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了早朝,隨意出來走走。”武轅溫和笑了一下,望望四周,“小荷你怎麼會在這?就你一個人嗎?”
“我出來買菸花,不是一個人,還有小猴子,他在那邊幫我買糖人。”小荷指了指糖人攤的方向。
武轅隨意看了眼,微笑着問:“你家小姐,沒跟你說什麼嗎?”
小荷眨眨眼睛,像星星一閃一閃,“說什麼?”
武轅先是一楞,繼而笑道:“沒什麼,我就隨口問問。對了,等會你去哪?”
“買完煙花就回去了。”
“那要不要去我的府邸坐一坐,阿心很想你。”
小荷猶豫道:“我出來的時候,跟小姐說下午就回去的。”
“你沒坐馬車出來吧,你去隨便坐坐,到時候我讓人送你回去,不會耽擱太久。”
小荷咬着脣天人交戰想了許久,最終拒絕了,“大皇子,我也很想皇妃姐姐,不過我還是下次跟小姐說了再去。”
你家小姐怕是不會再讓你去了!武轅心想,他手輕輕動了動,一名黑衣男子悄悄靠近,擡起手朝小荷後頸劈去。
“小荷!”小猴子的聲音突然響起。
武轅眸光微動,那名男子收回手,無聲無息融入人羣。
小猴子拿着糖人迅速跑過來。
他剛纔隱約看到似乎有人要對小荷動手,但因爲背對着,他沒看清,所以才大喊一聲示警。
等跑過來,小猴子才發現站在小荷面前的人是武轅。
他連忙將小荷拉到身後,神情警惕,“見過大皇子,我和小荷還有東西要買,先走了。”
武轅的所作所爲,陸心顏讓人瞞着小荷,蕭逸宸並沒有瞞小猴子。
“我也該回去了,小荷,下次見。”武轅微笑着揮手。
“大皇子再見。”小荷從小猴子身後探出頭,笑彎了眼告別。
小猴子硬梆梆地道了聲再見後,拉着小荷跑了。
兩道身影越來越遠,武轅面上的溫和收起,眼神冷漠地轉身離去。
兩人跑了一會,小猴子停下來,眼睛盯着地上,“小荷,你以後能不能離大皇子遠點?”
“爲什麼?”小荷不解。
蕭逸宸交待過他,武轅的事情不許告訴小荷,小猴子憋了半天,“因爲他不是好人。”
小荷不高興了,“大皇子明明就是好人,又和氣又沒架子,而且還救過我的命!我不許你這樣說他!”
小猴子漲紅着臉辯解,“他真的不是好人!”
小荷氣道:“你再說我不理你了!”
小猴子眼睛都紅了,“你是不是…喜歡他?”
“對,我就是喜歡他怎麼啦?”
“他是大皇子,你只是個丫鬟,你們的身份天壤之別,你看清楚現實,他不會喜歡你的,他最多是…玩弄你!”
“我知道我只是個丫鬟,可我連喜歡人的權利都沒有了嗎?”小荷眼眶裡蓄滿淚,“我喜歡誰關你什麼事,你憑什麼管我?你走,我討厭你!”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從來沒有過奢望,可小猴子憑什麼戳穿她,讓她連一點念想都不能有?
小荷哭着跑回去了。
——
昭陽宮裡,武婉對着溫如香大吐苦水,“真是氣人,憑什麼公主接待團裡,要有陸心顏?皇祖母真偏心,二皇姐一提她就同意了,我怎麼反對都沒用!母后還特意將我叫去訓了一頓,說好不容易說服父皇將我放出來,讓我這次好好表現,奪回父皇的疼愛,不許我再找陸心顏的麻煩!可我怎麼忍得下這口氣?”
溫如香倒了一杯茶遞給武婉,“公主,您別生氣,這世上能配得上蕭世子的,只有公主您一人!可是皇上已經賜婚了,公主您不能硬碰硬,否則便是跟皇上作對。”
武婉緊緊捏着茶盞,“難道就這樣放過她,眼睜睜看着蕭世子娶她?我不甘心!”
“當然不是了!”溫如香道:“公主,如香的意思是,咱們不好動手,可以讓別人動手。”
“誰?”
