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研發部的奧斯卡·格林提交了麻瓜移動電話的魔法改造計劃書。以上就是今年‘格林—伍德’年會的全部內容。”
格林德沃屬下、格林伍德兄弟集團的執行官之一,同時也是伍德製造的現任總裁約瑟夫·伍德,在做完以上陳述後莊嚴地行了一個禮,隨即身子筆挺地站立着,安靜等待他的統領者的迴應。
而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並沒有讓他多等一秒鐘——在約瑟夫·伍德陳述的同時,他已然迅速翻完了今年格林伍德年終大會的一整本厚厚的文字報告。“做得很好,約瑟夫。”他給予簡潔明確的肯定,“您都看見了,弗蘭茲先生?約瑟夫完全挑得起這副擔子,他幹得非常漂亮——超出了您……甚至是我的預想,真正令人放心。”
哈利·佩弗利爾的後一句是對站在約瑟夫·伍德的身後側,一個花白頭髮的男巫說的。對於他的問題,這個身材矮小但神情莊嚴的巫師露出了有節制但是真誠的笑容。他是約瑟夫·伍德的父親,伍德製造的前任總裁弗蘭茲·伍德。去年12月份,也就是佩弗利爾正式將業務從歐洲大陸拓展到英國的時候,弗蘭茲·伍德完成和次子約瑟夫有關伍德製造主掌權力的交接,而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隨即聘任他爲集團的首席顧問。
“我認爲這一年時間伍德先生之所以沒有犯什麼大的錯誤,完全是因爲有您的指揮和教導。”老伍德先生說。他按照職場身份稱呼自己的兒子。“您設法避免了某些問題的發生,以及預設了某些狀況的可能發生,並對如何處理這些狀況提供了迅速有效的方法。作爲具體事務的執行者,伍德先生在這一方面展現了自身的能力,但作爲伍德製造的總裁,並且要求參與整個集團的執掌和決策,他顯然還有很長的路需要走。”
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微微笑一笑,對這樣的回答一點不感到意外。他注視眼前這對父子:他們有着非常相似的顯著的日耳曼特徵的容貌,莊重嚴謹的神態更是如出一轍。只是相對於兒子略有些形於表象的大膽銳利,弗蘭茲·伍德的感覺要更溫和一些……不那麼富於攻擊性。但任何稍稍瞭解他經歷的人,都知道這位爲格林德沃家族奉獻一生,在數十年艱難境況中竭盡全部心力保全住“伍德製造”名號的老巫師,絕對不是什麼溫和、好相與的對手。而他的努力,尤其是他對格林德沃家族毋庸置疑的忠誠,更使他在格林德沃擁有極高的地位。
“我把這視作您對我之前決定和建議的肯定,弗蘭茲先生,考慮到當年在老狄休斯面前你也如此評價我……”注意到年長者默契的微笑和年輕人驚訝的眼神,佩弗利爾臉上的笑容頓時加深。“約瑟夫,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是的,先生……阿爾法多少爺。”青年的巫師露出瞭然的微笑,他和佩弗利爾交換一個富於含意的眼神。
“我對明年充滿期待。”哈利·佩弗利爾頷首。他隨即從辦公桌後站起身來,繞過桌子,同時伸出了手。約瑟夫·伍德莊重而熱切地伸手與他相握,然後是弗蘭茲·伍德——他看起來更傾向於使用傳統的禮儀,但仍舊完美地迴應了青年的現任家主。
“現在,是家人相處的時間了。”哈利·佩弗利爾換上了一種更加輕快、更加隨意的語調。“我很高興,你們的到來讓這個聖誕節完美無缺憾。”
他擁抱了老伍德,一旁的約瑟夫·伍德則是在他們一分開的時候就把胳膊環上了他的脖子。“見到你我也很高興,我的阿爾法多夥計。”約瑟夫的手攬住他的肩,一邊向門外走一邊快活地說道,“我們當然要來的——這是聖誕節,一家團圓的日子!不過,也真虧你想得出,在慕尼黑格林德沃祖宅以外的地方過聖誕節……格林德沃的這個傳統甚至在戰爭期間都沒有被打破過!先前媽媽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兒沒昏倒,幸而老路易斯趕快加上了一句,你希望我們到倫敦來。”說到這裡他轉過頭,看向黑髮綠眸的朋友、上司兼家族領袖。“我說阿爾法多,你不會真的是爲了逃避那些社交晚宴、社交舞會才決定不回德國的吧?”
