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嚴真真贏了一大堆彩頭。
孟子惆早已經等得急了,見她走進院子的大門,才鬆開緊鎖了至少半個時辰的眉頭,但仍然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勢,大剌剌地看着嚴真真捧着一堆東西,小心翼翼地給他行禮:“見過王爺。”
“怎麼又被召去了,他到底要幹什麼?”孟子惆不悅地問,“你捧了一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嚴真真心情甚好,雖然不太光彩,但贏回來的可是真金白銀,又免去了一路陪侍皇貴妃的苦差,當下便炫耀地舉起自己手裡的戰利品:“當然會下,還是個高手呢!看,我贏回來的。”
“你?”孟子惆看着她拿着的托盤裡,一堆琳琅滿目的東西。有手鐲、珠釵、耳環、項鍊……簡直是應有盡有,還有筆洗、鎮尺……
“不是召你去下棋的麼?也沒見過你在府裡跟誰下過棋,
“是啊,說好了每贏一局都會有彩頭的,沒好意思跟皇上計較,他拿什麼就接手什麼嘍,所以連這些東西也拿來充數,可真不是個君子。”嚴真真抱怨道,“最後書房裡的東西,都被我裝回來了,沒敢跟他要玉璽。”
孟子惆哭笑不得:“你和皇上下的什麼棋?我不相信你的棋力能勝得過皇上。就是我跟他下,也不過能五五之數。居然贏了這麼多彩頭……輸掉了什麼?不會是你的聯華超市吧?我想皇上一定很願意接收。”
“你跟我下,也是百輸無贏。”嚴真真笑得十分得意,“別小瞧了我,琴棋書畫,雖然說不上樣樣俱精,但在下棋此道。恐怕天旻還真沒有人勝得過我的。”
她下的棋,可都是天旻聞所未聞的棋類,雖然她算不得精。至少比這些古人知道規則,試問誰能與她爭鋒?
“他故意輸你的罷?”孟子惆的臉色,卻變得很是難看。“他要下棋,不會找大臣們嗎?就是皇貴妃。雖然病了,也不至於連棋也不能下,怎麼偏偏找你!”
“因爲我不會讓棋,哪怕他是個皇帝。要知道,總是贏,也會覺得失去興趣。所以輸棋,對他來說是一個新奇的體驗。況且。他原本十拿九穩,要我去陪侍皇貴妃。地球人……我是說,天下人都知道,皇貴妃因爲我和皇后關係好的緣故,素來對我鼻子豎眼睛的
。雖然咬咬牙,挺一挺就過去,但我也不想去憑白受這種折磨嘛,所以只能祭出奇兵,贏得盆滿鉢滿了。”嚴真真笑得十分開懷。
碧柳空着手跟着後面,見她顯擺完了。纔上來接過去,臉上也是喜氣:“王妃,咱們這回可不必再愁着出去沒有裝門面兒的首飾,總讓齊側妃笑話。”
孟子惆聞言色變:“齊紅鸞又說你什麼了?”
“就那老三篇。不就是當初我的嫁妝很寒酸,不說比安容雅,就是比起她,也很不如雲雲。我早就聽膩了。”嚴真真不以爲然,“反正她再怎麼說,也沒少我一塊肉嘛,在意什麼!就只碧柳這丫頭,見不得我受委屈。”
孟子惆看了一眼碧柳,後者急忙雙膝跪下,一臉委屈:“王爺,齊側妃她總是揹着人……不,當着面兒也說,王妃嫁進王府的時候,是最冷清的一個,早晚會把正妃的位置給讓出來。”
“她的話……不用理。”孟子惆搖頭。
“嗯,我知道。”嚴真真也不指望孟子惆替她作主,只是一笑作罷。世界上有多少個男人,能夠不愛江山愛美人呢?況且,自己也不是他的美人。
唯有碧柳,卻失望地應了個“是”,退後到一側,低着頭看向手裡的匣子。縱然是珠圍翠繞,也只是冷冰冰的死物,難怪嚴真真新奇過一陣之後,便嫌棄地扔在一旁。興奮過後,也覺得意興闌珊起來。
孟子惆輕輕地拍了拍嚴真真的香肩,柔聲道:“不用這些首飾,若是弄丟了,也是個麻煩,還要去內務府報備,總不如用自己的可着心意兒。金陵有天旻最大的珠寶行,你明兒就去選購。過兩天我們就會回京,不用省銀子,只管挑。”
碧柳喜動顏色,嚴真真卻只是聳了聳肩:“行啊,我喜歡金器,有多少來多少。”
反正是給空間戒指當食物的,倒不在乎好看與否。做工再好,也是白搭。可惜她要擴張聯華超市,無法把銀子都換成金子。若是照比例來說,恐怕天旻的金價,應該是歷朝歷代最便宜的了。
孟子惆的臉色頓時尷尬了起來:“只要金器?”
