣營裡搶功去。誰攔先打誰。到時候是混戰,王爺管不了。

而他們不和的話又一次傳開,都知道陳留郡王要搶功勞,王爺大罵不止,險些動手。

於是,王爺中軍大罵陳留郡王,龍氏兄弟背後大罵蕭觀,沒有在一個地方,都罵了一個不亦樂乎。

……

到五月底,御前會議的人數增加。丞相馬浦,以他的官職,皇帝對他不寵也沒恨到不想見,他應該在。

走進御書房,掃視一眼,馬浦鬆口氣。席老丞相不在,那自己說話可以由性些,並且席連諱不在,這裡就少不了自己一席之地。

和他政見相同的幾個御史都在,戶部尚書侍郎全在,工部尚書侍郎全在,忠毅侯自然也在。

別的人,吏部阮樑明等也在這裡,柳至和大學士們也在。馬浦知道是袁訓親戚,但他胸中一團怒火燃燒,今天他不管這裡有多少人是忠毅侯後援,非得把袁訓參好爲止。

他率先出列:“皇上,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軍中驕橫一直都有,異域稱王京中也鞭長莫及。前年定邊郡王造反,前年東安、靖和、項城三郡王京中受審,都是陳年舊事,前車之鑑,而今不能不防。”

臉兒一扭,對着袁訓死死的剜上一眼,含怒道:“忠毅侯身爲兵部尚書,不思檢點。他口口聲聲前方血戰,他在京中是面對皇上一張臉,回到家裡又一張臉。既然前方血戰,既然你裝模作樣憂愁上火,接來兩個寡婦親戚大擺宴席,你何曾有憂國憂民之態!”

忠毅侯府爲謝氏和五夫人請客,除去董家丁憂沒有出席,親戚們均到場,還有拍馬奉承的官員,走動往來的知己都登門。那天的熱鬧像貓一樣搔馬浦的心,讓他有時失神,都忘記他是防備朝中出個比他大的權臣,他滿心裡嫉妒憤慨,紅眼睛瞪在兩個字“寡婦”上面。

自覺得有理,這就當殿進言。

寡婦都是靜養爲主,避人或少見人是她們的主要日子。寡婦?你至於請親戚的鬧。難道是給寡婦招親?難道你忘記天天憂愁爲軍中,見到寡婦你就不愁了?

他的話一出來,與他政見相同和不同的人都一愣。都還沒有認真轉心思,袁訓火冒三丈走出來。

來得好!袁訓暗想。

別說早就想揍兩個。就是不打揍人的心思,哪家的寡婦是你能罵的?袁訓是真的生氣,一半兒怒,一半兒策劃。馬浦認爲他說話有理,袁訓也抓住理,原本謀劃的對皇上先行解釋,分說道理也不要了。幾步出去,一把揪起欠身的馬浦,心中難免閃過四皇叔的話。

把氣勢橫起來,眼睛瞪圓了,拳頭高舉……壓根兒也就不用舉,“啪”,一巴掌煽在馬浦臉上。

打得馬浦懵住,羞恥都讓嚇住,袁訓把他一推,馬浦踉蹌後退,“噔噔噔”,撞到御史張秋鬆身上。

兩個都是文官,也沒有想到皇上在座,能動起手。哎喲一聲,一起倒在地上。

兩眼撞得暈圈不斷,耳邊是袁訓的罵聲:“我把你們這起子齷齪小人,吃我一拳咱們再說話!我家的寡婦怎麼了!寡婦是能拿出來嘲笑的!你家沒有寡婦嗎?你家的寡婦還不是好寡的,我家全是英勇戰死的寡婦!”

馬浦腦袋發疼,後腦勺撞張秋鬆鼻子上。張秋鬆捂着鼻子,鮮血從手指縫裡出來,撞出血了。

“哎喲,我的腦袋。”

“哎喲,我的鼻子。”

“哎喲哎喲,你別打!”

最後一個大叫的是戶部尚書,袁訓把馬浦一摔,就奔着他過去。當胸一把也是揪住了,剛打過人的巴掌高高舉起,冷笑連連:“大人,拿寡婦說事情,這就是你們的能耐!你有能耐來來來,咱們今天好好的說寡婦。別讓我找出姦夫寡婦,淫婦寡婦來!”

