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放下心,打發柳至睡下,去讓姬妾們安心。以柳家的身份,說一聲全打發走,自家也覺得薄倖。
……
“告他,告他去啊!”歐陽老大人在自家的客廳裡揮舞拳頭,對面的梅夫人哭成淚人兒。
梅老爺怒不可遏:“土匪!我們到忠毅侯府上,姓關的躲着不見我,忠毅侯也不管這件事。多找幾天,姓關說賣給他當丫頭,生死不論!”
在這裡眼皮狂狠的一抽,肌膚全變成紫紅色,顯然是憤怒已到極點:“我的女兒啊!”
呂老爺坐在在他旁邊,在梅老爺說的時候,帶着悲傷而又迷惘的糊塗神色,一動不動地看着地面幾縷日光。
直到歐陽老大人和梅老爺憤怒的差不多,問他時,呂老爺才一個顫抖回過神,舌頭髮抖,嗓音發抖的回答:“柳,柳家,他……他也說當妾不行,當通房丫頭他答應。”
痛苦從他面上浮現,隨即就一直呆着,有日久天長之感。在他身邊的呂夫人也是個淚人兒,哭得哽咽難言。
歐陽住一躍起身,吼道:“跟他打官司!破壞女孩兒名節,讓他家官當不成!”
歐陽老大人跟着再吼:“你們上當了!上柳至和忠毅侯的當了!”
魯豫瞄瞄,這不是歐陽家的女孩兒,但看上去歐陽父子比當事人還要氣憤。
旁觀者清,魯豫一眼看出歐陽父子的虛僞。
這老大人、大公子的,這麼爲別人家的事情生氣,你們倒也能幫上忙!
比如,大公子你鄭重下個聘禮,把這兩家的女孩兒娶爲平妻,實在爲難,當妾是不是?
在這裡狂吼“上當”,“告他”,這可是挑唆。
魯豫心想我門門兒清,我說句公道話。你們異想天開!把京裡的人當二傻子。最後呢,發現自己是大傻子。
忠毅侯夫妻算是煞費苦心,幾回邀請遊園,幾回做成好些親事。侯夫人不辭辛勞,既然答應當一些人的大媒之一。但她畢竟當不過來,請離她們家的老太太,這一位在京裡也大大有名,人家在宮裡陪伴孫女兒住過幾年,又帶上兩位外地來的寡嫂,把餘下的媒人包攬。
老年人愛熱鬧,寡居從來是冷清的。這下子她們樂顛顛的,忠毅侯府天天是喜氣。有人上門道謝啊,送禮啊,寒暄啊。
那不得皇后娘娘眼緣兒的凌家都許的親事不錯,爲什麼獨不請你們這幾家?
魯豫冷笑,惱怒別人以前,先問問自己最好不過。
他正想着呢,歐陽老大人問到他面前,希冀道:“駙馬,容妃娘娘可曾知道外面亂成這模樣?袁柳仗勢欺人。”
“哦,我託人已經把消息傳進去。”魯豫慢吞吞。不是他要表現沒精打采,而是幫人忙的拿架子是尋常事。
聞言,歐陽父子、梅呂兩對夫妻都露出感激之色。歐陽住神氣活現:“梅大人,呂大人,你們不用擔心,我家娘娘一旦知道,熱心腸子最憐惜人,一定會管。這事情只要告訴給皇上,哈,哈,哈哈哈,”
奸笑模樣兒,笑得跟個蛤蟆似的。好似容妃耳朵裡進去,袁訓柳至即刻就倒臺。
梅呂二大人們,京裡沒有人,所以把個嬪妃看得比天大。這就起身對魯豫道謝,魯豫暗罵一聲,大傻子們。老夫我纔不爲你們好!你們看得出來嗎?
還有旁邊這經過發配以後,一年四季有些氣喘的老頭子,和他的兒子歐陽住,他們也不是爲你們好。
發私憤呢,笨蛋!