“這次公主接待團裡,只有長安公主與嚴卿若是陸心顏的好友,另外三人,一個孔羽兮,孔家剛因爲孔庭宇的事情與安康伯府結親不成結下了仇怨,可以利用這件事刺激孔羽兮,讓她對陸心顏動手;一個何清清,她與嚴卿若交好,但何清清出身低,與其說是嚴卿若的好友,不如說是跟班,何清清討好嚴卿若無非是爲了她爹何郎中的前程,若公主願意拋出橄欖枝,何清清一定會站到咱們這邊,供咱們差使;最後一個張若媚,聽說原本皇上爲蕭世子挑選的世子妃人選裡,張若媚是第一人選,現在陸心顏橫插一腳,搶了張若媚的世子妃位置,張若媚心裡能不恨她?只要咱們再稍加挑撥,張若媚一定會對付陸心顏!三管齊下,如香不信對付不了陸心顏!”
“你想在這次瓦刺使臣來訪期間對付陸心顏?萬一壞了兩國邦交,這可是大罪!”武婉身爲天武公主,明白兩國交好的重要性,因此有些猶豫。
溫如香道:“公主,瓦刺被蕭世子大敗,被逼從西南退出,此次出使說的好聽是和談,實則是來主動求和!在這期間若有什麼差池,只要將罪魁禍首交給他們處置,平息他們的怒火,爲了達到求和的目的,如香相信瓦刺一定願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武婉仔細想了想,面上露出笑意,“你說的沒錯!現在我天武是戰勝國,瓦刺是戰敗國,他們根本沒有談條件的資格!無論發生什麼事,他們絕不敢隨意聲張,影響和談進度!”
“公主英明!”
“但是母后將我拘在宮中,不讓我隨便出宮,我怎麼拉攏她們?”
溫如香主動請纓,“公主,還有如香啊,如香願爲您效犬馬之勞!”
武婉滿意道:“如香,宮外的一切有勞你了。”
“如香定當盡力達成公主的心願!”
溫如香離開皇宮後,按回溫府的路線,本來打算先找何清清,聽說何清清去嚴尚書府了,便先找了張若媚。
“溫小姐,請坐。”張若媚客氣道。
她樣貌生得中等,不過身爲禮部尚書家的嫡小姐,氣度不錯,一舉一動皆是大家閨秀的典範。
溫如香笑臉迎人,“如媚,幹嘛這麼生疏,以前咱們和長平公主一起,不是玩得挺好的嗎?”
張若媚並沒有順着她的話敘舊,而是淺淺一笑,“溫小姐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前幾年,張若媚和溫如香、沈雨煙及武婉確實玩得不錯,但武婉身邊不需要太多知心人,張若媚出身雖高,但她不如溫如香會討好人,不如沈雨煙有才情,時間一長便被溫如香和沈雨煙聯手踢開,慢慢的,她便與幾人疏遠了。
溫如香見她對她的話視若無睹,依舊喊她溫小姐,也不生氣,面上依然笑得燦爛,“若媚,這次公主接待團的人員名單你已經知道了吧,長平公主、我和你正好都在名單內,我想着以後要經常碰面,便提前過來打聲招呼!”
“溫小姐請放心,我會盡好本份,協助兩位公主做好此次接待團的事宜。”
“若媚你是京中大家閨秀的典範,長平公主對你放心。”溫如香站起身,“好了,不打擾你了,我還要去珠珠郡主那裡打個招呼!聽說自訂婚後,蕭世子天天帶着郡主到處遊玩,也不知道今天去她在不在,要是不在,就得等到明年了!”
溫如香悄悄觀察了一下張若媚的神情,果然張若媚在聽到蕭世子三個字後,神情變了變。
“珠珠郡主真是好命,聽說皇上當初爲世子挑了好幾個世子妃人選,真沒想到最後這幸運會落到郡主頭上!”溫如香突然壓低聲音,“若媚,有件事情你聽說過沒有?”
張若媚不由自主問:“什麼事情?”
