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承周與川崎弘的接觸,除了及時向李向學彙報外,也會向張奉新說起。
路承周原本以爲,自己向張奉新彙報了同學會的事情後,張奉新一定會非常重視。
然而,張奉新對川崎弘似乎不感興趣。
這讓路承周很失望,軍統的敏感性如此弱,以後與日本特務交鋒,怎麼能佔上風呢?
路承周知道,張奉新是沒有看透川崎弘的用心。
因此,路承周也不好點醒張奉新。
張奉新現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古日昌身上。
這段時間,路承周每天監視古日昌,一天一彙報,讓張奉新很是滿意。
能有這樣一個得力的手下,他也覺得自己很幸運。
路承周彙報的情況,張奉新經常向劉有軍和王小湘書面彙報。
軍統海沽內部人員,需要傳遞情報和信息時,由內交通負責。
張奉新是聯絡員,屬於外交通。
他雖然知道王小湘和劉有軍的住處,但沒有特殊情況,不會與他們見面。
就在今天,張奉新接到命令,鑑於路承周學習過射擊,而且成績優秀,同意讓他參與制裁古日昌的行動。
“明天,我們要在法租界除掉一個敵人,需要行動人員,你是否願意參加?”張奉新等路承周來彙報的時候,鄭重其事的跟他說。
組織同意路承周參加行動,這是對路承周的信任。
同時,也是對自己工作的肯定。
“除掉敵人?我當然願意了。”路承周“躍躍欲試”的說。
張奉新雖然沒說出“敵人”的名字,但除了古日昌外,還會有其他人嗎?
在軍統心目中,**一直是他們的敵人,還是最大的敵人。
路承周雖不恥軍統的做法,但只有參與其中,才能知道他們的陰謀。
“那好,明天晚上十點,我們在法租界國民飯店後面會和。”張奉新點了點頭。
路承週迴答得如此迅捷、肯定,他很是欣慰。
看來,下一步可以將他正式引入組織了。
“張先生也參加行動?”路承周好奇的問。
當張奉新說出“國民飯店”的時候,路承周就已經確定,明天的目標就是古日昌。
這段時間,路承周對古日昌的行蹤瞭若指掌,從下午到晚上,古日昌不是在國民飯店,就是在惠中飯店。
不管內心如此焦急和憤怒,此時的路承周,都不能表露出來。
面對張奉新時,他必須忘記自己真正的身手。
“不錯。”張奉新緩緩的說。
其實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內心是苦澀的。
張奉新只是聯絡員,算是外交通,軍統的行動,與他是沒有關係的。
可現在的情況是,軍統海沽並沒有行動組。
之前的行動組,因爲違紀,所有人都被調到南京問責。
以至於,現在的行動,連他這個聯絡員,也要親自出馬。
“我負責哪方面呢?”路承周突然問,他得努力忘記自己是一名**員。
以路承周現在的身份,自然要處處爲軍統着想。
所有的行動,都得有計劃,還得有備用方案。
“你的任務是配合,明天記得化裝。”張奉新叮囑着說。
路承周只是軍統的運用人員,制裁古日昌的行動,第一槍手自然不能由路承周擔任。
明天的行動,路承周只是後備人員。
“沒問題。”路承周鄭重其事的說。
走的時候,張奉新給了路承週一把左輪手槍,裡面裝着六發子彈。
至於具體情況,要等明天與路承周見面後再定。
路承周離開後,迅速與李向學見了面。
“李老師,已經刻不容緩,古日昌必須馬上走,軍統明天晚上就要對他動手了。”路承周見到李向學後,緊張的說。
“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事情就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李向學扶了扶眼鏡,很鎮定的說。
“請我們的同志馬上轉移,千萬不能讓軍統得逞。”路承周擔憂的說。
“放心,組織上自會有安排。”李向學安慰着說。
既然得到了消息,自然不會讓軍統的陰謀得逞的。
這一點,李向學非常確信。
“我該怎麼辦?”路承周問,順便將槍也拿出來,放到李向學身前的桌上。
“你將這麼重要的情報傳了回來,已經完成了任務。明天,按照軍統的要求行動便是。”李向學微笑着說。
路承周擔心同志的安全,這是可以理解的。
自己的同志有了危險,不管是誰都會很擔憂,況且,路承周的情況更加特殊。
這是軍統交給路承周的第一個任務,不管如何,路承周都不能有任何異常。
至於古日昌的安全,他會向上級彙報,肯定會有一個好的解決辦法。
“好吧,明天下午,我會提前去法租界,到時候在那裡見個面吧。”路承周還是很擔心,但看到李向學自信滿滿的樣子,他就沒再多說。
“可以。”李向學雖然覺得路承周的擔心是多餘的,但這種事情,誰也不敢打包票。
送走路承周後,李向學也很快出去了。
他在路承周面前表現得很冷靜,但此事關係到黨內同志的安危,絲毫不敢怠慢,必須立刻向上級彙報。
在特一區一個僻靜的院子,李向學在外面,用暗號敲了敲門,兩輕一重。
很快,裡面傳出腳步聲,從門縫也能看到昏暗的燈光。
打開門後,兩人沒有說話,只是會意的點了點頭。
李向學進去之前,再次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異常後,才擡腳走了進去。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房子的主人是一位濃眉大眼的中年人,國字臉,說話的聲音很有磁性。
他就是田南晨,雖然撤出了英租界,但並沒有離開海沽。
“是的,‘朱代東’同志傳來了緊急情報,明天晚上,軍統就要對吉先生下手了。”李向學輕聲說。
他所說的“朱代東”,是給路承周的化名,而“吉先生”,當然指的是古日昌。
“消息可靠嗎?”田南晨一聽,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可靠。”李向學篤定的說。
“那可麻煩了。”田南晨喃喃的說。
他雖然沒與古日昌在一起,兩人也不再見面,但並不代表,他與古日昌就沒聯繫了。
事實上,田南晨每天都要與古日昌交換一次情報。
“田先生,是不是讓吉先生馬上撤離?”李向學聽到田南晨的話,心裡一驚。
“明天他要與西南的代表見面,這個時候如果撤離,以前做的工作就白費了。我估計,吉先生也不會撤離,哪怕他知道敵人要動手。”田南晨緩緩的說。
古日昌是一名堅定的**員,爲了信仰,早就將生死拋之腦後。
“見面的地點可以換嘛,時間也可以改嘛。”李向學急道。
軍統選在明天動手,恐怕也是知道了古日昌明天要與西南代表見面。
而且,他讓路承周明天按照軍統的指示行動,如果古日昌沒有撤離,路承周開了槍,後果將不堪設想。
“你先回去吧,我會與吉先生商量的。”田南晨說。
“好,明天下午,我會再來一趟。”李向學暗暗嘆息一聲,說。
他暗暗慶幸與路承周約好了,明天在法租界見一面,如果有情況的話,還可以最後溝通。
第二天,路承周跟平常一樣,先去了趟新華路,中午,在牛津別墅3號外面守着。
原本路承周以爲,古日昌應該搬走了,但是,古日昌依然還在。中午,他甚至跟往常一樣,坐車去了法租界。
路承周心裡很是着急,但臉上又不能表露出來。
甚至,他還得將這個情況,第一時間告訴張奉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