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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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霍格沃茲的校長辦公室裡,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副校長米勒娃·麥格,西弗勒斯·斯內普以及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四人圍住一張小圓桌落座。

雖然是下午茶時間,但是圓桌上並沒有出現任何茶點,或是鄧布利多心愛的甜食。取而代之的,桌上巨大的銀質托盤內,放着一塊從某件男巫長袍上撕扯下來的破爛布片。

“這個……解釋了很多事情,西里斯·布萊克。”魔藥課教授兼斯萊特林院長斯內普這樣開始自己的推理,“顯然,布萊克掌握了一種不爲人所知的魔法。這種魔法使他能夠從阿茲卡班越獄,也能夠避開霍格沃茲的防禦魔法一直逼近到城堡腳下。我認爲可以排除幻影移形的可能,因爲,”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向鄧布利多和佩弗利爾的方向各看了一眼,“因爲某些我們都知道的因素,而那同樣作用在布萊克身上的可能微乎其微。”

鄧布利多輕輕頷首,哈利·佩弗利爾則是淡淡地微笑。後者的兩隻寵物大貓趴在他的腳邊,當魔藥課教授的視線投來之時,一齊衝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斯內普沒有理會它們。他冷着臉繼續自己的發言:“布萊克的出現……他今天的現身完全可以跟之前發生的一系列事件聯繫起來。儘管當初魔法部教學評估的時候他並不在這裡,但他的同夥已經爲他今天的計劃做好了準備。如果不是飛行課上的意外,那道被黑魔詛咒巧妙掩飾的追蹤咒語將爲他指出魔法石所在的準確方位——那是他的最終目標,復活黑魔王。”

米勒娃·麥格發出一聲抑制不住的抽氣。她隨即用一塊很大的蘇格蘭紅綠格子的手絹掩住半個面孔。魔藥課教授所直白地揭露的,她的前任學生、曾經的格蘭芬多愛徒的野心,讓這位生性嚴謹正直的女士臉色像雪一樣蒼白。但是她的身子在椅子上坐得筆直,一雙眼睛在悲傷和痛苦之外,更透出堅冰一樣冷冽的光芒。

斯內普看了她一眼。對於從前的教師、此刻的同事,他的感覺十分複雜;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對這個女人此刻表現出來的剛強堅定心懷敬意。所以他在稍稍一頓之後就移開目光繼續說下去:“布萊克可能直到現在還不知道那條追蹤咒並沒有起到原有的作用,然而,他正像他們最初計劃的那樣來到了霍格沃茲。必須承認布萊克選擇了一個好時機——今天是魁地奇賽季的首戰日,幾乎所有的學生還有教師都會離開城堡到球場觀看比賽。這將留給他充足的時間,即使之前的追蹤魔法沒有起效,他還是可以憑藉曾經的經驗、記憶在城堡裡搜尋魔法石。但是不幸地——對於我們來說則是幸運的——我們擁有除了城堡本身的防禦魔法之外,對霍格沃茲領域的額外防護……布萊克大概沒有料想到禁林裡會出現通常只生活在高山上的雪豹以及寒帶雪原的西伯利亞虎,結果被它們跟蹤和攻擊,最後只得狼狽逃跑。”

像是聽到魔藥課教授“肯定”了自己的功勞,兩頭大貓突然一掃慵懶姿態,站起身並長長伸一個懶腰後,開始精神抖擻地在霍格沃茲校長辦公室裡踱步。那種充滿了驕傲更帶着一點炫耀的姿態神情逗樂了所有被吸引了注意力的巫師,就連麥格也稍稍緩和了她蒼白嚴肅的面容,投給它們一個寬容的微笑。

