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信字當頭

陽光璀璨,卻遮擋不住僧袍冷衫男子流華異彩。風,冷冷的,微微夾雜了陽光的暖意,頗有些溫存的意蘊。

這臺下有千百比她年輕耀眼的女子,有衆多衣着亮麗奪目的貴人,亦有數不盡的柔美微笑,只是一瞬間,毫無

來由的,法慧還是對上那抹不驚人的笑意。他自問見過她各種笑意,狂笑,冷笑,嗔笑,怒笑,苦笑,笑到哭

,哭了又笑,最多的還是她洋洋自若小得意的笑。只是這般笑,並未在記憶中閃現,如此靜靜地笑,安靜到世

間仿若只有他和她二人。

最後一面,她是帶着怒意憤恨而去,他道不出那時心中的複雜情緒,只於佛祖前痛斥了自己一番,爲她求了福

瑞。重逢的一刻,她竟然還是笑着,靜靜地凝神而笑。就是這樣固執而又堅韌的女人,你會覺得爲她化劫是肩

上的重任,就算要爲她歷經九九八十一難,也值了。他是攜了佛祖旨意以渡芸芸衆生,而她,卻只爲了渡化他

一人。每個人心中都自己的菩薩,法慧是天下人眼中的菩薩化身,而在他眼中,菩薩不是那高臺之上受萬人膜

拜,享世間香火的泥像。他的菩薩藏在那女人斑駁的影子中。

二人的視線於瞬間交匯,嘈雜的一切仿若隨着寂靜下來,法慧脣邊的笑意更深……

景州城,鄰郊。

夜闌人靜時,茅屋陋室中更顯幾分孤冷。樓明傲臨着茶案靜靜的沏茶,餘光掃了眼書案前看書看得入神的司徒

,心裡琢磨着要說些什麼。繞到司徒身前寂寂的坐下,端了茶輕落在他手邊,茶中的熱氣靜靜升騰,樓明傲透

着那層溼氣竟也是看他不清。

她記起自己剛剛落在樓明傲這個身體裡,初遇這男人,連着三次都沒有看全他,一次一記側影,多看一分心下

都要擔心自己的頸上的腦袋還穩不穩,她不是膽小的人,只對於這個人,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她真的是怕他,

怕他有一天厭惡了自己的小聰明,看穿自己的小心思。這個人,手指輕輕一點,便是決定了自己的生死。通往

奈何橋的路很黑很寂寞,她不想再走一番,她想活下去,生而爲活,只這麼簡單,都這麼難嗎?!

一手蔓上她的腰間,那微涼的觸感猶如蛇信子“蹭”得滑過,驚得樓明傲連連卻步,意識恍惚間仰頭以示,腳

下已遠離了三四步。司徒遠伸出的手怔怔的落在半空中,掌微微攥成了拳,落回了桌上。他面色不動,只多看

了她一眼,道:“近來怎麼了?”

“啊?!”樓明傲習慣性以笑掩飾了慌張,“我…..大概睡得不好吧,時常恍惚倒是真的。”

司徒回神至了書中,輕輕翻了一頁,似是提醒了道,“你腰帶鬆了。”

難怪只覺得腰間鬆鬆垮垮,方一刻還竊喜這兩日瘦身見了成效,司徒一句話五個字直把自己打擊了下去。轉了

個身子,瓷牙咧嘴的緊了腰間的明帶,

“十日後,歸莊。”

樓明傲算是明白了,這男人最喜歡五個字的往外蹦,多一個字好像就是廢了他的口水。回身正要回他一句,竟

發覺這男人腳步甚輕,不知何時已步至身後,只等着自己一個旋身驚得落入他懷中。正如此刻,腳下不穩,半

個身子卻是倚在他胸前。

“相公哪裡是走路,簡直飄啊。”輕揉被撞得痠痛的鼻樑,半哭喪着臉迎上男人的滿臉肅穆。

“我要你信我。”良久,他終於開口道。

樓明傲只覺惡寒,半推半就道:“五字先生,你多一個字會怎樣?!你累不累,說一句話還要剛剛好掐算着五

個字。”

