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承周既然到了憲兵分隊,自然要去情報一室打個轉。
一室、二室和三室都在二樓,路承周到一室,把金惕明叫到辦公室,向他通報了鄧澤華被殺一案。
鄧澤華的案子,由溫秀峰負責。
事實上,這個案子的兇手,已經伏法。
但溫秀峰不知道,憲兵分隊的人不知道,路承周也會裝作不知道。
“鄧澤華中了一刀,但刀上淬了毒,這是典型的軍統風格。”路承周介紹着說。
“這才幾天,軍統就知道了?”金惕明驚訝地說。
軍統的耳朵也太長了吧?鄧澤華剛剛加入憲兵分隊,纔多長時間?軍統不但知道了,還採取了行動,實在令人難以想象。
金惕明原本就懷疑,憲兵分隊還有軍統的內線,此事一出,他更加確信,那個人就在身邊。
“此案雖然由溫秀峰調查,但我們也要暗中調查。”路承周緩緩地說。
“是。”金惕明應道。
他雖然懷疑憲兵分隊有軍統的內線,但是,調查內線是很難的。
相比之下,如果能找到軍統的線索,通過軍統查找內線,反而更簡單。
下樓的時候,路承周正好看到陶階開着車子進來。
路承周看了一眼手錶,快中午了,陶階是纔來上班?還是外出執行任務?
路承周故意放慢腳步,爲了等到陶階,特意停下來,慢吞吞的掏出煙,給自己點上一根。
當路承周愜意地吸了一口後,陶階已經春風滿面地走了過來。
“陶主任,這是纔來?”路承周笑吟吟地問。
“是啊,去辦了點事,耽擱了。”陶階隨口解釋着說。
“你手下這麼多人,辦什麼事讓他們去就是嘛。”路承周笑着說。
“有些事自己去辦方便。”陶階微笑着說。
陶階這幾天,一大早都會去吉慶裡。
他在那裡找了個早餐點,每天守在菜市場對面,慢悠悠地吃完早餐後,還會叫上一壺茶。
他的時間雖然緊迫,但這種事情,卻是急不得的。
今天早上,陶階終於有所發現,他看到了一個高度疑似劉麻子的人。
之所以回來得這麼晚,也是爲了確定劉麻子的住處。
陶階雖然是軍統原華北區的行動處長,但他的情報偵察也很厲害,已經拍到了劉麻子的照片。
他相信,對方並沒有發現,只要把照片洗出來,讓楊媽確定一下,馬上就能鎖定一條大魚了。
路承周與陶階,不能有太多的交流,簡單的聊兩句,已經顯得很熱情了。
“巡座!”
路承周剛從康伯南道20號的後門出來,突然聽到王斯廣的聲音。
“你怎麼在這裡?”路承周看到王斯廣,蹙起了眉頭。
憲兵分隊自從設在康伯南道後,路承周幾乎每天都要進出。
他也知道,總有一天會被人發現。
但他希望,這一天來得越晚越好。
“我沒事在這裡轉轉。”王斯廣笑了笑,其實,他是特意在後面等着的。
自從得知林譯竟然爲日本人做事後,他就開始注意憲兵分隊。
爲此,只要有時間,他就會在對面飯店的二樓坐着,或者在裁縫店裡烤火。
“知道鄧澤華的事了吧?”路承周朝着外面一邊走,沉吟着說。
他來憲兵分隊,自然不能把車開過,停在了前面的巷子裡。
“知道了,據說是死在軍統手裡。”王斯廣點了點頭。
“此案雖然由偵緝股的人查,但鄧澤華是自己兄弟,我們也要注意。”路承周叮囑着說。
“巡座,這裡住的是大興日雜店的張掌櫃吧?”王斯廣突然問。
他最關心的,還是路承周來這裡的目的。
身爲康伯南道的巡長,王斯廣對這條街的情況還是比較瞭解的。
康伯南道20號住的是大興日雜店的張廣林,而隔壁就是日本人的特務據點。
王斯廣知道,路承周與張廣林的關係不錯,據說路承周還救過張廣林的命。
“對啊。”路承周不置可否地說。
就算王斯廣真知道,他去憲兵分隊,也不用擔心了。
路承周目前是執行劉立峰的特務任務,從日本人那裡獲取情報。
“這個時候,張掌櫃應該不在家吧?”王斯廣猶豫着手說。
“你倒是很注意這裡嘛。”路承周看了王斯廣一眼,若無其事地說。
“我是注意昌隆盛。”王斯廣馬上解釋着說。
“我在執行處座的特別任務,以後,如果你看到我這裡一帶出現,要裝作沒看到,知道了嗎?”路承周嚴肅地說。
“是。”王斯廣鄭重其事地說。
路承周在執行劉立峰的特別任務,他當然不能打擾。
就算路承周是與日本人接觸,也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中午,路承周在家裡吃了飯後,沒有再開車,而是步行外出,穿過二十五號路後,通過幾次中轉,到了黃家花園福順裡1號。
“昨天晚上,我們的同志,與鄧澤華見面了嗎?”路承周見到田南晨後,馬上問。
這個問題很關鍵,如果見了面,地下黨的同志,也有可能有危險。
路承周雖然除掉了田中,但誰能保證,田中回去前,沒有向野崎彙報呢?
英租界的公用電話隨處可見,只需要一個電話,就能把情報傳遞出去。
“沒有,一直沒有等到鄧澤華。”田南晨搖了搖頭。
“鄧澤華死了。”路承周嘆息着說。
他原本認爲,鄧澤華將是自己在憲兵分隊的助手之一。
雖然軍統在憲兵分隊,發展了胡然蔚、劉井華還有吳偉,但這些人,都稱不上他的助手。
只有自己的同志,才能稱之爲助手。
軍統的人,最多就是同行。
“什麼?”田南晨大吃一驚,他怎麼也沒想到,鄧澤華竟然死了。
“鄧澤華加入憲兵分隊後,並沒有取得日本人的完全信任。爲了以防萬一,野崎才決定除掉他的。”路承週一臉痛惜地說。
他相信,野崎一定派人暗中瞭解過鄧澤華。
“日本人太可惡了。”田南晨在自己的掌心重重的捶了一拳,痛恨地說。
“我得到消息時,已經晚了一步,鄧澤華已經受了傷,而田中的刀中淬了毒。”路承周遺憾地說。
他唯一可以告慰鄧澤華的是,隨後就將田中除掉了,替他報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