但是起身還禮,見沒有可聽的,藉此不再坐下,說聲告辭,歐陽住送他出來。
在外面,魯豫又好笑一通,街上酒樓吃了飯,隨意地看看身後沒有可疑的人。就有可疑的人他也不怕,晃晃悠悠往鎮南王府裡來。
鎮南王在家,和他說過回房告訴公主:“實在猖狂,歐陽家一對敗類唆使他們告狀。”
瑞慶長公主嘴撇得像個瓢兒:“往哪裡告呢?可用什麼罪名告呢?皇帝哥哥今天喜歡張家,明天喜歡吳家的,太子是悉心在教導,歐陽她縱有千般手段也不能怎麼樣不說,何況她也沒手段。”
生長在宮裡的長公主覺得一般。
鎮南王微笑:“但是皇上知道阻攔太子納妾,不見得喜歡。”長公主眼神靈活的轉動:“爲了加壽值得的。”
元皓在母親手邊玩耍,見到母親這形容,也跟着左轉大眼睛,右邊白眼兒似的,長公主大樂:“再說生氣,把我也罰了吧,我幫忙呢。元皓也幫了忙,我們打扮得可中看了,好些姑娘們要抱他,是不是?她們爭着和元皓玩,少生多少事情。”
蕭元皓見說到自己名字,忙着“嗚嚕嗚嚕”,又忙忙的點動大腦袋。鎮南王夫妻大笑:“讓加壽教壞了,還沒有忘記。”
樂上一會兒,鎮南王出來,親身去見袁訓,把魯豫的話告訴他,。在王爺心裡梅呂不算什麼角色,但還是讓袁訓提防。
他進袁家的時候,魯豫回到家裡。一個人從門房裡迎出來,哈腰陪笑:“駙馬回來了。”
魯豫皺皺眉,其實不見得煩他,漫不經心嗯上一聲:“葉大人,您又來了。”
葉嬪的父親帶着巴結,跟着他一路到書房。
讓人送上茶,魯豫還是以前的口吻:“你認錯人,宮裡的消息不是我通給你的。”
葉大人弓着背:“那是那是。”但是不死心:“但您願意幫忙,我們就有指望。”
魯豫暗暗好笑,自從幫忠毅侯的忙,一天一齣子好戲看。
歐陽、水、許、葉,還有另外兩三家子嬪妃,本來是抱成一團。後來水大人落馬,許大人摘官,另外幾家見勢頭不對,又打聽他們家的女孩兒沒事情,漸漸的分開。
只剩下歐陽家和葉家,有點兒生死相依的味道。
他們生分,就在魯豫傳話以後。
魯豫傳給歐陽家的話,是歐陽容的原話:“大難來時各自飛。”他們父女兄妹應該是早就說過,關鍵時候放棄一切人,又加上歐陽容起初就是利用別人,歐陽家收到話,知道宮裡聯盟倒塌,對葉家開始防備。
當時葉嬪也沒有放出,葉家不會知道。但魯駙馬“熱心”地幹了件好事,徵求袁訓同意,寫個小紙頭,讓人夜裡拋進葉家,把歐陽容一推二五六寫得明明白白。
葉大人費了吃奶的勁,才託人見到女兒,信上消息屬實,葉嬪把歐陽容恨之入骨,葉家也對歐陽家恨之入骨。
原來你家是利用我們?難怪水大人倒臺,許大人也一樣,原來是上你們家的當!
頓時,葉大人明瞭。
他們幾家的女兒近一段時間得寵不是,難免分走歐陽容的寵,歐陽家這是一箭幾雕,借這個機會針對皇后拿下寵妃。
葉嬪是怎麼知道的?太后會不小心的讓人泄露出去。比如給葉嬪送飯食的宮人,葉嬪也會打點她,讓她幫忙和家裡人通消息,又問別的嬪妃好不好。
問的多了,宮人裝着嘆息:“您倒還關心別人,別人眼裡早就沒有你。”
這話裡有話,葉嬪難免要問,宮人遮遮掩掩。問上三、五天,宮人悄聲說出:“歐陽娘娘把你們全害了。您的宮女把毒藥瓶子認在自己身上,自盡身亡。”
這世上只要有人在,就會有消息的走露。葉嬪這一恨泣血剜骨,但好在太后像是相信她,繼歐陽容之後,她也出來。
這就皇后的對頭是歐陽容,歐陽容多出葉嬪這個對頭。葉家和歐陽家紅了眼睛。
葉大人不能時時打聽到消息,想起來歐陽家拜託魯駙馬,他不知怎麼想的,也許是直覺,認定往他們家扔紙條的是魯豫,見天兒來找魯豫,說歐陽家爲人不好,求魯豫幫忙。
“宮裡您都能消息,幫個我家娘娘吧。”
他今天又來了,魯豫把他敷衍一回。
……
宮香嫋嫋中,歐陽容轉過身子,在她身後,傳話的小宮女躡手躡腳走開。
裝作送帕子傳說的話,讓歐陽容震驚。
袁家,他竟然如此大膽!
她看向榻上盤腿坐的男子,他的未來兒媳加壽今年九週歲,十虛歲。他的表弟袁訓十八歲成親,十九歲妻子有孕,二十歲得女,今年三十左右。九五至尊的他,已是中年。
但歲月似乎留給他好風姿,他倜儻清睿,還似歐陽容初進太子府的時候。
問後宮的這些女子是因爲要得寵而得寵,還是因爲愛他而得寵。答案估計只有一個,她們都愛他。
他就不是皇帝,也有他得天獨厚的魅力。
此時他端坐半閉眼睛,手中握着紅地黃花的瓷盞,陶醉在茶香中。那份兒享受和沉穩都讓歐陽容折服不已。
尊貴的男人,沉穩如山的男人,會享樂的男人,魅力如經久不散的香氛,勾得人流連。
他知不知道宮外的事呢?歐陽容覺得皇帝未必知道。
這位天子太平世道出生,除去福王造反以外,基本上全是表面太平。也許一直太平造成他很會舒坦。
皇帝自己說過,都知道天下是朕的。但天下真的是朕的嗎?如果天下是朕的,朕寧願他小些,朕可以朝看雲霞晚聽雨,茶香過了酒香濃。
他勤政,也愛脂粉古玩一切好玩的事物。但做爲到目前還算清醒的皇帝他不可能隨心所欲——他喜愛脂粉和所有癖性重,愛戲能愛上角兒,愛蟈蟈能傾家蕩產的人一樣,不能因爲他睡的女人多,就說不算清醒皇帝。睡的女人多,那叫不是清白丈夫。這個判斷還只能從女人的角度來看。
判斷他的人,也要清醒——每年的避暑就是皇帝休養玩樂的好時光。
軍國大事,不是破了邊城,別來找朕。
民生大事,不是水火天災,別來找朕。
政事,不是殺人造反特大號大盜,別來找朕。
也不能真的不找他是不是?幾位重臣隔幾天會到御花園求見,把重要的事情做個呈報,皇帝聽聽覺得不重要也就拉倒。
皇帝會說,要你們是做什麼的!件件都要十二個時辰離不開朕,你們這官白當了!
