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古靈精怪的,是見我在爲阿肆的事情苦悶,想要轉移我的注意力是吧?”言彧之笑着拍了拍四兒的腦袋,雖然面前已經是個二十出頭的大姑娘,兩人的舉止未免顯得過於親密,超出了男女之防,但是這兩人卻是如此的自然,絲毫不會讓人有任何齷蹉的想法。
“我哪有那麼好,就是單純的好奇罷了!”四兒不好意思的說道。
言彧之又坐下,灌了一口酒說道:“你這丫頭看似大大捏捏,沒心沒肺,有時候又帶着一股子的狠勁兒與怒勁兒,叫人害怕,但是啊,又有着一顆無比敏感的內心,凡事你在乎關心的人,你總是能夠第一時間察覺出來他們情緒的變化。四兒,你是個好姑娘!”
四兒被誇的更加不好意思,嘟嘟囔囔的說道:“師父,我可沒有你說的那麼好!你是不瞭解我,我這個人最是貪生了,脾氣還不好,還小心眼兒,喜歡湊熱鬧,嘴巴還不饒人……”
“是嗎?”言彧之微微一笑,“可我看到的這個丫頭是爲了朋友可以兩肋插刀,爲了你家小姐可以赴湯蹈火,對敵人兇狠無比,對朋友掏心掏肺的傻丫頭呢?”
“是嗎?”四兒輕輕的挑起眉毛,第一次正視自己。
她想起了自己與沈嫿第一次相遇的時候,那時候她只是覺得一直監視的人有些奇怪而已,並沒有多想,她那個時候被九蟲十屍丸控制着,每天想的事情就是如何才能夠活下去,她覺得自己應該是貪生怕死的。可是後來,身上的毒解了,可是在面對很多可能會丟掉性命的時刻,爲了小姐,爲了朋友,她好像也沒有猶豫過,或許她從來不是怕死,只是怕死的沒有意義吧。
“其實我很感激沈嫿,那對於她來說是重生,但是對於我而言,又何嘗不是呢?”四兒低着頭似自言自語的說道,“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活着是爲了什麼,知道我第一次想要努力的去完成一件事情的時候,即便那是她的夢想。爲一個目標而努力的感覺很好,明確知道自己前進的方向的感覺很好,被人需要的感覺也很好,還有被人感謝誇讚的感覺更好,我覺得這大概就是活着的感受吧!”
“傻丫頭!”言彧之揉了揉四兒的腦袋,慈祥的笑道,“你不是想要聽聽我跟如意之間的故事嗎?我來告訴你就是了!”
言彧之與曾如意是師兄妹,兩人都是孤兒被前任如意閣閣主收養並且收爲徒弟。言彧之對於武學的領悟力非常好,在十幾個師兄弟裡面,他是最受到老閣主的寵愛與愛護的,並且有意將下一任閣主之位傳給他。
曾如意在很早的時候就對言彧之產生了愛慕之心,當然對於一個長相俊秀,武功高強的少年來說,怎麼可能沒有其他的追求者呢?曾如意就憑藉着自己過人的武學天賦,打敗了他的其他追求者,宣告了自己的主權,當然這對於沉迷於武學,對於感情懵懂的言彧之來說,都是不知情的。
年少時候的言彧之身邊常常出現的就只有曾如意一個少女,再加上少女天性好爽,從不掩飾自己的好感,兩人很快就墜入了愛河。
當然這也是言彧之甜蜜的煩惱的開始,因爲這個時候曾如意顯示出了她強大的
佔有慾。兩人除了睡覺,幾乎每時每刻都在一起,曾如意倒是滿足了,言彧之卻陷入了煩惱之中,因爲有些困惑的武學問題,他更希望一個人靜靜的冥想,於是開始躲着她。
曾如意察覺到了兩人在一起的時候言彧之表現出來的不耐煩,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喜歡上了其他的女人,凡事對於接近他的異性,都會毫不留情出手。言彧之雖然不滿,但是想着她也是爲了自己,也就忍了。
如意閣發展的很快,動了其他人利益,前來找麻煩的惡人不少。有一回,來了一個高手,師父都需要十分注意,囑咐他們若是遇到強敵,不可衝動。言彧之年少輕狂,獨自挑戰了高手,結果可想而知,被打的落花流水,若非曾如意及時趕到替她擋了一掌,恐怕此刻已經是一具白骨了。師父及時趕到,打敗強敵,救了兩人,並且治好了如意。那個時候兩人的關係已經是如意閣皆知了,師父也有意看着兩個自己心愛的徒弟結成連理,言彧之對曾如意自然是感激萬分。
只是後來的一件事情讓他不得不正視自己與她的關係。
言彧之還是時常躲着曾如意的糾纏,有一回自己發了善心,救了一隻流浪的小貓,此事沒有告訴她,那時候也常常接着照顧小貓的機會,獨自安靜一下,想一想一些沒有想通的武學問題。但是曾如意不知道從何處知道了這小貓的事情,當着他的面將這小貓弄死了,還義正言辭的責罵他因爲一隻畜生就忽視她,不理她。兩人第一次大吵了一架,冷戰了兩日。
之後曾如意主動求和,並且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之下,已經在與師父商議與自己的婚事了,並且更加變本加厲的每時每刻都纏着自己。
言彧之覺得自己快透不過氣來,關鍵是人人都覺得他豔福不淺,娶到了這個一個美麗賢惠又對他用情極深的女子,他心中的苦悶無人傾訴,只要露出滿分不滿意,就要被人說成不知道好歹吧。
隨着婚期的日益臨近,不堪壓力的言彧之終於踏上了逃跑之路,放棄瞭如意閣閣主之位,就是爲了能夠得到片刻的喘息。而曾如意雖然爲言彧之逃婚大受打擊,但是也跟賭氣似的,開始全世界尋找他的下落。他不管去哪兒,她都能夠隨後找到,這麼一藏一躲的,十幾年也就過了。
“這個……”四兒聽完了言彧之講完了自己的故事,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如果換做她自己的話,被一個男人這麼逼着,她非得跟他斷絕關係,老死不相往來纔好,原先覺得師父辜負了師母的青春,現在看來也是情有可原啊。
言彧之喝了一口酒,嘆道:“對於有些人來說感情是生存的必需品,但是對於有些人而言,自由纔是最重要的東西。對於我而言,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凌駕於自由之上,所以我選擇流浪,隨心而爲!”
