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心顏撇撇嘴,小聲嘀咕,“這是要道歉,還是要吃人,這麼大聲幹什麼?”
蕭逸宸低聲哄道:“好了,別生氣了,軍中兄弟比較大大咧咧。”
“世子~”陸心顏撅起嘴,“您以後還是多些待在京城,免得學了那些臭毛病。”
“好,聽你的。”
這時菜上來了,蕭逸宸舉起筷子,說了聲“開動”後,先挾了一筷子放在陸心顏面前的盤子裡,“這個西芹百合,你愛吃的。”
“我手有點酸~”
“那我餵你~”
兩人卿卿我我吃了一會,陸心顏見俞戰等人喝着悶茶,偶爾夾兩筷子菜,好奇道:“你們怎麼都不吃啊?是不是我點的菜不合你們胃口,要不要再點幾個?”
“不用了,郡主您多吃點。”劉連冷着臉拒絕。
陸心顏不高興道:“世子,你這幫兄弟怎麼回事?剛纔點菜的時候又不點,現在菜上了又不吃,到底什麼意思嘛。”
“大概第一次跟你見面,有點放不開。”
“不是說軍中男兒都直來直往的嗎?我看你這幫兄弟,要不就是婆婆媽媽的,要不就是不喜歡我。”
“沒有的事!”看着她委屈的神情,蕭逸宸對着俞戰幾人命令道:“快吃!”
“是,大將軍!”對於愛吃肉喝酒的幾人來說,吃素跟吃草沒什麼兩樣,即便劉氏酒樓的大廚做得十分美味。
再加上剛纔陸心顏的話,讓他們心裡更加堵得慌,那些素菜便更難以入口了,味同嚼蠟。
好不容易等陸心顏吃好了,幾人迅速放下筷子,找個理由告辭了。
一出劉氏酒樓,劉連道:“將軍,我心裡不痛快,請末將去喝酒!”
邵新一道:“我也不痛快,肚子空得慌,我要吃肉!”
“那要不咱們再找個地方,吃肉喝酒?”範英道。
“走,我請客!”俞戰道:“不醉不歸!”
幾人離開後,陸心顏鬆口氣,整個人如泄氣的皮球般癱倒在椅子上,“終於演完戲了,累死了。”
“累嗎?我幫你揉揉。”蕭逸宸伸出手搭上她的肩。
陸心顏斜眼掃過去,剛剛搭上來的爪子,只好無奈地收了回去。
“個個都是英雄好漢,卻要受我的窩囊氣,這下你那幫兄弟們要傷心死了,等過後你可得好好安慰一下他們!”陸心顏感概道。
“等那幕後之人一現身,我自會向他們解釋清楚,倒是你,要被他們誤解,委屈你了。”
“沒覺得委屈,要是他們不誤解,我才覺得委屈,白白浪費我表情。”
這時外面傳來略帶囂張的少女聲音,“劉掌櫃,馬上給我家小姐準備一間雅間!”
劉掌櫃的聲音帶着兩分痞氣,“這位小姐,實在對不住,您不排隊強行插隊,已經惹起衆怒,在下還得先去安撫其他客人!現在雅間早就訂滿了,在下實在沒辦法給您準備,抱歉抱歉!”
“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要請誰用膳?”先前那聲音傲氣道:“你若知道了,定會立馬送上最好的雅間!”
劉掌櫃打個哈哈,“這個,這京城貴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在下實在猜不到。來這劉氏酒樓用膳的,都是貴人,在下個個得罪不得,只能秉承先來後到的原則,所以這位小姐,實在對不住,您們要是等不及,就請移步到別家。”
“你敢要趕我們走?”那少女怒道。
接着一道熟悉的女聲,居然是溫如香,道:“小蠻,別說了,掌櫃的問也不問是誰,直接拒絕,看來這劉氏酒樓背後的人有些能耐!”
劉掌櫃拱手呵呵:“好說好說!”
東家以前只是安康伯府大小姐,後來成了郡主,現在更不得了,鎮國公府世子夫人!劉掌櫃不能不硬氣!
