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哈利?吃飽喝足的?波特坐在霍格沃茲專列的包廂裡,咬着下脣看着不知道是真睡還是裝睡的萊姆斯?盧平,思考着到底要不要狠心搖醒他。

就算是有着這樣那樣的細微改變,但歷史總是按照它既定的方向行走的。比方說在上火車前和韋斯萊先生的談話,眼前的睡美狼,以及可以預見的,將會被魔法部放出來嚇唬無辜學生們的攝魂怪。

鑑於他本人並不期盼在不能放出守護神的情況下跟攝魂怪來個親密接觸,有一個真正清醒並值得信賴的人在身旁是個非常不錯的選擇。

可是萊姆斯看起來真的很糟糕,他或許是真的需要多一些的睡眠。救世主少年糾結了。

德拉科?馬爾福的到來徹底將哈利從糾結中解救了出來,可惜鉑金小貴族自己卻陷入了困境。

的確,在戰爭中德拉科和哈利是曾經將後背託付給彼此的戰友,但這並不代表着哈利完全忘記了那些在他們學生時期發生的破事兒。

哈利當然是打算跟德拉科握手言和的,但在找到合適的機會之前他不介意適當的爲難一下這個小混蛋,想想在自己真正少年時期的時候這個裝腔作勢的鉑金男孩給他們找了多少麻煩吧。

就算是斯內普教授和西里斯都沒有放下過少年時期的恩怨呢。理應寬容大度的救世主少年爲自己的小肚雞腸找好藉口,然後全心全意的投入和馬爾福的口水戰中。

二比一,刨去一衝動就丟了邏輯的羅恩,他和赫敏兩個人對上帶了兩個巨怪以至於一遇上需要腦子的場合就不得不孤軍作戰的德拉科,就算不用盧平教授的威懾力也是毫無疑問的完勝!

哈利可不再是當初那個和羅恩半斤八兩的小獅子了,而赫敏可是他們年級最聰明的那個。

惱羞成怒的德拉科丟下他在六、七年級之前都一直掛在嘴邊的,用大馬爾福嚇唬所有人的口頭禪之後就想走開。哈利趕緊叫住了他。

上次他們可沒有交談這麼長久,火車已經停下來了,時間已經不允許德拉科他們安全的回到自己的包廂裡了。要知道現在攝魂怪可能已經在車廂外面的走道上了,欺負歸欺負,但哈利可沒打算讓自己未來可靠的戰友一頭撞進攝魂怪的懷裡。

而事實證明,哈利的判斷是正確的。

鉑金少年剛剛回頭惱怒的看向叫住自己的死對頭,甚至還來不及說些什麼車廂門就突然打開了,隨着一股瞬間侵入進來的的寒意,一直顯得呆滯而遲鈍的克拉布和高爾怪叫着以難以想象的敏捷逃了開來,於是德拉科的後背就毫無防備的暴露在了攝魂怪的面前。

就算是知道攝魂怪並不會拿出魔杖或者寶劍戳刺看起來嚇傻了的少年,哈利還是在滿腦子的尖叫、哭喊、死亡、悲傷以及恐懼中控制自己的身體衝上去將德拉科拉了過來。

一頭銀白色的狼帶着溫暖的氣息與哈利擦身而過,萊姆斯?盧平看着哈利,一臉讚許。

很顯然,哈利已經不會再因爲攝魂怪而昏過去了,這並不是因爲他記憶中不好的部分減少了,只是隨着經歷過的事情越來越多,哈利已經不會再單純的因爲這些而崩潰了。

當然,他並不會因此而拒絕來上一點巧克力。

哈利接過盧平遞來的超大尺寸的巧克力,掰了一塊塞到臉白的跟紙一樣還端着貴族架子拒絕了盧平的好意的德拉科的手裡,完全不理會對方惱怒的抗議。他還沒聽說過驕傲和所謂的貴族風度能抵禦攝魂怪的。

“該死的,波特!我說了我不需要。”小馬爾福先生厭惡的看着被硬塞在自己手裡的巧克力,那表情就好像是他的死對頭剛剛塞了一個大糞彈給他——就他們的關係來說,這纔是正常的,不是嗎?波特肯定是被攝魂怪嚇傻了。