“原來師父也是一個可憐人!”四兒拍了拍言彧之的肩膀,“只是這麼糾纏下去也不是辦法,總該有個瞭解的方式纔對!”
四兒一擡頭,卻見曾如意麪色不善的站在他們不遠處,她吐了吐舌頭,暗道不好,這下子連師母都要得罪了,趕緊跑了。路過阿肆的房間的時候,四兒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目光中滿
是焦慮與擔憂,希望一切都好吧。
“鬼王,王妃,請下馬車,宮殿到了!”中年男人在馬車外恭敬的說道。
長孫斐攜着沈嫿下了馬車,烏克部落不是個富裕的部落,這說起來是王宮殿,只是幾間吊腳樓而已,不過氣勢相交於民房來說要恢宏些,不過,見慣了大周與大陳帝都的繁華來說,這裡只能夠用簡陋來形容了。
“你不是南疆人,應該是大周人吧!”長孫斐同前面帶路的中年男人說道。
中年男人彎腰說道:“王爺說得不錯,在下的確是大周人,當年王爺與南疆開戰,曾經劃過大周邊界的村民做挑夫,負責替前方戰士搬運糧草,在下雖然是個讀書人,但是卻也不能夠倖免。那一日,我們所在的軍隊被南疆偷襲,我等無辜的村民也被南疆人屠殺,在下僥倖逃脫,後來被烏克首領所救,後來在下想着反正存在也被毀了,親人也不在了,所幸在這裡謀了個差事,混口飯吃!”
中年男人低着頭,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語氣平淡,似乎聽不出一點的抱怨與憤恨,但是沈嫿心中卻強烈的不安起來,恐怕此行不會那麼簡單了。
長孫斐聽着他的敘述略微的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這麼一件事情,但是戰場之上,生死勝敗本就是常事,身爲大周人,爲自己的國家儘自己的一分力氣,也是應該的,雖然中年人的經歷是個悲劇,但是長孫斐心中卻是無愧的,所以只是聽着,略帶嘲諷的一笑:“現在這個差事還挺適合你的,卑躬屈膝,無一絲血性,我大周的讀書人可不是你這般的!”
他若是心中有恨,該恨的難道不是毀了他的家園的南疆人麼?
中年男子的表情僵硬了一下,轉瞬只是淡淡的一笑,並沒有答話。
“你叫什麼名字?”長孫斐又問道,“既然你說自己是個讀書人,那麼應該考取過功名纔對,若是讀了一輩子書,卻沒有考上一絲功名在身,可見也不是什麼有才華的人,這樣的人用來做苦役也不算是浪費!”
中年男人的臉色更加的不好了,但是隱忍着沒有一絲怒氣,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到了,鬼王,王妃,裡面請!”
“果然是個沒血性的!”長孫斐冷哼了一聲,拉着沈嫿跨過門檻,進入殿內。
“王爺!”中年男人忽然在背後說道,“王爺方纔不是在問在下的名字麼?在下嶽展鵬。”
“有道是閻王易躲小鬼難纏,此人既然在烏克手下謀事,對烏克肯定有一定的影響力,何必一再激怒他?”沈嫿說道。
長孫斐微微勾脣一笑,說道:“並非我要激怒他,方纔他所講到的自己的身世,另有隱情,想來此事絕對不會那麼簡單就是了!從烏克請我們來這裡開始,就已經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了!”
兩個侍女在前面帶路,沒一會兒就到了主屋,烏克坐在首座,等着兩人前來。一見到兩人的身影,那一張因爲縱慾過度也鬆弛不堪的臉上堆出大大的笑意,立即起身相迎接,說道:“鬼王大駕光臨,我這小小的宮殿蓬蓽生輝啊!快請坐,快請坐!哎呀,與鬼王數年不見了,鬼王還是風采依舊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