佩弗利爾微笑一下,沒有回答。而正如他料想的,約瑟夫迅速繼續了下去:“當然,這確實挺可怕——這一年來我可着實領教了其中的厲害,可算是知道你的忍耐力,而且對這種忍耐力真正佩服啦。由此看來,當初米歇爾死活不肯接老爹的擔子,藉着英國這邊的業務拓展,把責任推得乾乾淨淨,這決定實在是太聰明……太英明瞭!”
遵循着禮儀,走在格林德沃青年家主身後半步的弗蘭茲·伍德響亮地清了清嗓子。“約瑟夫!”他警告道。年輕的伍德先生回過頭,給父親一個“我當真如此感覺”的無辜又誠懇的表情,而當他把面孔扭回來的時候,上面已經充滿了詭計得逞一般的壞笑,“而您這一次在倫敦過聖誕的決定也同樣英明,親愛的阿爾法多少爺——我舉雙手錶示贊同。”
哈利·佩弗利爾笑起來。他完全瞭解約瑟夫、米歇爾、奧斯卡等等這些格林德沃家門下這一輩人的心思:就像所有那些天性自由、活潑、熱情,聰明又有才幹的年輕人一樣,儘管生來就處於一個規矩嚴格的“高尚世界”,他們都不喜歡被各種禮儀所拘束。特別是在經歷了家族最衰敗沒落的時期,見識過最真實的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他們本能地厭惡和戒備着社交場上那些爾虞我詐、充滿心機算計但又姿態高雅的往來。曾經老狄休斯和老格林、老伍德這些年長者懷抱着無可奈何的心情,放縱也保護着他們對“上流社會”的這種敬而遠之。只是此刻,隨着格林德沃家族的復興,年輕一代的人們逐漸取代他們父輩的位置,執掌決定“格林—伍德”和格林德沃家族的未來,不可缺少的社交也就自然成爲他們不可推卸的責任……“米歇爾在這邊做得也很不錯。我得說,他幫我擋掉了最少百分之七十的麻煩。”
“真的?你可真是壞透了。”約瑟夫做了個鬼臉,“我在慕尼黑都看到了,最近這半年倫敦這邊花樣百出,熱鬧程度一點不比當年你剛接任格林伍德的時候遜色——安得列是個傻瓜,他永遠不知道有時候老老實實認輸纔是最好的做法。這一次真惹火了小安東妮德,現在的情況可是悽慘得很。”
佩弗利爾笑笑聳肩,不去點破安東妮德·格林本人沒有離開過英國而約瑟夫·伍德執行了她“懲戒計劃”全部內容的事實。“見過米歇爾了?”
“沒有,當然。老弗蘭茲怎麼可能在公事沒有辦完之前先處理私事?那比世界末日還難以想象!”青年露出誇張的表情以配合他的話,“所以我們現在得到您的准許,可以去見自己的兒子和兄長了?”
“你們當然獲得了我的准許。”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輕鬆地笑着回答。“米歇爾就在他的房間裡,似乎和奧尼森,還有萊因哈特一起商量什麼……也許是平安夜的特別節目?我不知道。”
約瑟夫露出驚喜的表情:“萊因哈特現在也在這兒?”
“薇薇安、伊利莎、安東妮德都在這兒,我可想不出他還會跑到其他什麼地方去。”
哈利·佩弗利爾隨意一句調侃,惹得約瑟夫頓時哈哈大笑。“這個萊因哈特——他還沒有死心,一定要在咱們家的女孩這裡碰得頭破血流才罷休嗎?”他隨即露出了壞笑,“不,不對,你說他跟米歇爾還有奧尼森混在一起……所以是這個花花公子又惹了一身桃花債,跑到這裡來躲風頭?”
這次換佩弗利爾大笑起來。“躲風頭?萊因哈特?他還需要躲?”他用力拍打約瑟夫·伍德的肩膀,“明明是知道你們今天到,所以一早就在這裡等着——你居然還這樣說他,當心他知道了直接就送你一個‘華爾茲直繞圈’!”