外面的事情重臣們不說,以歐陽容想,皇帝不見得即時知道。但偏偏重臣裡,有袁訓有柳至。這兩個壞蛋他們會今天干壞事,明天就呈報自己?
歐陽容冷笑,今天是七月初,如果運道高,皇上明天后天就起駕回宮,這樣馬上可以知道外面的大逆不道。
但也有可能呢,皇上拖到中秋過後纔回宮。
八月中秋會見羣臣的宮宴擺在御花園裡,這可不可能?就歐陽容見過的,是有過。
這位天子一舒服就不想勤政,能拖一天不回宮,他就不想回宮。這也建立在他有一批好臣子,但歐陽容要急死。
皇上你晚一天知道,忠毅侯就多猖獗一天。他是多猖獗一天,就能多嚇走幾個外官,多做幾家媒人。
最後媒人全讓他老婆當乾淨,皇上您查問起來,大家說好,一片喜樂中,太子府上只有他女兒一個人在內宅,忠毅侯歡喜不盡,太子殿下房裡可就不成體統。
歐陽容一不是正妻,二因爲皇帝的拈花惹草,三因爲和袁家的糾葛,對忠毅侯夫人寶珠又嫉又恨。都是女子,憑什麼你就能攏住,別人要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袁訓不阻攔太子納妾歐陽容都反感他,何況這個把柄送到手裡。
歐陽家也覺得這是把柄,趕緊的央求魯豫傳消息。這就歐陽容對着茶香中悠遊如仙人的皇帝不能忍耐,她以爲皇帝還不知道,她也一天不能再等。
消息是怎麼來的,歐陽容在收到小宮女話時,對她安排停當。這就須胸有成竹回到榻邊,把小火爐加了塊炭,細聲細氣地道:“剛纔聽到笑話。”
“哦?”皇帝還是半閉眼眸。
“採買的太監每天出宮,說外面好生熱鬧。”歐陽容道。
皇帝微微一笑:“京裡哪天不熱鬧?”今天黃家死了狗,明天田家納姨娘。後天又大小老婆打架,再後天可能井裡投毒爭家產。
睜開眼眸,歐陽容爲他重續茶水,皇帝送到脣邊懶洋洋:“什麼事啊?”歐陽容正中下懷,笑道:“說起來是您的近臣,”她故意裝俏皮:“以前,就是您的近臣,現在還是。他呀,阻攔自家女婿納妾的法子高,是什麼主張呢?他自己親身上陣,拿張俊臉兒勾引得大姑娘小媳婦全動了心,他老婆更可笑,親身上陣爲別人做大媒。哎喲,這侯夫人是幾品來着?爲五品、六品的官兒家裡做媒人,這算是有失身份吧?”
她說得痛快,沒注意到皇帝慢慢的沉了臉。
因爲慢慢沉,好似由白、淺白、微白、淡灰、灰色加重直到微黑麪容,歐陽容以爲皇帝嚴肅,她沒看出來。
皇帝反感,後宮不許干政,這是他的母親太后當皇后的時候,謹守的一條。
太后一路拼殺當上皇后,盼望家人就快得病。但還是要等兒子參政前後,算有自己的羽翼才得尋找家人,就是她安守在後宮裡。
後宮不許干政,既是前皇帝們留下來的,也與福王母親老太妃總想幹政,爲兒子謀皇位有關連。
太上皇是這樣的,皇帝也是這樣的。歐陽容以爲自己拋什麼引什麼似的說話,一句是您的近臣,一句是俊臉兒勾引人,又一句是侯夫人爲低等官員丟身份,她以爲皇帝會興致勃勃地問下文,但皇帝一聽,這是說自己的好表弟袁訓。
袁訓乾的好事情!皇帝是要和他算帳。但表弟忠心不二,自己又倚仗他正在休假,皇帝這就和袁訓算帳,難免影響休假心情,放到一旁先不說。
再說太子本人真的要納妾,也不是袁訓能擋住。袁訓能擋這一波進京的人,擋不住年年復年年。
歐陽容急得不行,皇上你可不能晚一天知道。皇帝是不着急,等我舒服日子過完,再論這事。
皇帝就擺出不愛聽的面容,歐陽容偏偏說得性起。她幾回失寵和得寵,和皇后遭難,全是由着性子的結果。
江山難改,本性難移。古人都有這話,是本性一上來,本人很難適時收住。
歐陽容以爲皇帝生袁訓的氣,她不過就是個傳笑話的,與自己無關。一面利落的烹茶水,一面嗓音如歡歌:“把我笑得不行,這人可真是聰明啊,想出這種主張……”
“起駕,”皇帝不輕不重的話,刀子般把歐陽容話切斷,同時讓她白了面容。
又說錯話了?歐陽容傻眼。
見太監們進來,爲皇帝着好鞋履,簇擁着他就要走時,歐陽容哭了:“這茶還沒有喝完呢,”
