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叫你受委屈了!”
沈嫿靜靜的依偎在他的懷中,感受着他的體溫,聽到他強勁的心跳聲,聞着那熟悉的味道,只覺得無比的安心,微微一笑,說道:“哪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只要你平安,便已足矣!”
長孫斐只覺得心中更滿,如同溢出來了一般,他握着她的雙肩,低頭看她。她心有靈犀的擡眸,眼神交匯,只覺得分外的溫暖甜蜜。
她眸子清亮,有濛濛的霧氣,他忍不住去吻她的眼睛,帶着歉意的說道:“總覺得叫你跟我回來之後便能夠好好的對你,但是實在是沒有想到還是叫你擔驚受怕,實在是我的不該!”
“你我早已經是一體,自然該是共同進退的!”沈嫿說道,“只是以後你莫要瞞我了,那一日你要殺阿肆,我着實傷心害怕過!不過……我該信你的!”
長孫斐握着她的手,一根根吻她微涼的指尖,嘆息道:“是我的錯。那一日見着皇兄的狀況之後,我便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沒有想到藍影月居然也會對我下手。我雖然事先有所防備,但是那眯眼確實十分的強勁,我腦子雖然維持着清醒,但是身子確實沒有力氣。好在那個時候被皇兄打攪,耽誤了一會兒,我自行化解了一些迷藥,讓玄衣衛不要將我在宮中的消息傳出去,怕的就是你們會因爲擔心我的安危而不顧一切。那媚術出了需要被施術的人完全的昏迷之外,還需要他的生辰八字以及胎髮,還有施術者的鮮血,如此繁雜的術士,除了施術的人,無人可解,她有這個自信,我也正好藉此將計就計。”
長孫斐拉着沈嫿坐下,不好叫她在窗戶風口吹風,察覺到她的身子有些涼意,將她抱得更緊,又道:“凡事皇室子弟,胎髮一律保存在內務庫,我的是藍影月入宮之後得到的,那麼之前皇兄的是如何得到的?她的背後必然還有人,那一日我從皇宮回來之後,我的玄衣衛裡面安插了藍影月的眼線,故而說了許多傷你的話!”
“我知道不是你的本心,皇宮內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沈嫿又問道。
長孫斐在沈嫿的鬢角吻了一下,繼續說道:“從大皇姐那裡我知道了太后會在今夜動手,於是趕在她動手之前將皇兄帶走了,然後救了藍影月,輕而易舉的將那些孽黨剿滅了,相信那人很快就會收到消息的,應該會放手一搏吧!”
“確定是他嗎?”沈嫿眉頭輕輕的蹙起,“郡主該爲難了!”
“人不該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的!”長孫斐輕輕的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太后不能夠確定你與陛下的生死,不敢有新的動作的!”沈嫿說道,“若是太后與那人聯手該如何是好?”
“站在最高處的只能夠有一人,他們信不過彼此!”長孫斐說道,“他們現在應該會全力搜尋皇兄的下落吧,而皇兄就在一個顯眼的地方,是挾天子以令諸侯還是另立新君,就看他們誰能夠搶得先機了!”
沈嫿眉心一蹙,看着他的眼睛說道:“你難道從來沒有想過得到那個位
置嗎?”
“皇兄待我如兄如父,我爲他可獻出性命都好,怎麼會覬覦皇位?”長孫斐輕輕的說道,“更何況,站在最高處就一定好嗎?與其高處不勝寒,我還是喜歡逍遙,皇兄……他是我的依靠!你且放心,我不是以皇兄爲餌,都安排好了,就賭他們明知道是陷阱也會跳,因爲與其日後功敗垂成,孤寂一生,倒不如放手一搏!”
沈嫿心中也是一片柔軟,他明知道現在現身不好,但是爲了不讓自己在這除夕之夜一個人過,還是回來陪她。
晉王府。
“王爺要去哪兒?”晉王妃在門口堵住了正欲出門的晉王。
“你應該知道的!”晉王淡淡的說道,他的目光從自己的髮妻的身上移開,看着門口那匹駿馬。
“可我也知道那是陷阱,難道明知道是陷阱你也要往裡面跳嗎?”王妃痛心的說道,“你難道一點都不爲我們母女考慮嗎?”
“就是爲了你們,我纔要明知道是陷阱,也要拼死一搏!”晉王聲音低沉的說道,“我知道自己失敗之後的後果,所以我沒有後悔,我自己做出的選擇,我不怕死,但是我不能夠連累你們!”
“王爺,你心中若真的是有我們母女的話,今夜是除夕,我們該一家人團團圓圓,那裡也不去!”晉王妃垂淚道。
“你不懂!”晉王咬牙道,“我是真的不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王妃上前幾步,定定的看着晉王的眼睛,“我嫁給你二十幾年,難道不知道你的不甘心嗎?可是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了,再多的不甘心又能夠如何?你聽我一句,算了!”
