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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梨抱着楚瓜衝回房間,一把塞進楚懷安懷裡。
“阿梨,怎麼……”
楚懷安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想問點什麼直接被蘇梨喝住:“別說話!”
“……”
某侯抱着楚瓜乖乖閉嘴,蘇梨衝到桌邊倒了一杯茶,飛快的用手指在桌上畫出剛剛在楚瓜臉上看見的路線圖。
那路線圖一閃即逝,蘇梨記得不是很清楚,皺眉竭力思索。
楚懷安愣了兩秒看出蘇梨在做什麼,把楚瓜放到牀上,撕下自己的衣襬咬破指尖將蘇梨畫在桌上的路線圖臨摹下來。
“這是什麼?”
楚懷安問,看着手裡的布心裡隱隱有個大膽的猜測。
在楚瓜的問題上,蘇梨沒打算瞞着他,坦誠回答:“這是我在瓜瓜臉上看見的。”
“……”
“我剛剛聽見煙姐姐叫我了!”
“……”
這孩子果然是個小怪物!
楚懷安扭頭眼神複雜的看向楚瓜,喉間頂着這句話,硌得喉嚨有點疼。
“不許打什麼餿主意!”
蘇梨白了楚懷安一眼,拿過他手裡的地圖仔細察看:“現在煙姐姐和顧炤生死未卜,救他們要緊,以後……”
蘇梨頓了頓,認真懇求:“我們一起護着瓜瓜平安長大好不好?”
成婚以後他極寵她,她嫌少用這種商量的語氣和他說話。
之前他對她說沒有人能事事如願,但事到臨頭,他自然是希望她能如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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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他鄭重回答,根本沒辦法拒絕她的請求。
蘇梨看着圖紙又不確定的修改了幾次,剛畫完,下人來報說大理寺來人了,蘇梨收好圖紙和楚懷安一起出去,到了前廳就看見顧遠風和大理寺的差役一起走進來。
“先生怎麼來了?”
蘇梨輕聲問,讓人奉上熱茶。
“聽說有人在候府投毒,陛下讓我來府上看看,都沒事吧?”顧遠風溫聲說,眼神滿是關切,他已貴爲一朝宰相,平時公務繁忙,但只要聽見侯府有事,不管多忙,他都要抽出時間來這裡看看。
“沒事,這幾日我跟侯爺都沒怎麼在家吃飯,就是娘和兩個孩子昨日上吐下瀉鬧了幾回,御醫開了藥如今已經好多了。”
蘇梨輕描淡寫的回答,不想讓顧遠風擔心,一旁的差役不由得追問:“那投毒之人可抓到了?”
蘇梨昨夜被楚懷安強行抱去睡覺,對後面的事並不知情,扭頭看向楚懷安,楚懷安會意開口:“抓到了,不過已經撞柱而亡了。”
“怎麼會這樣?”
那差役低呼一聲,楚懷安讓人把那婆子的屍體擡進來,屍體用白布蓋着,布上染了血,隱約可以看見屍體的狼藉。
楚懷安自然而然的擡手擋住蘇梨的眼睛,不讓她看見屍體的血腥。
“這婆子是十年前進府的,賣身契我已經連夜拿給你們大人看過了,她沒有什麼親人,屍體也無人認領,先擡回大理寺再檢查一下有沒有什麼古怪吧。”
聽說楚懷安事先和趙寒灼通了氣,那差役鬆了口氣,叫人進來擡了屍體離開,又細細的問了楚劉氏他們中的是什麼毒,準備去排查城中的藥材鋪。
楚懷安和蘇梨非常配合,差役很快離開,顧遠風一直在旁邊聽着,眉頭緊皺:“這個婆子無緣無故爲什麼要給老夫人和小世子下毒?事發之後直接赴死,這背後應該還有幕後主使吧?”
蘇梨認同的點頭:“侯爺已經去見過趙大人,相信趙大人很快就會查明真相的。”說着話,蘇梨從袖兜裡摸出剛剛那幅地圖遞給顧遠風:“先生可能看出這地圖上是什麼地方嗎?”
