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羽宮柔有些嫉妒,又有點不以爲然。
反正最多一兩年她們就要出嫁了,這腹中嬰兒不管是男是女,跟她們都沒多大關係。
宮錦心情頗有些複雜,但還是替封氏高興,“恭喜阿孃,又要抱孫了。”
封氏見衆人神情,知自己情緒過於外露了,笑容略略收斂,意味深長道:“阿孃最想抱的是外孫,還有曾孫。”
宮錦緊緊抿上嘴,脣邊帶着一抹倔強,陸心顏嘴角含笑,似未聽到,又似聽到了,卻根本不在意。
封氏心裡的歡喜,便不禁淡了許多。
“王大夫難得來一趟,就麻煩您替府中女眷都把把脈。”江氏開口道。
女人的身體好壞,影響以後的孕育能力,而一個女人能否生出足夠多的健康嬰兒,是她以後立足後院的資本。
江氏的提議合情合理,深得封氏的心。
封氏忙道:“有勞王大夫!”
“老夫人夫人客氣,在下份內之事!”
宮錦宮羽宮柔三人輪流上前,王大夫已近花甲,論年齡可以是祖父輩了,當下也沒什麼顧忌,直接就伸出手把上了。
“四姑娘和兩位小姐身體都不錯,只是有些女兒家的小毛病,略有些偏寒,在下依據三位不同情況,各開一副溫補的方子,以後每月特殊日子過後,連續吃上三天便可!這是在下家中祖傳下來的方子,每月按量服用,保證面色紅潤,青春永駐,延年益壽!”
封氏聽了比聽到自己能多活幾年還開心,喜不自禁道:“好好!還有珠珠,快讓王大夫瞧瞧。”
陸心顏依言上前,王大夫兩指輕輕搭上後,老臉上堆滿的笑慢慢散了些,眉間一絲困惑一閃而過,很快恢復如常,笑道:“少夫人現在身體很好,平日裡正常調養即可。”
上次落水後,白芷替陸心顏把脈,曾道她的身體,在出生的時候受過重創,得萬幸存活,後精心調養數年,現在已與常人無異,一般大夫根本看不出。
這位王大夫能窺其端倪,足見並非浪得虛名之人,看來等會倒是可以省不少事!
陸心顏微笑致謝,“謝謝王大夫!”
王大夫拱手,“時候不早,在下先告退了。”
“阿瑩,先準備好禮物送王大夫,在準備好香燭,我要去小祠堂給祖宗們上柱香,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對了,還有侯爺,侯爺回來了嗎?快告訴他這個好消息,讓他隨我一起去上香!還有冰巧,這身份也該變一變了,還有前些日子葛夫人送來的補品,全部拿來給冰巧…”
封氏興奮得有點語無倫次,“還有什麼來着?瞧我這記性,剛剛纔想着,馬上就忘了!…”
江氏不緊不慢地打斷,“娘,您先別急!王大夫,請稍等片刻,侯爺就快回來了,十四年前當時侯爺受傷,還是您替他瞧的,後來您有事離開京城,一去數年,難得碰巧請到您,您就替侯爺再把把脈!”
王大夫似想到什麼,和氣的笑臉突然變得異常,額頭甚至不自覺冒出細小的汗珠,“夫人,這…”
“王大夫不必擔心,到時候有什麼,說什麼就是了!”江氏淡然安撫。
她用宮羽幾人拖着王大夫,就是爲了等宮軒回來,豈會讓他輕易離開。
正說着,周嬤嬤領着下朝回來的宮軒來了。
一番行禮後,宮軒偷瞟一眼躺在牀上含羞帶怯的冰巧,有幾分不自在道:“娘,夫人,都聚在這所爲何事?”
封氏笑眯眯道:“軒兒,恭喜你了!你要當爹,阿孃要當祖母了!”
“什麼?”宮軒有點不敢相信。
這麼多年來努力耕耘,都沒能製造多一男半女,跟冰巧就那麼一次,就成功了?
看來他寶刀未老啊!
宮軒欣喜異常,想起那晚偷情的刺激與銷魂,忍不住身體一熱,忙咳嗽一聲掩飾,“娘,您沒騙兒子吧?”
“娘何時騙過你,不信你問問你媳婦,還有…王大夫…”封氏興奮的聲音越說越小,因爲她此時終於發現,江氏嘴角浮起的那抹笑,異常刺眼,而王大夫的表情,則非常不自然!
