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斯內普渾身都是酸的,模模糊糊的亮光在眼前晃,他的意識慢慢回來,艱難的睜開眼睛,他首先看到的是自己臥室的天花板。

他還活着?

真夠幸運,在黑魔王的怒火下逃過一劫。

“還好嗎?”

另一種聲音喚回了斯內普遊走的思緒,噢,對了,他的家裡現在有一個波特,邊調整出怒視眼神邊扭頭:“德拉科?”斯內普以爲自己看錯了人。

“是的,是我。”德拉科點頭:“如果您找波特的話,他正在廚房煮東西。”

想當初德拉科在這裡住了一個暑假就叫了一個暑假的外賣,而波特才呆了幾天就給廚房買回來一套廚具,真不知道那傢伙是來學習戰鬥的,還是來做保姆的。

斯內普的後腦隱隱作痛,他支撐着坐起來。

“對不起。”德拉科突然說,垂下眼眸:“真的,很對不起。”

昨夜德拉科去學校時發現了兩個新的教授在巡夜,是卡羅兄弟,很顯然,學校還在繼續經營,德拉科沒想到黑魔王會這麼快就插人進去。

還有一點,德拉科本該想到,卻忽視了。他帶走了斯萊特林的所有學生,那麼斯萊特林的院長該如何自處,不明真相的黑魔王唯一會責難的只有斯內普,一個院長卻連學生們怎麼消失的都不知道,這是何等的失職。

斯內普瞥了教子一眼,頓了幾秒,才說:“……我原諒你。”

不是諷刺,不是憤怒,更不是轉移話題,德拉科鼻頭一酸,他的教父就是這麼一個體貼的人,他們都知道,就算早知會這樣,德拉科還是會做相同的事情,所以他給了他最恰當的迴應,就是原諒。

“地窖的事情另算。”緊接着,斯內普的聲音變的兇狠,藉以掩飾先前的情緒。

德拉科啞然失笑:“您這是在逗我笑嗎?”

“我不覺得哪裡可笑。”斯內普板着臉,活動活動僵硬的肩膀,盧修斯殺了鄧布利多卻弄丟了黑魔王要的魔杖,功過相抵,黑魔王竟也沒怎麼怪罪,貝拉特里克斯叫囂着德拉科的反叛,也只是令盧修斯冷酷的宣佈和唯一的獨子毫無關係,黑魔王依舊沒怪罪,倒是自己,卡羅兄弟今天剛上任,就跑到黑魔王那裡打小報道,對此,斯內普毫無回擊之力,只能裝作不知道。

斯內普知道,黑魔王並沒有懷疑他的忠心,這只是懲罰,畢竟看好斯萊特林的學生們也是賦予給他的從未言明的任務。

“字條看了嗎?”德拉科收起笑容。

“你確定?”斯內普目光一緊。

“有件事,我想也許和這個有關係,在未來,波特曾單獨和那個人決鬥過一次。”德拉科瞅了眼門外,確定波特還在廚房,才說:“他被阿瓦達擊中,本該死,卻沒有死,直到第二次被索命咒擊中才死去。”

黑髮男人陷入沉思。

德拉科仔細觀察教父的表情,突然又想到魂器,會說兩人命繫一線,難道……波特是黑魔王的魂器?能做魂器嗎?!

這個驚悚的念頭一旦產生就難以消散。

對,就是這樣,這樣一切就說的通了,黑魔王第一次咒語殺死的是自己的一部分!

“果然是個倒黴蛋兒。”德拉科靠在椅子上,輕聲哼了下,無論是預言還是魂器,波特都倒黴到了極點。

“……你知道什麼?”斯內普沉着臉,聲線冰冷。

“鄧布利多有多信任你呢。”德拉科挑起一邊的眉毛:“比如告訴你殺死黑魔王的關鍵點是什麼。”頓了頓,德拉科又說:“那麼我大概知道了相同的事,真是抱歉,我沒辦法說的更明白,牢不可破咒的威力無法抗拒。”

斯內普蹙眉。

“還有這個。”德拉科趁機拿出魔藥配方:“您能配出來嗎?”

斯內普低頭看了一眼,更加肯定德拉科已知曉魂器的事:“哪找的配方?”大致一掃,複雜和艱深,雖沒見過,卻足見其古老和邪惡。

“小天狼星找的。”德拉科直言不諱。

斯內普的眉毛深度打結:“那頭蠢狗也是知情者?”

“他不知道您的事。”德拉科攤手,想了想,提醒道:“當您再見到他時,最好避開他。”

“哦?”

“格蘭芬多會打着正義的旗幟打擊食死徒,但布萊克已經不是格蘭芬多了。”德拉科意味深長的說:“如今的他就像是被個斯萊特林的亡魂附了身,他無意送食死徒們上法庭,也不在乎所謂的審判,他只想要他們死。”

魔藥大師的眉頭鎖的更深。

這時,做好飯的哈利把頭探進來:“啊,教授,你醒了。”

“閉嘴,波特。”斯內普條件反射的回覆,意識到自己還坐在牀上這一事實後,他立刻掀開被子下牀。

高大的男人氣勢依舊,眼神在德拉科和哈利身上打轉。

“我們做了個小小的和解。”德拉科也站起身,順便做解釋,緊接着,他嘲諷綠眼少年:“波特,你哪找來的圍裙?”

哈利的臉猛的通紅,他結巴起來:“我我……”

做飯時必須帶圍裙這是在姨媽家的常識,否則弄髒了衣服是要捱打的。

這哪是救世主,簡直就是個賢妻良母!突兀閃進德拉科腦中的念頭令他無比挫敗,或者哈利?波特的真正理想就是做個家庭婦男,而不是叱吒魔法界,真是白白浪費資本!

