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09-12-15 23:44:15 字數:2138
“什麼病?!”彥慕手中一個不穩,半盞茶几乎要落下去。
蝴蝶面有難色,只覺得那個字眼再難開口,擡眼看了自己的主子,“就是……那種病,花柳巷子去多了就
會染上。”
彥慕冷然笑了:“他司徒遠用得着去那種地方嗎?怕他的後院就是最大的花柳巷子。”
“這病……我們是不是不用探了?!”
彥慕持杯思慮了半刻,雲淡風輕道:“去,作何不去?!”
“只是……實在難堪。”
“說的人都不怕難堪,更何況探訪的我們。”
“怕是您心裡想着藉機見某人吧。”蝴蝶嘟嘟囔囔道出了聲。
彥慕也不生氣,悠悠掃了眼蝴蝶,這孩子自十歲就被彥府買了下來,說是要做自己的童養媳,卻是再生了
個不討好的脾氣說什麼至死也不會做人侍妾,平日裡連自己都要讓她三分。從前在家鄉時,她便千百般看不起
樓明傲,直說自己沒眼光,放着滿天下的各式女子不要,偏要娶既無趣脾氣又臭硬的不潔女子,在她嘴裡從不
承認自家公子是世間的極品男人,卻也實在由不得非極品的女人配他。後來從軍,這丫頭執拗也竟隨了扈,南
北沙場更是隨着他風裡來雨裡去,鬼門關裡闖出來的。
日子平穩後,那丫頭儼然對自己的終身大事着急了起來,終日纏着彥慕問他何時把自己嫁出去,彥慕倒爲
她留意了位軍中大將,只等着新年正月一過,挑一番好日子,把這男人性情的丫頭早嫁出去。
明佑山莊正院,樓明傲坐在圓木凳上調和着一晚粉紅色膏藥,粘稠的質感直看人看了做嘔。司徒遠依舊安
然自在的倚着牀頭看書,一頁頁翻着,連節奏都一成不變。司徒墨無聊的捧了書本從後面擁住樓明傲,皺了眉
看着碗裡的東西:“好吃的嗎?”
“你想吃,我也不攔,只是成了冤魂別來纏我。”樓明傲白了一眼看書偷懶的小屁孩:“墨少爺,我可是
數着你自上一次起身還不到半刻,你腿上是紮了刺還是怎麼着,怎麼坐不住一刻啊。你看看你爹,這叫以身作
則,連着用早膳不離他的牀,簡直要死牀上了。司徒家的好風範,你怎麼半點也沒學去?!”
“孃親我錯了。”司徒墨巴巴的認錯,態度極其認真,“兒子這就回牀上。”
樓明傲舉了司徒手邊的書作勢就要扔上去,只見司徒墨一轉眼的功夫連人帶着手裡的書一路小跑出了去,
狠狠罵了聲“不肖子”轉身將手裡的碗遞到司徒眼前,“相公,你的藥好了。”
司徒眼不離書,隨着筆下輕快的劃文斷字,聲音飄了出來:“我做冤魂,定不要你好過。”
“相公怎麼能捨得呢?”樓明傲笑意更深,伸手捏了半指尖碗中的泥狀膏藥,顏色是粉裡透紅,雙手揉捏
成圓狀,口中碎碎念着:“那種疹子,是芝麻狀,還是西瓜子狀?!”
司徒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一粒芝麻大小的粉紅泥膏被手快的樓明傲粘上自己的額頭,清清涼涼的並沒有其
他異樣的感覺。樓明傲見初嘗試的司徒沒有什麼排斥的反應,手下更快,零星的“紅疹”頃刻間爬上司徒的臉
。
樓明傲看着此番傑作,正笑至前仰後合之機,楊歸推門而入,僵了步子遲遲不入。
“小歸,你別這樣。遠遠會不好意思的。”
楊歸猛嚥了口水,道:“蘭坪院的吳夫人等在門外,說有要事稟報。”
“要事?!”樓明傲忍着不笑,她吳惠惠有幾斤幾兩,她比誰都清楚。除了“賭”,無要事。
“是,是緊急的要事。”楊歸收了五兩銀子,自要幫吳惠惠說句話。
“都怪我平日裡縱着她,竟不顧體統進了正院。”樓明傲做出一臉痛心的樣子,竟還去“安慰着”司徒
:“相公,你彆氣,我這就去好好教育她一番。”
司徒遠完全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該說些什麼,他想說他沒氣,只怕一出口會先被眼前的女人教育一通,索性
屏息不出聲。
吳惠惠在門外蹲了半天也不見半個聲音,她本是憋了好久了,終於忍不住不請自入,跟上楊歸的腳步,前
腳邁了內間,洪亮的嗓子便揚起聲:“三缺一了十日,還過不過了?!”
出言急切,說罷猛一擡頭,只看見樓明傲身後的男人嚇得忙退了兩步,從頭到腳麻了起來,硬生生眨了三
下眼,回身吸了口氣,再回頭確切的看了司徒遠,牙根都咬碎了。故做鎮定看了看一臉無事的樓明傲,又看看
同樣還沒反應過來的楊歸,狠狠跺了麻木中的腳,腳下生風,扭頭就走。走到半路上,吳惠惠是出了一身冷汗
,中了魔障般口中唸唸有詞:“我要給我爹寫信,要改嫁,絕對要,死了都要嫁!”
吳惠惠本名吳四喜,出自龍門賭莊,自詡爲堂堂天下第一賭莊的三小姐。當初她娘不願生下她,無奈三局
兩輸敗在了自己婆婆手下,只得再忍生育之苦留下了她三小姐的小命一條,甚至連她出生都是在牌桌上,十九
年前她那嗜賭如命的娘在打出了一副大四喜時分娩產女,並以四喜爲名以紀念方時一手好牌。只可惜她吳惠惠
偏偏是個“吳”姓。自她幾個月大開始摸牌至今,從沒有和過一次大小四喜,索性出嫁之日,自己給自己改了
名。而當初她的嫁妝,亦是三大箱各樣式各質地的馬牌和七八張價值不菲的馬牌桌。
這一日,因着吳惠惠被“重病纏身”的司徒遠嚇亂了心緒,以致發揮不正常,反而讓重回牌桌的樓明傲打
得順風順水,連着幾副清一色,十三幺,小四意,大有不可阻攔之勢。連日裡一見樓明傲打馬吊就提心吊膽的
璃兒都不由得大呼暢快。
日頭漸漸隱下,樓明傲推了牌,掩不住的得意,“對不起了各位,天和一出!”
正院東間,內室的男人步伐穩健走出,直走到屏障後坐了下來。另一側的彥慕含了小半口茶悠悠嚥下,笑
意溫然:“原來司徒將軍的山莊亦藏了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