溫如香道:“聽說郡主是自己跳入溫泉中,佯裝崴到腳,大呼救命,蕭世子俠骨仁心,救人心切,一時沒顧忌那麼多才上了當。”
張若媚眉心一跳,“不是說是朱小姐推的嗎?長安公主都親口證實了。”
“這話騙騙不知情的人還行,誰不知道長安公主與珠珠郡主交好,出了事,她當然向着郡主了。”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現在皇上已經賜了婚,蕭世子看來挺滿意的,我們作爲旁人,就別攙和了。”張若媚勉強笑道。
“若媚說得是,我呀,就是羨慕,沒想到蕭世子那麼冷冰冰的一個人,對自己的未婚妻卻那麼溫柔!要是我能有這樣的福氣就好囉~”溫如香感慨了兩句,然後道:“若媚,不用送了,我走了,初一宮中再見。”
“溫小姐慢走。”張若媚微笑着大方得體地送走了溫如香,之後心緒難平。
當初在蕭逸宸選世子妃之前,她祖父張尚書曾向她透露過,皇上有意將她指給蕭逸宸,問她意下如何,她當時含羞不語。
蕭逸宸是京中大半女兒家的夢中人,張若媚是其中一人,只是她相貌中等,自慚形穢,從來不敢奢想,張尚書這一說,她頓時被巨大的喜悅包圍住,有種天上掉餡餅的暈乎感,可沒過兩天,她就從雲端一下子掉到了塵埃。
人就是這麼奇怪,原本沒有機會得到時,若陸心顏被許給了蕭逸宸,張若媚或許會收起自己的小心思,默默祝福他們。
可是這份念想曾經觸手可得,若不是陸心顏突然使計,她就是蕭逸宸的未婚妻,如今站在他身邊被他呵護備至的人,就是她啊!
張若媚花了十幾天的時間,才勉強將這份嫉妒與不甘壓了下去,如今溫如香幾句話,瞬間讓她功虧一簣!
——
某宅子裡,武轅撤掉了一直襬在他面前的屏風。
身份已經暴露了,這屏風已經失去了意義,以後一切都會正面面對。
“蕭逸宸和陸心顏此時想必得意得很,終於讓他們如願以償,讓我暗中的鋪子虧損數萬兩,逼我露了面,逼我與二皇弟四皇弟兩派正面對上。”武轅把玩着手中的茶盞,“不過他們沒想到,我還有後招,就是你!他們一定沒想到,你是我的同盟!”
他面容依然溫和,只是眼神多了絲銳利,讓他整個人的氣場,瞬間變得不同起來。
坐在對面的男子道:“以前我們的優勢是敵在明,我在暗,如今你站到明處,葛太師和孔尚書都是不好相與之輩,以後你一切要小心。”
“這點你勿須擔心,葛太師和孔尚書的針對和打壓只是暫時的,只要他們知道我的實力比二皇弟四皇弟相差太遠,他們就不會再針對我!而且父皇一日不想放權,就不會允許他們對我趕盡殺絕,最多是現在多花些時間同他們周旋!”
對面男子沉默了一會,“陸心顏的嫁妝、蕭逸宸的兵權,你打算放棄了嗎?”
“絕不會!這兩人是我登上皇位的最大絆腳石,如果搞不定他們,我的大業無望,如果連他們都搞不定,將來如何搞定葛太師和孔尚書?”
“你有沒有想過將他們拉攏過來?以我看,三皇子並無爭儲之心!”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三皇弟有沒有爭儲之心我不清楚,但以蕭逸宸的本領,我不放心!一頭雄獅,絕不會屈服於一隻猛虎之下!”
——
大年三十除夕夜,整個京城張燈結綵,安康伯府亦不例外。
陸叢遠得了‘急症’後,府裡的大小事情便由陸子儀作主了。
二房三房四房均不敢有異議,無他,因爲有陸心顏在。
不說陸心顏的郡主頭銜,光說她手中的財力,就足以讓其餘三房閉上嘴。
這次過年,安康伯府早已捉襟見肘,所有的花銷費用,全由陸心顏一力承擔,各房份例重回林如月在時的份量,誰敢多說一句不滿意,就算陸心顏不出聲,也會被其他人的口水淹死:有本事你接了這府每月給同樣的花銷!