不過顯然西弗勒斯·斯內普完全沒有受到佩弗利爾寵物的“表演”的影響,他語氣冷峻的陳述迅速驅離那僅有的一點點輕鬆氣氛。

“但無論如何,布萊克到底還是逼近到城堡腳下——他距離學生們太近了,差不多已經在他的攻擊範圍之內。他的目的是邪惡的,對哈利·波特更是充滿了惡意。這種惡意很可能引起某種魔法共鳴,並且導致了哈利·波特的傷疤也跟着有了反應——考慮到那是黑魔王留下的,而一切咒語的本質,首先就是一種魔法連接,這樣波特的痛苦也就非常合理……是非常自然的魔法反應。”

對魔藥課教授難得的長篇大論,校長室裡的另外三人都保持了沉默。沒有人急着對他的推論發表見解或者評價,斯內普自己也交叉起了十指,凝視着茶几布上一處繁複的金銀繡花默默無語。但是,他強烈地感受到校長辦公室的氣壓在快速地降低——速度快得甚至遠遠超過自己的預想。

斯內普隨即注意到鄧布利多和佩弗利爾兩人的眼神交流:包含着驚訝、懷疑和肯定,若有所思的猶豫,靈光一閃的頓悟,甚至類似恐懼的震驚。那種光芒迅速而危險,讓任何捕捉到其中一瞬的旁觀者都不能控制地頭暈目眩……

“我絕對要阻止!”

女巫斬釘截鐵的聲音將他從失控的邊緣拉回來。斯內普震驚地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可怕狀態,帶着畏懼,他看向幾乎造成自己失控的兩個人——鄧布利多和佩弗利爾已經停下了他們的無聲交流,以一種異常嚴肅冷峻的姿態,注視打破校長室死寂的格蘭芬多院長。

“我一定會阻止,一定!”

米勒娃·麥格的聲音並不高,但是斯內普從中聽到了認識她二十年以來最強烈的決心,不容許任何人違逆其心意的絕對意志。

“我會保護好那個孩子,我的學生,我學院的孩子!”女巫一字一頓地說道。她的雙手在茶几上緊握成拳,用力得指關節都在發白。“沒有第二次——絕對沒有第二次!我不會讓十年前的事情再來一次,沒有人再被矇蔽……我發誓要讓他付出代價!”

“米勒娃。”鄧布利多輕輕地念她的名字,他聲音中包含的強大的安撫力量讓女巫慢慢冷靜下來,並且停止住雙肩的顫抖。“我們都不會讓十年前的事情重演。”他平靜地說,“西弗勒斯提供了他的分析,加上這塊長袍碎片的證據,很合理也很有力。我傾向贊同他的意見。那麼,你的看法如何?”

麥格挺一挺背(雖然它已經夠直的了),慢慢鬆開拳頭,一點一點地疊起她的格子手絹。“即使我極力反對福吉部長的這個建議,但是攝魂怪幾乎成爲唯一可能的選擇。”她不去理會斯萊特林同僚震驚的眼神,“我沒有瘋……請相信我的理智還在原位——霍格沃茲的防禦魔法確實是最好的,嚴密甚至超過了妖精的古靈閣,它能夠禁止各種心懷惡意者的進入。但城堡同樣歡迎人們的進入。尤其是那些曾經在這裡求學、對這裡有着深刻印象的人,霍格沃茲不會拒絕他們的訪問。西里斯·布萊克是一個非常有個性、令人難以忘記的學生,當年他所做的那些事情……沒有感情更沒有心,攝魂怪不比城堡更容易被他所欺瞞。”

鄧布利多緊鎖着的眉頭稍稍放鬆,“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麥格教授。”他十指交叉,將身子靠進椅背,“你的意見,斯內普教授?”

斯萊特林院長露出一個充滿嘲諷意味的冷笑:“除非你也跟着麥格發了瘋——我絕對不會同意這種事情。”重重噴一下鼻息,斯內普陰沉地看着格蘭芬多女巫,“沒人能夠想象周圍有它們的存在會導致什麼樣的影響,如果他們不曾真正經歷體驗過……”

他截住口,不意外地看到米勒娃·麥格在一愣之後瞭然的面色蒼白,鄧布利多的藍色眼睛投來理解和關切。但是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的全然不動和冷靜如常讓他偏轉開話題方向,“它們已經被證明失敗——阿茲卡班的失誤不可能只是布萊克的一時僥倖,我們也絕對不能寄希望於偶然。”

“那麼應該怎麼做,你認爲?”