電光火石般來,馬浦一捱過巴掌,袁訓就出現在戶部尚書面前。戶部尚書心思還沒有連成線,就只有忠毅侯今天發了狂,自己就到他手裡。

戶部尚書本來是氣的還能鎮定,大喝一聲:“忠毅侯,皇上在此!”奈何話只說到一半,袁訓有力氣,也不打他,馬浦不罵寡婦,袁訓知道他背後攛掇也未必真動手。只把尚書身子搖晃幾下,尚書眼珠子就亂轉個不停,只看得見袁訓的一隻大手,骨節分明在面前亂晃,活似就要飛下來。

“你們這些不要臉的下作東西!全然不管軍中過的是什麼日子!只管自己小老婆抱着,酒肉果子吃着,池邊風吹着。享受足了就中傷。你們耽誤一天,軍中能死多少人知道嗎!人命值錢,還是中傷值錢!”

袁訓想我打也打了,皇上肯定生氣,索性做到徹底。

裝着手指一鬆,戶部尚書脫開就走。上面皇帝大怒:“忠毅侯住手!”戶部尚書尋尋方向,對着皇帝面前就走。袁訓跟後面就追。中間,把那不給錢糧的戶部侍郎曹田鬍子揪了一把,讓你上來拉架。把工部尚書踹了一腳,讓你不站得遠些。

在皇帝面前幾步外,再次把戶部尚書按倒在地,武松打虎似,就是沒騎他身上就是。高舉拳頭,怒目圓睜:“此仗必勝,揚我國威,三軍忠誠,發不發糧草!”

戶部尚書只看得到斗大的拳頭,近在咫尺的皇帝鐵青面龐都沒有看到,這會兒也鎮定不了,顫聲道:“發,發!”

皇帝氣的一跺腳。

悶響聲中,袁訓把戶部尚書丟下,手腳並用,膝行到皇帝面前,伏地悲聲:“臣請皇上治馬浦有罪,臣自幼喪父,是舅父幫着撫養長大。舅父就是臣的親生父親。我舅父滿門征戰,寡婦是從征戰而來。長嫂五嫂膝下有子,爲侄子唸書往臣家中。就是有寡婦,也不是他馬家的寡婦是下毒來的,橫死來的,寡婦有罪嗎?寡婦是能罵的嗎?寡婦與糧草有什麼干係?親戚進門不能相請,他馬家最近頻頻宴請官員,曹田,江大成…。和他一個鼻子出氣的全是座上客,還不如臣家爲寡婦請客,至少沒有壞心!”

曹田和江大成跪下來:“忠毅侯你一派胡言!”

袁訓回身怒罵:“你們眼睛只盯在寡婦身上,你們才一派胡言!”

曹田氣得哆嗦:“說你家有寡婦的,是馬丞相!”袁訓飛快追問:“那你想說的是什麼!”

“你……”曹田把下面的話嚥下去。馬浦說他捱了打,戶部尚書讓他按倒威脅,沒有打也丟人,自己犯不着跟上吧。

他氣得渾身顫抖,對着皇帝奏道:“皇上,忠毅侯這是不把您放在眼裡。”

“你們不管前方士兵們性命,不管他們餓肚皮。你們纔是不把皇上放在眼裡。”袁訓揚身又罵。

皇帝忍無可忍,袁訓離得又近,擡腿一腳踹在袁訓手臂上,罵道:“無法無天的東西,給朕閉嘴!”

袁訓這一回撒野到底,也是給這些人看看,本侯是不想撒野,想撒野輪不到你們。

不但不閉嘴,反而話語巴巴還是一堆:“皇上,養兵千日,養成不易。不管他們的生死,死一個才真的是大把的銀錢。馬革裹屍還能揚我國威,讓戶部尚書害死在戰場上,皇上,您不心疼嗎?”

戶部尚書才醒過神,坐在地上取帕子抹汗水,就聽到全是他害死的,打一個激靈,他也不能幹等着不是?