蘇梨是抱着碰運氣的心態問的,顧遠風學識淵博,雖然沒有過目不忘的能力,但記憶力也是超羣的,他做了丞相以後,必然將遠昭各地的地圖熟記於心,有他在,總好過她和楚懷安沒頭蒼蠅一樣亂撞的好。
顧遠風接過地圖仔細看着,蘇梨和楚懷安都沒再開口打擾他,過了好一會兒,顧遠風突然伸手指着蘇梨之前反覆修改的地方問:“這條線是不是該往左?”
“先生看出是哪裡了?!”蘇梨驚喜的問,一顆心狂跳不止:“這是我憑記憶畫下來的,那個地方我記不太清楚,一直改了好多遍。”
顧遠風沒問蘇梨這地圖是怎麼來的,也沒問她要拿這圖去做什麼,將布攤在茶几上,又用筆補了幾下,掉轉方向給楚懷安看:“侯爺現在看着可有感到一點熟悉?”
楚懷安半眯着眼睛看了片刻,瞳孔微縮:“是城外三十里那個土匪窩!”
土匪窩!
這三個字對蘇梨來說有點敏感,顧遠風點點頭,看着蘇梨道:“這就是從城裡去當初擄劫了阿梨的土匪窩。”
當初楚懷安要帶兵剿匪,顧遠風是硬跟上去的,爲了不拖楚懷安的後腿,他事先將去那裡的路線圖記了許多遍,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蘇梨有些意外,但沒有時間多想,當即看向楚懷安:“我想去那裡看看。”
這是她從楚瓜臉上看到的地圖,如果拿去找趙寒灼,必然要解釋一番才能得到支持,但那樣楚瓜的不同之處就會被多一個人知道,蘇梨從本心來說是不願意這樣的。
所以她需要楚懷安的幫忙。
“我帶兵去,你在家顧着。”
楚懷安不容商量的說,到了如今,他是絕對不會讓蘇梨犯險的。
“可我擔心……”
“沒有可是!”
楚懷安拔高聲音,氣勢上完全壓倒蘇梨。
現在救人要緊,蘇梨不想在這上面拖延時間,只好退步:“好。”
“既然你們有正事要做,那我也先走了。”
顧遠風主動起身,並不過問楚懷安此行要去做什麼。
他向來沒有什麼好奇心,見蘇梨安然無恙自然放心下去。
楚懷安和顧遠風一起出門離開,蘇梨在屋裡坐了一刻鐘的時間還是放心不下,偷偷換了男裝去後院馬廄牽了一匹馬,然而剛從後門出來,就被一輛馬車堵住,顧遠風撩開窗簾一臉無奈的看着她。
“先生,您……怎麼在這裡?”
蘇梨坐在馬上不大自在的問,有種小時候幹了壞事被長輩抓包的既視感。
“突然想起還有幾句話忘記跟你說了,就折返回來碰碰運氣。”
顧遠風淡淡迴應,眼底含了一絲笑意,他對蘇梨的性子瞭如指掌,說是碰碰運氣,分明是故意守在這裡守株待兔。
有他在,今日怕是無法出城了。
蘇梨也不強求,翻身下馬上了顧遠風的馬車:“不知先生想說什麼?”
“阿梨與侯爺成婚許久,可曾聽侯爺說過你離京那一年多時間他是如何過來的?”
蘇梨沒想到顧遠風專程守在這裡是要跟自己說這個,愣了一下:“他……吃了很多苦嗎?”
蘇梨見過楚懷安身上因爲受了孝戒留下的鞭刑,也隱約猜到他剛到驃騎軍時,初時沒有軍威受了不少非議,其他更多的卻沒聽楚懷安說過。
“很多。”
顧遠風肯定的說,他鮮少替旁人說話,如今說楚懷安受了很多苦,那必然是真的。
蘇梨喉嚨哽了一下,難受起來。
“我聽說他初入驃騎軍,因爲整頓軍紀,打殺了一批作風不良的人,引起衆人不滿,遭遇過幾次暗殺。”
軍中的爺們兒個個都是血氣方剛的,誰讓他們不爽,他們自然也會讓別人不爽。
顧遠風說楚懷安遇到過幾次暗殺,那還只是他知道的,會不會還有他不知道的?
