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三人將手掌按在圓盤之上,銀色的柔和光暈在掌邊擴散,聖潔而美麗。

“布萊斯,謝謝你。”潘西突然出聲。

“啊?”

“如果不能達成一致,起碼我得先對你說聲謝謝。”潘西扭頭微笑:“省的我到時候忘記了。”謝謝你關心我。

布萊斯眨巴着眼睛微微低頭。

德拉科掃了兩人一眼,深吸一口氣,道:“黑魔王註定失敗。”

對面的兩張臉陡然擡起,不可思議的瞪着鉑金少年淡然的面孔,下一秒,他們的目光投向仍泛着銀色光芒的圓盤上。

不是不確定的綠色,而是象徵事實的銀色。

這不可能!

“……黑魔王會失敗……”潘西的聲音破碎般響起,圓盤立刻顯示綠色。

相同的判斷性語句出自不同的人,效果顯然是不同的。

“這是事實,在未來。”德拉科保持淡然的語氣。

“你看見未來?”布萊斯問。

“是的。”德拉科點頭。

經歷也是一種看見。

足足五分鐘,沒有人再說話,但他們都在思考,斟酌,判斷。

打破沉默的是德拉科:“現在你們的立場是?”

“你呢?”潘西抿起嘴脣,反問。

“……黑魔王的另一面,”德拉科直言不諱:“卻不是救世主的那一方,我想我還沒那麼崇尚所謂的光明。”

“可以理解。”潘西在組織她的句子。

“你父母呢?”布萊斯突然問:“他們知道這些嗎?”

德拉科一怔,緩緩的,他說:“他們有他們的選擇,我選擇我的路。”

“我的父母就算知道未來,也一樣會義無反顧,殺戮和血腥,他們喜歡這些,”潘西扯出一絲苦笑:“黑魔王需要一個在校的棋子,而我的父母推薦了我,他們覺得這是榮耀。”

“殺人不是榮耀。”德拉科肯定的說。

“如果他們不在乎我的感受,那麼我也不必在乎他們的。”潘西目光變得堅定,如同傀儡娃娃一樣被養大的她,這次不願遵從父母的意願走向絕路。

布萊斯安撫似的拍拍女孩的肩膀。

德拉科掃了布萊斯一眼,又看向認真的女孩:“一個牢不可破咒,我和你,布萊斯作見證人。”

謹慎是必須的,潘西瞭然的點頭。

“我……”布萊斯出聲。

“你仍可保持中立。”德拉科伸出手,和潘西握住:“你的母親恐怕不希望看到你身陷其中,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布萊斯摸出魔杖,指向相握的雙手,問潘西:“你是否願意保證爲此次對話守密?”

“我保證。”一道銀線纏繞住兩人的手臂。

“你是否願意保證站在……黑魔王的對立面,信任我們,共同進退。”邊說着,布萊斯邊把另隻手搭在兩人的交握的手上,他笑着說:“沒人說見證人不能同時做契約者。”

“可是……”德拉科有些猶豫。

“相比而言,我母親會很高興我沒有投到黑魔王的陣營。”布萊斯聳肩。

“我保證。”潘西笑了,第二條銀線纏繞住三個人的手臂。

“德拉科,你呢?”布萊斯問。

“我保證。”德拉科嘆了口氣,至少他明瞭了一件事,布萊斯很喜歡潘西。

銀色的線全部消失,契約成立。

“特里勞妮教授會很失望你沒選占卜。”潘西收回手,隨口說。

德拉科只是笑笑,不置可否,他沒打算一下子說太多。

布萊斯也很奇怪好友關於未來的言論,不過他看得出對方不欲多說:“現在該怎麼辦?”

德拉科想了想,問潘西:“還有誰知道黑魔王對你下命令?”

“這只是針對我一個人的命令。”潘西眼神黯淡許多:“不過,當時還有一個人在場。”

“誰?”德拉科蹙眉。

“兜帽蓋住了頭,我沒看清。”潘西回憶着,道:“體型偏瘦,有點高。”潘西比劃了一番。

德拉科呼吸一滯,他扭頭看向測謊盤。

該死的,難怪教父沒有多問,他什麼都看在眼底!可惡!

“德拉科?”布萊斯出聲,好友的面色某種程度上的猙獰。

“儘可能敷衍和往後拖。”德拉科陰着臉道:“黑魔王要真指望你能成功,他早就成功統治巫師界了。”

潘西張張嘴巴,半天擠出一句話:“德拉科,你變了很多。”

德拉科揚起眉毛:“當你不畫濃妝時,對我而言,簡直就像變了個人。”

布萊斯忍不住笑起來:“潘西,說實話,你素顏比較好看。”

女孩回敬一個白眼,哼了一聲。

等到布萊斯和潘西從德拉科的房間出去,德拉科便拿着測謊盤快步走向地窖,他有必要去問清楚。

念出口令,德拉科踏入地窖,然後他愣住,綠眼救世主正坐在一張椅子上,滿臉怨恨的模樣,他的教父則將沒有表情的臉龐轉向他,其後又看向波特:“滾出去,波特。”

綠眼少年跌跌撞撞的衝出地窖。

“大腦封閉術?”德拉科見門關上,轉而問。

“……”斯內普橫了教子一眼,不語。

“您比誰都清楚,他如果不信任你,是很難學好這個的。”德拉科把測謊盤放回桌上:“起碼得保持平常心。”

“這不是你該管的。”斯內普語氣冰冷。

“是嗎?”德拉科反問,隔了會,突然說:“我有沒有告訴您鄧布利多會在這個學期末死去?”

