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竹經此一嚇果然大病了一場,嚷着侯府有鬼,不願意再住下去,叫顧華舉罵了一頓。此後,他便是一直在外面放蕩,能夠在侯府少待一刻是一刻。
顧雪錦不知從哪裡聽來的消息知道了明天有個賞花會,求着沈嫿帶她去。沈嫿雖然收到了請柬,但是對這樣的聚會沒什麼興趣,正想要拒絕的,顧雪錦卻是早先一步跟老太太說了,老太太也希望孫女去見見世面,就讓沈嫿帶她去。
沈嫿也經不住顧雪錦一遍遍的糾纏,估計推脫有病也能夠叫她找人擡去,只好帶她走一趟了。
“你若是不喜歡這樣的聚會,大可以不必去的,何必定要帶顧雪錦一起去?”四兒有幾分不解。
“能夠推脫一次,未必能夠推脫第二次、第三次,依着顧雪錦的性子,定然是鬧騰緊的,我這些日子風頭太盛了,有她在,我反而可以隱藏起來,容易看清楚一些情況!”
“既然如此,小心爲上!別忘了上一次寧王妃相邀的鴻門宴!”
“放心,我有分寸!”
這賞花的地點設在漠河邊上,河岸上是綠油油的草坪,草坪上面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這些個千金們平日裡面看慣了盆景名貴花束,要的就是個野趣。
顧雪錦對這個地方倒是很失望:“這到處都是野花,有什麼看頭?”
此刻夕陽西下,橘色的日光撒在漠河的水面上,一片彩色的波光邐旖,河面微涼的清風拂過,卻是叫人神清氣爽,沈嫿不過微微的一笑,沒有說話。
沒有多時,該來的都來了,可算是冤家路窄,這其中正有周明月,當然還有兩個熟面孔,趙平瀾與長孫婧。
幾人互相見了禮之後落座,說了一會兒閒話,夜色襲來,又喚掌了燈。
其中有人抱怨道:“這天都黑了,還賞什麼花?怎麼選了這麼個時候?”
周明月淡淡的望了她一眼,“白日酷暑,晚上涼快一些,既然叫你來,自然不會叫你失望就是了!”
長孫婧一身男裝英氣逼人,顧雪錦是不是的偷看偷看一眼,悄悄問沈嫿這人什麼身份,身居何職?
只見長孫婧眉眼帶着笑意,硬是擠到了沈嫿與顧雪錦之間,伸手便是攬着她的肩膀。
一旁的顧雪錦不由得心中詫異,堂姐不是馬上就是王妃了嗎?怎麼跟別的男子那般的親近?心中又不由得升起一股酸意,陰陽怪氣的說道:“姐姐,你跟別的男子摟摟抱抱,這裡還有這麼多人呢,鬼王知道了會不高興的,他不高興說不定就不要你了!”
長孫婧回眸瞧了顧雪錦一眼,嗤笑一聲:“你這堂妹可真是個極品!”
她湊近沈嫿聞了聞,“鬼王定然是去瞧過你了,這藥膏的味道倒是隻有他有!他對你倒也上心,這藥膏是用天山雪蓮在內的十幾種名貴藥材配置而成,可珍貴了,我幾年前受過傷,他居然都不肯將這藥膏給我用!”
“藥好就是不一樣,瞧你這傷,才幾日都好的差不多了!”
“勞郡主掛心了!”
“啊?郡主?你是女的?”一直張着耳朵偷聽兩人談話的顧雪錦忽然失望的大聲說道。
衆人不由得失笑,
顧雪錦被笑得莫名其妙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沈嫿也暗暗搖頭,二叔二嬸都是精明人,怎麼這麼個沒腦子的女兒?
趙平瀾搖頭笑道:“叫你不要一天到晚穿男裝到外面招搖撞市了,難道不知道自己雌雄莫變?也不知道傷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長孫婧也不甘示弱:“你若是穿上男裝定然絲毫不遜色於我,這十里八鄉的誰不知道你這個男人婆啊!”
“你這個不男不女的,說什麼呢!再說一遍!”
“還用我說?你已經用你的實際行動證明了我的話!”
這時候周明月說道:“好了,你們姐妹兩個見面就鬥嘴,你們不煩我都聽煩了!天色還沒有黑盡,那東西拿出來也沒有意思,這麼幹等着也無聊的緊,不若我們玩一個遊戲!”
趙平瀾與長孫婧眼睛放光,搶着問:“什麼遊戲?”
“擊鼓傳花如何?若是輸了,就當衆表演一個節目吧!”
有侍女去採了野花,另一個侍女搬了一張小鼓背對着衆人開始敲擊。
鼓點起,花兒在衆人的手上依次傳遞,鼓點落,第一次正巧到了沈嫿的手中。
周明月笑道:“顧小姐多才多藝,我們正好可以見識一下,不若爲我們彈奏一曲如何?”說着便是有侍女將一架古箏擡了上來。
這個時候身旁的顧雪錦說道:“不行,姐姐手上還有傷呢,怎麼能夠表演呢?”
沈嫿不禁望了她一眼,她還會爲自己着想?到底還是想要表現一下自己吧!隨她去吧!
