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晉話音未落,頻道內再次傳來墩子的聲音。
“西邊沒事,這兒有個滷鴨店,我跟這兒吃會兒了啊?”
“嗯,吃的時候看好窗戶,別動窩了。”誠哥令道,“半小時後你們領着人上車,我在樓上繼續盯着東邊,確認沒問題再上車。”
“成。”
“老陳?”誠哥繼續問道,“回話。”
沒聲音。
“老陳!”誠哥吼了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老陳才接通對講機:“又怎麼了……”
“我說了,別碰娃娃。”誠哥沉聲道,“讓我看到娃娃有一點不對,我弄死你。”
“我當什麼呢……還有別的事麼?”
“走的時候,記得帶上週立韜的包。”
“那破包管他幹嘛,裡面都是看不懂的東西。”
“都這種時候了,周立韜都要當寶貝帶着,東哥將來可能用得上。”
“成成成,你說啥就是啥。”
對話結束。
車裡,呂晉使勁拍了下大腿:“我他媽就說,那兄弟不會騙人的,包裡有貨。”
“弱智,現在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吧。”吳羽倫快速修改了平面圖,咬着指關節嘟囔道,“我們……無路可走了……”
從圖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原先把守南邊的墩子,現在換到西邊了。
這也正是現在衆人所在的地方。
如果不是一座寫字樓的遮蔽,他們已經被發現了。
接下來,無論他們從哪個方向接近沃樂馬,都必然會被發現。
唯一安全的道路是——原路返回。
車內,鴉雀無聲。
董小磊急得咬破了嘴脣,但也只能幹瞪着眼。
就算他也明白,正面暴露在這幫擁有重型武器的亡命之徒面前,必死無疑。
更何況,他們手上還有兩個人質。
“沒辦法了……等吧……”吳羽倫咬着食指關節道,“繼續監聽這個頻道,搞不好他們會露出什麼破綻。”
“可以在他們下樓撤退的時候過去。”一直沉默不言的劉戀指着平面圖道,“那時候除了東邊,都會無人把手。”
“來不及的,開車會被聽到聲音,只能跑着過去……”吳羽倫死搖着頭,“而且……那個誠哥……很厲害,他非常清楚汽車的重要性,他會一直在高層進行監視,等其他人都上車了再快速下樓,這麼短時間,我們根本找不到機會埋伏,大概率還是會演化成正面衝突。”
“在車的行進路線上埋伏呢?”谷語問道。
“這是找死……他們有重武器啊。”吳羽倫死抓着頭,“只能祈禱他們自己露出破綻了,比如墩子要上廁所什麼的。”
沉默中,又度過了5分鐘的時間。
對講機再次響了起來。
“老陳?”誠哥問道。
“……又他媽怎麼了。”
“沒碰娃娃?”
“我不敢,成了麼,我不敢!”
“嗯,墩子?”誠哥轉問道。
“盯着呢。”墩子答道。
“最後十幾分鍾,盯好了。”
“必須的誠哥。”
之後,又是靜默。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在這靜默中,董小磊死掐着腿顫聲道:“最後十分鐘了……我們……就要這麼放過他們麼……”
“小磊。”呂晉擡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表情同樣不太好受,但此時卻表現出了成年人該有的樣子,“這個狗屁世界就是這樣,做什麼事都不會順利的,激動也沒用,坐穩了,等吧。”
與其他人的焦慮不同,艾東始終一語不發,好像在思考什麼,又好像在放空自己。
此時沒有人再去打擾他,直到距離那幫人車隊啓程還有3分鐘的時候。
“吳羽倫。”艾東突然開口,聲音依舊淡定,“我選好了。”
“行了……我知道了。”吳羽倫沉吸了一口氣,“埋伏、潛入都無法實施,只能欺詐了,風險會升到無限高。”
“換你呢,你會怎麼選。”艾東問道。
吳羽倫默默地垂下頭:“我不知道……後面的事連想都不敢想……”
他忽然神色一怔,重又望向艾東:“我現在……有點明白了……領袖的罪孽。”
艾東輕輕地笑了。
他重新啓動了發動機,沉聲令道:“除谷語外,所有人下車,聽從吳羽倫指揮。”
同時,他將自己的手槍遞給了吳羽倫:“你們需要兩把槍,千萬注意,裡面子彈的威力非常差,一定要確定能擊中要害再出手。”
吳羽倫接過自己夢寐以求的手槍,卻一點也激動不起來。
他能感覺到,那些未知的罪孽,也隨着槍一起交給他了。
那些罪孽,無論能否承受,都必須承受。
他不再多言,轉身令道:“我和董小磊一組,呂晉和劉戀一組,現在下車,藏在牆角,等我下令。”
幾個人與艾東對過眼神後,先後下車。
劉戀是最後一個下車的,她拉着車門衝艾東道:“可別死。”
“嗯。”
“別忘了,你是特殊的。”劉戀的聲音冷了下來,“你的生命,可能大於我們所有人加在一起。”
話罷,她下車砸上了門。
谷語扇着手,儘量輕鬆地笑道:“看不出來……她還挺成熟的……”
“準備好,谷老師。”艾東默默轉頭道,“這次,必須成功,他們尚有餘地,你我無路可退。”
“嗯……”谷語低頭望向了自己的右腳。
嗡……
車子啓動,向着延密路開了過去。
很快,對講機的監聽中傳來了墩子的聲音。
“車!有車!西邊!”
緊跟着,老陳也喊了出來:“上延密路了,拐出來了,往這邊來了啊。”
誠哥立刻下令:“都守好了,別動!”
艾東開着車行駛在延密路的輔路,距離超市大門還有400米。
“那個晶體,隨時準備好。”艾東說道。
“嗯。”谷語拍了拍牛仔褲的褲兜,面露狠色,“如果失敗了……我會吃掉的,變成氣球也無所謂。”
“不用這麼緊張。”艾東漸漸放緩了聲音,“知道我爲什麼選你一起來麼?”
“我槍法準啊。”
“不是的,是因爲你看上去很弱。”艾東點頭道,“就像吳羽倫突然殺掉那個人一樣,弱纔是你最好的僞裝。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弱一點,弱到他們只需要看你一眼,就會本能的知道你不可能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