司徒顯然摸不透這狀況,萬沒想到樓明傲的反應,她清透的雙眸睨着自己,滿是打趣的光彩。他看她好久,只

想從她眸中探到那麼一絲的認真,沉默了半刻,垂了眼,他終究是什麼也看不到。這女人,對着他的時候,總

有那麼一道心門是拴得死死的。他一手輕攥在她肩頭,才發現她竟很瘦,骨架子小而軟,似乎手下一用力就能

捏碎了。他只知道她平日裡大快朵頤得痛快,沒想,實裡她還是這麼瘦弱。緊抿了脣,手腕間松下幾分力道,

他復擡眼對上她的眸子,微蹙的眉眼深深映在她瞳中。

“我要你信爲夫。”這一聲不重,卻字字清晰。

樓明傲第一個反應不是聽他說什麼,心裡隨着數了字數,噗哧笑了:“讓你多一個字,還真就一個字,不多不

少。”說說笑笑間偏頭掃了外間的月華,窗戶半開着,漏了風入內,這夜裡的小風很柔,吹在心頭既清又爽,

最後一抹笑容瞬間散了去,倉促間回目對上司徒的深眸,言中止不住的顫抖:“你…你方纔說什麼?!”

司徒依然沉靜,她的話,他不是沒有聽見,只是不迴應。他本就是話無二遍的習慣,再言第三次實在是難爲。

樓明傲那雙眼睛凝視着他,反握上司徒落於自己左肩的手,他的手涼涼的,骨節明顯,摩挲起來倒是很有幾分

質感。臉上揚起莫名的笑意,連司徒都摸不透。

“摩訶迦羅。”空氣再度沉寂,她微微吐氣,終於把壓在心底好久的四個字脫口而出。

司徒遠一怔,瞬間不明白她的意思,他蹙了眉頭看她,她目光依舊柔和,一如從前給自己講那些無厘頭的故事

一般。脣角含着笑意,寂寂的,看在他眼底卻化作了痠痛。

“摩訶——迦羅。”樓明傲努力揚着笑臉,可這樣看着他還是好辛苦,輕輕闔了雙目,“南無-三曼多-伐折羅-

赧-含。”

司徒並未出聲,全身忽得僵直,心中那麼一個角落轟然倒塌,於瞬間。摩訶迦羅,便是那日龍陽寺的籤文的頭

文,她竟背出了籤文,她竟是看得懂的!他捏上她肩頭的力道忽得增起,骨間“咯咯”的聲音打破寧靜。她狠

狠咬住下脣,方能忍住那絲痛意。司徒沉靜的看着她,直到那聲音入耳,猛得鬆了腕力,手中霸道全消,甚至

有些惱怒的看了自己不受控制的掌心。

“摩訶迦羅,漢譯爲大日如來之忿怒身不動明王。”樓明傲平和的望着他,滿目的驚恐盡收眼底,她活在他眼

皮底下如此這般小心翼翼,今日終於發現驚恐萬千的人不只她一個。久久,平靜的收回目光,淡然轉身,“不

動明王其誓願爲見我身者發菩提心,聞我名者斷惡修善,聞我法者得大智能,知我心者即身成佛。不動明王是

奉大日如來教令,示現忿怒形降伏一切惡魔之大威勢明王。”

“夠了!”司徒冷冷盯住她的後背,面色已發青,“我說過,要不得你的小聰明。”

“他的身相是對那些頑固不化、執迷不誤、受魔障遮蔽的衆生而變化的,以求喝醒衆生和嚇退魔障。”樓明傲

猛然回身,口中不停反升了語調,再言。

他心中一痛,猛然握了她的手,任她肆意掙脫,都於事無補:“摩訶迦羅也好,大日如來也罷,就算是冥頑不

化的千年羅剎,爲惡生禍的萬年魔障,我都認了。只要你信我!”他頓了頓,平緩了心緒,再言而三,“只要

你信,我只要你……信我。”

言語間平和輕短,然,於她心中,好若千斤,直錘得她心神俱碎。她心中盛滿了一切想說的不能說的,此時,

只有一語不發的凝視。

她忽覺得他很熟悉,司徒遠眼中的深色和那個人是一樣的,連着藏在眼眸深處的寂色都那麼相近。愛一個人有

多麼不容易,她愛上官逸愛得有多艱難,愛到今時今刻仍痛得不得喘息;天知道再愛上一個相似的人有是怎樣

的難上加難。她不能再愛了,一個會愛到把自己殺死的人,終究還是不能愛。

“我信你,你就會不做惡?!我信你,有朝一日你就不會殺我?!我信你……你便也會信我嗎?”說着連她自

己也不敢信,猛搖了搖頭,“不不,我求不得你信,但凡你不出手殺我,但凡你容得下我在你眼皮底下使盡小

聰明苟且活着就好。我要的就是這麼簡單,你怎就不懂?!”

