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生接到命令,他這個軍統海沽站行動組長,將帶領海沽站剩下的人員,埋伏在去憲兵隊的必經之路上:金剛橋。
從英租界到海沽高級法院,金剛橋是必經之路。
鄭問友等人被押回海沽高院時,肯定會被嚴密保護,日本方面甚至會出動軍隊。
他們在高院,會履行一個所謂的手續,過幾天才會轉到憲兵隊。
接到任務後,方南生先去偵察地形,最重要的,他不但要制訂撤退路線,還要熟悉撤退路線。
作爲海沽城委打入軍統的地下黨員,方南生有自己的任務。
軍統的任務,他自然要向組織彙報。
“顧書記,軍統的任務大抵上是如此。”方南生低聲說。
他是在樹德小學訓練班出來的,當時的成績只算中等,至少他排在關明鵬之後。
但方南生有個特點,老成穩練,既不貪財也不好色,不喜歡賭博,也不沾毒。
這樣的人,很適合幹特工,就算一時不顯山露水,最終也會出頭。
關明鵬出事之後,方南生很快冒出來,先是擔任陳白鹿的副手,火柴擔任代理站長時,將他提拔爲行動組副組長。
張奉新到任後,陳白鹿已經出事,他擔任行動組長順理成章。
“有把握嗎?”顧三石問。
他現在分管海沽和鐵路的工作,方南生是聯繫的一名重要地工。
方南生在海沽站,軍統的很多重要情報,城委也能順便知道。
“如果情報準確,還是有希望的。”方南生緩緩地說。
鄭問友被捕後,他當時很迷茫,以爲海沽站快完蛋了。
然而,總部很快派來了新的站長。
其實,方南生希望總部能把火柴派來。
海沽站是在火柴的領導下,一步一步變得強大的。
火柴不僅壯大了海沽站,更重要的是,他爲了非常謹慎,每次行動最看重的是撤退計劃。
張奉新也很謹慎,但他的謹慎,是對總部的敬畏。
逢事必請示,沒有總部的批覆,絕對不行動,這是張奉新的特點。
作爲淪陷區的軍統站長,方南生覺得,張奉新謹慎得過頭。
或者換句話說,他沒有擔當。
作爲海沽站的站長,如果沒有擔當的話,真不知道能幹出什麼成績。
“一定要注意安全。”顧三石叮囑着說。
原本平海唐點線工委安排了幾名同志打入海沽站,結果鄭問友被捕後,有幾人被轉移走,有一人還調回了ChóngQìng總部。
“放心,撤退計劃是我親自安排的。”方南生篤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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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但親自制訂撤退計劃,還查看了撤退路線。
“那就好,對了,組織上對你上次去小站提供的情報,提出特別表揚。”顧三石微笑着說。
之前方南生接到任務,護送謝維漢去小站。
回來後,向組織彙報了,小站李耀華部準備反正之事。
果不其然,就在前幾天,李耀華全部反正。
只是,他們隨後遭到了日軍的殘酷鎮壓。
謝維漢只負責策反,李耀華部反正之後,該如何發展,如何應對日軍的鎮壓,根本就沒有考慮。
面對日軍的瘋狂圍剿,李耀華部根本無法抵擋。
關鍵時刻,八路軍獨立二旅伸出援助之手,派了一支部隊接應,將李耀華部救出了包圍圈。
爲此,李耀華的部隊中,有一部分人毅然決定,參加八路軍。
“我也是運氣好,如果不派我去保護謝維漢,也就不知道這件事了。”方南生謙遜地說。
當時他對保護謝維漢還覺得很委屈,他是海沽站的人,怎麼能被派到小站去保護謝維漢呢。
到了小站後,方南生才知道,謝維漢竟然與李耀華聯繫上了。
而且,李耀華部有意反正。
方南生自然不知道,他之所以會有這個任務,正是路承周的有意安排。
只是,方南生和顧三石,都不知道路承周這隻螞蟻的存在。
“看似偶然,其實必然。如果你當時不是陳白鹿的主要助手,這個任務也輪不到你。李耀華部被救出來後,有一部分人蔘加了八路軍。”顧三石微笑着說。
“跟着國民黨本來就沒好下場。”方南生篤定地說。
鄭問友等人,被關在警務處看守所,外面有英國士兵看守,一般人想要見到他們,還是比較困難的。
但在劉立峰的安排下,曾紫蓮化裝成看守所的雜役,與他們見面還是很容易的。
事實上,鄭問友一直與海沽保持着聯繫。
“我已經跟他們說起了營救計劃,他們都很堅決,願意配合。”曾紫蓮晚上見到路承周後,輕聲說。
他們一般情況下,還是在大光明電影院接頭。
偶爾也會去法租界,或者在倫敦道昭陽裡9號見面。
“這是必然的。”路承周點了點頭。
鄭問友等人被捕後,一定渴望組織的營救。
只是,他們被關在警務處,總部不允許他們逃離。
只要英國人沒將他們交給日本人,他們在警務處反而是安全的。
英國人面對日本的不斷施壓,以中國的利益,換取他們的利益是必然的。
國家與國家之間,從來只有利益。
據說現在歐洲的形勢也很嚴峻,戰爭烏雲密佈,可以說一觸即發。
英國人面對日本,再也沒有了原來的硬氣。
“只是,讓他們配合誣陷金惕明,大家都不願意。”曾紫蓮輕聲說。
金惕明在二十四號路抓捕了陳白鹿、劉軒和袁慶元這三名軍統重要人員。
日本人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懷疑金惕明的忠誠。
畢竟,他以最好的方式,向日本人證明了他與軍統的決裂。
然而,如果這是軍統精心設計的一個計謀呢?
到目前爲止,鄭問友和陳白鹿等人知道的所有海沽站聯繫點,全部停掉了。
他們完全可以將這些全部說出來,以贏得日本人的信任。
當然,從情感上,都不想幹這種事。
以背叛者的身份,公開投靠日本人,成爲人人痛恨的漢奸,一般人確實無法接受。
他們參加抗日組織,是爲了打擊日本侵略者,讓他們與日本特務同流合污,哪怕是爲了抗日,心理上這一關也過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