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慶王遺腹子(三更)
京城的第一場雪,下了一天一夜。
路面,房頂,都積了一層厚厚的雪。
整個京城都被染得雪白雪白。
一大早,衙門就開始組織人手清掃街面。
有數十快騎自城外而來。
繡衣衛本要上前攔截。
京城,天子腳下,豈容人隨意在大街上策馬奔馳。
以爲這裡是鄉野民間嗎?
結果繡衣衛剛上前兩步,就看到快騎手中亮出的腰牌,立馬退了回去。
駿馬從身邊飛馳而過,繡衣衛當場出了一身冷汗。
“都是些什麼人?瞧把你嚇的。”
“天子令牌,你能不怕?”
“竟然是天子令牌?”
其他人紛紛咋舌。
多少年了,天子令牌又再次出現。
肯定是有大事發生。
看快騎奔馳的方向,顯然是前往皇宮。
……
早朝。
剛進行了一半,有內侍悄無聲息來到常恩身邊,附耳稟報消息。
常恩聽完後,遲疑了片刻,來到文德帝身邊悄聲說話。
文德帝臉色微變。
一時間,早朝在文德帝眼中變得十分可憎。
那個誰,說話怎麼囉囉嗦嗦。
還有那個誰,沒完沒了,多年前的事情還逮着說個不停。
全都是雞毛蒜皮,陳穀子爛芝麻的事情。
“行了!如果沒有要緊事,那就退朝!”
說完,文德帝在朝臣的驚訝聲中,起身離去。
朝臣瞠目結舌,陛下又在鬧什麼脾氣?
是誰得罪了陛下?
剛是誰在說話?
一時間被文德帝嫌棄說話囉嗦的官員,成了衆矢之的。
官員很無辜。
以往都沒有被嫌棄,偏偏這次被文德帝嫌棄,他找誰說理去。
在衆臣的爭論聲中,一個內謁者來到少府家令身邊,“家令大人,陛下請您即刻到興慶宮。”
少府家令問道:“陛下可有說什麼事?”
“陛下只說讓家令大人即刻過去。”
“老夫知道了,這就過去。”
……
文德帝急匆匆趕回興慶宮。
劉詔已經等候多時。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清減了些許!”
“快快起來!”
文德帝心情十分激動,“人呢?”
劉詔說道:“人就在偏殿。”
“把人帶過來。朕要見見,口稱慶王的亂臣賊子,到底是什麼來路。”
“兒臣遵旨!”
劉詔親自前往偏殿提人。
一個被五花大綁,整個頭被矇住的男人被劉詔帶了進來。
他取下矇頭用的黑巾,將人往地上一丟,然後說道:“父皇,此人就是口稱慶王的亂臣賊子!”
“果真?”
“千真萬確,兒臣不敢欺瞞父皇。”
文德帝蹲下來,朝那人看去。
“你和慶王是什麼關係?”
那人嘴巴被堵住,根本說不了話。當他聽到劉詔稱呼父皇的時候,瞬間明白過來。
此處正是皇宮。
他眼神陰狠地盯着文德帝。
文德帝哈哈一笑,“階下囚,只剩下這點本事。”
說完,文德帝站起來,拍拍劉詔的肩膀,“能在千軍萬馬中,將他擒來,辛苦你了。”
“替父皇分憂,兒臣不辛苦。就是花費甚多,還需父皇補貼一二。”
前面一句話,十足十的忠君愛國,不打折扣。
後面一句話,無賴本性顯露無疑。
這纔剛回來,就問着要錢。
文德帝不知該笑還是該氣。
他懶得搭理劉詔,吩咐常恩,“去催催,家令大人怎麼還沒到。”
劉詔一臉委屈,“兒臣已經沒錢吃飯了。”
文德帝呵了一聲,“少不了你吃的,先給我閉嘴。”
……
少府家令被內侍催促着,急匆匆來到興慶宮。
“陛下,家令大人到。”
“快宣他進來。”
少府家令被請進大殿。
“微臣……”
“不用多禮。這裡有個人,老祖宗幫朕認一認。”
文德帝對中宗皇帝最寵愛的十七皇子,死後封爲慶王的那位並無印象,宮裡也沒有慶王的畫像。當年的老人,差不多都快死絕了。
文德帝能想到的最合適的人,就是少府家令。
少府家令身爲中宗皇帝的兄弟,肯定見過那位慶王。
少府家令朝地上那位被綁得五花大綁的人看去,“陛下,這是……”
“這人是劉詔從亂賊中擒來的。這人自稱慶王,老祖宗給辨一辨。”
少府家令心頭一驚,他低頭看着五花大綁的那人,“你叫什麼名字?”
“嗚嗚嗚……”那人被堵住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劉詔一把取下那人口中的木塞,“好好說話,否則……”
“你彆着急。告訴老夫,你叫什麼名字?”少府家令一邊問話,一邊觀察對方的模樣,表情。
那人一聲冷笑,並不說話。
砰!
劉詔直接一腳飛起,踢翻對方,然後一腳踩在對方的臉上,狠狠碾壓,“說話!問你叫什麼名字啞巴了嗎?”
