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73 演出之前
校慶晚會,在某個週五的晚上舉行。
而且,舉行的地點不在校內,而在水一中附近的水市芭蕾舞劇院裡最大的音樂禮堂。
胡思蔓早早的化好妝,獨自來到後臺外開闊的弧形走廊裡,想透透氣。這個走廊應該是將要上臺演出的芭蕾舞演員們的準備活動區,一面牆上,練功用的木槓沿着牆面畫了一道長長的曲線。走廊的另一邊是整面的落地玻璃,向着鬱鬱蔥蔥的庭院凸出了一大塊,讓走廊邊多出一塊空地。
空地上,有一個體態苗條,四肢修長的女生在地上劈了個八字,她俯身向前,身體幾乎貼到了地面上。
好柔軟的脛骨,一看就知道是練過很多年舞蹈的。因爲那女生面向窗外,胡思蔓看不清她的臉。但是這個時間在這裡做準備的女生,應該是她們學校的吧。
胡思蔓也把腿放上練功的橫槓,覺得自己也該壓壓腿活動活動身體,可是壓了沒幾下她就放棄了,她現在穿着及膝靴和短褲,實在不適合壓腿。她回頭看了看空地上的女生,那女生還維持着劈八字的姿勢,伸着手臂開始活動腰身,往一側壓了下去。
安靜得,彷彿這個世界只剩她一個人。
胡思蔓打開通向後臺的門,離開了走廊。
回到後臺嘈雜的排演室,二十來坪的房間,四面牆都裝上了鏡子,各個班準備演出的演員們都在這裡進行排演,化妝,調整服裝,做着最後的準備。胡思蔓找到自己班那羣同樣穿着短褲長靴的女孩。女生們嘁嘁喳喳的在研究彼此的妝容。
胡思蔓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也許她不是女中豪傑,也許她不是曠世奇才,但是,她絕對是個美麗的尤物。甜美的長相,火爆勻稱的身材。她覺得她只要站在舞臺上,就能獲得掌聲了。
高一(三)的節目排在第十個,節目的順序是抽籤決定的。她很喜歡十這個數,所以今晚,應該會很順利吧。
“你知道嗎,據說學校把去年畢業的鋼琴天才路學姐請回來表演了!”一個女生拉着她神秘兮兮的說。
“真的?”胡思蔓微微感到驚訝,這個鋼琴天才學姐她是聽說過的,據說考上首都音樂學院後,參加了首都音樂學院和波蘭R音樂學院聯合舉辦的鋼琴比賽,大受R學院教授的讚賞,稱她爲鋼琴奇才,並邀請她到海外留學。她的事還上了報紙電視,許多人都知道。看來母校的面子還是很大的。
水一中的校慶每年都會邀請有成就校友回校,或作演講或作演出,所以校慶晚會的排場很大,不僅地方大,還有專業的燈光錄音攝像。
不過這樣的排場氣勢,也只有高一的新生們會興奮。高二高三的學長們,似乎並沒有把這晚會當一碼事。比如高三的節目,清一色是演唱類——獨唱或者對唱,最多來個小合唱。需要花大把時間編排的小品舞蹈之類,是斷不可能有的。而高二的理科重點班,也向來是排不出什麼好節目的。
晚會7點開始,6點40,大廳陸陸續續按班級坐滿了人,最前排是學校領導、邀請來的水市教委教育局領導,水一中老師,然後是高三年級高二年級,最後面的是高一年級。高一年級的學生們將座位安排解讀爲按照對學校的重要性來坐--越重要的人,坐越前;高二的解讀是就坐人員的趣味性--越平淡無趣的人,坐越前;高三年級對座次的解讀是依照觀衆的注意力--看演出越容易走神的人,坐越前面。
艾金無聊的坐在椅子上,她左右都是空的。小米和韓奇不見人影也就算了,倪喬也說有事,最近她好像和秦天一起嘰嘰咕咕的不知道幹嘛,據說是做生意,可是又不讓她參加。無聊啊無聊,她最近真是要悶死了,同桌悶得可以一天都不說一句話,朋友們又都忙得跟陀螺似的,真是太無聊了。
艾金長一聲短一聲的嘆氣,忽然覺得有人從後面拍了拍她,回頭看到梅雪和童畫。
“哎,你們班坐這啊?”艾金翻身跪到了椅子上。
“嗯,是啊,坐你們班後面哎,正好,方便我們講話。”梅雪翻下艾金座位後的椅座,“怎麼就你一個人?”
“是啊是啊!”艾金跪在活動的椅座上上下搖晃表示不滿,“都不知道去忙啥了!”
“倪喬呢?”童畫也覺得奇怪,韓奇小米不在就算了,怎麼跟艾金像連體嬰似的假小子也不在。
“跟男人跑了!”艾金又做棄婦狀抹淚,不想,橫招天外飛來的“暗器”,被擊中頭部。
艾金捂着額頭擡眼尋找拿小紙團丟她的人,一眼看到倪喬,大喊,“你個沒良心的!偷完人就謀殺親夫了!”
“你給我去活!”倪喬撲過來,作勢要掐死艾金。
艾金翻着白眼,發出嘶啞的聲音,彷彿真的痛苦的不能呼吸般,斷斷續續的喊,“救命啊……殺人了……”
梅雪拿出相機,“猴子,你太有表演天賦了!”
童畫忽視“將死”的艾金,向倪喬打聽,“小米呢?”,小米在韓奇就在,韓奇在……也許夏易就在……
“小米說她有事。”倪喬松開艾金的脖子,“夏易就在後面,馬上就進來了。”
倪喬說完,一臉壞笑的看着童畫,艾金也不裝死了,同樣壞笑的看着童畫,就連梅雪,也拿着相機壞笑……
童畫臉紅的低下頭。
夏易果然很快就來了,他衝童畫笑了笑,坐到了童畫前面兩排一個男生的旁邊靠走道的位置。他跟旁邊男生說話時,童畫能清晰的看到他的側臉,心中暗暗猜測他的餘光會不會看到她……像這樣,不近不遠,能聽到他的聲音,清晰的看到他的笑臉,卻又沒有面對面的尷尬,她覺得很開心。
不過,顯然倪喬不這麼覺得,“童畫,我跟你換個位置吧,我好和梅雪說話。”,倪喬一臉正經的說。
“啊……不……不用了……”童畫結結巴巴的拒絕。倪喬肯定是想讓她坐到夏易斜後方。
倪喬又壞笑了起來,“不用什麼啊?你很奇怪哎,我爲什麼不用跟梅雪說話了?”
童畫心虛的站了起來,“好吧……”
換到倪喬的位置,夏易回過頭,衝她咧嘴一笑:“我們又坐前後排了。”
“嗯。”童畫微紅了臉,輕輕的笑了,心裡覺得暖暖的,甜甜的。
禮堂的燈光暗了下來,舞臺上的燈光亮起,幕布拉開,深色的舞臺的背景上掛着“水一中第52界金秋藝術節暨校慶晚會”的金色大字。
一男一女兩名身穿禮服的學生走上舞臺,用標準的普通話宣佈,校慶晚會,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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