“那我會回敬‘弗拉明戈舞不停’——那小子在這方面向來欠缺天賦,我可以好心給他增加點練習。”約瑟夫笑眯眯地回答。他們現在已經走到了二樓的平臺,這裡也是“生活區”和“工作區”的分界處。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停下腳步,轉過身對弗蘭茲·伍德說:“左手第三個房間,米歇爾、奧尼森都在。”
他們再次擁抱,然後老巫師又按照傳統的禮節深深鞠躬,這才穩步朝走廊而去。他身後約瑟夫好笑地聳肩:“這老頭……明明心裡着急透了,還要端架子。媽媽就是這點最好——老路易斯話都沒說完她就直接衝上樓、衝進房間,我完全可以想象她用擁抱把米歇爾和奧尼森兩個悶到半死。”
哈利·佩弗利爾聞言微笑,一邊轉過頭看向樓下的大廳。那裡的格局已經有了巨大的調整,似乎所有的房間都被打通了,而那些傢俱也都被搬開,騰出一片足以容納四十對人共舞的空間。而伍德太太——克里斯蒂娜·伍德,正和格林德沃別莊的莊園女總管漢娜·費茲法赫太太一起招呼着家養小精靈們奔來跑去,安放佈置傢俱、鮮花和各種裝飾品。與此同時,牆上那些肖像畫們也都興奮地看着她們的動作,老狄休斯更是不時地大聲發表意見建議,參與指揮。
“漢娜……當聽說你不打算回慕尼黑過聖誕,她差點兒當時就瘋掉。而當老路易斯說你希望大家一起在倫敦過年,她立刻決定打包花園裡所有可以帶來的植物,還有聖誕樹——你知道她和費茲法赫先生一向堅持是自家花園裡出產的東西最好,只有這些才配得上格林德沃家的聖誕節。”
“看起來我不回德國的決定真的給大家增添了許多麻煩,以至於她們決定在家裡開連續一個社交季節的舞會來懲罰我?”哈利·佩弗利爾向家人兼好友無奈地微笑,“我猜我現在不該下樓……接受兩位女士的數落,還是重新躲回書房裡去。”
約瑟夫·伍德挑起眉頭,“雖然我對你充滿了同情不過很可惜,阿爾法多,你的算盤要落空——看起來你今天註定躲不開女人的糾纏。”
兩人的目光一齊向樓下望去,他們看到路易斯·路易先生正以格林德沃管家最完美的儀態,帶領兩女一男三位客人通過玄關進入到客廳。他們都認得當先的一位淡紫色長袍的年長女巫是維奧萊特·拜特雅妮,而她身後跟着的則是安東寧·艾赫紐曼,德姆斯特朗的魔咒課教授,和他美麗的法國裔妻子、拜特雅妮的外甥孫女,芙拉德麗絲。
對艾赫紐曼,這對因爲救命之恩而與格林德沃相識相交的夫婦,客廳裡的伍德太太、費茲法赫太太一點都不陌生。維奧萊特·拜特雅妮更是少數得到兩代格林德沃家主尊敬和親密友誼的貴客。因此她們一齊停下手邊的事情,向來客致意、表示歡迎。
他們寒暄的時候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也走下樓梯來到了客廳。他同拜特雅妮擁抱和行吻手禮,殷勤而有禮貌地親吻芙拉德麗絲·艾赫紐曼太太的手,最後則是同安東寧·艾赫紐曼熱情的擁抱和握手。
“我們去小休息室。”佩弗利爾對客人們說,“漢娜和克里斯蒂娜剛剛在這裡發起了一場改天換地的‘戰役’,目前這個‘戰場’最好留給她們。”
客人們一齊笑起來。他們立刻服從了主人的意願,跟隨他進入小休息室。當衆人在舒適的沙發和扶手椅裡安置下來,佩弗利爾擡頭看向管家:“路易斯先生?”