好在是坐着的,翻個身子就能跪下,叩頭道:“忠毅侯一派胡言,皇上不治他的罪,以後戰場上死的人,全成了臣害死。”

“是你餓死的!你扎着脖子不吃,看你幾天死不死!”袁訓又接上他的話。

“攆了出去!”皇帝手指外面咆哮,太監過來把袁訓帶出去。到外面有埋怨他的:“侯爺您今天惹皇上生氣了,”有人給他出主意:“要去見太后不見?”

而殿室裡面爭論開始。

一方主張發糧草,一方說滅人國家從此干戈不息。一方說忠毅侯的話有道理,餓死軍中像話嗎?一方說消息頻傳,軍中有自立爲王之意。

馬浦跟在裡面要治袁訓罪名。

梁山老王知道今天御前商議,讓人守宮門看着。他今天不進宮,袁訓打人他再去幫着斥責,拉幫結黨似的,在皇上面前看着不好。

但老王爺也氣啊,他另有主張。候在家裡等消息,小子們回話:“親家侯爺打了馬丞相,馬丞相罵他爲寡婦請客,皇上把忠毅侯攆出來,罰俸三個月。”

老王樂了:“你聽得很清楚,只罰三個月?”小子也笑:“三個月還不夠福姐兒下次館子。”梁山老王把袖子一卷:“小的們,跟我走,咱們也別閒着。”

帶上四五個小子亂哄哄出門。老王妃和梁山王妃見到也沒有阻攔,婆媳也生氣到今天。

害我兒子害我丈夫嗎?真的是軍中再死一個人,全是你們害的!

今天不上朝,商議過,戶部尚書坐在轎子裡,一面抹汗回家,一面暗罵馬浦。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你罵人家寡婦,相當打人臉,人家就打你臉。

他爲寡婦大擺宴席……袁侯爺是舅父養大,這事情你馬浦也知道啊。正想着轎子停下,戶部尚書籲一口長氣:“到家了?”有死裡逃生之感。

侍候的家人結結巴巴:“到家了,也……”也字沒說完,轎簾子讓一揭,一個白髮蒼蒼的腦袋塞進來。

戶部尚書驚呼:“老王爺?!”眼前一亮,讓老王拉出轎子。老王當街數落:“是你誣陷我滿門忠烈?”

“不不,不是我。”

“是你要害我兒性命?”

“不不,不是我。”

“啪,”一記巴掌不輕不重,但當着人煽在戶部尚書臉上。老王爺罵道:“沒了王法的東西!前方打仗,你們後方胡扯!你不信我滿門忠烈,你,就你,把尚書不要當了,給我監軍去!”

罵完,袖子一卷揚長而去。

小子們跟上,到大街上,和老王爺逗樂子:“老爺子,您今天的酒不要喝了。”

“作什麼?還有哪個敢扣我的酒肉!”老王怒容滿面。

“您只怕要罰俸半年,所以今天別喝酒,把這錢省回來吧。”

老王哼哼:“要省,先從戰哥兒開始省,這小子今天又去哪了?讓他少吃一回酒樓,省下錢給祖父吃酒。”

好事不出門,生分傳千里。沒半天的功夫,京裡傳遍消息,蕭戰和加福,一個四周歲,一個五週歲,也都聽懂。

蕭戰怒火沖天,對跟的人道:“誰要害我爹,去他家問他!”加福卻道:“去見大姐,去太子哥哥府上。”蕭戰也要打人,正好不帶加福去,把加福先送到太子府門外面,問問加壽午飯剛過,還沒有回宮,把加福和奶媽等丟下,他小人家離開。

加壽正在和太子說這件事情,加壽骨嘟嘴兒:“爹爹讓罰。”太子竭力地平息她的不喜歡:“岳父先打的人。”加福進來。

大眼睛裡淚汪汪:“大姐,爹爹沒錢用了。”

加壽給她擦淚水:“別擔心,”

“我要把我存的錢給爹爹,但是怕不夠,大姐,你還有嗎?”