皇帝回頭衝她微笑:“留着,下回朕再來喝。”就此走了。
他就是如此隨性的對待嬪妃,因爲美人兒太多了。這跟吃菜一樣,今天想吃鮮筍,等到做了來,咦,另一盤子也不錯。又像擺弄古玩,正把自家好玉拿着丟不下來,有人來說:“誰家有個好瓷器,”趕緊,放下玉去看,看過中意,回來夜不能寐,自家的所有好東西不想看,一腦門子全是瓷器。
等到瓷器到手,玩兩天,咦,我的玉不錯,重新再玩一回。沒玩兩天,有人來說:“外面出來的好青銅器,”家裡所有古玩盡皆沒顏色,趕緊,換衣裳去看。
到手就是他的,今天看玉,明天看畫,後天擺弄別的。全由主人高興。
這位皇帝不是專情的人,可以說是個美人鑑賞者吧。對着歐陽容,也許還想着張嬪陳嬪。話不投機,正好,回見了您吶,擡腿走人換一家。
這位皇帝以仁德自居,他這時候走,也避免歐陽容接着說下去,他只能同她翻臉。
他是不是愛她?他要愛她就不會走了。生氣惱怒也要呆在這裡。他就是覺得自己挺仁德,也讓皇后出幾年的事情弄得煩。推及原因,是他驕縱。他就儘量不再驕縱別人。
臣子們除外。
臣子們是保江山的,和後宮嬪妃是兩回事。
邊城破了,把皇后嬪妃們全拉上去有用不?把整個柳家拉上去也不頂用,這個必須是軍隊頂。
皇帝對後宮和臣子分得清爽。
你可以說他不是忠誠於皇后或忠誠於某個人的好丈夫,但與不是好皇帝扯不上。再說他當上皇帝,首要職責是皇帝,不是當好丈夫。
一定要有人辯論,可以是皇帝,也可以是好丈夫。有,鳳毛麟角。
你自己試試你又是好主婦,又是上進職工,你自己試試去,做到的人有,不是人人有。
凡事,都有主次。不這個好,也不那個好,這不稀奇。
……
宮車離去,送到宮門口的歐陽容心如刀絞。憑着失寵而又得寵的經驗,她知道又說錯了話。
臣子們在皇帝心裡永遠比她大……歐陽容心裡閃過這句話,面容因失望而扭曲着。
總有一天,她要在皇帝心裡超過臣子們。就像歷朝的寵妃們,周武王可以烽火戲諸侯,至於後面亡了國,歐陽容此時不想。
楊玉環可以冠寵六宮,把資歷身份以前大於她的梅妃擠得沒地兒站。至於後面三軍逼死她在馬嵬坡,歐陽容此時不想。
後宮,這是個越挫必須越勇的地方。告誡着自己,歐陽容把精神重打起來。
一扭身子,見到隔壁院裡走出一個人,目光含憤怨毒。
歐陽容打個冷戰,葉嬪!
自從她們一前一後放出來,再沒有說過一句話。葉嬪的眼神實實控訴,我全知道,你這個賤人!
歐陽容呢,陷害別人她心裡虛,對上葉嬪深仇大恨的臉兒也不解釋,這就眼神越來越恨,生死大仇那種。
一扭身子,歐陽容進去,怨恨又添上一層。她不知道皇帝避暑,爲什麼也要帶上葉嬪。
至於帶上她自己,歐陽容認爲沒有錯啊,皇上他說喜歡我。
葉嬪見她進去,也含恨進去。賤人,皇上說過他喜歡我。只要我能生下皇子,封爲妃後,你等着,讓你生不如死。
皇帝這會兒到御花園裡他當成書房的地方,無意中想了想太后的話。
太后道:“容妃是個沒頭腦的人,這就把別人全供出來。她清白嗎?依我看未必。但我懶得查下去,翻出來只怕全污糟。這裡面,對皇后的嫉妒必然是你。你愛,依然可以寵,就是不要再慣成皇后那樣。”
“葉嬪,可憐,她的宮女說她冤枉,認在自己身上自了盡。唉,要我說,年青有顏色,你喜歡也就罷了。只是就這樣吧。我問過太上皇,說葉家還算有些功績。避暑御花園就要去了,你帶上吧,算安撫葉家。”
太后的話在皇帝心裡起了主導作用,他本來就愛標榜“朕孝敬”,他本身也就孝敬。
更清楚一點的是,把所有人的心思全翻出來,都有別人不能接受的隱私。皇帝就依太后,全帶上,反正他也不會只守着一個人。能隨行的,在外面看來全是聖眷還有,就這意思吧。
坐下來,皇帝問太監:“忠毅侯今天又做了什麼?”太監忍住笑:“說親事呢,家裡園子裡待客人。”
“朕避暑,他也避暑。梁山王要是沒有捷報,朕看他怎麼回話!”皇帝沒好氣。
……