“即便知道會萬劫不復,但凡有一絲機會我也不會放棄的!”晉王緊握王妃的肩膀說道,“抱歉連累你們,讓小婧難做,但是這件事情,我已經沒有了後路了!”
“王爺!”晉王妃喚住他,“你今日若是離開這王府一步,我就死在你的面前。小婧已經去處理你的手下了,相信陛下念在她忠心一片的份上會饒她性命的。反正是死,妾身先走一步就是了!”
晉王忘了他的王妃向來不是普通人,他的王妃是那個炙熱如火一般的女子,看着王妃橫在脖子上面的匕首,他苦笑一聲,說道:“原來你們早就知道了!也罷了,即便是死,你我夫妻,不能夠同日生能夠同日死也不錯,只要小婧好好的活着就好!”
他上前拿走了王妃的匕首,將她的手我在手中,說道:“今日既然是除夕,你我夫妻該團團圓圓的,我哪兒也不去了,能夠與你在一起的時間多一刻也好!”
晉王夫婦攜手又走了回去,早就已經在晉王府埋伏好的士兵也鬆了一口氣。
“將他們都關起來!”長孫婧一揮手,部下將那些抓獲的叛黨全部拿下,這時候一個士兵上前向她小聲說了幾句,長孫婧面上微微僵硬,勾了勾脣,卻沒有笑出來。
父王,你還是爲了女兒放棄了畢生所求,她知道要不是父王故意將消息透露給她,她是不可能這麼快的時間將這些人全部抓住的。
她擡頭看了看天色,月光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印着白雪,透着一股子清冷。她身上忍不住一抖,感覺此刻比任何時候都要冷一些,這京城的雪該融化了吧?她想。
“這些人就交給你們處理的!”長孫婧甩下了這麼一句話之後,翻身上馬,策馬離開,生或死,他們是一家人,自然該共同面對,今日除夕,她應該陪在父母的身邊的。
皇宮內。
“母后,大勢已定,您就放手吧,皇帝孝順,不會爲難您的,你以後還是太后!”長公主勸道。
“皇帝若是孝順,就不會將哀家逼到現在這個份上!”太后咬牙切齒的說道,“太后……哀家將只會是一個眼瞎耳聾的太后!”
“母后你與陛下畢竟是母子,難道真的要兵戎相見?”長公主說道,“你們相爭,最後得意的又是誰?住手吧,母后!”
“哈哈!”太后冷冷的笑了笑,“在哀家決定不顧皇帝的性命包圍昭仁殿的時候,哀家與皇帝之間的母子情分就已經斷了。你不要再說了,這一次要不是你泄露哀家的行動,哀家怎麼會到如此被動的地步,哀家不殺你,已經是念在我們之間的母女情分上面了,你不要再說了,也不要再出現在哀家的面前了!不管結果如何,哀家今晚必定要放手一搏,他死了,哀家會站在帝國的最高峰,他活着,哀家的下半生將會生不如死!”
“準備行動!”太后冷冷的說道。
“母后且慢!”阻止太后的正是許久未曾謀面的七公主長孫卉。
“你是來給哀家拜年還是也來阻止哀家?”太后冷冷的問道。
“母后!”長孫卉笑了笑說道,“明知道是陷阱您還要往裡面跳,實在是大大的不明智,這可不是母后一直以來的作風啊!兒臣有些話要單獨同母後說,母后可願意聽聽?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女兒從來可都是跟你站在一條戰線上面的!”
比起長公主這個吃裡扒外的,太后顯然更加的相信七公主,微微垂眸想了想,說道:“也好,哀家便要看看你要說些什麼!”
長孫卉與太后相談的時間並不長,也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但是出來之後,太后當真取消了那一晚上的行動。叫苦口婆心勸了半天也沒用的長公主大爲詫異,不過母子之間不必兵戎相見,叫她還是終於放心下來。
而在這同一片夜色之下,柳逸塵落下了一子,但是棋盤之上勝負已定,他不過垂死掙扎,擡眸望了一眼自己成竹在胸的對手,笑道:“成敗已定,陛下好像很失望啊!”
對面那人漫不經心的笑了笑,看了一眼盈盈的月色,說道:“倒是有幾分!每年除夕皆是在宮中羣臣祝賀,歌舞昇平,倒還是第一次如此清靜,還真有幾分不習慣,還以爲能夠有些更熱鬧的事情呢!”
“陛下當真是十分信任鬼王,能夠以性命相托,這份膽識,臣佩服!”柳逸塵真心實意的說道。
“權力雖然是大多數人追求的東西,但是對於有些人來說,情誼往往纔是最重要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