爹孃心裡的第一大寶貝兒加壽自然說:“我有。”於是,加福回家去,回袁夫人房裡,告訴她:“把加福的私房給爹爹用。”袁夫人笑容滿面給她收拾出一個小包袱,加福揹着剛剛好,分量不會累到她,加福揹着,奶媽捧着加壽給的,去見香姐兒。

香姐兒正和龍書慧在說話,見三妹跟要出門似的進來。小包袱背得端端正正。香姐兒笑問:“戰哥兒又出新的淘氣主張?”加福走到面前,大眼睛裡淚汪汪:“二姐,爹爹沒錢了,讓罰了沒有錢用,二姐的私房給出來,大姐的這個,”

一指奶媽拿的包袱。

再一指自己背上:“加福的在這裡。”

香姐兒不太相信,在她們兄弟姐妹的概念裡,對錢很模糊。龍書慧這幾天來做客,又誇香姐兒用的東西沒有一件不是珍品,香姐兒狐疑:“三妹,你聽錯了吧?”

“沒聽錯!二姐,你的首飾匣子我取了來,送給爹爹好不好?”加福再一指她的丫頭,丫頭從後面走出來,竊笑着端着個紅木鑲珠匣子。

香姐兒張口結舌:“三妹,我……”加福小手一擺:“多謝二姐。”帶着人默默地出去。

龍書慧說咱們去看看吧,表叔真的沒有錢,龍書慧說我也有幾兩私房。兩個不相信的姐妹跟到加福後面出來,見她又去尋了大哥執瑜,二哥執璞,幸好也都在家。

加福帶頭,哥哥姐姐在後面嘻嘻哈哈跟着,私房都讓取走一樣,加福送到父母親房裡。

袁訓正和寶珠說今天的鬧劇,見孩子們進來,加福的小包袱是祖母給背上的,自己不會取,把個背給母親:“幫加福解開。”寶珠解開,加福抱着放到袁訓膝上,天真無邪地道:“爹爹你沒有錢用,加福的給你。”

袁訓和寶珠失笑,見加福指揮奶媽送上來。

“大姐的,”

“二姐的,”

“大哥的,”

“二哥的,”

“哈哈哈,”孩子們一擁上來:“這全是加福鬧的。”加福默默的擠出去,往外面走去。

袁訓和寶珠說上幾句,讓孩子們不要擔心,一掃眼不見加福。袁訓笑道:“我的最好女兒去了哪裡,快來讓我疼疼。”

沒多久,院子裡丫頭們先笑個不停。加福兩隻小手並用,一隻手扯住小六的小手,一隻手揪住小六脖子上的金鎖,安老太太給的。小六嘴裡吃着糖,讓送到袁訓面前。

加福大眼睛裡一片清澈和童真:“爹爹,小六這裡還有錢。”小六嗚嚕幾聲,勉強能聽清,他正陪曾祖母看戲,讓三姐帶來。

把袁訓心疼的,抱起加福親親她,寶珠也湊過來親親,加福美得不行,小臉蛋子喜歡的紅通通,張着小手稚氣地問:“爹爹夠用嗎?”

香姐兒笑眯眯:“還有戰哥兒沒有給。”加福就要下地:“我去找他。”袁訓大笑抱回她不放手:“夠了,我的乖乖,爹爹有錢呢,快把你們的私房都收回吧,哪裡用得到你們的。”

這個下午就和孩子們親熱一回,晚飯大家一起用,從安老太太到袁夫人,再到謝氏和五夫人全是笑,把加福誇了又誇。

晚飯後,寶珠問起來:“戰哥兒今天有半天不在?”袁訓微笑:“老王爺讓人送信,你和母親在說話,我就沒有給你說。戰哥兒要鬧事,老王爺把他帶在家裡訓呢。”

寶珠抿一抿脣:“論理兒,也該說說。京裡出名的幾個,咱們家的全有份。”

“戰哥兒你可以放下心,老王爺年前就對我說,六月裡他滿五週歲,就拘他在家裡學功夫,把底子紮下來。我說好,我們管好加福不去尋他。天知道我這話冤枉不是,加福幾時尋過戰哥兒,全是戰哥兒見天兒的來。”

見他有訴委屈的意思,寶珠輕笑安慰:“你說的好,對着親家謙詞些是對的。”

稍停,顰起眉頭:“但是皇上那裡…。你鬧這一場有結果嗎?”袁訓往外看看天:“是時候了,取我衣裳,我換上進宮。”

