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國,京城郊外某個莊子。
長夏正午,陽光烈烈。
青綠色葡萄架下,一身銀紅色單薄夏衣的女子,正趴在軟榻上,睡得香甜。
如水秀髮鋪滿背,身形玲瓏優美。
微風穿過葡萄架,輕薄的裙身隨風清揚,伴隨着幾聲夏日蟬鳴,一切靜謐美好。
“小姐,小姐!”焦急的少女呼喊聲由遠及近,打破寧靜。
榻上女子被驚了美夢,惱得翻身,肆意地伸了個懶腰後,露出一張驚豔絕倫的容顏。
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杏眼瓊鼻,柳眉桃腮,雪膚櫻脣,眉宇間盡是張揚。
衣襟鬆鬆散散,露出繡着並蒂蓮的妃色肚兜和些許雪膚。
女子張嘴就打了哈欠,嫩若蔥段的小手輕輕掩了掩,似醒未醒的慵懶模樣,媚態橫生,勝過世上任何一副春色無邊的畫卷!
來的是個十三四歲的青衣小丫鬟,見到女子這般媚態,一時看傻了眼,忘了自己來的目的,張着嘴半天說不出話。
“小荷,什麼事?”女子的聲音悠揚清脆,如月下風笛,因爲剛醒,帶着些許軟糯,聽得人心好像泡在纏纏綿綿的糖絲裡。
小荷不自覺紅了臉,“小…小姐,夫人派人來了。”
“讓田管家打發了就是。”女子面露不耐,“又不是第一次派人來,何必這般大驚小怪?”
爲了這麼一點小事,擾她美夢,實在不該!
“可是李嬤嬤跟之前來打聽消息的人不同,她是奉夫人之命,前來…前來…”小荷耳朵都紅透了,雙眸眨動,羞澀得根本不敢看人。
“來幹什麼?”女子蹙起眉,那模樣也是動人之至。
“夫人派老身來,是爲少夫人您,驗。貞。潔!”
高傲的蒼老聲音響起,陸心顏美眸微擡。
一個上穿絳紫色絲綢窄口羅衫下配黛色長裙,脊背挺得老直的老婦人,正以高高在上的姿勢,站在小院入口處俯視她。
職業病讓她第一時間便對李嬤嬤的穿着作出評價:絳紫配黛色,又老又俗,這樣搭配,三個字,醜到爆!
完全無法直視!實在太辣眼睛!
李嬤嬤下巴輕擡,傲氣的雙眸,看向榻上毫無儀態、卻又絕美動人的陸心顏。
一看之下,老眼如銅鈴,可不得了了!
“少夫人,您身爲廣平侯府的世子夫人,衣不蔽體,披頭散髮,成何體統?”李嬤嬤面露厲色,怒喝,“請速速回房更衣,整理妥當,老身就當此時未曾看見!”
未加束縛的長髮隨風飄蕩,妃紅色肚兜露出一角,陸心顏冷哼一聲,“一個老奴才,有什麼資格來管我?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小荷,趕走~”她拉長語調,聲音慵懶動聽,扭身趴回榻上。
李嬤嬤被她的怠慢氣得不輕,“少夫人,老身帶着夫人的命令而來,您怎可這般輕慢!?”
“誰派你來你找誰去,別煩我!”陸心顏淡淡道,留給李嬤嬤一個凹凸玲瓏的側身。
“少夫人!”李嬤嬤真動氣了,身體一顫一顫的,“夫人的吩咐,老身不敢不從,請您務必配合!”
“配合什麼?驗我的貞潔?”軟榻上的陸心顏懶得翻身。
李嬤嬤氣勢十足,“少夫人,夫人這麼做,都是爲了您着想!您可不要不識好歹!”
“爲我着想?哪裡爲我着想,說來聽聽!”
李嬤嬤高聲道:“據莊子裡下人報,三天前晚膳後,您突然不知所蹤,半夜回來的時候,全身盡溼,衣衫破爛,不能不讓人多想!爲了堵住悠悠衆口,夫人才派老身前來爲您驗貞潔,以證您的清白!”
陸心顏瞭然地哦了一聲,手指捲起一縷烏髮,淡淡道:“我清白得很,回去替我謝謝她的好意,就說我心領了。”
“少夫人,清白不清白,可不是您空口說了算!須老身驗過方知!”李嬤嬤大義凜然。
“若是我不讓你驗會如何?”陸心顏雙眸低垂,凝視着手指上的髮絲,懶懶問道。
“那就休怪老身對您不客氣!”
李嬤嬤一招手,四五個隨她一起來的僕婦,立馬站在她身後,個個膀大腰圓,將小院門口堵的死死的,一看就是有備而來!
“怎樣個不客氣法?硬來?那就硬來唄!”陸心顏鬆開髮絲,突然擡眸,明媚一笑,在李嬤嬤幾人被她笑顏晃花眼的瞬間,提高音量,霸氣道:“青桐,將她們扔出去,不用客氣!”