“真的嗎,真的嗎!哈哈哈哈,天助我也!”梁山王大帳傳出王爺的大笑聲。
這是蕭觀得意時的標準笑聲,在帳外經過的人心照不宣,王爺又遇到開心事情。
王爺最近半年不是太順,他在去年以前打得太順手,順得高南幾個國家想議和,去的王子肉包子打狗,帶着珠寶再也沒有回來。
據說珠寶從丞相馬浦家裡搜出,馬丞相因此丟官,爲保性命,家產也盡數捐出兵部當軍費。王子呢?葬在異鄉爲異魂。
從京城到邊城外,高南國知道後,王子估計肉身讓螻蟻啃得差不多。幾個國家,另外的滿尼加,達羅,蘇祿商議商議,那就硬着頭皮打吧。人家爲命,梁山王爲功,最近戰績一般,王爺在今天以前,很少有這大笑聲。
難免有人打聽,很快,陳留郡王在幾天後收到消息。是個管送信的士兵,陳留郡王把他收買,不要他報機密,就報報王爺心情晴還是陰。
士兵奉送一個消息:“提到葛通將軍,還提到京裡兵部查軍需。”
陳留郡王賞他銀子,打發走以後。仰面對帳頂喃喃:“葛通和軍需?”長子蕭衍志道:“葛將軍不是軍需官,他上哪兒能扯得上?”
“王爺不會無故的大笑,”陳留郡王斷然道:“取你二叔數月的信過來,也許能看出什麼。”
次子蕭衍忠笑道:“二叔這幾個月裡就寫三封信,一封是報家裡平安,一封是說舅舅查軍需,一封是說有人和京裡勾結,把軍需調換,二叔讓押往京裡。算日子,估計已經到京裡。”
陳留郡王腦海裡一閃,把桌子重重一拍:“我猜到了!”帶着刻不容緩,喝道:“即刻,快馬傳葛通將軍過來!”
兩個兒子還不明白,但不敢怠慢,葛通跟隨龍懷城前面參戰,龍懷城得盯着他才放心,第二天傍晚葛通回來。
大帳裡,就陳留郡王一個人見他。五連枝兒的大蜡燭明晃晃,把郡王面上的溫和照得一絲不少。
“葛將軍,你是個人才。”
葛通一愣,這是什麼開場白。這種誇獎的起句,往往代表不是好事。你是個人才,所以你別處去吧。你是個人才,在我這裡多屈就不是。
他抱拳不敢怠慢:“沒有郡王數年庇護,通只怕早就刀下做鬼。”
這是句實在話,葛通要落到別人手裡,不害他,只把他派去打硬仗,死在戰場上都不一定。
在這裡呢,龍懷城忌憚他搶功,不敢把硬仗給他打,葛通落得個保全人馬,休養生息。
葛通由衷的感謝,一爲繼續留在這裡,二爲保住自己。
聽到誇獎的話,陳留郡王自然欣然,他擺一擺手表示謙虛,隨後低沉有力:“京裡有公文,外面徹查屯積軍需!”
他不拖泥帶水,葛通聽得震驚滿面。
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麼時,有什麼一閃,是陳留郡王飛快取一枝令箭給他,令箭上閃動燭光。郡王還是說得飛快:“離此三百里,探明有座敵營,如無意外,是員大將!如果探的不明,你自己去探!給你增兵五千,連夜離營!”
葛通原地僵直,他本應該先去接令箭,但他卻是淚水嘩啦的下來。陳留郡王還是溫和語調:“對不住,以往照顧不周。望你此番得勝,殺盡首級而回。”
葛通讓他話中的焦急提醒,忍住淚水,伏地,三個頭重重的叩下來。起身雙手接過令箭,一手捧住,一手指天爲誓:“終我有一天如願,子孫代代事陳留郡王府爲兄爲長!”
陳留郡王含笑,但確保時間,一字不說,把手一指帳門,意思你趕緊的走吧。
葛通不再耽擱,出去點齊自己人馬,帶上增兵,披星戴月出營門。
營門涼風習習,葛通沒有享受的心,不住的發號司令:“快,跑起來,怠慢者軍法從事。”
“將軍,”一個以前跟過霍君弈的老將看出不對,湊近葛通大聲問道:“這是怎麼了?郡王給我們增的全是精兵良將,他怎麼突然好心起來?”
葛通對他尊敬,夜風回道:“此地不是說的地方,咱們前面說。”老將先自忍耐,又聽到葛通吩咐一隊親信:“你們轉去後軍,但凡遇到有人追來,哪怕他持的是聖旨,也告訴他,將在外有所不受,我已走遠,有事等我回來再說。”
老將軍聽出嚴重性,不再多想,也催促自己的人馬:“趕緊,加快!十萬火急!”