“嗯
。”嚴真真點頭。空間裡只接受金子,有什麼辦法?她也覺得俗氣,可閃亮的鑽石和優雅的寶石,在空間裡放一百天,還是原樣。在後代看慣了雜誌上的大師作品,對古代的工藝還真看不上眼。她還期待着以後聯華超市走入繁盛時期,再轉攻珠寶呢!她的隱憂是,聯華超市人多口雜,總是不大牢靠。既然能被孟子惆知道,怕還有旁的什麼人也知道。這份產業,到最後能靠得住幾分,還真是難說得很。
“……好吧,隨你。”孟子惆明顯失去了興趣,決定明天不陪她去挑,簡直是讓人置疑自己的品味嘛!
“謝謝王爺。”嚴真真也沒有特別欣喜,看了一眼碧柳收下去的匣子,遲疑地問,“這些東西,能去換成金子麼?”
孟子惆沒好氣:“你就這麼喜歡金子麼?就跟你說的,既不能吃,又不能喝,有什麼大用?”
“有啊。”嚴真真想,金子的用處可太多了,就是太貴了點兒。如果不是把那些金器都當成了空間的養份,她何至於湊不出開連鎖鋪子的資金?不過,這話是她一個人的秘密,說不得,講不得。
“皇上賞賜下的,你登記造冊,都收着罷。”
嚴真真的笑容收斂了:“那我辛苦搬回來有什麼用?當一堆石頭,還佔着地方呢!”
“可以戴出去啊!”碧柳卻行言道,“上回榮夫人戴了一對小耳環,說是皇貴妃賞的,可不知道神氣了多少天呢!看看咱們,這回得了這麼多,一定會把她嫉妒得兩眼發紫。”
“算了,戴着這些出去,雖然能夠如願以償地氣到榮夫人,也同時得罪了一大票的官太太貴夫人,反倒得不償失。做人啊,還是得低調。碧柳,你先拿下去,別弄丟了。”嚴真真揮揮手,讓碧柳自去登記造冊,準備帶回京去。
“王妃先留下這一套紅寶石的,很漂亮啊!”碧柳卻滿眼星星地問。
“我知道,顏色很正。”嚴真真一下子就猜到了碧柳挑首飾的眼光,不是很感興趣,神情寥寥,“先收下去罷,雖然登記在冊,也不許旁人用。”
她可不想把自己的戰利品,成爲齊紅鸞拿出去炫耀的資本。不過戴出去,還是算了吧。也還沒有那麼大的勇氣,接受女人們嫉妒的眼神。有時候,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
。
“你自己呢?”
“戴出去還怕丟了呢,收着罷。”嚴真真揮了揮手,彷彿要趕走一隻煩人的蒼蠅似的,“連着下了幾十盤,是個鐵人也累了。”
“幾十盤?”孟子惆意外,“你去了也沒有多久吧?你們能下幾十盤……下的,是什麼棋?”
他終於醒悟過來。
“下了好幾種棋,有五子棋、飛行棋、鬥獸棋……”嚴真真伸出手指,一個個地細數了起來,“其實也總共下了五種棋,只不過皇上從來沒下過,自然成了最大的輸家。不過,早知道贏回來的這些東西都不大實用,那我也不用這麼賣力。我還以爲他會賜點兒金子什麼的,誰知道就那點兒首飾,再加上書房裡的東西。我估計再贏下去,連宣紙都能當彩頭,夠小氣的。”
孟子惆哭笑不得:“你還真夠挑剔!”隨即又疑惑地問:“你說的那個什麼五子、飛行、鬥獸……那是什麼棋?”
“那是遠在商代時候的一些簡單遊戲,以你的智慧,玩那個也是很容易精通的。我不和你下,以後沒我贏的份。這個……智慧的要求比較低。”嚴真真笑着站起身,“我今天好累,先回去休息,王爺請自便。”
說着,她跳起來,沒等孟子惆反應,便像兔子一樣溜走了。孟子惆看着她的背影,目瞪口呆,過了很久,才啞然失笑,臉上露出了落寞的神色。
他不是笨人,不會看不出嚴真真的躲避。手裡,留下的是一副棋譜,那是嚴真真遺落下來的飛行棋。箭頭一個接着一個,還有一二三四的數字,不由得皺起了俊眉:“這是什麼玩意兒?”
看來,他的這位王妃身上,秘密還很多啊。
“還有她那個丫頭螺兒,也不簡單,得好好兒地查查。”孟子惆自言自語了一句,“螺兒是不是又去聯華超市了?”
“王爺,她去了秦淮畫舫。”身後的人彷彿影子似的,悄無聲息。
“唔。”孟子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果然有些小機靈,難怪王妃素來看重。行,讓人繼續盯着,也不必太緊,翻不出什麼花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