皇帝倒沒有不見,宮燈下面還黑着臉:“你又來說什麼?”袁訓跪下:“臣拿腦袋擔保,此仗必捷!八方來朝,必將多些國家!四方納貢,爲皇上萬代千夥賀。”

“哼哼。”皇帝翻個白眼兒。

……

沒幾天,第二批糧草發出,袁訓隱晦論朝事的公文也發出。戶部尚書知道厲害,沒敢往宮裡告老王。御史們倒有彈劾,但另一撥御史以常家爲首,彈劾丞相馬浦出言輕浮,諷刺爲國捐軀的未亡人。輔國公府雖然還沒有上書,但龍懷城等人一旦回師,對於此事必然不善罷干休。

然後第三撥御史彈劾馬浦娶小老婆,彈劾曹田家裡有個把自己丈夫毒死的寡婦,有個和人通姦把丈夫氣死的寡婦。

家族一大,什麼人都有。寡婦成了好幾天的議論主題。無端的,把市井裡一些潑辣的寡婦惹惱。她們不把去馬家鬧,就滿京裡謾罵,詛咒馬家女人早早當寡婦。

亂七八糟中間,韓家有件喜事。掌珠生孩子的時候,文章侯上書讓兒子襲爵,禮部裡一一審查,六月初聖旨下,韓世拓襲爵成文章侯。他知道這裡面袁訓不會爲他說話。

袁訓一片心思撲在軍事上,他這是個小事。是小二爲他說了不少好話,說他最近長進。小二是他頂頭上司,三件好事裡帶上他一件,韓世拓在國子監裡過得不錯。

小二的功勞,就是袁訓的功勞。文章侯收拾東西謝過袁家,又給小二轉送一件東西。也想幫幫袁訓的忙,奈何沒有出力的地方。

寡婦的話甫一出來,謝氏和五夫人也氣也急,擔心自己爲表弟家裡添累贅。寶珠勸着,袁夫人說無妨,安老太太打起精神做大媒,一心想學着兄長再做個袁訓和寶珠一樣的好親事,帶着謝氏和五夫人在各家親戚裡相看,忙得腳不沾地,謝氏和五夫人漸漸把生氣忘記。

董家沒有登門,是把他們家的孩子帶到親戚家裡看過,阮家的親戚中挑出龍顯貴的媳婦,董家的親戚裡挑出龍顯兆的親戚。

爲敬重董老夫人,顯兆先不下定,口頭約定,待三年滿後再下定禮。謝氏和五夫人滿意不說,兩個表哥興沖沖去找執瑜執璞:“這就可以和加福玩了吧?”

執瑜執璞說可以,帶他們去見蕭戰:“表哥們定過親了。”蕭戰大加讚賞:“好!”然後道:“跟你們媳婦們玩去吧。”

龍顯貴龍顯兆傻眼。執瑜執璞總結出來:“戰哥兒最會耍賴,橫豎不是一定要和三妹玩,表哥們今天不上學,咱們還出去騎馬。”

……

天色微明,梁山老王爺睜開眼睛。先看牀裡面,孫子呼呼香甜。他鬆口氣,輕手輕腳起來,和老王妃到外面說話。

老王閃動笑容:“孫子這就真的五歲了。”老王妃也是喜歡:“昨天的生日,他們幾個,孫子,香姐兒,稱心和如意,全都五歲了。”

“連家辦的不錯,這也有意思。一年生日在袁家過,一年生日在連家過,一年是尚家,一年到咱們家。”老王覺得熱鬧上令人滿意。

老王妃也滿意:“連家的稱心越來越能幹,這才五歲,就會辦生日這樣的酒宴。忠毅侯夫人多會教媳婦,難道孫子天天讓接加福來管家。”

老王嚇一跳,連連擺手:“慢來慢來,你們先不要急着接加福。我和袁家說好,從今天開始,戰哥兒留在家裡學功夫。認字慢慢的來,先把身子骨兒打熬得好,”

老王妃有些傷心:“再送走,然後你和我一天天的牽掛他。”老王爺勸她:“哈哈,我不是在陪你。再說宮中也知道咱們家辛苦,這不,我打了那混蛋尚書,沒聽到一句說。”