他們走後的兩個時辰,凌晨,親兵把陳留郡王叫起,大帳裡到來梁山王的兩個軍官。
“奉王爺令,捉拿葛通將軍押往京中受審!”軍官把令箭送給陳留郡王,又把公文呈上。
陳留郡王看上一看,上寫着:葛通大膽妄爲,私盜軍需。現已把看守庫房諸人看守,待葛通至,一併送往京裡。
郡王微微一笑:“這個麼,你們來的不是時候,葛將軍出戰在外。”擺出好生尊重梁山王,請軍官們就地歇息,等待葛通回來,就交給他們帶走。
第二天龍氏兄弟得到消息,龍懷城過來:“姐丈,梁山王這是又揭咱們的麪皮?葛通是您護着的,梁山王總是不放心。咱們自家又不傻,不會給葛通隨便添軍功!我看他緊着呢,撒尿都不許他走得遠。他梁山王又出什麼幺蛾子!”
“我已經問明白,葛通出京的路上,經過邊城,從相熟的軍官手裡借走一庫的軍需。這是他機警,出京的時候料想到王爺不會隨便給他補軍需。這兩年又讓你看得緊,他一來是沒功夫還,二來讓你看住了,沒東西還。小弟最近徹查各地庫存,王爺這是拿到葛通小腳,如你所說,也是打我的臉。我護着他,他偏出了事,我要是讓王爺如意,接下來他就要彈劾我了!他隨後只要捏造點什麼,說我軍需上不清白,把我也送京裡去,我自問沒罪名,但一來一往至少一年出去,等我回來,梁山王在軍中早就當足了家!這主意壞的,打他動的是我!”
陳留郡王翻翻眼。幸好老子機靈,把葛通派了出去。如今混戰各自當家,你們要拿他,野地裡找去吧。
他葛通要是笨的能讓你們隨便找到,也就對不住他過往的戰功。
龍懷城說是,又笑:“但姐丈如此處置,是幫了葛通大忙。他以後要是不感激?”
陳留郡王不會把葛通立誓的話隨便說出,就是兒子們他也沒有告訴。對龍懷城是這樣說的:“得饒人處且饒人,得爲人處且爲人。我不幫他,也拖累上我。我幫他,我和他皆大歡喜。他是個漢子,不會忘這個恩的。”
龍懷城汗顏。
郡王沒有說上他,國公怎麼又難過了?
輔國公是聽到“得饒人處且饒人,得爲人處且爲人”,又把和袁訓的舊事聯想起來。
如今受小弟的照顧良多,就是姐丈,也是疼愛小弟,小弟變了心思,他纔對兄弟們變了心思。回想以前得饒人處且饒人,得爲人處且爲人,那麼今天享受到小弟的照顧,也不會時時覺得難爲情不是?
龍懷城就微紅了面龐。
……
袁訓沒想到由水大人引出的事情,把葛通牽扯進去。他在中秋以前尋思的,就是親家王爺最近沒有捷報,盡是些小戰役不過癮。秋糧就要入庫,怎麼往戶部要錢糧?
一個太監進來:“皇上在御書房宣侯爺。”
袁訓微一怔:“皇上幾時起駕回宮?”
“今天上午,剛到御書房,就命侯爺進見。”太監不明京裡,還進前請個安:“侯爺是皇上離不開的人不是。”
袁訓猜得出來原因,賞他銀子,隨他進宮。在御書房外面還想,該來的躲不過,且看看這是多大的雷霆。
皇上面沉如水:“你做的好事情!”
袁訓頭也不敢擡。
“朕避暑,你胡爲!你家是官媒嗎!還是你家是比功夫比衣裳比男色的地方!”皇帝怒氣衝衝:“你自己說,你打什麼主意!”
袁訓舌頭在嘴裡打轉,這就說得不用太清楚:“這個,臣的意思……消夏,這個,人容易懈怠。不如大家對對詩,比比拳,把忠心的勁頭兒拿出來……”
“啪!”皇帝拍了桌子,袁訓老實閉嘴。
“把你慣的!你不自量力!你的小伎倆也敢在朕面前玩!要知道你是朕身邊長大,你的心思朕一看便知!不納妾!混帳到了極點!你自己混帳也就罷了,怎麼還敢亂打主意!”
皇帝把手一招,袁訓垂頭跪着,就沒有看到,只聽到輕盈腳步聲,是女人,走進來。
“擡頭看看!”皇帝怒喝。
袁訓一臉懵懂先看皇帝面色,惴惴不安的,對上皇帝白眼。皇帝手指側邊,譏誚挖苦:“這四個美人兒,朕賞你了。”
袁訓不慌不忙,把四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看過以後,對皇帝陪笑:“君賜不敢辭,但太后面前臣回過,太后允臣不納妾。”
皇帝挑挑眉頭:“哦?太后許過的。”他沉思狀,隨後恍然:“那這四個給太子吧,你看怎麼樣?太子成年,房裡理當有侍候的人。”
皇帝這會兒沒有怒容,皮笑肉不笑,情勢在握:“忠毅侯,你拿個主意吧。”
袁訓還能說什麼,說我女兒房裡不納妾,這在古代是個笑話不說,還和皇帝硬頂上。
就像在現代往民政局辦結婚,說我一娶三個,也是笑話。
袁訓恭恭敬敬:“臣代臣女謝恩。”
皇帝撇嘴:“算你識相!給朕記住,朕給你灰了心,早就不想管你!太子,你少插手!”