話音剛落,一個身形修長的少女,無聲無息的,突然就站在了幾人面前。
她十七八歲模樣,身量頗高,比劉嬤嬤幾人均高出大半個頭。
一身青色勁裝,青絲高高豎起成懸垂的馬尾,眉眼凌厲,紅脣緊抿,壓迫人的駭人氣勢,從她美麗的丹鳳眼中溢出。
幾個僕婦被那氣勢嚇到,後退兩步,爲首的李嬤嬤色厲內荏地道:“少夫人,老身此次前來,代表的是夫人!你若羞辱老身,如同羞辱夫人!這樣的後果,你擔得起嗎?”
沒人理會她,少女青桐身形快如閃電,衝向幾人。
也不知她怎麼出的手,待她返回原地時,李嬤嬤幾人已像沙包似的,被扔在門外的青石板上。
一陣鬼哭狼嚎聲傳來,夾雜着“哎喲我腰斷了”,“你壓到我的手了!”
陸心顏似有些不忍,“青桐,讓白芷給她們檢查檢查,別說我欺負老人家!”
“是!”青桐的聲音很有特色,帶着一種金屬特有的質感。
她應聲而去,修長馬尾隨風而蕩,從頭至尾面無表情,似乎很聽話的樣子。
小荷被這變故嚇傻了,“小…小姐,您扔了夫人的人,萬一哪天回去侯府了,怎麼交差?”
“小荷,我再提醒你一次:在我孃的莊子裡,夫人只有一個!至於那個女人,喊她廣平侯夫人!”
“可夫…廣平侯夫人是您的婆婆。”小荷小聲道。
“親孃只有一個,婆婆嘛,今天還是,誰知道明天還是不是~”陸心顏衝她眨眨眼,意有所指。
小荷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接口。
“行了,下去吧,我要繼續午睡!沒事別來打擾我!”陸心顏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秀眸緊閉,長睫如扇。
小荷欲言又止,似想說什麼又不敢多說,最後只好道:“知道了,小姐!”
世界終於清靜,只有風吹過葡萄葉,動人的沙沙聲。
白日漫漫催人昏昏入睡,青綠葡萄架擋住了陽光,睡在下面清風拂過,很是清爽,正是好眠的時候。
陸心顏卻睡不着了。
她本想繼續剛纔的夢,將夢中那個可惡的男人,渾身上下摸個精光,讓他慾火焚身痛苦不堪,以解心頭之恨!
可惜做了一半,被人驚擾,再也無法入夢。
三天前,她一覺醒來,從現代繁華都市的一名鬼才設計師,魂穿到這個從未聽說過的天武國,成了廣平侯府棄鄉下的新婚世子夫人。
那時她躺在一處巖洞裡,腦門生疼,渾身燥熱,貌似中了傳說中的某藥!
睜開眼後,看到不遠處有個雄性物體,上身赤裸,以和尚打坐的姿勢,端坐在水中。
那男子長着一張驚豔衆生的臉,二十左右的樣子,劍眉入鬢,星眸緊閉,鼻樑高挺,面若刀削。
五官深邃俊朗,氣質冷淡如霜。
寬闊肩膀肌肉微凸,兩塊胸肌上下起伏,八塊緊實腹肌清晰可見,隱約有塊拇指大的紅色胎記。
好一個光風霽月、完美到令人窒息的禁慾系帥哥!
她當時讚歎不已,被本能驅使走過去,剛靠近,便被男子一掌拍飛,直直跌落巖洞深處,附帶一聲宛若琴音、低沉惱怒的聲音,“蕩婦,滾開!”
被他拍中的肩膀處,火辣辣地痛,陸心顏氣得罵娘,好一個僞君子、小氣鬼!不過想摸摸他來暫時解解火,那麼大義凜然幹什麼?
巖洞深處水溫較低,陸心顏泡了大半個時辰後,燥熱褪去,臨走前看到男子一動不動,臉色蒼白如紙,似乎生了重病。
她心底邪惡頓生,游過去,伸出柔若無骨的芊芊玉手,將男子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摸了個遍,連某處…也沒放過!
不過片刻,男子便被她撩得面若桃花,呼吸急促,陸心顏冷哼一聲,抽手就走!
如今過了三天,陸心顏每每想起那晚,男子用那動聽到要死的聲音,罵她蕩婦叫她滾,仍是恨不得化身爲妖精,入那男子夢中,使出渾身解術撩撥他,讓他晚晚飽受慾火焚身又無法疏解之苦!
“小姐,檢查完畢。”一道輕柔的女聲打斷她的回憶,“李嬤嬤幾人怎麼處理?”
此時前來的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面容秀雅清麗,氣質淡雅溫和,像一朵惹人憐愛的小雛菊,只是膚色帶着不正常的蒼白,陽光下幾近透明。
“讓田管家派人送回去。”陸心顏微微抿脣,絕美的笑容自脣邊緩緩綻開,比陽光還耀眼,“白芷,我心腸好吧?”
心腸好會讓力大無窮的青桐姐姐將人扔出去?
白芷頓了頓,明眸閃動,“我去告知田叔。”
陸心顏不喜歡她們在她面前自稱奴婢。
白芷走後,陸心顏繼續躺下,發誓要重入剛纔的夢,在夢中對那男子使出七十二般勾引手段,讓他悔不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