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管家速度極快的給楚靖宇收拾好了物品,帶着他上了馬車。
在衆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送走了楚靖宇。
而當楚琉月知曉此事之後,不顧衆人勸阻,當即跪在青玄閣門外一天一夜。
她深知這種事不能發生,只希望用楚凌昊以往對她的寵愛,能喚回楚凌昊對楚靖宇唯一存在的寵愛之情。
可事情往往事與願違,亂了頭腦的楚琉月,此次做出跪在門外之事,不但沒有引起楚凌昊的關注,反倒怒罵了她一頓。
楚琉月到底是沒有好好想過,論一個男人的自尊心在此,他會忍受自己的兒子爬上他女人的牀麼?
楚琉素立在窗下,靜靜聽着張媽媽與冬櫺繪聲繪色的言詞,心中沉思着,如果她料得不錯的話,那麼,前世那件事,也就要快發生了。
張媽媽渡步到窗邊給楚琉素添了個大氅,繼而把這兩日發生的事,統統都說了一遍。
"小姐,安王近來一直去請求攝政王,想要通過攝政王來娶到大小姐。"
楚琉素淡淡一笑,之前從宋燁那裡聽說南宋撤併一事,繼而便聯想到,宋肖現在一定再爲此事忙得不可開交,怎麼會有閒情去理會宋平煜賜婚一事。
張媽媽卻接着道,"聽說跟大小姐一樣,安王殿下是跪在攝政王府門前,一天一夜。"
楚琉素莞爾勾脣,"想必他是知曉了大哥之事,如若他現在娶到了大姐,大姐着急一事不就有了處理的辦法了麼。他想的倒是好,到那時候大姐跟他一心,父親看在他宋平煜的面子上總歸是會給大哥一條活路。"
張媽媽連連點頭。楚琉素瞧着窗外徐徐秋風颳起地下的金黃色葉子,淡淡地說道,"看來皇帝老兒有心要把安王孤立起來,不然怎麼會連南宋撤併一事到現在都瞞着他,不讓人傳出消息去?"
金黃色土幹色的葉子丟了水分,是毫無生命的,它們摻雜着塵土在空中飛舞,萬物掉落,可這又何嘗不是一個新的開始。枇杷黃了,可梅花要來了。
"小姐,那您之前說的南宋國師,會不會給安王殿下出主意?"張媽媽問,之前楚琉素也已經把南宋國師一事告訴了她,故而纔有此一問。
楚琉素攏着身上的大氅,眼波一動,宛若清泉流過,明眸流轉。她道,"爲什麼要稱他爲南宋國師?這是擺明了他是南宋人,而不會給北宋做事。"
宋平煜前世一心給這個南宋國師賣命,畢竟他能登上皇位,也少不了南宋的助力。可這登基之後,本身雙方各不進貢的兩國,卻變爲了北宋給南宋年年進獻禮品。
大抵這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南宋這樣幫他,不就是想要北宋對南宋俯首稱臣,居於南下。然而,只要能登上皇位,這一切對於宋平煜來說都如縹緲輕雲一樣,過眼雲煙。
事情果然不出楚琉素所料,當日下午韓國公府來人了。
整個寧國侯府的人都詫異的出去迎接,就連老夫人都驚動了。只因此次韓國公府來人的勢力太爲重大。
來之人除去韓禹與他的妻子外,還有上代大學士之女謝老太太。
這位謝老太太是韓國公的生母,韓禹的奶奶,大夫人的奶奶,楚琉月的祖奶奶。這輩分可謂是不得不大,就連侯府的崔老夫人也該稱謝老太太爲一聲姐姐。
衆人出去接人之時,就看見韓禹與他的妻子南氏率先從前方的馬車下來渡步到後面一個紫金頂蓋鎏金馬車前,等待着謝老太太下車。
楚琉素趕來的時候,謝老太太已經下了車,她襲了一身全福錦團暗紋赤紅衣袍,滿頭華髮被一支木簪給盤了起來,手杵楠木柺杖。面容上早已佈滿皺紋,眉毛都生出白色的紋理。她可真的是已經年過百的一位老人。
而她一雙眼睛雖然渾濁,但內裡依舊可以看出年輕時的凌厲,這不,楚琉素離着她還甚遠的地方,謝老太太便一眼就盯上了她。
在衆人的擁簇下,他們施施然走着。婢子們皆是跪伏在兩側,顯然是對這位老人極爲敬重。
當楚凌昊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一瞬間臉色劇變,大夫人成爲活死人一事他一直瞞着不叫人傳出消息,可如今韓國公府來了人,這事情必然敗露,無奈至極的他,卻還是要出來親自迎接。
從陰沉着臉轉而變爲滿目歡喜的迎接,這變臉速度可謂是快之又快,他上前揖禮,沉聲道,"不知謝老太太駕臨,本侯也未來得及迎接,還望您莫要怪罪。"
謝老太太停步,側目看向一旁的崔老太太,淡淡地揶揄一笑,"寧國侯竟會敷衍老身,以你的心計你會猜想不到老身會來還是怎地?我重孫子都被你攆回家了,你覺得老身可能不來麼?!"她的嗓子微微透點尖細,說起話來更是高亢綿長,最爲關鍵的是,她竟然衝着侯府崔老太太發火。
而不是楚凌昊。這一巴掌算是直接打在了侯府的臉上。
謝老太太是這人羣中最爲年長的,可是卻不是位分最大的,要論起來,還是崔老夫人,單是她手中的龍頭柺杖就比謝老太太高着不知多少。
崔老太太臉色猛然一變,重重敲了敲龍頭柺杖,冷笑道,"謝老太太是何意思?今日來我老婆子侯府是來挑事的麼?我念在您比我高出一輩來,一再讓步,就連老婆子我病着都出來親身迎接,您不要不識擡舉!"老夫人因大夫人一事本就心存不滿,現下大夫人孃家來人,更是一再挑釁,她哪裡會步步退讓!