最後一個字:“滾!”
袁訓退出來,往宮門出來。
皇帝再宣別的臣子,表示這件事情已經過去。歐陽容還急得要死要活,在皇帝這裡輕鬆打發。
下半天的時候,他把重要奏章理清,今天要見的人也見完,閒情估計太多今天沒用完,下聖旨把跟隨袁訓一起胡鬧的人,包括柳至、臥病在牀的南安老侯全罵上一頓。
太監分成數批出宮傳旨意。
這裡面只有吏部代尚書阮樑明,因手下官員治水災防秋訊得力,倖免。小二也在內,讓皇帝刮鼻子刮臉的一頓臭罵。
這個晚飯,皇帝吃得蠻舒暢。
這個晚飯,歐陽家也蠻舒暢。
……
酒菜香味中,歐陽老大人笑呵呵:“老夫說得不錯吧,只要我家娘娘收到消息,就會給列位出氣。”
在座的,梅呂二家,出來幾口人呢,一共六口,姑娘也在這裡拜謝歐陽父子。
呂老爺感激敬酒:“皇上英明,容妃娘娘英明。”
梅老爺感激敬酒,就便討教:“老大人,聖意明朗,我們明天就可以去順天府告狀吧?”
“告!怎麼不告?告他袁家,尚家,合夥兒陷害姑娘清白。讓他們丟官職進昭獄……”歐陽老大人有些瘋狂。
他在發配時吃的苦,歷歷全在眼前。袁、柳!你們給老夫等着。
呂老爺及時打斷他,訕訕然:“丟不了官吧?我的意思還是明媒正娶。做平妻不是?”
呂老爺事先打聽過,柳五不愁衣食,人物又親眼見到俊俏,又是柳家的人,這門親事不算虧。
梅老爺也打聽過關安,他就住在侯府裡,是跟隨忠毅侯在軍中的將軍,戰功有名。
雖然生得不好,但袁家是太后外戚,這門親事也不算虧。
歐陽老大人就只想你們告啊,最後女兒吊死他們兩家門上,而且不要吊錯地方。
去柳家的,要死在柳至家門,死到柳至家門不值錢。
去袁家的,最後一頭撞死在五開間的正門上,讓太后以後進進出出犯膈應。
這是他的想法。
但人家不答應啊,人家只想趕緊嫁女兒。而且攀扯的是兩大外戚,並不比進太子府裡差。
進到太子府不得寵,還不如這個呢。
歐陽老大人悻悻然:“是啊,要告到他們怕,他們來迎娶。”
呂老爺知道柳至和歐陽家不好,忙哄他:“我們成就親事,也是老大人和容妃娘娘之功勞。”梅老爺明白過來,也把歐陽父子吹捧幾句。更讓女兒們上前敬酒,拜歐陽住爲義父,拜歐陽老大人爲祖父。
兩個姑娘自丟人以後,頭一回出門。千珍萬寶養在深閨,也不習慣對陌生男人。但沒辦法,爲了自己終身,忍羞含怯,上前敬了酒,把容妃娘娘稱爲姑母。
恭維得歐陽老大人笑口常開,暗自盤算,這就算袁柳二家裡安下釘子,也就應承,說着盡歡,離宵禁前一刻鐘才結束。
就要宵禁,梅呂兩家就走得慌慌張張。
梅家出門往左,呂家出門往右。走出兩條街去,兩隊蒙面人衝出來。梅老爺有了酒,他進京的家人呢,也真的人手不足。一個車伕是忠心的,姑娘們跟一個丫頭,夫人們跟一個媽媽是帶來的,另外兩個家人是京裡現僱用。
沒費事情,現僱的家人倒地,他們是見人就倒。忠心家人讓打倒。蒙面人架起梅呂二姑娘,鑽入小巷中。
他們明顯對京裡熟悉,梅呂二老爺醒了酒,叫嚷來人,再去尋找時,已不知去向。
這就夫人都顧不上送回家,二位老爺衝到衙門裡坐着,催着衙役們尋找。
衙役們認出他們是最近丟人的兩家,都有瞧不起。催得急了,有人慢條斯理地回:“反正也不是清白身,男人光屁股看過,怕什麼!明天自然會回來。”
梅呂二老爺眼前發黑,但求人上衙門的,又不敢和他們發火。
壞事快出門,柳五光屁股讓姑娘給看了,柳五不要臉,他自己宣揚,別人也宣揚。最近青樓裡姑娘全拿這個玩笑:“原來這就叫閨秀,鑽男人院子,看光男人。”
衙役們全知道,把梅呂笑話一通,出門找時,大半夜的往哪裡找?
找得到的全是笨賊。
要是門路熟悉的混混,找個僻靜人家藏着,爲兩個沒名聲姑娘也不會全城大搜查,衙役們又要睡覺,打着哈欠磨鐘點兒。
把梅呂急得,拿銀子買酒菜請他們,直到天亮,有人來報,二位姑娘讓發現倒在同一個街口。
在街口,人來人往的地方。
早早進城的人早就看了一個乾淨。
梅呂趕過去,見圍觀的人指指點點。
“這誰家的姑娘,這以後可怎麼活着?”