溫如香道:“劉掌櫃,不管你背後的人是誰,能越過我舅舅嗎?”
劉掌櫃本來懶得問的,不過既然溫如香都說了,他只好順着問:“請問小姐的舅舅是…”
溫如香微笑道:“新任左都御史,人稱龍爺。”
劉掌櫃立馬變了面色。
龍天行的名聲,自他入京第一天起,已在京城傳開,十幾年前龍家的威望,劉掌櫃記憶猶新,那可是隨便出出手,京城就要抖三抖的存在。
雖然龍家隱退,可皇上聖寵不衰,龍天行一回京便成爲當之無愧的第一人,這京中,沒人得罪得起。
劉氏酒樓如今背後有鎮國公府,可遇到龍天行,劉掌櫃依然不敢得罪。
“在下突然想起,好像有位…”
劉掌櫃正欲妥協,突然從雅間內傳來一道悠揚的聲音,“劉掌櫃,我點的玉米羹送來了嗎?”
劉掌櫃立馬道:“郡主,小的馬上去催催。”
溫如香正等着劉掌櫃妥協,哪知被陸心顏打斷,面色一變,示意丫鬟小蠻推開雅間門,“郡主,你這是仗着姚姨給你撐腰,故意從中攪和,想讓舅舅沒面子嗎?”
“溫小姐,我並沒有針對誰,而是劉氏酒樓有劉氏酒樓的規矩,任何人不得破壞。”陸心顏說的時候,順便看了一眼劉掌櫃。
劉掌櫃立馬低下頭,“郡主說得是,溫小姐…”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舅舅何等人物,一間小小酒樓的規矩豈能套用在他身上?”溫如香打斷道:“劉掌櫃,舅舅脾氣急,又最疼我,若是等會來知道我在這裡受了欺負,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出來!”
話裡的威脅不言而喻,劉掌櫃求救似地看向陸心顏,“郡主您看…”
溫如香將劉掌櫃的爲難看在眼裡,眼中得意一閃而過。
陸心顏衝她笑了笑,“溫小姐,你怕不知道這劉氏酒樓是誰的吧?”
“是誰的又怎樣?難道還敢不給我舅舅面子?”溫如香哼了一聲,旁邊小蠻突然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溫如香的表情立馬變得諷刺,“郡主,別以爲素衣坊與劉氏酒樓合作,這劉氏酒樓的事情你就能作得了主!”
丫鬟小蠻幫腔道:“就是,小姐,這素衣坊與酒樓茶莊胭脂水粉店首飾店合作,全面推銷他們店裡的衣裳,真的好過份!”
說到這個,溫如香更是氣急攻心。
自素衣坊開業以來,溫如香的衣香閣生意一落千丈,原本每月二三百兩的盈利,現在連勉強維持都費勁。
她冷笑一聲,“郡主,想吃獨食也得有本事,吃相太難看小心噎死自己!”
“你不會看到那一天,但我能看到你先餓死的那天!”陸心顏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劉掌櫃,送客!”
溫如香怒道:“陸心顏,你憑什麼?你不過是…”
“就憑我是這劉氏酒樓幕後的老闆!”陸心顏懶洋洋地道:“怎樣,夠不夠格?”
“你是這劉氏酒樓的老闆?”溫如香失聲道。
林如月當初的財產,掛在林氏商行名下的極少,大部分是單獨的,所以知道劉氏酒樓是她產業的人並不多。
溫如香緊咬着脣,面上一陣難堪。
敢不給龍天行面子的人不多,陸心顏和蕭逸宸絕對是其中一個。
“啊!龍爺饒命!”突然一個男子的求饒聲響起。
陸心顏望過去,只見龍天行的侍衛冷格手中的劍,正擱在一個跪在地上的錦衣華服的男子脖子上。
“這雅間你還用嗎?”龍天行問,氣場強大到地上的男子連看都不敢看他。
“不用了不用了,這雅間就是替龍爺您訂的,龍爺您隨便用。”男子連忙道。
“那還不滾?”