“得了,就算是你爸爸也會在這種時候需要一些巧克力的。”哈利說。盧平又像上次一樣去找車長了。

“你…你怎麼敢!?”德拉科剛剛還慘白的臉色因爲憤怒而泛起了粉紅,他顯然將哈利的話當做是一種侮辱。

“面對現實吧,德拉科,就算你有個梅林一樣的父親,也不能在你身陷險境的時候保護你。”哈利強硬的說,突然厭倦了跟小鉑金貴族玩‘假裝是你死對頭’的遊戲。

“波…波特!!你你你…誰準你稱呼我的教名的!你這個魯莽無禮的格蘭芬多!”德拉科同學因爲一個簡單的稱呼惱羞成怒甩袖子走人了,高爾和克拉布又緊緊的跟在了他身後。

羅恩和赫敏着迷的看着這一幕。

“嘿,我說,剛剛…馬爾福好像耳朵都紅了。”直到車廂的門被大力的甩上,羅恩才愣愣的說。然後十分困惑的皺眉,好像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說一樣。

“哈利,嗯…”聰明的小女巫皺着眉頭思考該怎麼表達自己的疑問,“你是真的,我是說你是真心叫他德拉科的嗎?”

“哈利,你不是的,是嗎?”羅恩反應過來,“稱呼一個馬爾福的教名?!你到底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我確定我吃下去的東西都很乾淨,羅恩。”哈利慢慢的說,思考着怎麼才能讓自己最好的朋友接受自己突然要跟死敵握手言和的決定。考慮到他們三個和馬爾福的敵對關係是從一入學開始就已經在積極培養了的,這真的是非常困難的。

哈利有些懊惱於自己的衝動,明明一列到處都是攝魂怪的火車並不是一個良好的友情培養基地,他卻還是在一時衝動下做出了向對方示好的行爲。現在不要說自己的兩個好友不能諒解,哪怕是馬爾福本人估計也會全心全意的認爲哈利是在諷刺他。

哦,斯內普是怎麼說的來着?格蘭芬多的衝動簡直比巨怪的智商還要無可挽救。

哈利□□着把頭埋膝蓋裡,他可真是沒有辜負那個老蝙蝠的期望。

“哈利,”赫敏和羅恩對望一眼,小心翼翼的開口,“你沒事吧?”

“別太沮喪了,哥們。就算你真的叫了馬爾福的教名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誰都會有出錯的時候。”羅恩慌手慌腳的跟着安慰。

“羅恩,你還沒看出來嗎?哈利不是在煩惱那個!”比起哈利對馬爾福的態度突然轉變,赫敏顯然更加惱怒羅恩的遲鈍。

“那他在煩惱什麼?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個該死的攝魂怪,它讓你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是嗎?別難過,夥計。你看,我們都有一些不想再想起的東西,雖然你的可能特別糟糕,但我們都是要向前看的。我和赫敏會陪着你的。”

“天啊,羅恩!!”赫敏覺得她突然有點理解斯內普教授每次看到納威的時候的感覺了,怎麼會有人遲鈍到這種地步啊。

“哈利!你到底怎麼了?!”被赫敏女王鄙視了的羅恩小獅子有些暴躁的拽着哈利問。

哈利看着羅恩紅的像頭髮一樣的臉,突然覺得事情並沒有他所想象的那麼糟糕。

“羅恩,赫敏。”哈利一本正經的說道,“如果我想跟德拉科?馬爾福成爲朋友,你們會支持我嗎?”

“哦,哈利。”赫敏虛弱的叫了一聲,好像是不敢相信他居然就這樣說出來了。

而羅恩沒有任何反應,他看起來好像是嚇傻了。

列車緩緩的停下,將三個人暫時從尷尬的局面中解脫出來。赫敏粉飾太平般的跳起來拽着依舊在犯傻的羅恩衝鋒般的跑向馬車,就好像這樣就能把剛剛哈利說的話徹底甩開似的。

直到三個人都已經在馬車上坐好,羅恩才用夢遊般的聲音幽幽的說:“可是,他是一個馬爾福啊…”

“但我們不能歧視任何人——哪怕他是一個馬爾福。”哈利很鄭重的糾正羅恩的錯誤觀點,“麻瓜們都在儘可能的反對各種歧視,我們總不能還一直抱着那些陳腐的思想並且一直沾沾自喜的把它當做信仰。”