“是的,阿爾法多少爺——茶點這就送來。”
路易斯·路易鞠一個躬,退出房間。
“那麼,你們已經決定在倫敦過聖誕節?”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微笑着問。“我知道明天下午拜特雅妮有一個重要的會議要出席。但你們來倫敦可真的就是意外的驚喜了。”
“你是說我這個樣子就不應該到處亂跑?所以我們是用麻瓜方式來的。畢竟飛路粉或是門鑰匙對她來說都很不安全。”金髮的女巫,芙拉德麗絲·艾赫紐曼快活地迴應道,她的一隻手放到自己隆起的小腹上輕輕撫摩,“相信嗎?第一次坐飛機的感覺簡直好極了,所有乘務人員都對我非常關心,一路上把我們照顧得舒舒服服。阿利,現在我完全贊同你說的話啦——麻瓜們還真是可愛。”
對女性友人的話佩弗利爾驚訝地挑起一邊眉毛:他知道出身良好的芙拉德麗絲雖然不討厭麻瓜,但也絕對不會主動去嘗試麻瓜製品;在懷孕的最後兩個月選擇完全麻瓜的方式出行,對於她來說實在是一個不小的挑戰。“我打賭這是安東寧的主意。”他說,“這一定花了他很大的力氣來說服你。”
“事實上,我只用了五分鐘,說明這種出行方式對她和孩子都完全沒有壞處。”安東寧·艾赫紐曼笑着回答,“特別是當我提到你,告訴芙拉德麗絲這是你這幾年來最常用的出行方式之一,她立刻二話不說地同意了。”
“而事實證明這決定不錯。”芙拉德麗絲說,“我感覺非常好。她的感覺也很不錯。”她撫着自己的小腹。
佩弗利爾露出笑容:“確定是‘她’了?”
“我相信九月份的信裡就已經告訴過你這個了,哈利。”艾赫紐曼笑道,“還是你只管考慮給霍格沃茲的課程計劃,居然把這一行也看漏了?”
佩弗利爾笑笑不予作答,而是轉向芙拉德麗絲,“預產期是什麼時候?我總記得就是最近幾天。”
“是聖誕節到新年的這一個星期。”金髮的女巫微笑回答。“所以我才一定要在這之前趕到倫敦來。”說着,她轉向自己的姨婆,深藍色的眼睛裡光芒閃動,“請您,夫人!”
在芙拉德麗絲·艾赫紐曼轉向自己的一刻,維奧萊特·拜特雅妮就已經挺直了腰板,並且撫平紫色緞子長袍上所有可能存在的褶皺。她深藍中帶了一點棕色的眼睛溫柔而明亮,神情莊嚴地注視着黑髮綠眸的青年巫師:“那麼,哈利,我想你已經知道了芙拉德麗絲和安東寧的希望。不過按照傳統的禮儀,我,作爲他們的長輩至親,還是應該代他們向你說出請求:你願意做這個孩子——維多利亞·艾赫紐曼的教父嗎?”
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微笑起來。他當然早已猜到了艾赫紐曼夫婦的來意。佩弗利爾並不打算拒絕,然而他也沒有立刻應允。沉吟着,他突然擡起頭問:“你們請我做她的教父,那麼……教母是誰?”
“安東妮德,當然是安東妮德·格林。”艾赫紐曼乾脆地回答,“我再沒有教過比她更出色的學生了。而且,在得知芙拉德麗絲懷孕的第一時間,她就主動提出了這個要求。”
顯然是故意添加上的最末一句,讓哈利·佩弗利爾由衷地笑起來:“我完全可以想象她當時的言語神情。”他說,“而至於教父的事情,既然你們特意委託了維奧萊特——你們肯定知道我不會拒絕她的請求,更何況一會兒她還要更多地愉悅我……那麼作爲禮尚往來,我的答案非常簡單。”他露出了優雅的笑容,“我欣然接受,願意效力。”
他的回答讓艾赫紐曼夫婦頓時喜上眉梢。容光煥發的芙拉德麗絲當即跳起身來擁抱他,並給了他臉頰上兩記響亮的親吻。“既然你已經答應,那麼我們就不再打擾你了,留下維奧萊特繼續愉悅你——你剛纔是這麼說的?我和安東寧去對角巷,體會體會倫敦的聖誕大采購是什麼樣子。”
“我恐怕你會發現和慕尼黑沒有什麼不同。”
哈利·佩弗利爾回答,一邊微笑着送芙拉德麗絲和她的丈夫出門。看到經過客廳時年輕女巫和兩位較年長的女士說話,他轉向了身邊的朋友艾赫紐曼:“怎麼,你們真的打算去?這兩天對角巷可正是人山人海,最熱鬧擁擠的時候。”綠眸裡閃過一絲擔憂,“雖說保護魔咒向來都很有效,但只有你一個陪着,萬一出點什麼事情怎麼辦?”