中饋之事還是由小高氏掌管,陸心顏救了她和陸心婉的命,小高氏現在只想將陸心顏當成菩薩供起來,完全不敢有二心!以前想管中饋是想撈點好處,現在連撈銀子的心思都不敢有,每筆賬做得乾乾淨淨。
高氏那裡陸心顏沒說什麼,小高氏也不敢像以前那樣任由高氏邋邋遢遢的,讓人每天擦洗餵食侍侯着,不說百分百盡心,反正不要有異味不要餓着人就是了。
至於陸心晗,小高氏後來責問了陸心婉,按小高氏的想法,是想讓陸心婉偷偷將孩子生下來後交給孔家撫養,她再幫她找戶外地人家嫁了,這樣孔家不得罪,還有點親戚關係在,說不定以後能爲陸子儀謀點好處,而陸心婉也不用當寡婦守活寡。
可陸心婉卻自作主張將孩子打掉,將自己逼入死地!
小高氏責罵之下,才知道陸心晗曾去找過陸心婉,提過孔家要的是孩子而不是陸心婉這樣的話,陸心婉這才生出將孩子打掉的念頭。
小高氏知道陸心婉被誤導了,狠狠咒罵了陸心晗一頓,可陸心晗那裡小高氏抓不住把柄,只能先將這口氣吞回肚子裡。
除夕夜團年宴就這樣平平靜靜地過去了,陸心顏回到歡喜院裡,院子裡已經放起了煙花。
五彩繽紛的煙花在空中炸開,整個天空亮如白晝,一朵接一朵,絢麗多彩美不勝收,見之讓人忘卻所有煩憂。
小荷坐在臺階,雙手託着腮,悶悶不樂。
昨天她哭着跑回來後,小猴子緊跟着來了,拎着各式各樣的煙花、玩具還有糖人。
小荷使性子沒見他,陸心顏問了小猴子原由,小猴子沒有隱瞞地說了。
陸心顏讓小猴子放寬心回去,她會找時間勸勸小荷。
“小荷,幹什麼呢?”陸心顏坐在她旁邊,學她託着腮,望着天上綻放的煙花,“你之前不是說要放煙花嗎?怎麼買回來了,你又不放了?”
小荷鼓起嘴,“這是小猴子買的,我生氣,不想放他買的煙花!”
陸心顏歪着頭看她,“怎麼,吵嘴了?我家小荷什麼時候這麼小氣了?”
她裝作不知道兩人吵架的原由。
小荷抿着嘴沉默了一會,“小姐,我雖然總是這個喊哥哥,那個喊姐姐,好像沒大沒小的,可我心裡知道我就是個鄉下出身的小丫鬟,我從來沒想過要高攀誰,或從他們身上得到什麼好處!”
“我知道,除了總是要小姐我幫你做衣裳,讓程嬤嬤給你做好吃的外!”陸心顏一本正經地打趣。
“小姐~”小荷不依地扭動,“人家跟人說正經話。”
陸心顏笑着捏捏她鼓起的臉,“知道了,是小姐我不對,你繼續說。”
小荷眼裡露出迷茫,“小姐,出身不好,是不是代表連喜歡誰的權利都沒有了?”
“誰說的?這世上有很多條條框框束縛着我們的言行,不能做這不能做那!但思想,是自由的,你可以自由自在地想象,你可以想喜歡誰就喜歡誰!”
“如果那人是壞人呢?我也應該喜歡嗎?”小荷屏息問,小猴子不是無的放矢之人,也許這纔是小荷生悶氣的原因之一。
“不管那人是什麼人,哪怕不是人,只要你遵從自己內心的感受,都可以。”
誰人的一生,不遇到幾個渣男呢?感情會讓人成長,而成長,必然伴隨着撕裂的痛!
她將小荷當成家人,不管小荷如何選擇,她都會尊重她的選擇,哪天小荷受傷了,她會是她溫暖的港灣和退路!
絢麗的煙花下,小荷突然問:“小姐,大皇子是壞人嗎?”
煙花七彩光芒倒映在陸心顏如水的明眸裡,她望着那漫天煙火,微笑道:“這個世上,沒有絕對的好與壞,愛一個人,不論貧窮貴賤!”