“謝龍爺不殺之恩!”男子逃過一劫,感激不盡,冷格的劍一收,男子起都不敢起,直接從他面前爬走了。
“如香,過來。”
溫如香笑靨如花地迎上去,“舅舅你來了,你好厲害!”
“劉掌櫃是吧?”龍天行冷寒的雙眸淡淡地瞥過來,劉掌櫃全身一震,面上擠出笑臉,“是,龍爺。”
“現在雅間有了,要趕龍爺我走嗎?”
劉掌櫃連忙道:“哪的話,誤會誤會,原來龍爺早就訂了雅間,溫小姐不知道才鬧出這場誤會。”
開門做生意,就得遵循做生意的原則,不管龍天行的雅間如何來的,反正他現在有了,劉氏酒樓就得招待。
“那郡主呢?可有意見?”龍天行似笑非笑地問。
陸心顏笑道:“龍爺既然是按規矩進來的客人,咱們酒樓自然得按規矩好好招待!劉掌櫃,今日龍爺的吃喝全部算在我頭上!”
“是,郡主!”
溫如香得意地朝着陸心顏一哼。
“溫小姐,”陸心顏明媚張揚的眸子輕輕落到溫如香身上,“你名下南街、西街、北街那三間衣香閣,是十二年前我娘用原租金三分之一的價格,租給你孃的吧?租期十年,合約上寫明合同期滿後,在一年內租方有優先續約的權利,現在期滿已經過了兩年,既然你一直沒提出來,自然是不想再租了。明日,我派人將鋪子收回!”
溫如香聞言差點要暈過去。
陸心顏所說的那三間鋪子,原本是溫如香的娘溫三夫人在經營布坊,後來轉給溫如香開了衣香閣,因爲面積大,位置好,是衣香閣名下生意最好的三間鋪子。
如今衣香閣還能勉強撐住,全因這三家鋪子租金便宜,每月盈利高勉強可以填補其他鋪子的損失,若是陸心顏收回這三間鋪子,那衣香閣根本撐不了兩個月!
可溫如香哪會向陸心顏開口求情,她死死咬着脣,盯着陸心顏,不知道陸心顏爲什麼會突然知道了這件事!
陸心顏原本一直不知道的,林如月留給她的財產太多,這種出租的鋪子合約一疊,她也沒細看,反正賬對得上就是了。
這次之所以會發現,是因爲前兩天在想辦法對付那幕後之人時,她清查自己在京城的產業,無意中發現的。
林如月和溫三夫人以前有交情,於是將名下最好的三間鋪以三分之一的租金租給溫三夫人十年,已經仁至義盡了。
何況自從七年前的事情後,兩家便少了來往,在林如月死去,陸心顏嫁入廣平侯府,溫三夫人,更是從來沒有過問過半句陸心顏的情況!
這交情,看來也不過如此!
十年租期早過,對方絕口不提續約的事情,誰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上一代的交情已淡,溫如香又數次對付陸心顏,兩人勢同水火,陸心顏本來想等現在的事情忙完後,再去找溫如香收回鋪子,結果今天溫如香自己撞上來,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正好素衣坊近來訂單暴漲,客人們天天抱怨要排隊,趁此機會開三家分店,緩解一下總店的壓力。”陸心顏脣角勾起美麗的弧度,看得溫如香越發刺眼。
龍天行不滿溫如香被打壓,霸氣道:“不過就是三家店而已,如香,舅舅送你十家!”
他滿以爲溫如香會高興不已,哪知溫如香白着臉拒絕道:“不用了,舅舅,真的,不用了。”
龍天行說送,並不是將鋪子過到溫如香名下,而是給她免費使用權。
若是以前,溫如香求之不是,但現在她哪敢收鋪子啊!那三家分店之所以還生意還不錯,是因爲很多老顧客習慣了去那個地方,若是搬到別的地方,那些老顧客根本不會去,沒了老顧客,哪有生意?
如今素衣坊風頭強勁,衣香閣一落千丈,溫如香只怕開了新店,連人工還有衣裳成本都收不回來!