老王妃又生氣了:“他要害我兒子,就該打!”老王爺笑道:“你放心,他再使絆子,我拼着老臉不要,我和他沒完。”手在老妻手上一拂,權做另一個安慰,再道:“但現在,你我心思放在孫子身上。給他家裡備好吃的,他愛什麼就給他什麼,哄着他不要想加福,乖乖的學功夫。”

老王妃微笑:“他愛的是加福。”

“等他起來你不要提,拘他幾天,他就不想,也就上正道。加福又跑不去別人家裡。”

說着,裡間有動靜。蕭戰打着哈欠的小嗓音:“加福,起來我和你打鳥去。”

老王妃竊笑,悄聲對丈夫道:“你能讓他幾天不見加福,從此我服你。”老王爺胸有成竹:“大倌兒小時候不也是愛玩,你看我手段。百萬軍中我尚且做主,何況孫子還小,我說什麼就得是什麼。”起身進去,對蕭戰哈哈:“好孫子,你起來了,快洗洗吃奶去,多吃長得高。”

蕭戰站到牀沿,讓祖父給穿衣裳。這也是當祖父母的一點兒享受,祖父甘之如飴。

樂呵呵:“你這小胳臂腿生得真不錯,有力氣。”蕭戰睡眼惺忪聽着,不理祖父,往外面道:“備車,吃過奶我去和加福吃早飯。”

老王爺也不理他,給他穿好鞋子,抱他下地,看着他吃完奶,把他叫到身邊,滿面堆笑:“孫子,咱們昨晚上說好的,從今天開始,你大了,你要學功夫,你要振家聲呢。”

老王妃又要笑,他昨天在連家玩得抱着回來,半夢半醒中回話,好,估計今天記不得。

果然,蕭戰納悶,把腦袋搖晃着:“沒有啊。”往後就走:“去找加福。”肩頭讓老王爺握住:“不許去,男人說話算話,在家學功夫。祖父有一身的功夫等着教你。”

蕭戰對他扁扁嘴兒,說聲:“好吧。”下一句:“我要撒尿。”老王一指廊下泥地:“去撒。”

“撒不出來。”蕭戰把他掙脫開,對着淨房走去。熟門熟路,從窗戶裡往外面爬。

這是他對付祖父的招數之一,他也習慣,老王也習慣,跟小王爺的人也習慣。

等小王爺直奔後門,跟隨早就等着,把他送去袁家。

小王爺眯着眼,往窗戶下面一跳。“撲通”,面前跳出一個人。老王板起臉,一臉的昂揚:“祖父候你多時。”

一貓腰,蕭戰靈活的從他手臂下鑽出去。順着低矮花木裡跑,祖父鑽不進去。來到假山石下,有個洞,毫不猶豫進去,這是他對付祖父的另一個招數。

洞口黑暗,進去拐個彎日夜長有燭火,擦得也乾淨。洞低不高,進來擦拭的也是孩子。小王爺輕車熟路往前走,前面出去就是後門。

祖父候在那裡,面有得色,活似華容道上關公等曹操:“來將通名報姓!”

小王爺就不出去,扭頭就跑,假山中間有個往上的洞,攀上去,可以到附近的樹上,樹下成天放着一草堆,給小王爺跳下來緩衝用的。

跳下草堆,再尋路出去。

祖父守在那裡:“哈哈,雕蟲小技。”蕭戰退也不行,讓祖父揪住肩膀帶出來,往手臂下面一挾,小王爺手舞足蹈:“放我下來,我不和你玩,我要和加福玩!”

“我不吃飯,我要和加福吃!”

大喊大叫聲傳到梁山王妃耳朵裡,王妃輕輕一笑,也等着看公公怎麼教導兒子。

早飯就沒有吃,因爲蕭戰不肯吃。老王心疼,但是發狠:“玉不琢不成器,餓一頓沒什麼!幾時要吃,幾時給你。”把孫子帶到演武場上,親自比劃:“這是馬步,這是踢腿,這是打拳。”