——
煙花放了大半夜,陸心顏和青桐幾人一起守夜到子時,然後回房迷迷糊糊睡了。
剛睡下沒多久,響起敲門聲,“小姐,小姐~”青桐小聲喊道。
“什麼事?”陸心顏剛要睡着就被叫醒,很是不滿,閉着眼悶悶地嘀咕,“有什麼事明天說不行嗎?”
“蕭世子來了。”
陸心顏猛地睜開眼,“大半夜的,他來做什麼?”
她起身下牀拉開門,連衣裳也顧不得披。
門外只有青桐,“人呢?”
青桐見她模樣,忍不住抿脣輕笑,嘴裡嫌棄動作又這麼迫切,女人真是口是心非。
“蕭世子不想驚動府里人,但他受了傷不能動內力,沒法施展輕功進來,現在在外面等着。”
“意思是讓我出去見他?”陸心顏睜大眼,有沒有搞錯?大半夜的,讓她出去與他私會?真是沒誠意!
“我帶小姐出去,保證不驚動府里人。”
陸心顏輕咳一聲,“那就…早去早回。”
“小姐要是怕的話閉上眼。”青桐摟住陸心顏的腰,故意不提醒她,該多穿件衣裳。
“沒事,我不怕。”
蕭逸宸摟着她飛過兩次,半空中看夜景,可美了。
一出門,冷風一吹,陸心顏渾身一顫,才察覺自己居然只穿着單衣。
這死丫頭,幹嘛不提醒自己?
故意的吧?
她擡頭看一眼青桐,青桐小臉緊繃,看不出神情。
算了,當你無意的!
陸心顏腳剛沾地,便被擁入一個溫暖而熟悉的懷抱。
她正想讓他鬆開好好說話,頭頂傳來溫熱的氣息,“怎麼穿這麼少出來?這麼迫不急待地想見我?”
“就想讓你快點說完快點回去。”她掙扎了兩下,“說吧,什麼事?”
蕭逸宸穿着陸心顏送他的羽絨衣,他將釦子解開,將陸心顏整個包起來。
他裡面只穿着單衣,陸心顏也穿着單衣,這一相擁,兩人的體溫交纏,甚至能感受到對方心臟的跳動,以及堅硬與柔軟。
陸心顏滿身不自在,“你能不能…鬆開點?”
他緊摟着她,“我怕你受凍,若是以往,我該將羽絨衣讓給你,可我現在受傷了,也怕冷。”
那就無奈接受吧!“你找我有事嗎?”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我想第一個見到你。”蕭逸宸從袖中掏出一個袖着福字的香囊,“這是壓歲錢。”
“給我的?”陸心顏驚訝道。
在現代從十歲後,她就再也沒收到壓歲錢了。
如今在這古代再次收到,感覺很是奇特。
“打開來瞧瞧。”
陸心顏伸手打開,裡面是八張銀票,拿出來一瞧,嚇了一大跳,一萬兩一張,一共八萬兩。
八萬兩對陸心顏來說算不了什麼,但這是壓歲錢…
某人傲嬌道:“這是我這些年來攢下來準備娶媳婦兒的,現在歸你了,以後我的俸祿都給你!”
陸心顏挑眉問:“娶媳婦兒的?就這麼點?”一副嫌棄的語氣。
“嫌少?”某人磨牙。
“不敢。”陸心顏笑眯眯地道:“那我收下了,還有事嗎,沒事我回去了,明天還得進宮給太后皇后拜年。”
“你沒有禮物送我?”
“你又沒提前說要來。”
“那就拿別的代替。”
“用什麼代替?”
剛問出口,脣便被某人火熱的脣含住,輾轉吸吮。
大半夜地摸來,什麼新年第一天想第一個見到你,什麼壓歲錢,狗屁,這纔是真實目的吧!