黑髮男人身體一震。

“我猜我沒說的那麼清楚。”德拉科攤手:“畢竟死的人太多了。”

“夠了!”低沉的聲線打斷德拉科的話。

“你不想知道,還是說你已經看到事情的進程?”德拉科聲音同步變的冰冷。

“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斯內普坐回書桌旁。

“也許鄧布利多需要一個優秀的間諜,但那個人不一定必須是你。”德拉科試圖勸說。

“管好你自己,德拉科。”斯內普敲擊桌面,不耐煩的重複:“現在,出去。”

德拉科懊惱極了,他覺得他的教父有時候就是個驢脾氣,死活拉不回來。

轉身走到地窖門口,德拉科忍不住又開口:“鄧布利多是個瘋老頭,但是我知道,你尊敬他。”

“滾!”這次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咒語,打在德拉科的腳邊。

鉑金少年只得離開。

害死自己的朋友,被所保護的人憎恨,即將殺死心裡尊敬的人,然後失去能夠理解自己的人。斯內普翻開學生們的作業,卻遲遲難以翻到下一篇。

他早就該死了,在他害死莉莉的時候。

他活着只是爲了贖罪。

這一次,他會活到黑魔王滅亡那天,也僅至那天。

……

德拉科沒睡好,他做了一夜的噩夢,關於天文塔上的那道綠光。

“精神不太好呢。”坐在隔壁的潘西柔聲道,今早她沒有化妝,素面朝天的她確實是個不錯的女孩。

“有點頭疼。”德拉科揉揉太陽穴,實話實說。

“來點椰子布丁?”布萊斯推過來一個小碟子,甜食有益於調節情緒。

“不礙事。”德拉科擺擺手。

潘西和布萊斯對看一眼,不再追問,埋頭吃東西。

上午是魔藥課。

德拉科輕鬆的完成魔藥製作,而和他幾乎同步完成的,不是赫敏,而是波特。

他再次有往對方坩堝扔東西的衝動。

德拉科,不要那麼幼稚,他對自己說,你該知道的,這不是波特的錯,是斯內普讓波特去憎恨的,波特什麼都不知道。

該死的什麼都不知道!德拉科在心裡咒罵,波特就不能長點腦子看的更深入些嗎?見鬼,與其說是救世主,還不如說是頭救世豬!

上完課,德拉科抱着課本出門,偏頭一眼就看到波特臉上的黑眼圈,心裡忍不住嘆氣,這個人也不好過。

下午,德拉科沒去圖書館,而是在寢室裡走來走去。

他必須阻止教父殺害鄧布利多的行爲,否則西弗勒斯?斯內普很難活下去。

德拉科知道教父是個好人,但他並不能真正領悟斯內普內心深處的寂寞,就像馬爾福喜好追名逐利,他知道自己也有這方面愛好,至少曾經是,但顯然教父不是這類型的人,斯內普喜好平凡,討厭衆人的眼光,如果可以的話,這位魔藥大師更願意隱匿於人海。

鄧布利多信任斯內普,很大程度上。這同樣是斯內普心中的某種支柱,斯萊特林渴望被人理解,被人信任。

鄧布利多如果死去,對教父絕對是打擊,更別說下手的還是他本人。

該死的老瘋子,你不能這麼對待一個斯萊特林!

德拉科握緊拳頭,鄧布利多理解斯內普,信任,然後利用,爲了正義和勝利,無可厚非,但他卻不能原諒。

他的教父不該對這個世界絕望,這個世界總會有人能真正讀懂他,一個厭惡虛名,渴望平凡的人……

等等。

“他只想有個真正關心他的人,而不是關心他的名聲,你知道的,一直以來,大家都只看到他光環圍繞的一面。”

這是赫敏提起波特時的評價。

噢,梅林!

德拉科不想還不知道,仔細對比,就會發現哈利?波特和西弗勒斯?斯內普擁有很多的相似點。

討厭名聲,卻不得不承擔衆人的目光。

渴望平凡,卻站在浪尖風端之上。

明明不是自己的錯,卻偏執的把黑魔王的過錯攬在自己身上。

難以原諒自己,甚至甘心死亡。

這兩人能相互理解嗎?德拉科眉毛絞在一塊,頭更加疼了,就斯內普展現出來的那副模樣,這簡直是個夢想。

作者有話要說:總體來說,我還是能夠理解鄧布利多的所作所爲的,不是什麼人都能設計自己的生死。

我認爲斯內普尊敬這位老人,同樣鄧布利多也是他的朋友,儘管他總表現的難以忍受鄧布利多的甜食攻勢。

PS:意思是本文不會黑老鄧,只是以我的認知客觀點的描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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