“如果你也結了婚,哈利,就會了解一個滿心想要逛街購物的女人是不可違拗的。”艾赫紐曼微笑着回答,“我知道怎麼對付她,儘量縮短逛街的時間……謝謝。”
他注視着妻子,目光溫柔而堅定。哈利·佩弗利爾瞭然地看着他,心中輕嘆一口氣,隨即叫道:“盧克!”家養小精靈應聲出現,佩弗利爾吩咐它立刻叫安東妮德·格林過來。他又轉過頭來問艾赫紐曼:“聖·芒戈的產房已經訂好了?”
艾赫紐曼微微吃了一驚,隨後對友人嚴肅又緊張的神情笑起來:“有拜特雅妮在,她早就幫忙打點好啦。”他緊緊握一握佩弗利爾的手,“我知道你的關心,哈利。無論如何我欠你一個生命之債,而你現在又答應了做孩子的教父……只要你開口,不管你需要我做什麼,我都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佩弗利爾聞言搖一搖頭,又笑一笑,剛要說話,卻見安東妮德·格林從樓梯上一溜小跑衝到了幾人跟前。“阿爾法多。”她首先招呼道,“安東寧,你好!你什麼時候來的?啊……芙拉德麗絲!”她立刻和金髮的女巫擁抱成一團,“我真是太想你啦!你好嗎?小維多利亞好嗎?”
“安東妮德,”佩弗利爾開口,稍帶威嚴的語調立刻取得了年輕女巫的注意,“你陪艾赫紐曼夫婦去逛對角巷,再帶上司機卡爾先生和裡文堡夫人——記得,好好照顧你未來的教女,還有她的父母。”
“是,先生!”安東妮德立刻回答,她甚至像士兵回答長官一樣向他敬了一個禮。佩弗利爾輕笑搖頭,這才和艾赫紐曼夫婦握手道別:“今天正好伍德、格林他們都從德國過來,所以晚飯我就不請你們了。但晚上一定記得派貓頭鷹給我遞個消息,平安夜、聖誕節也一定要到我這裡來過——不然,就是不誠心想要我做小維多利亞的教父了。”
“我們求之不得,哈利。”艾赫紐曼笑着回答。他和妻子又向拜特雅妮行禮道別,這才同安東妮德·格林一起告辭而去。
而哈利·佩弗利爾則是和拜特雅妮一起回到小休息室。“她精力充沛,而且非常快活。”年長的女巫透過窗戶看着他們穿過屋前的草坪,“謝謝你,哈利。”
“正如我之前所說,你的要求我無法拒絕。”佩弗利爾微笑回答,他的目光仍然保留着方纔注視年輕女子、準媽媽的溫柔,“而且那會是個非常可愛的孩子……純潔、甜蜜、充滿希望。”
對青年人過於溫柔深情的話語形容,拜特雅妮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不過她迅速平復心情,“她必然會是那樣一個好孩子。”拜特雅妮說,“而你也會是一個好教父。哈利,你一向是出色的年輕人,不但合格而且優秀的教師,而最近的一些新聞報道更證明了你是個細心周到的長輩——小維多利亞會非常幸福。”
綠色的眼眸中精光閃動,隨後湮沒在眼底。“我不知道你如今也關注《預言家日報》,維奧萊特。”他隨意地在身邊一張沙發上坐下,拿起茶几上的茶壺茶杯。“咖啡或茶?”
“最好是白蘭地、伏特加,或者火焰威士忌。”拜特雅妮輕笑着,在他微微驚訝的目光注視中坐到他的對面。“剛纔你已經猜到了,哈利,我帶來的消息將會愉悅你……而我認爲這樣的消息值得最好的酒來慶祝。”
黑髮綠眸的青年挑一挑眉,他隨即拿過桌上的搖鈴晃了兩晃。拜特雅妮毫不驚訝地看到幾秒鐘之後,路易斯·路易管家手持一隻香檳酒瓶進入房間。“慶祝應該喝香檳,維奧萊特。”哈利·佩弗利爾微笑說,“在這個鐘點,威士忌、白蘭地之類烈酒顯得過於放浪形骸,不適合您這樣的淑女。”
“你和老狄休斯同樣的吝嗇。”拜特雅妮不滿地瞪他一眼,隨即露出笑容,“不過香檳確實適用於今天的場合,考慮到我將要告訴你的是藥師協會打算授予你和西弗勒斯·斯內普金質獎章的消息,爲了表彰你們在狼□□劑的研究上取得的卓越成就和巨大成功。”
哈利·佩弗利爾微笑一下,從管家手中接過兩隻香檳酒杯,然後將其中一杯遞給拜特雅妮。“這果然是個好消息,維奧萊特。不過就我的印象,藥師協會的獎章通常是在每年的5月份最終評定和頒發?”