“阿梨你看到他背上的孝戒鞭痕了吧?”
蘇梨點頭:“看到了。”
“因爲受了孝戒,他險些在一次暗殺中死掉。”
顧遠風沒有具體描述楚懷安當時的遭遇有多驚險,但這一句話也足夠讓蘇梨的心懸起來。
他在軍中處境艱難,身邊卻沒有一個人支持他,楚劉氏還以死相逼要他娶別的女子,所有的事都壓在他一個人肩上。
生死攸關的時候,他在想什麼?
蘇梨忍不住想,又聽顧遠風繼續道:“他被重傷當時陛下也是知道的,下了旨要召他回京,他卻強撐着抗旨不遵,聽說傷纔好一點他就拼了命的操練,練得脫了一層皮,躺不得也趴不得,只能站着睡覺。”
躺不得也趴不得,只能站着睡覺!這人是把自己逼到了怎樣的地步?
蘇梨聽得紅了眼眶,顧遠風沒再贅述其他,安靜的看着蘇梨,等她平復情緒。
這些事她從來沒聽楚懷安提過,也想象不到他經歷了這麼多的驚險。
如今從旁人口中聽見,心臟總是揪疼。
“阿梨,他做這麼多,只是爲了能早點把你接回來,將你護於翼下,他是真的很擔心你,以後你若要犯險,最好多想一想他。”
顧遠風說得很誠懇,他是瞭解蘇梨的,知道她總是關心則亂,一旦她在乎的人陷入險境,她就會毫不猶豫的撲過去,卻總是忘了她背後那些關心她愛護她的人會承受怎樣的擔心與害怕。
蘇梨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她想起上次她一個人進宮,楚懷安在御書房外面等了許久,回來的路上也一直在生氣。
他很關心她,她不該這樣揹着他行動的。
“謝先生教誨,以後我會注意的。”
蘇梨低頭乖乖認錯,她已爲人妻爲人母,在他面前卻還像是那個乖巧聽話的學生。
顧遠風強忍着想揉揉她腦袋的衝動沉穩開口:“知錯就好,日後莫要再如此了,去吧。”
“是!”
蘇梨應聲下了馬車,站在路邊目送馬車離開,然後拉着馬回去,剛把馬送回馬廄拴好,七寶驚慌失措的跑來:“夫人,夫人不好了!小少爺掉井裡去了!”
……
與此同時,城郊三十里,飛鷹山。
山腰上的山寨早就破敗成了斷壁殘垣,放眼望去,依稀還可看見當初剿匪留下的打殺痕跡,據說那一場由逍遙侯親自帶領的屠殺血腥至極,山匪的血將半座山都染紅了。
顧炤悄無聲息的走進山匪窩,匪窩依山而建,大堂在一個巨大的山洞裡,洞裡被燒過,只剩下黑漆漆的灰燼。
顧炤一腳踩進洞裡,走了兩步後回頭,看見地上留下了幾個腳印。
屋裡沒人來過。
顧炤得出結論,沿着腳印後退,站在洞口打量周圍的環境。
剛剛他是親眼看見那個人扛着嶽煙進到這裡來的,但現在他把人跟丟了。
那人的身手了得,扛着嶽煙被他追了近一天一夜都沒被他追上。
他的手一直放在腰間的佩刀上,渾身緊繃着,隨時做好迎敵的準備。
他其實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昨日是顧漓成婚的大喜日子,他該親眼看着顧漓和顧遠風拜堂成親,該坐在賓客滿座的喜宴上,替顧漓看一看多年來夢寐以求的景象。
但在他要到國公府的時候,他聽見了嶽煙的驚叫,然後看見她被人擄走了。
他想也沒想立刻跟了上去。
那一幕像極了很多年前邊關動亂,他聽說岳煙還在外面救人,便毫不猶豫丟下顧漓去找她的場景。
他自己想來都覺得諷刺至極,腳下的步子卻怎麼也沒停下。
他很清楚,顧漓已經不在了,就算這是情景再現,他也沒有了當初的牽掛和無盡的後悔。
“顧炤!”