蕭戰黑着小臉兒,讓他馬步,他乾站着。讓他踢腿,亂踢一氣。讓他打拳,越打越打力氣。

一個上午下去,祖孫乾瞪眼無數回,小王爺鬧了無數回。到中午沒精打采吃了幾口飯,哇哇沒有人答應,氣呼呼再去演武場。

梁山老王爲哄他有精神,把在軍中看到的什麼猴拳,什麼鷹拳,什麼螳螂拳,他沒學,就是看過,四不像似的打給他看。

奈何孫子不捧場,嘟着臉兒小眼神兒陰森森。

這一天就這樣過去,老王安慰自己似的告訴妻子和兒媳:“擰兩天就過來了。”

第二天,依然如此。第三天,蕭戰有些認命。讓他打拳就出拳,但是軟得像堆麪條子。扎馬步活似腿裡面夾個東西,彆扭勁兒。

到了下午,忽然抽抽噎噎,把老王嚇一大跳。

他的孫子衝他吼,衝他大哭,老王都認爲正常。但這小姑娘似的抽泣,是老王頭一回見到在蕭戰身上出現。

越哭越傷心,還用手背抹眼淚。不是以前他哇哇大叫,把眼淚往別人身上甩。

老王打迭起慈愛問他:“你到底要怎麼樣?”

蕭戰小臉兒上傷痛欲絕:“加福在做什麼?”

把老王徹底嚇住。

那臉上,那是絕望?

老王就這一個孫子,不是一定要分開他和加福。也早就想好拿加福哄他,就讓一步:“祖父給你接加福,但你要好好的學。”蕭戰點頭。

老王妃早就等着,套車去袁家接來加福。攙着加福小手過來時,那一幕把老王震驚住。

見到小身影,蕭戰飛快的跑過去。剛纔的沒精神一掃而光,叫着:“加福。”

加福也掙開老王妃,同樣飛快跑過來:“戰哥兒。”兩個人碰到面上,扯起小手,眼睛不離分開。蕭戰問道:“沒有我,加福你玩得好嗎?”

加福認真擺小手:“不好。”擺完,小手又互握住。換加福問:“戰哥兒,你玩得好嗎?”

蕭戰大聲道:“不好!祖父一點兒也不好玩。”

老王妃笑抽着肩膀,老王吹鬍子瞪眼:“祖父是用來玩的嗎?”蕭戰轉向他,繃着小臉,鄭重宣告的意味:“祖父你不好玩。”把加福更貼一貼:“我要和加福玩!”

那臉上暴風雨隨時下來,加福哄他:“我和你玩,你不在,和二姐也不好玩,大戲也不好聽。”

加福雖然不像蕭戰的反應激烈,但家裡也是花足功夫哄她,怕她不習慣。

日光從演武場邊上杏花上照射下來,把一對堅決的小小人兒照得明亮放光。

老王妃喜歡加福,這是她目前唯一的孫媳婦,她笑得合不攏嘴:“你們兩個多麼要好,這真是福氣。好了,都不要生氣,加福坐在這裡,戰哥兒你聽祖父的話。”

蕭戰說好,對加福興高采烈:“我會打拳,我打拳給你看。”加福說好,讓安置到放茶水的小桌子旁邊,老王妃去取果子點心給她,蕭戰緊緊小腰帶,學個似模似樣的猴拳。加福拍着小手喝彩:“好看好看。”

“我還會扎馬步,加福你等着,我能一動不動到天黑,到明天!”豪言壯語一出來,小王爺就地一紮。加福溜圓眼睛看着,老王爺目瞪口呆。

見孫子往下一坐,檔也對,胯也正,是這幾天裡最正確的一個姿勢。原本還以爲他小,他沒聽懂,他才站不好,現在老王知道孫子在鬧彆扭。

老王生出一個主意,還沒有說,“咕嚕”,有一聲出來。加福笑靨如花:“戰哥兒餓了,給他好吃的。”說過看看老王:“咦,不是母親?”老王啼笑皆非,打發人去見老王妃,說孫子餓了。

老王妃和王妃坐在一起,聞言道:“這幾天就沒有好生吃,再說去接加福前就備下,我最愛看他們兩個吃飯。”

老王妃親自送去,蒸一碗肉羹,還有好湯,就是素的,擺下來,蕭戰頭一個舀起來吹吹,送到加福嘴裡:“加福你吃。”加福吃了,也喂他:“戰哥兒你多吃。”