“如香,不用跟舅舅客氣。”龍天行有點不高興,他性子霸道,不給你的你別想要,但若他要給你,你就必須接受。
溫如香算是瞭解他脾性的,不敢再惹怒他,忍着血淚道:“那如香就多謝舅舅了。”
龍天行陰冷而示威地看了一眼陸心顏,以及在他一出現便站在陸心顏身後的蕭逸宸。
“如香,想吃什麼儘管點。”
“多謝舅舅。”
——
某宅子裡。
先前被派去跟蹤俞戰等人的黑影,又來彙報最新情況。
“主子,俞戰等人與蕭世子和郡主的聚會不歡而散,出來的時候面色很難看,如今幾人又重新找了間酒館喝酒吃肉大吐口水,從他們的對話來看,他們對蕭世子的行徑非常不滿!”
屏風後的華服男子滿意道:“很好,繼續跟蹤,若有機會,立即讓人與他們接觸,將他們拉攏過來!”
“是,主子!”
黑影離去後,華服男子對坐着對面的男子道:“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將軍中的人拉一部分過來!”
他面上露出難得的笑容,對自己派人在軍中詆譭陸心顏,讓軍中部分人對她先入爲主產生不滿一事感到很滿意。
對面男子道:“我總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畢竟陸心顏捐贈羽絨衣,在軍中名聲不錯。”
華服男子道:“這你就不懂了!她捐贈羽絨衣確實有功,但對於蕭逸宸身邊的人來說,蕭逸宸就是他們心中的英雄和神,陸心顏的身份玷污了他們心中的神!她使計讓皇上賜了婚,讓不喜陰謀論的將士們心生不滿,再加上蕭逸宸被她的美貌迷住,對她言聽計從,神的光芒被一世俗女子毀滅,將士們大失所望之下就會生出異心,這時只要有人在中間推一把,叛離之事遲早發生!而我,則需要抓住這個機會!”
對面男子道:“以蕭逸宸的性子,能被女子迷住,我實在難以相信!”
“以蕭逸宸的性子,能主動請求賜婚,這足以說明陸心顏對他而言,是非常特別的!”
對面男子沉思幾息,嘆道:“這點我認同。”
華服男子笑道:“這次我們要對付的不是陸心顏,而是分化蕭逸宸身邊的人,所以你不必如此小心謹慎!”
對面男子還沒開口,門外傳來緊急的敲門聲,“主子!有急事!”
華服男子道:“進來!”
一名四十左右中等身材、太陽穴附近有顆痣的男子,滿頭大汗地進來,“主子,剛纔如意坊、留香樓等幾個大掌櫃紛紛送來口信,原本下了訂單的大客,今日紛紛派人取消了。”
“爲什麼?”華服男子皺眉問道。
“劉氏酒樓、香滿樓、翠玉坊等數間酒樓、首飾鋪、茶樓、胭脂水粉鋪,今早全部推出與素衣坊的合作,消費十兩銀子以上,則可得到素衣坊不對外售賣的最新式樣的衣裳!消息一出,各家夫人小姐們紛紛派人、或逼迫其父兄夫君前往指定的鋪子消費!原本在咱們鋪子裡的大訂單,則全部取消!”
“什麼?”華服男子驚得站起,過年前後這段日子是一年中生意最好的日子,損失了這段時間的生意,等於損失大半年的利潤!“取消的訂單數額有多少?”
“今天上午取消的約有一萬兩銀子以上,折算下來約有兩千兩的利潤!”
“這麼多?”對面男子失聲道。
“因爲都是老顧客,鋪子裡不敢收違約金,只象徵性地收了一點!”前來彙報的人擦擦汗,“這還只是今天,若再繼續下去,這損失不可估量!”
華服男子剛纔的喜悅,立馬被這一消息擊得粉碎! ● тtkan● ¢ Ο
他手下的人各司其職,負責跟蹤監視俞戰等人的,跟蹤人是他們的特長,但並沒有商業敏感度,所以即便知道了,因爲不在職責範圍內,並沒有向華服男子報告。
不過就算知道了,華服男子也無計可施!他閉上眼沉思片刻,“讓所有鋪子立馬推出折扣活動!爭取將損失降到最低!”