司徒握着她的手一緊,微微用力拉至胸前,那瘦弱的小人便輕易由他攬於懷中,她身子還在顫抖,渾身上下沒

一處不傷不痛不驚恐。他出手把她壓在胸前,下巴摩挲着她的額發,發間有隱隱的檀香氣,那個地方,她還是

去了。他仰了頭,抑制住了某種情緒,擁着樓明傲更緊,聲音沙啞道:“這世間不曾有一人信我,我也從不想

他們信。只現在……我想你能信我。我做不了那個會說甜言蜜語哄你開心的人,亦不懂風情看不穿情與愛,你

想要的東西我往往給不了,因爲我從來都看不透那是個什麼。可我知道,縱然人不能戴着面具活一輩子,但誰

都會需要僞裝。你戴着它一時也好,一世也罷,我都願意看着。可我不想你同我一樣,我不想自己摘了面具你

便認我不出,我願你時時刻刻都看得到我,無論我這面具戴與不戴。”

這世間上總有那麼些人,日日夜夜活在面具下,一個不小心,面具脫落,真的就再認不出那個人,連着過往你

和他二人寸寸光陰的甜蜜都好像是幻滅的景象,一概都不真實了。這一點,樓明傲比誰都明白。

她徐徐仰了目,迎向那深邃的目光,靜靜微笑:“那就讓我看看吧,戴着面具的,面具下的,都給我看吧。”

司徒從未一口氣說過這麼多話,話盡還存着緊張,直到聽了她的迴應,方於心中長吁了口氣,忍不住一手擡起

她的下顎,認真道:“既是你說的,便要看下去。”言罷,溫熱的脣直落她脣間,那酥軟甜蜜的滋味迴繞於脣

齒糾纏間,呼吸漸漸微薄……

這月色尚好,滲過窗外茂密的枝葉餘下影子,落了一地的斑駁,杏色的帷幕帳子被微風吹揚了又落。

樓明傲倚在司徒肩頭,伸了手順着他的眉頭輕輕撫弄着,巧笑出聲:“我每次見相公,總覺得這裡藏了好大一

朵烏雲,今兒要翻弄出來到底是個什麼邪氣?!”

司徒依然閉目不出聲,只移開樓明傲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大拇指落在她手心上輕輕摩挲着。

樓明傲索性貼到他胸前,復又想起他的傷,小心地讓了讓。雖說是養了一個多半月了早已結疤,卻也明白傷筋

動骨一百天的道理,不知這會他受不受得住。她暗道總要逼這男人破功出聲纔好,半刻寧靜也要不得接上話道

:“相公那時和我坦白了劊子手的過往,可是遵了不動明王的旨意?!”

司徒手下一頓,果真擡了眼,微微掃了眼樓明傲:“你又閒了?!”白日裡不見她小憩,夜裡運動了一番仍能

這般精神,她倒是真的有精氣神。

見他又用這話搪塞,嘴上嘖嘖了兩聲,拍了司徒握着自己的手,反轉了身子背對上他,嘴上頗有微詞:“我是

閒,既賢又慧,也不見你把那牌子鑲好送來。”

司徒實在無奈,側了身子,一手於被子裡尋着她的手,好不容易握住,由着她掙扎了兩下,還是牢牢箍住了,

另一支手理着她凌亂的鬢角,輕言:“我是遵了他的旨意,偶爾也要放下面具給身邊的人看一看。”

“真的?!”樓明傲悶悶出了聲。

“不假。”

樓明傲轉回了身子,反握上他的手,緊盯着他的眸子:“我倒是要問你,滅門龍陽寺,亦是他的旨意嗎?”