顧雪錦又急道:“不若我代替我姐姐表演好了!”說着就走到古箏那裡去了。周明月卻也很好說話的沒有反對。
沈嫿不禁有些疑惑,周明月是郡主不假,但是她父王卻只是個外姓王,而長孫婧卻是實實在在的親王的女兒,但是周明月在這些人裡面倒是頗有幾分威信,甚至連長孫婧都有幾分看她臉色的意思!
即便是周明月與五公主關係親密也不至於此,除非,周明月背後還有一個更大的靠山!她又想起五公主的試探與長孫婧的警告,這其中是否有什麼關係呢?
正在說話間,顧雪錦的琴聲響起,沈嫿愣了一下,不禁嘆了一口氣,更別提這些個從小學習的小姐們了,真不知道,她的自信是從何而來。
一曲完畢,顧雪錦有些得意的看了看衆人,而幾位小姐也出於教養的關係,沒有明說什麼,淡淡的稱讚了幾句。
顧雪錦不知道有沒有聽出她們的弦外之音,反正臉色的神情還很自得,方纔被莫名其妙的嘲笑了幾句,她正想楊梅吐氣一番呢!
接下來又有兩人表演了節目,其中一人也是彈琴,聽到她的琴聲之後,顧雪錦臉色的笑容就再也維持不住了,臉上也有幾分尷尬。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暮色四起,天上的星子燦爛非常。漠河上面一些花船也開始駛動,似乎還能夠聽見花娘的嬌笑聲,河面漣漪波動,星光點點,與夜空交相輝映。
這時候周明月命人拿上來了一個黑布袋子,到了草地上、將袋子打開,竟然是一袋子的螢火蟲,頓時,如同銀河的星子一般傾瀉而出。微弱的熒光大片大片的
連起,竟如有燎原之勢一般。
衆人無不發出一聲驚歎,這般的美景確實難得。
不一會草地上面的螢火蟲開始向她們這邊靠來,三三兩兩的圍繞在身邊飛翔,倒也頗爲有趣。
顧雪錦也從剛剛的陰影之中恢復了,開始數螢火蟲,驚歎道:“這得有多少螢火蟲啊?怎麼能夠抓到這麼多啊?”
周明月笑道:“我也是突發奇想,前兩天便是叫了我父親手下的侍衛去了鄉間,抓了這些螢火蟲!”
趙平瀾嘖嘖的搖頭:“你父王也太寵愛你了,手下的侍衛都是個頂個的高手,居然借你去抓蟲子!”
她們正在說話間,沈嫿卻發現了一些異樣,她身邊大多數是發出橘黃色燈光的螢火蟲,而卻有少數幾隻橘色之中帶着一點妖冶的紅色,若不仔細觀察,瞧不出來異樣,若是細細望去,這蟲子竟然有幾分毛骨悚然之感,叫人覺得十分的不舒服。
而且,這幾隻奇怪的蟲子只有她身邊有幾隻,其他人身邊根本就沒有!
這個時候一隻蟲子朝着沈嫿飛來,她出手扇了一下,那蟲子便是輕飄飄的飛走,正巧這個時候顧雪錦貪玩起身抓螢火蟲,那蟲子便是撲到了她的手臂上面,頓時就消失了,彷彿在一瞬間就鑽進了皮膚裡面一般,而她居然一點都未察覺到!
沈嫿心中一沉,忽然想到前世在母親的書中看到的內容,這不是螢火蟲,是來着南疆的蠱蟲!可以悄無聲息的鑽入人的皮膚裡面,然後在血管之中產卵,直到將人的血液吸食乾淨!而中了蟲蠱的人只會一天天的消瘦下去,查不出半點病因,直到兄容枯槁的死去!
實在是毒!
沈嫿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望了一眼周明月,她的面色倒是淡淡的,但是眸子裡面那一絲的怨毒卻是騙不了人的。
她又看了一眼顧雪錦,她雖然有些口無遮攔,但是罪不至死,得想個法子爲她解了這蠱。
南疆,鬼王,是藥膏!只有沈嫿一個人抹了鬼王送的藥膏,所以只有她一個人身邊有這些蟲子!
沈嫿眉目飛快的一轉,數了一下,除去方纔那一隻以外,還有三隻!
“這般的美景虧得郡主費了心思,我們纔有機會一飽眼福!我敬郡主一杯!”沈嫿端着酒杯靠近周明月,那幾只蟲子也跟了上去。
周明月的臉色微微一變,笑道:“美景本來共人賞纔有意思!”她的目光掃了一眼蠱蟲,又看了一眼沈嫿,見她面色無異,應該是沒有發現纔對。
這個時候只見長孫婧驚呼了一聲,沈嫿轉頭看去,只瞧着她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劃了一條口子,血流如注。
立即有侍女拿來了紗布金瘡藥止血,沈嫿望了一眼,說道:“趕巧了,我今日將鬼王送的藥膏帶在身上,你抹一些吧,這膏子抹了不會留下傷疤!”
“那我就不客氣了!”
沈嫿拿出了白玉藥瓶,挖了一下抹在了長孫婧的傷口上面,兩人對視了一眼,她朝着沈嫿輕輕的搖了搖頭。
沈嫿心中一沉,長孫婧是要她不要將此事鬧大,想來她也瞧了出來了,但是對周明月卻有幾分顧忌,看來,周明月背後的水果然很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