“除非你有比這更出色、更值得表彰的成就。”拜特雅妮瞟他一眼,目光中充滿笑意,“如果沒有,那麼就是了。何況你的這枚獎章也不僅僅因爲狼□□劑——之前你的通用蛇毒血清、普林特合劑等等都有足夠的資格獲得這樣的獎勵,偏偏都被你想方設法推辭了。但這一次你可別再指望能成功:藥師協會還打算授予斯內普高級魔藥師的資格證書,你不會阻礙你的合作者得到他應得的榮譽吧?”
佩弗利爾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拜特雅妮的言下之意。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頓時在心中升起:“我當然不會,維奧萊特。”他頓一頓,“斯內普先生是毫無疑問的魔藥大師。”
“西弗勒斯·斯內普當然富有才華,否則當初我也不會把他推薦給你。不過,他到底年紀太輕,足夠分量的論文也不算很多。而且,和你獨立擁有那些專利配方不一樣,只在熬製方法上的改進是不夠的,必須有更詳細的藥理分析和實驗論證——這樣才符合魔藥師、魔藥大師的資格評審要求,。”拜特雅妮從酒杯裡淺淺地咂一口,隨即露出笑容,“當然,這些資格等級對於你們來說都沒有什麼意義……實力決定一切,那羣老頑固們甘心跳過一般程序直接授予他證書就是明證。”
“這仰賴了你的周旋成全,拜特雅妮夫人。”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凝視着年長的女巫。“我代我自己,還有我的合作者、斯內普先生感謝您爲我們所做的一切。”
拜特雅妮微笑點頭,又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我得承認,哈利,當初知道你應允鄧布利多的要求讓我相當後悔。我非常不願意承認,是我的建議,才讓你不得不再次將寶貴的時間花費到教導一羣無知費事的小孩子上面去。所以知道你在狼□□劑上取得的成功我真是高興極了……我告訴自己必須想辦法補償,而這是我能夠爲你做的。”
佩弗利爾輕笑一笑:他不打算花費口舌跟拜特雅妮討論自己接受鄧布利多邀請、到霍格沃茲任教的真正理由,於是默認了年長者的說法。
“當然,就像你說的,通常藥師協會在5月份最終決定獎章的授予者,而評定前的整個評審過程通常要經歷四個月——換句話說,既然我們已經把狼□□劑列入了今年的評議名單,你們從現在開始就得要準備各種相關材料。另外,我也需要和西弗勒斯·斯內普見面,正式通知他這件事情。”
黑髮綠眸的巫師瞭然地點頭:“好的,維奧萊特,我將盡快爲你們安排。只是,現在是聖誕假期,學校已經放假……明年的1月中旬會不會太晚?”
“1月中旬?”拜特雅妮挑眉,不妙地斜了他一眼,“我考慮的時間是12月23日——你的生日晚宴。作爲你的合作者兼同事,你當然邀請了他是不是?而這將是一個完美的見面時間。事實上,我只是想同你確認這一點。”
“維奧萊特……”
“路易斯先生!”女巫直接拿過桌上的搖鈴,格林德沃管家應聲而來。“我想知道,路易斯·路易先生,23日哈利的生日晚宴,是否邀請了西弗勒斯·斯內普先生出席?”