司徒緊抿的脣角流出一絲無奈和堅定:“不是。”

“那就是你自己的主意了?!”樓明傲反嘆了氣,她心下並未有多少哀痛,只覺得他好歹也讓自己見到了真實

的一面,沒有僞裝,亦不是虛假的笑,善意的掩蓋。他就這麼大大方方,把自己的一切善善惡惡展現於你眼前

,無論你接受與不接受,他還是要這麼做,且做了就不怕你知道,甚至於要在你面前擺明攤開了一切。他就是

這麼一個人,你說恨他也好,愛他也罷,他不會因爲任何人任何事改變自己一分。是真實到殘酷的人——往往

不得溶化,只有玉石俱焚。

“今時你信我,日後我必給你個答覆。”他言着垂了眼,眉角透着絲絲倦意和寂寥。

樓明傲伸手爲他撫平了眉間的皺意,溫熱的手指觸到他涼涼的額頭,由着額頭一路襲下,落在距離他脣角兩個

指尖的地方,恐怕所有人都不知道,甚至於司徒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個位置,存着一個隱隱的笑渦。只怪他平

日太不愛笑,那渦簡直要散了去,她也是於彥府那幾日才赫然發現的。指尖微微用力點了幾下,只想把那要散

掉的笑渦再捅深了去。

“在我信你前,我也要同你坦白件事,你聽了再決定要不要我信你可好?!”指尖微頓,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

“你想說……你命人保下了鳩真和那個釋若。”

“原來是叫釋若,這個我並不清楚。”言罷,寂寂看了司徒一眼,“你都知道。”

“我知道。”司徒點了頭,“不僅知道,更是因爲知道了,才讓楊歸出手的乾淨利落。”

“那你摔碗砸茶是什麼意思?!”樓明傲此時認真起來,決不放過一個小細節,“不是惱是什麼?!”

“惱意是做給你看的。”司徒低低笑了笑,連着笑渦一併顯現了。

樓明傲狠狠瞪了眼:“什麼叫給我看,我看是看了,嚇得兩天都吃不下飯,相公該當何罪?!”

“你大冤枉嗎?心裡琢磨着拆我橋,面上還做出一副夫妻和美的模樣,倒是我真要小心你在我茶裡飯裡動了什

麼手腳纔是,你嚇個什麼?!你再嚇,也去見了鳩真,勸他識大局忍一時。”

樓明傲乾笑了兩聲,明白自己小聰明設了局,卻反入了大套,嘟囔着:“我可是明白了,你就是以那惱意嚇我

,讓我認定了你是辣手摧花,也逼我更加堅定了保鳩真的決心。你繞了個圈子,讓別人按部就班的幫你打理了

好麼些事情,我在你眼中估計也就只能算個小聰明瞭。”

“也全不是小聰明,你看得懂梵語,倒是驚了我一把。”司徒輕搖了頭,將她看得更深,“你這腦子裡,除了

稀奇古怪的,也存了那麼些真知卓學,不全是銅錢吊子。”

這等誇讚的話終究是不入耳,聽上去,諷意更甚。隻眼下忙不得計較這種事情,認真地問道:“你從什麼時候

知道了我要保鳩真的意願。”

司徒聽她終於問出了這話,忍不住先咧嘴一笑,回神對上樓明傲:“從你遞給璃兒那一張銀票做香火錢便知道

了。想想你這日裡對人斤斤計較的女人,香火錢就算要拿出手,只打發了碎銀子即可,大數目的銀票子,不大

像是你往日的手筆。”這女人,終日圍着算盤轉,只怕是成也銀子,敗也銀子。

樓明傲一咧嘴,吸了口冷氣,直凍得牙痛說不出一個字,心下還是對司徒的縝密欽佩了三兩分。暗道下次與這

男人過招,斷不能留下什麼把柄,再入了他設好的圈套就是真真的不堪了。

註解:二十七章 關於籤文

龍陽寺中求得籤文是梵語——“籤頭是摩訶迦羅。籤文則爲——南無-三曼多-伐折羅-赧-含”

摩訶迦羅譯爲大日如來之忿怒身不動明王,而籤文的內容實則是不動明王咒,即不動尊菩薩真言。其真言背後

的誓願爲“見我身者發菩提心,聞我名者斷惡修善,聞我法者得大智慧,知我心者即身成佛。”

該籤文是以指司徒是集結天地戾氣,受怨念困擾魔障遮蔽的衆生,以此規勸司徒放掉執念,從善而爲,方是解

命格之中大戾的唯一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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