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海沽站副站長,鄭問友自然看過路承周的檔案。
說起來,路承周也曾經是軍統的人。
路承周剛進入軍統時,鄭問友還是海沽站的軍情組長。
只是沒想到,路承周竟然是日本特務。
令鄭問友奇怪的是,海沽站竟然能容忍路承周,一直爲憲兵分隊做事。
鄭問友看着路承周和野崎一道走出文齊道27號,他心裡有一種衝動,想掏出槍猛射對方。
然而,在大街上動槍,先不說能不能成功。
就算能成功,自己想脫身也很難。
英租界的街上,巡捕隨處可見,他們可不是吃素的。
回去後,鄭問友再次向曾紫蓮提出,要面見火柴。
同時,把把陳白鹿也召集過來,研究一個暗殺行動,目標正是路承周。
“鄭副站長,之前我們已經對路承周有過一次行動,只不過失手了。”曾紫蓮聽到目標是路承周,心裡有些急,提醒着說。
當初的行動,是馬玉珍提出來的,行動人員是抗團成員。
路承周表面同意了馬玉珍的計劃,卻終卻讓叛徒金連振成爲替死鬼。
現在,鄭問友又要對路承周動手,如果配以行動組的人員,路承周還能躲得過去嗎?
“所以嘛,要再接再厲,絕對不能讓這樣的漢奸,繼續爲虎作倀。”鄭問友堅定地說。
大沽兵船的日軍士兵“反正”,以及暗殺趙劍秋,鄭問友覺得,自己都是爲火柴作了嫁衣。
每次自己的計劃都很完美,然而,在執行時,總是被火柴插足,最後總部還把功勞,記到了火柴頭上。
甚至,因爲策反日軍士兵,自己還被總部訓斥,而火柴卻得到了嘉獎。
鄭問友不能總在火柴的陰影下工作,他必須跳出這個圈子。
怎麼跳出去呢?唯有幹出成績,讓總部意識到,他纔是海沽站長的不二人選。
重回海沽站這麼長時間,鄭問友也意識到了,海沽站的幾大問題。
最大的問題,海沽站的人,與火柴不能及時溝通。
自己這個副站長,想與火柴見面,竟然還要通過曾紫蓮這個情報組長。
這真是咄咄怪事,光這一條,鄭問友就覺得,火柴不適合擔任這個站長。
“我覺得,此事要慎重。”曾紫蓮緩緩地說。
“此事我自會與火代站長商議,你只需要通知他就行。”鄭問友看了曾紫蓮一眼,不滿地說。
“好。”曾紫蓮感覺到了鄭問友的情緒,應道。
路承周在傍晚,才與曾紫蓮聯繫上,得知鄭問友的計劃,他也是暗暗好笑。
“晚上我過去一趟。”路承周緩緩地說。
路承周晚上還有件事,白天不好處理,只能晚上進行,他得處理掉趙劍秋。
野崎讓他把趙劍秋埋了,可路承周覺得,在院子裡挖個坑比較麻煩。
晚上拿個麻袋一裝,扔到城外的亂墳崗就是。
像趙劍秋這樣的叛徒,不配入土。
亂墳崗晚上時常有野獸出沒,把屍體扔在那裡,不出三天,恐怕就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處理了趙劍秋的屍體後,路承週迴康伯南道22號,向野崎彙報。
等下班後,纔去了五十一號路26號。
“你爲何不選擇野崎,而要選擇路承周呢?”路承周掏出煙,點火的時候,看了鄭問友一眼,問。
他在鄭問友面前,喜歡抽根菸。
抽菸除了可以解乏外,更重要的是,吐出的煙霧,能讓別人不能觀察得那麼仔細。
路承周的化裝,雖然經過曾紫蓮的改良,但在這些經常見面的手下面前,還是有可能露餡。
要知道,像鄭問友、陳白鹿等人,都是老軍統。
路承周每次與他們見面,總是選擇晚上,或者光線不好的地方。
每次在五十一號路26號,路承周都會在樓上談話,樓上的光線不太好,如果是晚上,路承週會坐到背光的地方,他們更難看清路承周的相貌。
“野崎是日本人,與我們爲敵無可厚非。但路承周不然,他是中國人,還曾經混入我們內部,像這樣的人,我真不知道,爲何還能留他活這麼長時間。”鄭問友振振有詞地說。
他相信,只要是誅殺漢奸,沒人會阻攔自己。
“但你不要忘了,路承周還是警務處的人,如果殺了他,我們會很被動。”路承周緩緩地說。
與鄭問友商量,暗殺自己的事,實在令他很鬱悶。
鄭問友和陳白鹿,都不知道路承周的真正身份。
路承周不但要阻止這個計劃,還不能讓他們懷疑。
“我們可以放出消息,路承周是日本特務,這樣的人,人人得而誅之。就算是警務處,也不能包庇他。”鄭問友正義凜然地說。
“這樣吧,警務處的副處長劉立峰,頗具愛國心,如果要暗殺路承周,要先跟他打個招。否則,就算我們成功了,付出的代價也會很大。”路承周沉吟着說。
“這倒是真的,據說劉立峰與王若奇的關係很不錯,如果我們的行動,能得到他的支持,就沒什麼問題了。”曾紫蓮在旁邊聽着,也應道。
她自然明白了路承周的意思,路承周現在是劉立峰的情報員,怎麼會捨得讓軍統暗殺路承周呢?
“那就辛苦火代站長了。”鄭問友想了想,火柴的建議確實是正確的。
“此事還是辛苦曾組長走一趟吧。”路承周搖了搖頭,他怎麼能以火柴的身份,與劉立峰見面呢。
原本,路承周打算讓鄭問友去的,可是一想到,鄭問友必定會費盡口舌,勸說劉立峰,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劉立峰雖然將路承周發展爲情報員,也知道路承周目前擔任憲兵分隊情報一室的主任,可對之前路承周的身份一無所知。
如果劉立峰知道,路承周早在1934年,就參加了日本特務機關,肯定會支持軍統的行動。
甚至,會配合軍統暗殺自己。
就算軍統沒有成功,劉立峰以後,也絕對不會相信自己,更別論每個月五百元的特別活動經費了。
“是。”曾紫蓮忙不迭地說。
她知道,路承周之所以讓自己去,也是因爲自己知道路承周的真正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