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局得知此事後,直接派了英國兵在電話局門口站崗,防止這類**再次發生。
一旦日本人控制了租界內的電話,等於控制了半個租界。
工部局自然不能容忍此事發生,除了派兵到電話局門前站崗,還通知警務處,密切注意憲兵分隊的動態。
日軍對英軍的行爲大爲光火,但通過海沽市政府,想強行接收三局是不可能了。
因此,日本海沽陸軍特務機關,將任務交給了憲兵分隊。
中山良一準備破壞三分局的設施,抓捕一批三分局的職工。
特別是對三分局的總工程師彭壽鬆,更是恨之入骨。
“這倒是個機會。”劉有軍喃喃的說。
電話三局的抗交行動,軍統自然要支持的。
連英租界當局都派兵在三局站崗,軍統沒理由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我想,從三局發展幾名抗交積極分子。”路承周說。
據他所知,電話三局的抗交活動,之所以態度很堅決,主要是因爲電話局的職工中,有一部分是民先隊員,甚至就是地下黨。
在他們的帶動下,電話三局的抗交行動才如此轟轟烈烈。
“看來你這個副站長,還是蠻稱職的嘛。”劉有軍一愣,沒想到路承周竟然想從電話三局挖人。
“電話三局的抗交行動,確實令人感動。可是,他們與日軍對抗,只是螳臂當車。當然,不是說他們的抵抗沒有意義,他們已經抗交一年,相信還能堅持一段時間。但是,終於會被日本人接收的。”路承周嘆息着說。
這就是作爲淪陷區中國人的悲哀,很多知道,明知會失敗,可偏偏還得冒着殺頭的危險去幹。
這些人痛恨日本人,非常有愛國心。
稍加引導,就能成爲一名抗日誌士。
路承周也痛恨日本人,也很愛國,但他只能將這一切深深地埋在心底。
“你的想法很好,放手去幹吧。”劉有軍點了點頭。
看來,讓路承周當副站長,是非常正確的。
劉有軍在法租界,見的第二個人是曾紫蓮。
憲兵分隊在英租界四處搜捕,情報組的工作,基本停滯。
“新的副站長‘火柴’?我認識嗎?”曾紫蓮對重建華北區很支持。
重建華北區,意味着海沽站也要涅槃重生,她這個情報組長,手下不能總是隻有兩個人吧。
只是,對這個新的副站長,她保持着情報組長應有的好奇。
“這是總部新任命的,他暫時不會與站內人員見面,你們之間,主要通過書信和電話聯繫。緊急情報下,他與主動與你聯繫的。”劉有軍解釋着說。
“看來,我不一定認識他,但他一定認識我。”曾紫蓮聽出了劉有軍話中的意思。
她對劉有軍在憲兵分隊的內線,一直念念不忘呢。
“這是爲了他的安全着想,也是爲了整個團體的安全着想。”劉有軍正色的說。
什麼時候,讓曾紫蓮知道路承周的身份,得由路承周掌控。
就目前來說,劉有軍也覺得,路承周的身份,暫時保密較好。
路承周的轄區有六條街,每條街至少有一個電纜分線箱。
兔子不吃窩邊草,路承周要破壞這些分線箱,當然不會在自己的轄區下手。
這種事情,路承周自然不用自己動手。
甚至,都不用張廣林動手。
寧明等人,整天戰戰兢兢,他們對路承周的命令,執行得非常堅定。
路承周也不想讓電話三局的線路,一下子全部癱瘓。
只需要平均一天壞一個分線箱就行,這就夠電話三局的職工忙的,也可以向中山良一交差。
“井華兄。”路承週一般下午纔有時間到憲兵分隊,晚上更是會待到十點左右。
劉井華是路承周在杭州訓練班的同學,當時劉井華就表現出,對電訊的天賦。
畢業之後,先是在總部電訊處。
華北區成立之後,隨即調任電臺臺長,之後又升任電臺督察。
此次陳樹公叛變,劉井華也被捕。
在陳樹公的勸說下,他跟着陳樹公到了憲兵分隊,擔任新成立的電訊室副主任。
自從他到任後,一直在三樓的電訊室忙碌。
電訊室是機密單位,從他到任後,路承周從來沒去過。
雖然知道劉井華到了憲兵分隊,可他們兩人還是第一次正面接觸。
“承周。”劉井華看了路承週一眼,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
當初他剛到華北區時,就想來英租界看望路承周。
那時,是何賀陪他來的,就在憲兵分隊對面那家酒樓的二樓。
當時,劉井華對路承周是非常鄙夷不屑的。
沒想到,事過境遷,他也落得跟路承週一樣了。