“是,主子。”
彙報的人離開後,華服男子疲軟地坐下,“看來陸心顏已經知道了,一直在幕後算計她的人是我!她這是在反擊!”
“論經商天賦,我們的人無人能敵過她,論背景實力,原本我們高出些許,但現在她有了蕭逸宸做後盾,我們反倒略遜一籌了!”
“我掌控這麼多商行在手中,目的是爲了賺銀子練兵,如今銀子賺不成,那就必須加快拉攏俞戰等人,拉攏了他們,現成的兵有了,比賺銀子練兵更划算!”
對面男子問:“你就不擔心這是個套?逼你現身的套?”
“不入虎穴,蔫得虎子?他們既然已經知道了我是誰,正面交鋒是遲早的事情!賭一把,贏了,我得了兵,輸了,不過是揭穿遲早要暴露的身份而已!這一把,我穩賺不虧!”
——
一間不起眼的小酒館,喝得醉醺醺的俞戰等人,在大罵一通發泄一頓情緒後,眼看天色不早,俞戰有老婆孩子,便提出要回家了,約定明日繼續來此喝酒。
“將軍,要不我送您回去?”劉連道。
“你自己都站不穩了,還送我?”俞戰擺擺手,醉眼朦朧,“行了,天氣冷,快點回去!明天見!”
幾人歪歪倒倒地向不同方向走去。
夜風很冷,灌進脖子裡,整個人一個激靈,俞戰瞬間清醒了不少。
他攏了攏衣裳,甩甩頭,大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經過某巷子時,多年戰場上累積下來的本能直覺,讓他全身戒備地停下腳步,威嚴地低喝:“誰?出來!”
一個戴着斗笠的黑影,從巷子裡飄出,天色暗再加上斗笠,完全看不清長相。
俞戰全神戒備,全身氣勢散開,“你爲何跟蹤本將軍?”
那人拱手道:“俞將軍不必緊張,在下並無惡意。”
俞戰厲喝道:“鬼鬼祟祟,沒有惡意也不會安好心!我俞某行事向來光明磊落,你這種宵小之輩,速速離去,否則別怪俞某不客氣!”
“俞將軍息怒,您爲天武立下赫赫戰功,在下久仰已久!今日俞將軍因爲某人某事鬱鬱寡歡,在下心生不忍,想爲俞將軍引薦高枝!”
“你想讓我背叛大將軍?”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既然您精心盡忠的大將軍已經變了,您又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放你娘。的狗。屁!誰說大將軍已經變了?就算變了,你也太小瞧我俞某了,我俞某豈是背信棄義之人?”俞戰怒罵道:“你他孃的快點給老子滾,別再跟着老子,否則老子將你剁成肉醬喂狗!”
斗笠男子楞了楞,俞戰已氣沖沖離開了!
華服男子收到消息時,不但沒生氣反而笑了,“若是俞戰輕易就背棄了蕭逸宸,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本公子費心拉攏!如今看來,這俞戰倒值得本公子花些心思了!”
——
俞戰回去後睡了一宿,早上的時候被夫人喊醒,“老爺,您不是說今天約了幾個兄弟見面嗎?快醒醒!”
俞戰頭暈腦脹地睜開眼,“什麼時辰了?”
“巳時過了一會了。”(早上九點多)
“那是該起了,我約了劉連幾個辰時見。”俞戰甩甩頭,讓自己清醒過來,“麻煩夫人打水進來。”
“已經打來了。”俞夫人心疼地替他按太陽穴,“不能喝你就少喝點,我和孩子們都擔心。”
“行了,我有分寸。”
俞戰用完早膳,活動開身子後,出了門。
走到離昨日小酒館不遠的地方,聽到前面圍着許多人,吵吵鬧鬧的,還有小孩的哭聲。
“前面發生什麼事了?”他逮着一個人問道。
那人邊說邊搖頭,“聽說有個小孩子,不小心撞到一個貴人,弄髒了她的衣裳,孩子阿孃給那貴人賠禮,那貴人卻不依不撓地,非要對方賠償,否則賣了那孩子抵債!”