對鄧布利多看起來完全心平氣和的詢問斯內普一時啞然。“您是校長,先生。”他愣了半晌才幹巴巴地說道,“我遵從您的決定,聽候吩咐。”

鄧布利多微微笑了一笑,銀髮藍眸的年長者這纔將視線轉向一直沉默不語的綠眸青年。“佩弗利爾教授。”

“恐怕我和斯內普教授持相同觀點,校長。”哈利·佩弗利爾微微欠身,隨即他的視線從面色蒼白的麥格身上轉開。“攝魂怪對禁止布萊克進入霍格沃茲沒有多大意義,相反,這很容易給學校的正常秩序帶來影響,並造成更大範圍的恐慌。”

“但是,我們——小天狼星布萊克他——”

“如果布萊克的目標是魔法石,他進入城堡是必然的。”佩弗利爾雙眼平靜地與格蘭芬多院長對視,“而那纔是幾個月來費心安排霍格沃茲地下室的根本原因。”

麥格愣了一愣:“你是說……可是,學生們怎麼辦?上千的孩子,他們會處於危險!還有哈利·波特,如果他正好遇上布萊克……”她打一個冷戰,隨即用力搖頭,“我們得在城堡,不,霍格沃茲之外就抓住他,在他再次潛進來之前!”

“問題是顯然魔法部的那羣……做不到這點。”斯內普諷刺地冷哼道。“不過,佩弗利爾教授,我也認爲這樣單純的守株待兔,是存在很大風險的。特別是在城堡內部很可能潛藏着布萊克的同黨的條件下,”他迅速地看了一眼銀髮銀鬚的校長,後者回以一個謹慎但是肯定的眼神,“當有這種可能性存在,即使精心安排好了地下室,也並非萬無一失。”

佩弗利爾挑了挑眉頭,“我對我們最後的防禦設置充滿信心,斯內普教授。”他淡淡地回答,“即使沒有更多的試驗也可以肯定,就算是伏地魔本人也無法逃脫。”

黑魔王名字的猝然提及,讓兩位院長一齊打一個哆嗦。他是故意這麼做的,斯內普在心中恨恨地想。但顯然有人喜歡這種做法,因此他對鄧布利多的微笑和接下來的附和毫不驚奇:“我肯定這項保護措施是絕對出色的,佩弗利爾教授。妄圖竊取不屬於他的東西的人會付出代價。”藍色眼睛裡閃爍出一道精亮光芒,“不過,如果能夠在布萊克進入城堡內部深處、損傷到任何人或者物之前就把他抓住,將會是最好的——無論如何,我都真誠地希望孩子們能夠過一個安心的聖誕節。”

校長的說法讓兩位學院長猛地擡起頭,目光在他臉上,以及佩弗利爾之間遊移。“阿不思,”麥格響亮地清一清嗓子,她的情緒已經恢復到通常的鎮定,“你是說你已經得到線索?”

“不是那麼確定,我恐怕。但是就時間而言,我想是的,布萊克不會讓我們等很久。”鄧布利多微笑着,雖然笑意根本不曾到達眼底。“看看這袍子,米勒娃——你不覺得很能說明這一點嗎?”