“知道你來了,但一直沒機會聊。晚上有時間麼,出去喝一杯?”路承周笑了笑,言語中絕口不提之前的事。
“好啊。”劉井華猶豫了一下,還是很痛快的說。
路承周也沒有去找什麼大酒店,酒吧什麼的,就找了一個僻靜的小酒館。
他們到的時候,酒館也沒什麼人,叫了幾個菜,點了瓶酒,老闆也躲到櫃檯後休息了。
“世事難料,沒想到我們還有坐在一起喝酒的時候。”劉井華扶了一下眼鏡,感慨萬端的說。
曾幾何時,他覺得自己與路承周,將是兩條路上的人。
這輩子,都不可能發生什麼關係了。
沒想到,突然的被捕,陳樹公的勸說,讓他一時迷失了自己。
“這樣的世道,活着比什麼都強。”路承周給劉井華倒了杯酒。
他與劉井華同學一個月,對他的性格還是比較瞭解的。
從內心講,劉井華肯定是愛國的。
對黨國,也應該是忠誠的。
可他爲何會投敵呢?還積極幫助憲兵分隊成立了電訊室。
路承周雖然費解,但此時,顯然不是相問之時。
至少,這個問題,不是在喝酒之前說的。
“是啊,能活着比什麼都強。”劉井華端起酒杯,一口將酒喝進了肚裡。
“這段時間住在憲兵分隊習慣麼?要不要我給你安排住處?”路承周問。
“不必,這段時間比較忙,也沒什麼時間外出。”劉井華搖了搖頭。
既然擔任電訊室副主任,當然要幹出成績,否則,日本人是不會答應的。
而且,住在外面也不安全。
軍統華北區,雖然破獲了,大部分成員被捕,一半以上叛變。
然而,以劉井華對軍統的瞭解,一定會重建。
而重建之後,軍統最重要的職責,就是鋤奸,他們這些叛徒,自然首當其衝。
“我們班上四個分到海沽的同學,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了。”路承周突然說。
何賀被孔井存舉報,很快投靠了日本人,繼而被他幹掉。
裴福海倒是英勇,受盡折磨後,爲黨國盡忠。
“是啊,所以我們更要珍惜。”劉井華意味深長的說。
路承周在去杭州之前,就已經加入了日本特務機關。
當時,軍統上下,對此一無所知。
差一點,路承周就會成爲隱藏在軍統的最大日本特務。
幸好,何賀到海沽後,對他起了疑心,才讓軍統將他冷藏。
“我可一直將你當成同學、好友。現在又是一家人,咱們更要相互提攜,相互照顧。”路承周“誠懇”的說。
路承周拿出了態度,劉井華也慢慢放鬆了警惕。
他想在憲兵分隊混下去,自然也想與路承周搞好關係,要不然,也不會答應出來喝酒。
說句不好聽的,如果劉井華讓日本人不滿,至少路承週會看在同學的份上,幫他說句話。
“承周,我們是老同學,以後要相互提攜,相互照顧。”劉井華舉起酒杯,誠摯的說。
兩人分開時,已經快十一點了。
路承周喝的有點多,但還是幫劉井華叫了輛人力車,才騎着自行車,搖搖晃晃地離開。
只是,在拐過這條街後,他就加快了速度。
身子,也會得筆直,根本不像喝多了。
潘玉林自從陳樹公公開叛變後,他的任務終於完成了。
作爲陳樹公的親信,他早就知道,陳樹公想帶他吃日本人的飯。
潘玉林是部隊出來的,他從來就沒信仰可言,只知道當兵吃糧,誰給錢就替誰做事。
跟着陳樹公後,他在軍統平步青雲,從一名普通的行動人員,很快就被提升爲行動處副處長。
此次行動收網後,雖然還是情報三室的副班主任,但日本人和陳樹公,都獎了他一大筆錢。
潘玉林也沒其他愛好,作爲一個男人,他身體很強壯。
作爲一名行動人員,他又喜歡刺激。
簡單來說,他既好色又好賭。
剛開始投過來時,他還是很謹慎的,在憲兵分隊住了一段時間。
軍統華北區被破獲後,他很快就搬了出去,在交通旅館包了間房。
手裡有錢的男人,日子就得特別的逍遙快活。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喝得醉熏熏地纔回到房間。
然而,懷裡還摟着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顯然,喝了酒還不算,晚上還要快活。
打開房間,連燈也沒開,摟着女人就要往牀上跑。
驀然,他聽到一聲嘆息,好像就在他耳旁。
原本極度興奮的潘玉林,突然驚醒了,血液中的酒精,突然化成冷汗,噗噗往外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