“但…但他們家是食死徒啊.”羅恩有些虛弱的說,他非常不明白自己的好哥們到底怎麼了,明明哈利之前也非常討厭馬爾福的來着啊。

“可是,你看,德拉科出生才一年多伏地魔就已經失蹤了。”哈利說,不理會羅恩和赫敏在聽到那個人的名字時明顯的顫抖,“我並不認爲一個一歲多的嬰兒能夠跟着食死徒們去殺人放火什麼的。”

“哈利!你到底是怎麼了?居然在爲一個馬爾福辯護,你忘了他曾經做過什麼了嗎?”羅恩皺着眉頭說,“赫敏,你也說說他啊!不能讓他就這麼糊塗下去了。”

“……”褐發小女巫沒有理會羅恩,只是輕皺着眉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羅恩,沒有人生來就是食死徒。伏地魔這些年銷聲匿跡,但是我們都知道他從我一年級開始就一直在試圖回來,如果在那之前我們能夠得到德拉科這個朋友,讓他跟我們站在同一邊,那伏地魔將來就會少了一個得力助手。”哈利停頓了一下,“從前是我太傻了,羅恩,我還一直以爲我能夠隨心所欲呢。可是你看,如果我就真的這麼隨心所欲的厭惡一個馬爾福,那最後得到的只會是一個食死徒德拉科?馬爾福。”

這下就連羅恩都顯得若有所思起來,一時間誰都沒有在開口。哈利卻突然自我厭惡了起來,明明只是不想再跟自己從前(或未來)的戰友相互敵對,明明知道德拉科雖然是個小混蛋,可作爲朋友的時候也真的不錯。可是瞧瞧他都說了些什麼?聽起來好像德拉科只是一個棋子一樣。

馬車在沉悶的氣氛中到達了城堡門口,中途他們又一次與攝魂怪擦身而過,可這次卻沒有誰有什麼不良反應,就好像他們一開始就沒有什麼快樂,於是也就沒有被奪走了什麼的感覺。

三個小獅子在沉默中依次下了馬車,走進前廳。

這次,德拉科?馬爾福沒有再刻意出現跟他們吵嘴。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流暢的就好像某種被排演了很多次的旋律。麥格教授叫走了赫敏,哈利和羅恩一起觀看了分院儀式。那位恐怖的萬尼小姐如願以償的被分入了格蘭芬多,但哈利發誓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羅恩吃下那塊讓他中毒的巧克力了。而羅恩本人則一直不停的在新生們身上找尋話題,彷彿怕極了馬車裡那不怎麼愉快的沉默延續到餐桌上。分院儀式結束的時候赫敏終於偷偷夾帶着她得時間轉換器回來坐好。鄧布利多站起來,嚴肅的開始講話。

哈利突然發現自己心裡的某個部分沉靜了下來,之前一直浮躁的情緒突然鎮定了下來,就好像很多年之前,真正三年級的被嚇壞了的自己在看到鄧布利多一樣。

有些時候,當你以爲自己成熟了長大了,不再懼怕小時候所懼怕的東西了,卻總會有那麼一些東西跳出來提醒你,一個人的本質是不那麼容易改變的。

哈利莫名而短暫的望向教師席上的那抹純黑色的身影,然後回過神專心致志的給他的新任黑魔法防禦課教授鼓掌。

而讓哈利、羅恩以及赫敏都十分驚奇的是,就連德拉科?馬爾福也富有節奏感的拍着手。

鉑金小貴族看到三人在看自己,惡狠狠的瞪了哈利一眼,然後迅速地將手放到了桌子下面,極其嫺熟的進入了下巴高昂的混蛋貴族模式。

這下就連羅恩都忍住了習慣性的差點脫口而出的諷刺。

“哦,我的天啊,馬爾福…”羅恩最終也沒說出馬爾福到底怎麼了。

直到他們都填滿了肚子,躺在格蘭芬多金紅色溫暖的宿舍的牀上,羅恩才事先毫無徵兆的,慢悠悠的開口,“或許你說的對,哈利。可是努力和一個馬爾福做朋友,哦,如果我媽媽因此而給我寄吼叫信的話,哈利,你一定要幫我告訴她是馬爾福主動的。我簡直是瘋了纔會覺得你是對的。”

“哦,相信我,她不會只爲了這個就給你寄吼叫信的。”他就知道羅恩會明白的。哈利開心的把臉埋在枕頭裡,沒有告訴羅恩韋斯萊先生纔是真正對馬爾福不共戴天並有可能給他寄吼叫信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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