路易斯·路易聞言頓時露出驚喜的表情。他向佩弗利爾投入詢問的一眼,在接觸到年輕主人視線的瞬間瞭解到了一切。一個滿意的微笑浮上了管家的嘴角,他乾脆地回答:“請放心,拜特雅妮夫人,今天晚上我會確保所有請柬都準確無誤地發出去的。”
他的回答讓拜特雅妮顯出微微吃驚的表情。她立即轉頭看向哈利·佩弗利爾,後者給予她一個無奈的苦笑。女巫頓時瞭然,竊笑起來:“還是不喜歡應酬,不喜歡這些晚宴和舞會?不過似乎事情的規律就是如此,不喜歡社交的人在社交場合總是表現得如魚得水。”
“而你讓我過一個安安穩穩聖誕的計劃再次泡湯。”黑髮的巫師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我不回德國的最大理由就是可以避開那些……我是三十二歲不是十二歲,我真的不需要一個高朋滿座名流雲集,可以充分滿足虛榮心和炫耀欲的生日聚會。”
“但是你需要社交,哈利,發出某些信號。我注意到你已經兩年沒有穩定的陪伴,而這一年來你都和薇薇安一起出席那些必要的社交場合——我知道你們兩個都沒有那方面的意思。所以,爲什麼不呢?女性們總是更能在這些方面幫助你。”拜特雅妮說,“而且你喜歡孩子,從來不反對他們加入你的生活。鑽石王老五的頭銜雖然迷人,但我認爲還是完美丈夫和完美父親的稱號更適合你。”
完全沒有預料到拜特雅妮將話題迅速帶入到這一範疇,哈利·佩弗利爾愣了一愣才說,“維奧萊特,我確信我們從來沒有討論過這方面的問題。”
“或許是沒有,但是我知道。”拜特雅妮微微向前傾身,湊近他,“鄧布利多在信裡都告訴我了……有關哈利·波特的那些。而且我也看報紙。那是個好孩子。如果你的情緒因爲那孩子的離開而低落,我對此將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佩弗利爾聞言輕笑起來,他向後靠住沙發靠背,一邊將香檳酒杯湊近脣邊。“親愛的維奧萊特·拜特雅妮夫人,雖然我經常說,你是這世界上最敏銳的女人之一,但這一次,我不得不說,你真的多慮了。”
“我是嗎?”深藍色的眼睛緊緊凝視他,年長的女巫顯出難得的不依不饒,“這沒什麼好否認,好難爲情的,哈利。人總是這樣,到一定的年紀,就考慮一定的問題。比如你這個年齡,考慮家庭、孩子……這非常正常,也非常合適。”
哈利·佩弗利爾微微皺起眉,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管家先生路易斯·路易再次敲門進來。他的手上拿了一張請柬模樣的東西。
“那是什麼?”拜特雅妮問。
“剛寄來的馬爾福家的下午茶邀請,時間是12月22日下午3點30分,邀請的其他賓客有布朗寧、傑斯頓、蒙塔古、李斯特瑞等等。”路易欠身行禮,將燙金請柬遞給佩弗利爾,這才語聲平和地報告。“而阿爾法多少爺原定的日程安排,那一天下午3點鐘要和倫敦的地產經紀人喝茶。不過,馬爾福的請柬上有附註,當天同一時間,德拉科·馬爾福先生也邀請他的同學朋友們參加下午茶,這份名單中有哈利·波特。”
黑髮綠眸的巫師聽到了身邊女巫得意的輕聲咳嗽。顯然管家先生的特別提醒讓她抓到了又一個“有力證據”。他無奈地嘆氣搖頭,隨即對路易斯說:“那就把和經紀人的見面提前到午飯吧——無論如何,我對投資鵜鶘廣場沒有多大的興趣。”
“是的,少爺。”
路易斯·路易優雅地行禮,隨後退出房去。
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回過頭,“維奧萊特……”
“如果需要幫助,哈利,隨時向我開口。”看到青年最終無可奈何的表情,拜特雅妮露出勝利的微笑。“你纔剛剛開始,年輕人,向我這樣年紀是你三倍的女巫請教這些問題不需要有任何顧慮。”
佩弗利爾手持着香檳輕笑起來:他了解年長者對自己的關心,儘管對她刻意強調的年齡差距不敢苟同,他明白拜特雅妮完全是以對待最親密子侄後輩的態度在對待自己。“我向你保證,維奧萊特,如果有一場婚禮,我絕對不會在觀禮嘉賓的名單中漏掉你。”
“如果你敢,我會把你詛咒到地獄裡去!”
惡狠狠地瞪視他,拜特雅妮隨即大笑起來。黑髮綠眸的巫師很快也加入了她。
“那麼,你會在生日晚宴上爲自己挑一個伴兒的,哈利?”拜特雅妮最後收住笑聲,認真地問。
“我不能保證這個,親愛的維奧萊特。不過,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孤單一人……不會太久。”他以同樣的認真回答。他隨即露出故作頑皮的笑容,“我想,你不會吝嗇到連這最後一點逍遙自在的時間也不肯留給我?”
拜特雅妮輕笑搖頭,將酒杯裡剩下的香檳一口喝完。然後她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哈利。”
“維奧萊特?”
“23日晚上,你的生日宴會上,記得爲我介紹哈利·波特先生,還有他的教父,西里斯·布萊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