小手臂起起落落,和這兩天梁山老王哄着勸着震着相比,很快下肚。蕭戰看向祖母:“備晚飯,加福在這裡用飯。備明天的早飯,加福在這裡用飯,備明天的午飯,加福在這裡用飯……”

他滔滔不絕,只會說到後天,一氣說到後天。老王妃眉開眼笑:“好好,祖母親手去做,加福你等着,在這裡吃晚飯。”

老王妃走後,蕭戰又耍寶:“加福你繼續看我扎馬步,我到明天早上。”又要去扎。

老王爺把他叫住:“剛吃過,歇會兒再扎。”看着蕭戰和加福說說笑笑鐘點兒過去,老王爺開始施行他剛想到的主意。

“加福,祖父打個拳給你看。”

老王爺親自下場,打了一套軍中操練士兵的最基本拳術,招式少,練基本功的,簡單易學。

加福自然說:“好看。”蕭戰不服氣上來,跑上去:“加福你看我也會。”在老王的鄙夷中把一套拳打下來,加福說好看,蕭戰說:“我再打一遍給你看。”老王爺繼續鄙夷和欣喜。

老王爺心花怒放,這孩子太聰明瞭。一直就知道他聰明,沒想到他一看就會。

這幾天就和孫子生氣去了,看他馬步也扎不好,踢個腿就把自己踢到地上坐着,還沒有教他,剛打出來,他爲獻殷勤,已經會了個七七八八。

一個下午加福坐在這裡,蕭戰打了十七、八遍拳,老王指點,已經有模樣。然後老實站馬步,剛站,爲逞強,一刻鐘裡一動不動。老王心疼,讓他慢慢地加鐘點兒,小王爺又氣呼呼:“我能到明天,加福看着呢!”

這樣消耗,到晚上很快睡着。在他睡着,老王爺把同樣睡着的加福送回。

本以爲第二天可以和孫子有商量:“好好打,明天給你接加福。”蕭戰又變成那出拳軟綿綿,踢腿往後就倒。

老王沒有辦法,把加福接來。老王妃把他嘲笑一通:“都說了離不開加福,您這是一定要和加福吃個醋,吃不過纔算罷休。”

讓調謔,老王氣上來,就想捉弄孫子,也是試試加福的影響力有多大。

“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孫子兵法,背吧。”老王等着看孫子幾天能背下來。

既然給了加福,這功課要加重。

上午讓他基本功,下午讓他打拳,晚上讓他背書。這個晚上,蕭戰是沒有背下來,加福背了下來。

月上中天的時候,袁訓在家裡着急:“怎麼還不送回來?”寶珠也奇怪:“去接吧。”套車,袁訓來到梁山王府。老王爺親自出迎,滿面城春風:“加福?給老夫一個薄面,加福今晚不回家。”

袁訓對外面月亮看看,老王笑道:“正要讓人去告訴你。”袁訓不答應:“不行,女孩兒不能不回家。”

老王拗不過他,把袁訓帶到他和老王妃正房。在房門外面,裡面嘻嘻笑聲。

“戰哥兒,你又背錯了,是這樣的……”加福一氣背下去。蕭戰乖乖老實:“那我再背一遍。”

袁訓驚愕的止住腳步,孫子兵法?他疑惑的在老王面上不住打量,老王同時阻攔他進去,低聲下氣:“正用功呢,小袁,我陪你喝酒,來來來,我有好古玩給你看,你喜歡,拿一樣子走。”

袁訓讓他拉走,坐下來後,老王把盞,袁訓壓不住惱火:“您這是做什麼!我女兒她還小,她看書太早。看也不看兵法。”袁訓怒了:“您別打好主意!”

老王爺本來是沒有想到,只想用加福哄着孫子用功。讓袁訓一說,他想到。

這就更殷勤,更客氣。讓人取來自己心愛的古玩給袁訓,不用錢似的塞給他:“你我是親戚,拿上拿上。”

袁訓揣上人東西,還帶着氣回家。把加福送回母親房裡,回來見寶珠:“給,母親看過,讓你收着。”

寶珠撲哧一笑:“怎麼你得了東西,還像讓欠三百大錢?”

“老王爺狡猾的不得了,老奸巨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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