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皇帝想在馬球結束後就起駕回宮的,可是卻不知道爲什麼又留了下來,於是,傍晚的時候,獵場上的篝火便燃了起來,每人一張小桌子,就着蒲團席地而坐,倒也快哉。
宴席一開,宮女丫鬟們捧着酒壺爲每位主子都斟滿美酒,皇帝的祝酒詞聽着有點老套,“今兒是真真正正的家宴,來的沒有外人,這第一杯酒,朕先祝禱國泰民安,家和才能萬事興。”
下面坐着的人,包括秦皇后都一同舉杯,大家齊聲一句,“皇上英明。”然後共同飲下了第一杯。
這是皇帝的祝酒,誰都不能不喝,陸顏玉的酒量從上輩子到這輩子就沒好過,第一杯酒入了口腔,只覺得無比辛辣,嗆得了不得,冬梅趕緊爲她夾了一筷子菜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裡,陸顏玉吃了菜,才勉強把酒壓了下去。
接下來的時光,舞姬獻藝,皇子王爺敬酒,都是尋常。
一旬酒喝過去,秦皇后舉起了酒杯,朝鄰座的皇帝做了個敬酒的姿勢,“皇上,臣妾也敬您一杯。”
皇帝似乎是喝的不少,略有醉態,不過,對於皇后的酒卻沒有回絕,絲毫沒有猶豫的又仰頭喝了下去。
秦皇后敬完酒,接着說道,“皇上,臣妾,還有個好節目要獻給您呢。”
“哦?是什麼節目?”
秦皇后擊掌三下,舞池裡的舞姬便退了下去,接着響起一陣高亢的絲竹之聲,一個白衣女子從一側碎步走了出來。
那女子用白紗覆面,手握一柄長劍,隨着音樂就舞了起來,她的腰肢甚是柔軟,舞步也很輕盈,在夜裡,也算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她這一舞,把已有醉意的皇帝和其他男子的眼神都吸引了過去,別說是男人,連陸顏玉等女孩子也都靜靜的觀看起來。
其實不用猜,陸顏玉也能知道這女子是誰,她心裡清楚“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的典故,只是此情此景,恐怕應該改成媚兒舞劍,意在皇帝了吧。
一舞終了,皇帝率先鼓起了掌,引得場下的人都跟着喝彩。
“這個莫非是…”皇帝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雖然是在跟秦皇后說話,可眼睛仍然目不轉睛的盯着那抹白色。
秦皇后站起身來,笑盈盈的朝舞劍的女子說道,“媚兒,還不快揭下你的面紗。”
秦媚兒聽話的揭下面紗,又是碎步走到皇帝跟前跪了下來,“小女秦媚兒獻醜了。”
皇帝這次是繞過桌子,親自將她扶了起來,這一舉動,被所有人都看在眼裡,陸顏玉心想,這招美人計還真的成功了,原來任何人都免不了俗,更何況還是這樣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秦皇后親自命秦媚兒近身伺候皇帝,爲他斟酒夾菜,皇帝的眼睛從此刻開始就沒從秦媚兒的身上移開。
皇帝今晚喝的着實不少,沒多久就在秦皇后的陪同下先一步回去休息,當然秦媚兒也隨着一同撤席了。
臨走的時候,秦皇后還囑咐大家繼續暢飲,沒了皇帝皇后坐鎮,席上的氣氛果然歡快了些。
陸顏玉被李依琳和崢嶸公主灌了幾杯酒,自覺有點不勝酒力,於是以更衣之名帶着冬梅逃了出來,她不敢再走遠,只跑到了不遠處的小河邊,吹吹小風,順便醒酒。
帶着點淺淺的酒意,陸顏玉撿了塊乾淨的石頭坐了下來,用手撩撥着水流,涼涼的河水從陸顏玉的手掌間穿過,舒服極了。
只坐了一會兒,就聽見有人說話,“原來你竟躲到這裡來了。”陸顏玉被這個聲音驚得猛地站了起來,卻因爲腳下的石子和泥巴被河水沖刷的有點粘滑而差點摔倒。
來人快速的衝上來,跟冬梅同時扶住了差點摔倒的陸顏玉,陸顏玉擡頭一看,原來是李凌海。
不知是不是酒勁兒還沒下去,陸顏玉不但沒有福身行禮,反倒是撅起小嘴,嗔怒道,“這樣背後突然出來,是要嚇死誰嗎?”
李凌海並不介意她的僭越,反倒是笑着調侃道,“你又沒做什麼虧心事,還怕見人嗎?”
“自然沒做虧心事,不過,你卻打擾了我的清幽。”陸顏玉的小臉因爲飲了酒的緣故,變得紅撲撲的,比平時更多了幾分俏麗。
李凌海雙手合十,微微躬了腰,“既這樣說,我這就給你賠不是了。”
陸顏玉看他還真給自己作揖,咧着嘴哈哈的笑了起來,這下可給冬梅急壞了,這可是皇子,難道小姐真的喝醉了,敢這樣無禮。
笑了一陣,陸顏玉才合上嘴安靜了下來,“三皇子怎麼來這兒了,席上恐怕有一堆人在等你去喝酒吧。”
李凌海也不忌諱,也挑了塊石頭,坐了下來,“等我?不會,大家都等着跟大哥二哥喝酒呢,我這個老三,可沒這麼好的人緣。”
陸顏玉也跟着坐回了原先的石頭上,對於李凌海的話她也知曉幾分,一個沒有野心的皇子,誰會在乎呢?
“誰說沒人要跟你喝酒,這兒不就有一個。”陸顏玉拍拍自己的胸脯,揚着頭說道。
李凌海被她的話逗得心情大好,“既然你這樣說,我可是當真了。”接着他掏出隨身帶着的小酒囊遞給了陸顏玉。“喝吧。”
陸顏玉一愣,這人用不着這麼實在吧,客套話都聽不出來嗎。
李凌海見她不肯接過酒囊,於是繼續調侃道,“怎麼,難不成剛纔說的都是逗我玩的?”
陸顏玉被這句話一激,果斷的接過酒囊,拔開酒塞,“咕咚咕咚”喝了兩口。
酒一下肚,她發現這酒比剛纔在席上喝的還要辛辣百倍,不禁一邊吐着舌頭,一邊問道,“這是什麼酒,怎麼這樣辣。”
李凌海拿過酒囊也喝了幾口,“這是邊關將士釀的酒,叫玉門關,自然比尋常的酒烈了許多。”
陸顏玉忍不住打了個酒嗝,“這酒你也敢給我喝,不是成心害我嘛。”
“我就是試試你,沒想到你還真敢接過去。不過,你….真的跟其他府裡的小姐不一樣呢。”李凌海盯着陸顏玉紅撲撲的小臉,情不自禁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