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還吃着呢,張總電話過來,說匯過來的錢數不對,貨款八十萬,他去銀行對賬,賬上是一百四十萬,多出來的六十萬是什麼款項?
陳斌說:“那是你的錢啊,有什麼不對嗎?”
張總說:“當初我們兩個人一起要了一貨櫃貨,總共是一百六十萬,說好的一人一半,你給我八十萬就可以,怎麼會是一百四?”
陳斌:“八十萬貨款不假,你還記得我當時問過你,借你的貨款把貨先拉走,大概能掙多少錢,你說至少六十萬能保證,我今天算了一下把整機都賣掉總共是二百萬,這樣利潤就不是六十萬,而是一百二十萬,我就算把剩餘的損壞機器當配件賣掉算做費用,那麼還多出六十萬,這多出的六十萬不就是你的嗎?我總不能拿着你的錢,掙自己不該掙的。”
張總被他繞糊塗了,不管陳斌怎麼解釋,八十萬是自己的,其餘的不要。
張老爺子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掙到手的錢不要,還給商家。
陳斌:“張總,要不是您幫我拿錢要了這貨櫃的貨,我就等於是去惠城旅遊考察了一趟。就我口袋裡的那點錢,恐怕也就背幾臺機器回來,您都沒給我算利息,我不可能拿多出來的錢,說好的六十萬就是六十萬,多一分我也不要!如果還給我我就給您翻臉,以後再不打交道!”
張總也算是做了半輩子生意,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人,爲了少要錢跟對方爭辯。
還振振有詞。
九十年代中期,六十萬可以做許多事,不說別的,就是買地,也得買幾十畝。
現在土地動不動就是幾百萬上千萬甚至上億,想想看,這六十萬放到今天,是什麼價值?
陳斌就認準了,張總不收朋友斷交!
張總沒辦法,只好先應承下來,這個問題放到以後再說。
不過張總強調,以後陳斌再拿貨,該掙多少掙多少,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他也學陳斌,如果不答應,他照樣不再跟他打交道,分道揚鑣!
反將了一軍,陳斌無奈只能答應。
張老爺子總算聽明白怎麼回事,用大拇指在陳斌面前豎了豎,從內心佩服眼前這個小夥子。
張老爺子雖然沒做過生意,對金錢也不怎麼感興趣,但想陳斌這般思維做生意,他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陳斌反倒被他誇的不好意思了,跟張老爺子說:“我和張總素昧平生,也就是一面之交,他卻敢把八十萬的貨物交給我,沒收一分錢不說,還幫我介紹生意上的朋友認識。我當時沒底啊,就問張總這批貨大概能賺多少錢,他知道行情,就跟我說至少六十萬吧,我當時就想,如果真賺了六十萬,多出來的我一分不要。既然這是我當時真實的想法,那麼現在賺的多了,違背自己的初衷,是不是也是一種背叛?雖然我當初沒跟張總當場約定多出來的錢不要,但是的確是我自己約束自己的,您說,這多出來的錢是不是不能要?”
張老爺子點點頭:“一個人胸懷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你就按着你自己的心意走下去,我相信未來的陳斌,一定能夠在這條路上很遠,道路也會越走越寬廣!”
陳斌抱拳道:“感謝感謝!借您吉言,我一定不忘初心,幹出一番事業回報社會!回報父老鄉親!”
眼看天黑下來,蘭子和小李的工作也已經接近尾聲,明天就可以全部撤出倉庫,安排好攤位的事情,陳斌去惠城談下一批貨。
正說着呢,陳斌電話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陳斌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甜美的女中音:“陳斌,是不是我不給你打電話你永遠不給我打?今天我正好在張總這裡,纔要到你的號碼,你拍是把我卡片弄丟了吧?”
陳斌:“章婷小姐!真的不好意思,我說忙肯定是託辭,我的確是沒顧上給您打電話,抱歉抱歉!您挺好的吧,以後在生意上還需要您多幫助提攜,我這個生意上的新兵手忙腳亂的摸不到頭緒。”
章婷:“你別謙虛了,這第一仗就打得很漂亮,我向你討教還差不多。”
蘭子一聽是個女生,頓時驚覺起來,偷眼看着陳斌,心裡突突跳。
看斌子哥說話的神情,他們還挺熟悉的。
至少對方跟他說話的口氣,一點都不見外,那麼直接。
陳斌又跟章婷聊了一會兒,章婷那邊有人找,這才把電話掛了。
陳斌跟張老爺子說:“張總在惠城的朋友,做出口貿易的,挺能幹的一個女孩。”
張老爺子:“聽得出來,說話乾淨利落,一定是個雷厲風行的女生。”
陳斌:“是的,她是部隊大院長大的,說話做事都透出一種女戰士的風采。”
天已經黑透了,按照今天出租車司機師傅的說法,大貨車一般後半夜行動,而他們的黑色交易,也是那時候開始。
陳斌估摸着狗剩子在子夜前能回來。
到時候他們去會會這幫人。
蘭子蹭蹭摸摸過來,裝作無意的說:“斌子哥,剛纔那個女孩是誰呀?”
陳斌:“哦,你說章婷啊,是惠城一個做生意的,張總介紹認識的。”
蘭子:“長得好看嗎?”
陳斌:“好看啊,怎麼?你一個女生問人家好看幹啥?幫她介紹對象?人家可看不上咱們這幫人。”
蘭子:“這樣啊,看不上就好,看不上就好。”
嘴裡嘟囔着去幫小李師傅收拾東西。
陳斌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的背影,這都哪和哪啊?都說女人心大海針,還真是。
張老爺子看出點門道,指着蘭子的背影說:“這孩子喜歡你吧?”
陳斌:“您也看出來了?她是有這個心思,可是我從小和她一起長大,一直拿她當小妹妹待,問題是我從沒動過這個心。”
張老爺子:“像你這麼優秀的男生,能不讓身邊的女孩子動心嗎?你可得把握好,別傷了人家的心。”
陳斌:“我知道,所以剛纔才安慰她說人家看不上咱農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