“這不是好姑娘,誰家好姑娘會這樣!”
擠進人堆,梅呂二老爺直接暈倒。
他們的嬌花女兒,半露身子暈倒在地,下衣不整也就罷了。每個人身側丟三、五件男人下衣,上面看着污糟一片,還不是一個男人的。
衙役們也嘖舌頭:“這是誰這麼狠?”
有人撿到一個紙頭,上面筆劃難看,墨汁惡劣難聞。
“惡中自有惡中手,毒中自有毒中計!我乃大盜稀里嘩啦,平生愛管不平事,放過你家不應當!爲人步步謹慎步步行,步步錯來錯中錯。如今給你們教訓,痛快!”
衙役們面面相覷,都知道他們得罪了別人,這還沒法講和。先把梅呂二位救起,兩個人醒過來就捶胸頓足,要來紙條看過,揪住衙役們衣襟狂喊:“抓人,殺了他!”
衙役煩惡的推開:“救你們,是我們不方便沾手姑娘們,你們自家女兒,趕緊帶上咱們離開這裡。你們到底想給別人看多久!”
把衣角揪回來,嘀咕:“揪我有用嗎?我又不是稀里嘩啦。”
梅呂二位讓提醒,匆忙僱來轎子,姑娘們醒來要死要活,當父親的也管不了,讓她們隨轎子自回家,衙役們想這兩家算慘到極點,讓禁婆跟去家裡驗身子問供詞,先不上公堂。
梅呂二位跟着衙役們回來,一夜沒好好休息,又氣又怒,眼睛全是赤紅,憤怒讓他們瘋狂,瘋了一樣的逼着拿人。
有個書辦剛到衙門,見到嚇一跳。躲開問人:“這兩個是怎麼了?前幾天跑來鬧告袁家告柳家,咱們也查清楚,是他們家自己女兒不好,走錯了地方不是。再說這丟了名聲,爲姑娘好,不應該再張揚。悄悄出京,換個地方另嫁人就是。真的疼愛女兒,當官手裡總有幾個,活動一下換個衙門,調得遠遠的,過上幾年小夫妻生下孩子,也是姑娘重新做人的一個主張。這我磨嘴皮子勸回去沒幾天,這又自家宣揚上來了?”
有人把昨夜的事對他說:“這下子重新做人也難,姑娘失了身子。”書辦皺眉:“袁柳二家是好糾纏的?他們以爲自己是誰?滿京裡賣袁柳二家不好,這是惹急了人家。”
“依我看,惹急倒不是,是訛急了。你前天沒來你不聽說,他們要柳五和關將軍明媒正娶爲平妻。進門就要爲大。”
書辦一吐舌頭:“我的娘啊,柳五那個無賴,他性子上來,滿大街光屁股走也不奇怪,還去招惹他做什麼?”
“哼哼,柳家的無賴們早就想打他們家,是柳侍郎壓着。關將軍讓嚇得不敢出門。這不,把人家逼急了,出事了吧?”說話的人調侃書辦:“你心眼子好,再去勸勸。姑娘們攤上這樣的爹,只是鬧出來,傷心吶。”
書辦尋思:“好吧,我再試試。當官不容易,做好事也不容易。我權當再做件好事。”
走過去,見梅呂二個還是在發瘋。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瘋也理由,但爲什麼這樣,他們是絲毫不想。這會兒也沒理智想。
“寫告示,拿人!緝拿他!”梅大人嘴角全是白沫。
衙役讓他們纏一夜,本該回家歇息,還不能走,惱得反問:“緝拿誰?”把紙條抖動:“姓名都沒有!稀里嘩啦是人名嗎?他是姓西,還是姓希,還是姓夕!”
呂大人撲通又給他跪下:“大人救命啊,幫幫忙啊,”
衙役煩不勝煩,見書辦進來,忙道:“張兄,上回是你勸走的他們,還請你再勸勸吧。就是我們拿人,也不是說走就走。這文書要辦,線索要查,證據要有不是?”
打個哈欠:“我他孃的倒了什麼黴,一夜沒睡讓吵吵一夜!”把梅呂丟給書辦,他抽身走開。
……
消息很快傳開,寶珠一聽就知道是誰做的。但寶珠沒有交待過他,事情也出來,寶珠只能聽着。
花街柳巷上,正是風流場所歇息的時辰。小鄒在自己房裡蹺腿哼曲子。
二爺是個好心地的人,二爺一直沒和他們動怒。
但你們當我小鄒是死人嗎?
憑着個女兒生得好,就來給二爺添堵不是。
二爺說不要做壞事,但你讓我眼睜睜看着你們沒完沒了,袁家門上糾纏當平妻,嘿嘿,惡中自有惡中手,讓你們見識下什麼叫真惡。
沒皮沒臉的事情,你們欺負二爺不理會。我小鄒奉陪。
旁邊放的有酒,還有一盤子花生米。小鄒撮一粒放到嘴裡。你們能正經做人不做,一定要學我小鄒,那就我是大盜稀里嘩啦,咱們玩上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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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皇帝不等同於好丈夫,一定要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