陸心顏忍不住拿腳踢他。
但兩人靠得近,那一腳實在沒什麼勁,反而被他用腿壓住。
她伸手想捶他,突然想起他受傷了,很重,派出去西南找三生花的人還沒有消息傳來。
她便將手垂下了。
察覺到她的妥協,他吻得越發溫柔,舌尖輕輕探入,與她纏綿地追逐。
陸心顏不知不覺迷失了,直到某人的手,一手攬緊她的腰,另一手不自覺地開始做壞事。
只穿着單衣,倒是方便了某人行不軌之事。
當那手心的薄繭大力摩擦時,陸心顏渾身一軟,氣息急促,某種聲音不受控制地逸出。
等她察覺到自己的異常,還有摟着自己的男子的異樣時,不覺惱羞成怒。
她喘着氣推開他,“拿開你的手!”
狠狠捏了兩把後,那手不情不願地離開了。
陸心顏橫他一眼,“青桐,帶我回去!”
“明天宮裡見。”他眉眼彎彎,眸色幽深,嘴角掛着滿足地笑,手心裡滑膩的觸感,回味無窮。
心心念唸了許久的事情,如今終於如願以償,蕭逸宸滿意而去。
陸心顏回到房間裡,久久不能眠,胸前異樣的觸感,揮不不去,想之便心跳如擂,在心裡狠狠罵了蕭逸宸半宿後,才終於睡去。
——
大年初一一大早,小高氏在派發壓歲錢,陸心顏象徵性地收了,巳時過半後,和白芷一起,帶着青桐進宮去給太后皇后及各位貴人們拜年。
天武習俗如此,每年大年初一,午時過半後,在京三品官員及以上官員女眷,給太后及皇后等宮中貴人拜年,大臣們則給皇上拜年。
皇后和各宮妃嬪皆在太后的萬壽宮,倒省了來拜年的女眷們各宮各殿的折騰。
拜年的夫人小姐們很多,陸心顏和白芷同所有人一樣,給太后皇后各宮妃嬪說了幾句吉利話、領了壓歲錢後,就離開了,沒機會說別的話,只是和武蓁眼神交流了兩下。
離開宮的時候,碰到了蕭逸宸,白芷識趣地打了聲招呼後,先走了。
因爲拜年的關係,蕭逸宸罕見地穿了一身暗紅,暗織花紋夾着金線,陽光下反射着光芒,襯得面如冠玉,謫仙般清雅高貴。
只是那面色似乎更蒼白,那脣紅得有些異樣。
陸心顏遲疑地問道:“你…沒事吧?”
“郡主對我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昨晚才見過…”蕭逸宸用嘴型說了幾個字,大約是親過摸過之類的,“今日就這般想着我掛着我了?”
看着那往她上圍瞟的曖昧幽深的眼神,陸心顏胸口一熱,面上也不禁火燒似的,“沒事我先回去了,昨晚被你害得沒睡好!”
“我也沒睡好!”蕭逸宸低聲道:“想你想了整晚~”
聲音低沉暗啞,說不出的感性,以至於那句想你想了整晚,充滿遐思。
陸心顏是個現代人,當然明白一個男人想一個女人想整晚,想的是什麼了!
“流氓!”她斜眼瞪他一眼,不是惱也不是怒,就是直接表達自己對此事的看法,因而那流轉的眼波落入蕭逸宸眼中,便帶了幾分嬌嗔嫵媚。
他心口一蕩,上前牽住她的手,“我送你回去。”
“你的手怎麼這麼涼?”陸心顏驚呼,“是不是…”
宮裡人多眼雜,有些話不能隨便說。
蕭逸宸斷然否認,“不是!因爲等你等久了,又沒穿你送的羽絨衣!”
他將手擡起放到陸心顏脣邊,“嫌冷幫我暖暖。”
陸心顏推開他的手,表示嫌棄。
“那我幫你暖暖。”他捧起她的手,放在脣邊,用心地呵着氣,然後用手捂住。
說是暖她的手,實則是暖自己的手,不讓自己的手冷到她。
外人不知道,陸心顏卻是知道的,她沉默地任他一遍遍呵着自己的手,直到手開始溫熱。
兩人牽手相攜離去。
兩道身影,一道苗條,一道高大,緊緊挨在一起,迎着陽光向宮外走去。
直到兩道身影消失後,有兩道靚麗的身影從暗處走出。
溫如香羨慕道:“蕭世子對珠珠郡主可真是溫柔體貼,讓人又羨慕又嫉妒!若媚,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