洞裡突然傳來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顧炤立刻擡起右手平舉在眼前,按下箭袖朝聲音的方向射去。
暗箭射在牆上,激起幾粒火花,一幅卷軸在牆上舒展開來。
卷軸上不是秀美壯闊的山水畫,也不是婀娜多姿的美人圖,而是一個長着絡腮鬍手持偃月大刀的男人。
那男人生得高壯,和顧炤一眼沒了一隻眼睛,表情猙獰一看就很兇。
只看了一眼,顧炤那隻眼睛就危險的眯起。
他認得這個男人,男人那隻眼睛就是被他戳瞎的。
當年顧家滿門被流放,路上遭遇暗殺,他被蒙面殺手擄走,掙扎間抓下了那殺手的面巾,看到了殺手的臉,還無意中捅瞎了殺手的一隻眼。
後來他和顧漓逃亡到邊關,陸嘯不許他尋仇,他便沒再回過京中尋仇,沒想到時隔多年,竟能在這裡看見這個人的畫像!
那些人擄走嶽煙,就是想引他來這裡看這些東西?
略加思忖,顧炤提步走進洞裡,一步步走到那幅畫像面前,仔細打量那幅畫,看了好一會兒,顧炤擡手想把畫取下來,那畫卻突然自燃起來。
顧炤下意識的後撤一步,畫燃完以後,牆上出現一把偃月彎刀的石刻,刀的旁邊刻着一行小字:飛鷹寨大當家孫武刻。
這人瞎了一隻眼睛,回來以後竟淪落成了草寇。
從這山寨的破損程度來看,這位大當家應當早就死了吧。
顧炤無悲無喜的想,抽劍在石壁上一砍,將那把刀砍成兩段。
若這人還活着,他當然是要把這人找出來碎屍萬段的。
一劍砍完,洞裡再無其他動靜,顧炤提步想走出去,走了沒兩步,腳下猜到一個空地磚。
顧炤停下,用劍鞘敲了兩下地面。
聲音很空,證明地下是空的,另有玄機。
顧炤擰眉,用力將劍鞘插進地裡,身子微蹲,穩住下盤,手上用力,嘩啦一聲,用劍鞘撬開幾塊地磚,一片黑色木頭露出來。
地下有東西!
顧炤用同樣的方法又撬了十幾塊地磚,兩口棺材出現在眼前。
在這種地方,陡然看見兩口棺材其實是很詭異的事。
顧炤面不改色,擡腳踢翻了其中一口棺材。
棺材裡沒有暗器出來,顧炤往裡看了一眼,裡面是一對相擁的母女,說是母女,只是從兩人的衣着和體型推斷的,兩具屍體已經嚴重脫水乾癟下去,像裹着一層皮的骷髏。
兩人死後,手掌呈抓握的彎曲狀態,像是死前曾努力的想要抓住什麼,顧炤又看了棺材板一眼,上面隱約還能看見許多抓痕。
這對母女是被關在棺材裡活活悶死的!
顧炤這些年見過的死人實在太多,死法也千奇百怪,整個人早就麻木,並未受到任何觸動,轉身又踢開另外一口棺蓋。
第二口棺材和第一口的情況差不多,都是被活活悶死的,不過第二口棺材裡是個中年男子,死相更爲猙獰,棺材板上的抓痕也更多。
沒什麼有價值的發現,顧炤正準備離開,餘光忽然瞥見那男子腰間有一塊銀色佩飾露出一角若隱若現。
顧炤用劍鞘撥開男子腰上的衣服,那東西露出全貌,不是佩飾,而是一個印章。
拿過來一看,印章上刻着一圈繁複的圖案,最下面的角落有一個鈴鐺狀的圓弧,那是內務府的標記。
顧炤仔細回想了一下,想起印章圖案是京兆尹專屬。
從棺材腐爛程度和屍體的腐化程度來看,這人至少死了三四年了,顧炤前段時間還看見京兆尹好好活着,死的人不是現任京兆尹林政,那很有可能是前任京兆尹。
顧炤依稀記得前任京兆尹姓張,因爲二兒子張嶺參與安家叛亂一事被革職流放,他理應早就離京,怎麼會死在這個地方?