“袍子?”麥格狐疑地看着她的領導者,“我不明白……”

“很骯髒,破舊,爛得幾乎不成形;內織的魔咒光芒微弱,標明原本用於防禦的魔力消耗殆盡,不過仍然可以看出最初的咒語模樣。配合殘留的縫線,可以斷定是十幾年前,確切來說是六、七十年代最流行的款式,而且是最昂貴的那一款——這和布萊克奢侈、招搖、用盡辦法出風頭的習慣完全符合。”斯內普仔細檢查着布片,“可笑的是研究證明這種天價布料的原材料的魔法特性與上面施放的咒語有衝突,導致防禦效果只有原來的百分之三十不說,還有不小的機率會吸引那些殺傷性的咒語——當年最流行的、有錢都很難買到的東西,現在就是白送也沒人肯要。又破爛成這個樣子,也只有布萊克那個越獄犯還會穿在身上……”

說到這裡,魔藥課教授猛然頓住,一旁的麥格臉上也露出十分古怪的表情。鄧布利多點一點頭:“是的,西弗勒斯、米勒娃。”他輕聲說道,“布萊克是一個講究穿着的人,喜歡潮流、時尚一類的東西,而且他對麻瓜的時裝也接受良好。”

“是的,我也一直都還記得,在這方面,當年的西里斯·布萊克得到的追捧和盧修斯·馬爾福一樣多。而且比起馬爾福過分貴族化的傾向,他的風格更加靈活多變,適應性也更廣,到後來幾乎成爲所有年輕人的標尺。在當年那樣黑暗殘酷的環境裡我們總是喜歡開玩笑,說他在穿衣打扮上,比在學習咒語和打擊食死徒上多用了十倍的心……”麥格喃喃地說,她的眼神因爲追憶而哀傷,但語聲卻異常平靜。“一個人的本性是不會變化的,一個人的習慣也是如此。就算在阿茲卡班關押整整十年,越獄成功之後,他沒有理由不做一點點最基本的修飾,尤其這樣做對他明顯是有益的。除非——除非是有什麼更緊急的事情,讓他必須最優先地完成。”

校長室再一次陷入沉默。他們都意識到讓布萊克從阿茲卡班越獄,並飛速趕到霍格沃茲的事情具有怎樣的重大意義。儘管對這一事情本身的理解並不完全相同,但校長室裡的每個人都已經做好準備……對隨時可能再次潛入的西里斯·布萊克嚴陣以待。

“好了,時間不早了——米勒娃,西弗勒斯,你們該回到自己學院的學生中去了。”這一次是鄧布利多打破沉默,他語氣驚人的輕鬆,“我想球場上已經分出了勝負。”

斯內普和麥格都呆怔了一小會兒纔回轉過神:他們幾乎把那場魁地奇比賽扔到了九霄雲外。“鄧布利多……”斯內普表情複雜,努力組織着言語,但一旁的麥格則要直接得多,“誰贏了?”

“你們很快就會知道。”藍眸光芒閃閃,“而我知道的是,所有的孩子都在急着找他們親愛的學院長。”

不需要更多言語,兩人迅速接受示意,起身離開。看着他們的背影在校長室門口消失,鄧布利多抽出魔杖,在空中輕輕揮了兩揮——杖頭頓時噴出一道石英砂般晶瑩閃亮的煙霧,彌散在空中,又輕輕地落在室內的兩人身上而後消失——這才轉眼看向始終安靜坐着看自己施放隔音咒的魔法實踐課教授。“那麼,茶?”

“我更傾向於威士忌。”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淡淡笑着,同時揮手召來酒杯酒瓶。“來一杯?”

鄧布利多點頭。“即使到我這個年紀,有些東西,還是需要額外的勇氣和動力才能更容易地說出口。”他接過酒杯,將裡面澄澈的金黃色液體一飲而盡。“再一杯……我希望。”

年長者的願望被毫無遲疑地滿足。但這一次,鄧布利多只是將酒杯握在手裡,一雙藍眸靜靜地注視着面容平靜的青年,不時地閃出銳利的光芒。

“我猜想,你比我所知道的更瞭解我們將要談及的東西,佩弗利爾教授。”

良久,鄧布利多終於輕聲嘆一口氣,蒼老的面容上嚴肅褪去,留下深深的疲倦。

“無論如何,這不是個好話題……<=“楷體“>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