“小姐求求您行行好,民婦和小狗子已經兩天沒吃飯了,實在沒銀子賠償,求您大發慈悲放過民婦兩母子,民婦一輩子感激不盡!”一個婦人哀求道,隱約還伴着磕頭的聲音。
一道清揚的女聲怒道:“這件衣裳我花了十天時間才製成,今天第一次穿出來見我的未婚夫,本來想給他一個驚喜,如今被你兒子弄髒了,我的好心情全沒了,只是要你賠銀子已經是大發慈悲,你還想讓我銀子都不收?那好,那就讓官府以衝撞貴人之罪,將你們抓去吃牢飯!”
俞戰本就義憤填膺,如今聽到這聲音,更是氣衝上頭頂,拔開人羣走進去,“郡主,得饒人處且饒人!”
“俞將軍,”陸心顏冷笑着看了他一眼,“弄髒別人的衣裳賠償天經地義。”
“他們若是有銀子,豈會不賠你?”
“這是他們的事情,與我何干?我高高興興地出門來見世子,結果衣裳被弄成這樣,沒讓人打死他們已是仁至義盡!”
這就是貴人眼中的賤民,比螻蟻還不如,稍有衝撞說打就打說殺就殺!出身普通用命拼到現在位置的俞戰,面對這樣的現狀,心中悲痛不已,他拿出自己乾癟的錢袋子,“郡主,他們的債我來還!這裡有半兩銀子,若是不夠,我俞戰以後慢慢還你,保證不拖不欠!現在請放他們離開!”
陸心顏似笑非笑看着他,“若我不接受你的提議,你待如何?”
俞戰反問:“那郡主您說,俞某要怎樣做,你才肯放過他們?只要郡主說得出,俞某一定做到!”
陸心顏面色一變,“俞將軍這是非管此事,與我爲難了?”
這時,與俞戰約好的劉連、邵新一、範英等人來了,邵新一問:“俞叔,發生什麼事了?”
劉連看到陸心顏,心情立馬變差了,在聽旁人說完此事後,更是氣憤不已,“郡主!不要欺人太甚!”
範英勸道:“郡主,大將軍不是以貌取人之人,您若放過這對母子,大將軍定會歡喜您的善心!”
邵新一道:“郡主,範大哥說得沒錯,以德服人才能配得上大將軍!”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旁邊不少百姓跟着勸,陸心顏眼眶一紅,“你們…合夥來欺負我?”
“誰欺負我未婚妻了?”一道月牙色身影穿過人羣走到陸心顏身邊。
陸心顏嚶嚶哭道:“世子,我今天穿了件新衣裳來見您,結果被人弄髒了,我讓他們賠償,可您的幾個手下都指責我,說我心不慈,配不上您!嚶嚶,世子,您還是向皇上請求,讓皇上將這婚事撤了,免得讓我連累您!我知道,其實他們是看不上我和離的身份…”
“別哭,你哭得我心都碎了,我認爲配得上就是配得上,他們欺負你,我幫你討回公道!”蕭逸宸低聲安慰幾聲,轉頭向俞戰幾人厲聲道:“你們剛纔指責郡主了?快向郡主道歉!”
“大將軍!”劉連不可思議道:“您怎麼能問都不問事情經過,就直接讓末將道歉?”
“惹郡主生氣,就是你們不對!快點道歉!否則軍法處置!”蕭逸宸厲聲道。
邵新一赤紅着臉,“大將軍,末將不服!”
劉連道:“末將等也不服!”
蕭逸宸緊抿雙脣,眸中寒光四射,“你們一個二個,想反了不成?”
劉連梗着脖子,“大將軍,現在不是在軍中!”
“所以我的命令沒人聽了?”蕭逸宸冷笑幾聲,“好,很好,全部都給我滾!以後沒有你們這幫兄弟!”
“大將軍!”
“不道歉就給我滾!”
幾個血性大男人,面對着蕭逸宸的怒火,個個赤紅着眼,“郡主,對不起,是我們錯了!大將軍,告辭!”
身爲下屬,他們不得不遵從命令,身爲將士,他們有自己的信仰和尊嚴!
所以先道歉,再再見!
幾人紅着眼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