“王大夫,可是那腹中胎兒有何不妥?”封氏心頭隱隱不安,直接問道。
“老夫人多慮了,胎兒很健康。”王大夫忙道。
封氏的心落回一半到肚子裡,“那王大夫爲何…”
王大夫伸手擦去額頭的汗,“老夫人,請容許在下先替侯爺把把脈。”
封氏心一緊,有種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軒兒,讓王大夫替你瞧瞧。”
剛說完,一碗茶遞到封氏面前,她這才覺得喉嚨有點發幹,伸手接過勉強一笑,“珠珠,謝謝。”
宮軒不明所以,以爲只是例行把脈,沒有多想伸出手。
王大夫謹慎地伸出兩指搭上去,垂眸數息,久久不語。
宮軒突然有點緊張,“王大夫,可是我的身體有什麼問題?”
“不不不,侯爺身體無大礙,只是…”王大夫摸摸額頭的汗,看向江氏,用眼神詢問她的意見。
江氏脣邊浮起一抹快意,“王大夫,我剛剛已經說了,有什麼說什麼。”
“王大夫,有什麼話就請直說。”宮軒心急道。
王大夫咽咽口水,艱難出聲,“侯爺可曾記得十四年前,有次外出狩獵受傷一事?”
當然記得了!就是那次之後,宮軒再也不敢騎馬了,不過這王大夫怎會知曉?
“啊!我想起來了!”宮軒突然提高音量,“原來你就是當年我從馬上摔下來後替我看病的大夫,我說怎麼覺得有點眼熟!”
“侯爺好記性,正是在下!”王大夫呵呵兩聲,“不知侯爺可曾記得受傷的部位?”
宮軒不自在咳嗽兩聲,那麼尷尬的地方他怎會不記得?當時還以爲就此廢了,嚇得他肝膽俱裂,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當着自己老孃妹妹、兒媳和女兒的面,宮軒只能含糊道:“自那之後,我便不再騎馬,所以記憶猶新。”
王大夫道:“當時侯爺昏迷了兩天兩夜,醒來後問在下的第一句話,想必也記得一清二楚了。”
宮軒不知他舊事重提到底是何意,莫非隔了這麼多年,覺得當初的賞銀收少了,所以故意當着他府中女眷的面,說出當年那件尷尬的事,好討多點賞銀?
當下有些不高興道:“事情已經過去十幾年了,王大夫想說什麼,想要什麼,不妨直言。”
王大夫知宮軒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也不辯解,深吸口氣道:“侯爺,當年之事,夫人曾苦苦哀求在下守口如瓶,所以在下,並未對您說實話!”
“你這話什麼意思?”宮軒不解道:“你隱瞞了什麼沒有告訴我?”
“當年事故之後,侯爺以無…”
“慢着!”王大夫正要說出真相時,江氏突然出聲打斷,對着宮錦微笑請求,“四妹妹,麻煩帶着羽兒柔兒先行離開。”
宮錦幾人被吊起胃口,正聽得興起,哪知江氏突然讓她們離開,都露出不快的神情。
不過宮錦歲數大些,立馬意識到接下來的話,可能是不方便她們知道的事情,於是站起身道:“羽兒柔兒,去四姑院子裡坐坐,陪四姑聊聊天。”
宮羽宮柔只好不情願地跟着宮錦走了。
剛到宮錦的扶桑院,宮柔敏感地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她深吸口氣,露出歡喜天真的神情,“四姑,你這屋裡用的什麼香?好好聞,哪裡買的?”
“是將軍府李公子送的。”宮錦覺得李鈺送香之事不是什麼大事,沒什麼好隱瞞的,當下直言道。
宮柔心裡咯噔一下,李鈺雖有送香與人的習慣,但主動送出的多數是姻親家的表姐妹們,其他小姐若想要,都是主動出聲討,何曾主動送過外人?
她裝作不經意問道:“四姑何時向李公子討的?早知道我就讓四姑幫我要多一瓶百花香。”
宮錦道:“香是李公子託人送來的,還有大半瓶,你要是喜歡,就拿去用。”
宮柔的心思,自從清巖寺一事後,府中衆人都心知肚明。
宮錦對兩人不看好也不反對,畢竟身份差距擺在那,將軍府的實際情況也擺在那,所以當初收到香時,她沒想過要送給宮柔,不過如今宮柔主動提及,她便順水推舟做個人情。
“謝四姑!”宮柔面上笑意盈盈,垂下的手指卻不自覺收攏。
她沒有問爲何李鈺會送香給宮錦,因爲以她女人的直覺,她知道此事恐怕沒有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