“早飯做好了。”哈利看腳尖。

比家養小精靈還家養小精靈,德拉科吞下進一步諷刺的話。

接下來,三個人坐在圓桌旁吃煎雞蛋和火腿時的氣氛詭異到奇妙。

“你畢業後可以開餐廳。”德拉科中肯的評價,救世主完全就是伺候別人的命。

“啊?”哈利沒回過神。

“或者是居家帶孩子。”德拉科調侃。

哈利的臉立刻又紅了,又羞又惱:“馬爾福……”他咬牙切齒。

魔藥大師陰森的目光全盤掃過,兩人便都不吭聲了。

吃完飯,德拉科就起身告辭。

……

又過了幾天,《預言家日報》正式公佈霍格沃茲的職位任命情況,除了卡羅兄弟的進駐,斯內普還是成爲了校長,副校長卻不是麥格,而是烏姆裡奇。與這條頭版頭條擺在一起的是魔法部部長的更換,魯弗斯?斯克林傑神秘失蹤,取而代之的是皮爾斯?辛克尼斯。

黑魔王的傀儡部長,也就是說,魔法部已在黑暗勢力的統治之下。

《預言家日報》已經不足爲信,因爲又過了幾天後,哈利?波特成了頭號通緝犯。

到後來,《預言家日報》更是成爲直播暴行的工具,充斥着血腥的照片一次一次刊登在最顯眼的版面,主角每天都不同。

德拉科只能抽空看看,然後把報紙扔到一邊,他三月上旬就收到母親寄來的德國地址和路線,其後,他現場考察了一番,中旬的時候,他終於送走了中立派的斯萊特林們,值得一提的是,麻瓜的飛機確實看起來很令人擔憂,以至於斯萊特林們的行李全是打包好的掃帚。

還有,米莉森和布萊斯兩人選擇留下來,留守的小蛇們也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得到了些魔法界的消息,黑魔王的強勢令他們徘徊猶豫,但黑魔王的血腥也令他們真心的恐懼和退縮。

三月底,德拉科收到赫敏的消息,黃金三人組正式啓程尋找魂器。

赫敏和羅恩已滿十七歲,而哈利還差幾個月,德拉科計算着,還成,唯一讓他懊惱的是,他突然發現赫敏居然比他大。

戰局並非一面倒,傲羅雖被魔法部支配着,但鳳凰社的成員最近也比較活躍,相對而言,霍格沃茲或許還不算太糟。

而且,暗地發行的各類雜誌報道發表了些另外的東西,有些甚至只是傳單,卻刊上了某些食死徒的死狀。

魔法界的兩大勢力明裡暗裡彼此過招。

德拉科敏銳的發現除了明顯死於死咒下的黑巫師,偶爾也有幾個表情扭曲到觸目驚心的。

近兩個月,德拉科只見了小天狼星一次,這個男人愈發的陰暗。那天,眼中毫無波瀾的小天狼星死死的掐着手中的傳單,隨後面無表情將那張猥瑣的屍體照片從中間撕開扔進壁爐。

翻騰上來的火焰,像極了小天狼星的怨恨。

“我咬死了他。”小天狼星突然開口:“萊姆斯說最好留下活口給我翻案,可是當我看到彼得的瞬間,我就只想咬死他,所以,等我回過神來,他已經死了,可笑的老鼠肚子被我咬的稀爛,痛快!”

“無論死活,我們都知道你是無辜的。”德拉科說。

“……鑽心咒,也並不比想象中的那麼難下手。”小天狼星擡頭,好像在看天花板,又好像什麼都沒看,最後慢悠悠的閉上眼。

漆黑的,什麼都看不見,慘叫,怒罵,小天狼星一閉眼就能聽到這些,他就像掉進一潭不見底的沼澤,一點點陷進去。他按規矩聽從鳳凰社的命令辦事,但他也會在完成任務後脫離隊伍乾點類似動用私刑遊戲,他寧可殺死食死徒,也絕不放他們跑掉。

小天狼星已經變的和從前大相徑庭,他甚至只能帶着面具才能和昔日的好友“正常”交流。

“雷古勒斯……”宛若嘆息。

走進廚房的德拉科腳下一頓,他假裝沒有聽到這個名字,等到他再次出來時,大廳裡的男人已經走了。

……

透過表象看本質是德拉科擅長的技能。

如果說偶爾出現的那些受折磨而死或者中了黑魔法而死的食死徒是小天狼星的傑作,那麼,這個“偶爾”未必太多了。

而且,死去的幾乎都是沒有什麼腦子只會盲從的瘋子。

就好像有隻黑手在抹殺戰場上多餘的黑巫師,漸漸削減黑魔王的羽翼。

德拉科託着腦袋,思索着,握着羽毛筆的手無意識的划着,划着,然後,他停住。

羊皮紙上赫然顯示着三角形、圓形和直線組合起來的圖案。

潛意識間,他一直把這個當做個重要信息。

德拉科翻轉着羊皮紙,回憶那個男人身上的項鍊究竟怎麼擺放纔是正確的模式,仔細的看着,回憶着,猛的,他頓住,他想起了這個符號的出處。

在未來,德拉科曾經翻過一本書,瞟到過這個符號,其後就隨後扔到一邊,不做理睬。對他而言,確實不是什麼重要的書籍——《鄧布利多的生平和謊言》。

但這本書目前還未出版。

德拉科知道自己該去找誰了。

麗塔?斯基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