那人咬牙切齒,仇恨地掃了眼劉詔,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劉靈。”
少府家令心頭一跳,急忙追問,“哪個靈?”
“靈丹妙藥的靈。家令大人有印象嗎?”劉靈哈哈一笑,滿是譏諷之色。
少府家令急忙來到文德帝身邊,悄聲說道,“啓稟陛下,此人很有可能就是慶王遺腹子。”
“老祖宗怎麼確定他就是真的慶王遺腹子,而不是假冒的。”
“回稟陛下,劉靈這個名字是有來歷的。靈,是中宗皇帝爲慶王遺腹子親自定的名字。此事只有少數幾人知道。”
文德帝蹙眉,“老祖宗確定嗎?”
少府家令又說道:“老臣觀他眉眼,同當年的慶王有幾分相似。不如老臣再多問幾個問題。”
“老祖宗儘管問。他若是不老實回答,自有劉詔收拾他。”
少府家令躬身領命,來到劉靈身邊,詢問他出身年月,生母姓氏等等。
劉靈交代的情況,全都對得上。
最後劉靈拿出一枚玉佩,徹底證實了他的身份。
他就是慶王遺腹子。
文德帝看着玉佩,冷笑一聲,丟給常恩保管。
“劉靈,你爲何要造反?”
呸!
劉靈咬牙切齒,“皇位原本就屬於我們慶王一脈,我不過是將被搶走的東西拿回來罷了。劉堅,劉晃,你們父子得位不正,我要讓世人都知道你們父子的累累罪行。”
“哈哈哈……”
文德帝放聲大笑。
他指着劉靈,“荒謬!愚蠢!皇位從來都不是原本屬於誰,就是誰的。自古以來,一直都是誰有本事誰做皇帝。你父親慶王無能,與皇位失之交臂,那是他的命,是他活該。”
“住嘴,住嘴!分明是劉堅害死了我父王。皇位明明就是我父王的。”
文德帝嗤笑道:“荒唐!誰告訴你皇位是你父王的?你父王本是中宗皇帝最小的兒子,就算是一個個輪下去,也輪不到你父王當皇帝。那不過是亂臣賊子編出來的瞎話。”
“你胡說!我有傳位詔書,中宗皇帝親自書寫,傳位給我父王。後來父王不幸離世,中宗皇帝又將皇位傳給了我。還親自給我取了名字。皇位明明就是我父王的,也是我的。真正的亂臣賊子,明明就是你。劉晃,你纔是亂臣賊子!”
劉靈一聲聲怒吼。
不甘心啊!
他們慶王一脈,同皇位失之交臂。轉眼就過去了四五十年。
三代人籌謀,終於有了起兵造反的資本。
可是他卻被劉詔抓住。
無論如何都不甘心啊!
文德帝哈哈一笑,滿是譏諷,“老祖宗,你告訴這個蠢貨,他到底錯在了哪裡。”
少府家令領命,說道:“中宗晚年被疾病折磨,已經不能提筆書寫。一應文字,都是由內侍中官代筆。所以,中宗皇帝不可能親自書寫傳位詔書。你手中的傳位詔書,先不論真假,來歷就很有問題。”
“你騙我!”劉靈怒斥。
少府家令面色平靜地說道:“老夫是中宗皇帝的幼弟,中宗晚年的情況,老夫還是清楚的。至於你父親,他是中宗皇帝最小的兒子,死的時候才十五歲。在他前面,活着的皇子還有七八個。
無論如何,中宗皇帝也不可能將皇位傳給你父王,那是取禍之道。你手中的傳位詔書,原本的目的,就是爲了刺激先帝,挑起禍端,而非真的要將皇位傳給慶王,更不可能傳給你。”
“你胡說!我不信,我絕不會相信你的話。”
“無論你信不信,老夫並沒有理由欺瞞你。”
“啊……你們全都騙我。皇位是我父王的,也是我的。我拿回原本屬於我們慶王一脈的皇位,有什麼錯?”
劉靈狀如瘋癲,表情猙獰。
劉詔一隻腳,狠狠地踩在他的背脊上,讓他動彈不得。
“父皇,此人事到如今還不知悔改,不如殺了吧。”
文德帝擺手,示意劉詔彆着急。
他蹲下來,盯着劉靈,“敢造朕的反,朕會誅你九族。你的心腹部下,你的家人,你的老師,你的妻兒……朕一個都不會放過。朕會讓你親眼看見,他們到底是怎麼死的。朕會將他們的人頭,一顆顆擺在你的面前,讓你知道造反就是這個下場。”
“啊啊啊……劉晃,你會不得好死。你纔是真正的亂臣賊子,你連真正的傳國玉璽都沒有,你憑什麼做皇帝。”
“哈哈哈……”
文德帝放聲大笑,“什麼是傳國玉璽,你的老師沒教過你嗎?朕說他是真的,他就是真的。朕說他是假的,真的也能變成假的。真假從來都不重要,此乃皇權天授!蠢貨!押下去,嚴加看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