楚凌昊也是詫異,詫異的並不是自己的生母,而是謝老太太,她雖然年長卻還沒有自己母親有智商。上來就不分青紅皁白的盤問,叫誰也會發火!
謝老太太一噎,面色驟然便爲怒色,她擡高音調,譏諷地道,"怎麼?老身就是來興師問罪又如何?我已經幾個月沒有我孫女的消息了,等來的卻是你們侯府把我重孫子攆回家的場景,你們如果今日不給老身一個解釋,那便鬧的人盡皆知最好!讓京都的人都看看你們侯府的教養,到底是何等上得了檯面!"
府邸之中,內宅家事,最怕鬧的滿城風雨,這種事傳出去不會讓人同情,只能叫人笑話!二夫人聽聞後,小步走出上前,笑意盈盈地道,"謝老太太先莫急,事情您還未了解透徹,不如您先安頓下來,歇歇在慢慢談。"
謝老太太卻不吃這一套,她冷眼撇過二夫人,譏誚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跟老身這樣說話!"
這話可就是真的不給侯府面子了,二夫人氣得臉色一陣白,卻極爲有教養地回道,"妾身乃是侯府現在的當家主母!"
言下之意,你說我有沒有權利跟你說話!
謝老太太的臉色徒然變了,不單單是她,就連韓禹本身高傲的臉色都僵硬了。謝老太太眼神如針扎一樣,戳在楚凌昊身上,"什麼意思,我孫女呢?"
楚凌昊眼神微涼地看了眼二夫人,她現在說出這話豈不是讓場面更爲尷尬麼!繼而訕訕地一笑,"夫人的身子近來不好,是以叫二弟的媳婦兒先來當家,穩定住局面,等夫人身子大好後,掌家大權自會迴歸她手。"
謝老太太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心裡猛然一沉,遊走後宅多年的她,怎會就此相信楚凌昊的言詞,"我孫女知道我來爲什麼沒出來迎接?!帶我去我孫女的院子,現在!"
此話一出,一干人皆是害怕起來,大夫人已然成爲活死人,還怎樣讓謝老太太去見面?
就在此時,楚琉月突然跪在謝老太太身前,屈身委屈的不行,"老姥姥,您可一定要給母親做主,母親現在已經躺在牀上起不來了!她被人陷害而不甘的撞牆,成了活死人!再也醒不過來了!"
"什麼?!"韓禹大駭,震驚的他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謝老太太瞳孔驟縮,蹌踉退後兩步,面色微微抽搐起來,脣瓣跟着顫抖的說不出話來。南氏趕緊扶住謝老太太,同樣的不可置信。
聞言,侯府的人都是無可奈何的閉眼,嘆氣。終於,還是讓她們知曉了。
楚琉月跪着就哭了出來,此時是當真委屈的不行。她等待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會,如今終於有了撐腰的人了!
韓禹最先反應過來,躬身把楚琉月扶起來,憐惜地道,"你受苦了,放心,舅舅來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敢欺負你了!"
楚琉月淚如涌泉,洶涌落下,哭得淚眼婆娑,她哽咽着道,"舅舅!您終於來了,母親都快不行了!父親竟然還要爲了個小賤人把母親休了!"
休妻?!這句話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劈的他渾身驚顫,眼神遽然變爲憤恨,迸發直射楚凌昊,"你憑什麼敢休妻?!"
就是這句話使得韓國公府與寧國公府從此之後再無任何羈絆所言。
楚凌昊雖然面色變了,可卻沒說什麼,但是心中卻已然把韓國公府的衆人一干列入對敵之中。崔老夫人不但不惱,卻嗤笑道,"你又算個什麼東西,敢在我們侯府撒野!不過是嫁了個女兒出去,博得了皇上的青眼罷了,我們侯府乃簪纓世家,世襲幾代,就算做錯了事,那也自有皇上定奪,輪不到你個毫無官位的小輩來調侃!"
就在這時,謝老夫人突然拄着柺杖大步上前,在衆人驚疑的眼神下,她忽然衝着楚琉素走去。早在剛纔她便認準了這位被冊封的綰邑縣主,定是知曉了,所有事與她脫不了干係,想到她說不過侯府等人,便先拿着楚琉素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