顧炤看着那印章思索,腦子裡猛然閃過嶽煙的臉。
擄劫嶽煙到這裡來的人難道也想用同樣的辦法將她活活悶死?
顧炤的眼皮猛的跳了一下,目光迅速在洞裡掃了一圈,這個洞很大,以他現在的速度要撬完所有的地磚,揭開所有的棺材去找嶽煙至少要花一天的時間,而一口被釘死了的棺材要悶死一個人只需要兩個時辰。
不!不對!
顧炤狠狠皺眉,他是一直追着擄劫嶽煙的人來的,前後時間不超過一刻鐘,那個人不可能這麼快就把嶽煙埋了,嶽煙不在這裡,那個人把他引到這裡來只是爲了拖延時間!
顧炤立刻衝出山洞,放眼望去,除了山寨留下的斷壁殘垣,只剩下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木。
在哪裡?
那個人會把她埋在哪裡?
只是一個山洞他都沒有把握能在兩個時辰之內把她找出來,一個偌大的飛鷹山又要讓他怎麼找?
顧炤抓緊手裡的劍,心臟閃過一絲尖銳的刺痛。
自顧漓死後,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情緒波動了。
……
嶽煙醒來的時候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她記得自己一大早就出宮準備去國公府參加顧漓和陸戟的婚禮,半路上馬車突然被人攔住,有一個老人突然發了病。
她下車想幫老人診脈,不知怎地後頸突然刺痛了下,意識便陷入了一片黑沉。
“有人嗎?”
嶽煙高聲問,但沒人迴應她,她撐着身體想坐起來,腦袋卻磕在一個硬實的木板上。
那一下磕得狠了,疼得嶽煙眼冒金星,她揉着腦袋緩了一會兒,不敢再隨便亂動,小心的用手觸摸周圍的環境。
摸了一會兒,嶽煙後背浸出一層冷汗,她發現自己似乎在一個長條的方形盒子裡,盒子是用實木做的,像……一口棺材!
她怎麼可能會在棺材裡?是誰把她放到這裡面的?
嶽煙有些慌了,不停地拍打木板呼救,蓋子卻早就被釘死,沒有人迴應她,也沒有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嶽煙精疲力盡,她失力的躺在那裡,呼吸有點急,隱隱感覺呼吸有點不順暢。
巨大的不安襲來,心臟跳得越發的快。
嶽煙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被人裝進棺材裡活埋了。
棺材釘死後是不怎麼透氣的,若是再埋了土,只怕會必死無疑。
嶽煙沒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去,她這一生救了無數人的性命,唯一隻對顧炤有虧欠,所以她想不到有什麼人要害她的性命。
當然,這種時候她也無力去想。
如果真的要死,還是要留下點什麼吧。
嶽煙在心裡想,擡手咬破了自己的右手食指。
她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摸索着在頭頂的木板上寫字。
顧炤,我就要死了。
艱難的寫下這六個字,嶽煙感覺到了呼吸困難,腦子裡有大片大片白色炸開,她想起了很多年前和顧炤的第一次見面。
那時她才八歲,跟屁蟲一樣跟着祖父身後,那天天很晴,祖父告訴她,陸將軍撿了一對兄妹回來。
她歡歡喜喜的跑去,一掀開簾子,就看見渾身纏着繃帶坐在牀上的少年郎。
他的臉色陰沉,眼底蓄着一團死氣沉沉的暗域,嚇得她跌坐在地。
後來,祖父被胡人生擒,懸屍於城牆之上,她得以體會到了和他同樣的絕望與傷痛。
如今,這絕望在小小的棺材裡又找上了她。
眼角不受控制的溢出淚來,嶽煙纏着手在木板上寫下一句話:顧炤,怎麼辦,我好像還和當初一樣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