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71-1

?1992年1月12日,傍晚。

戈德里克山谷。

這是英國最著名的半巫師聚居地。這個位於英格蘭西南部的小村莊是偉大的巫師,戈德里克·格蘭芬多的出生地,同時也是巫師金匠鮑曼·賴特打造第一個金飛賊的地方。村莊小教堂後面的墓地裡墓碑上刻滿古老巫師家族的姓氏。它們的主人生前在魔法世界幾乎個個聲名顯赫,但此刻,他們和那些麻瓜鄰居一樣,都安靜地沉睡在泥土和積雪之下。

這座小教堂位於村子中心——確切地說,村子的中心是一個小廣場,教堂位於廣場的北方。廣場中央有一個戰爭紀念碑狀的建築,被半掩在還沒有撤去的聖誕樹後面,周圍張掛着彩燈。天還沒有完全暗下去,但彩燈已經亮起來。它們發出的光芒與教堂的彩繪玻璃彼此輝映着,彷彿珠寶閃爍着光輝,投射在廣場上被人們踩了一天而壓實了的,硬邦邦、滑溜溜的地面上。

廣場周圍的幾家店鋪正在打烊,店主將相熟的老顧客一直送到門口才笑吟吟地道別。人們走向不同的方向,他們的面孔被街燈短暫地照亮。最後一位離開的郵局職員鎖上鐵門,隨後穿過廣場走進對面的酒吧。酒吧門開關時傳出裡面片斷的笑聲和流行音樂。而像是應和一般地,小教堂裡鐘聲響起,隨後裡面的人們唱起了頌歌。

一陣魔法波動,伴隨着空間扭曲造成的輕微的空氣振動。隨後一個穿亮紫色斗篷的高個兒男人出現在廣場邊的街道上。他的出現顯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一對年輕的麻瓜夫婦手挽着手從他身邊經過,他們的腳步甚至沒有爲身邊突然多出一個人而稍微頓上一頓。

而高個兒男人也沒有對這一點感到驚訝。他伸手整理了一下斗篷,將兜帽掀到身後,這個動作使得可以看到他留着長得足夠塞進腰帶的銀色的鬍鬚和頭髮,也可以看到他裡面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長袍,上面似乎有許多銀色的星星在閃爍。他的靴子是大紅色的,皮面上配着嶄新的、錚亮的黃銅搭扣,鞋跟至少有兩英寸高——這樣的鞋跟讓人的第一感覺是走起來的時候一定會噔噔噔直響,特別是在此刻這種被踩得相當硬實的雪地上。然而高個兒男人動作卻異常地輕巧……他穿過廣場,走向廣場中心的紀念碑,腳下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當他走近那塊紀念碑的時候,它起了變化——不再是一塊刻滿名字的方尖石碑,而是變成了三個人的雕像:一個頭發蓬亂、戴着眼鏡的男人,一個長頭髮、容貌美麗善良的女人,還有一個坐在母親懷中的男嬰。雪花落在他們三個的頭頂,像鬆軟的白絨帽。

高個兒男人在雕像前擡起頭來。他凝望着那對年輕夫婦的面龐。他的目光隨後轉向女子懷抱中的嬰兒,注視着嬰兒快樂的面容和光潔的前額……一聲輕輕的嘆息從銀色的鬚髮間逸散出來。

他在雕像前安靜地站立了約五分鐘,然後才向教堂的方向走去。當他走過廣場和教堂間的街道,雕像變回了戰爭紀念碑。

高個兒男人走近教堂。他可以聽到頌歌的歌聲越來越響。然而他並沒有走進禮拜堂,而是走向教堂背後。墓地入口的窄門在他面前悄無聲息地打開了,就像是有一隻看不到的手將它推開。男人站在門口,看到面前滑溜溜的小徑,以及小徑兩邊未經踩踏的深深的積雪。

又是一聲嘆息逸出,但更輕,同時也像是隨着嘆息,人的心頭放下了某些沉重的東西。男人從雪地上穿過去,貼着明亮窗戶下的陰影繞向屋後,身後留下深深的溝印。

教堂後面,一排排積雪的墓碑佇立在淡藍色的銀毯上。彩繪玻璃在雪地上投下耀眼的紅色、金色和綠色光斑,這些點綴讓墓地看起來也稍稍多了些生氣……不那麼恐怖陰森。他以一種很輕也很快速的步伐向墓地深處走去,掠過一排黑色、青色的大理石雕刻的墓碑,最後停在一座白色大理石雕刻的墓碑前。

不需要湊得很近就能看清這座墓碑上的銘文,因爲它似乎在冬夜中微微發光:

詹姆·波特莉莉·波特

生於1960年3月27日生於1960年1月30日

卒於月31日卒於月31日

最後一個要消滅的敵人是死亡。

“最後一個要消滅的是死亡……”在舌尖上輕輕念動着這句話,他向墓碑深深彎下腰。隨後他站起身,拂去了幾乎和白色大理石混爲一體的積雪;又將手伸進了紫色斗篷的口袋,在口袋裡翻找了幾秒鐘後,將一束冬青和百合的花束輕輕放到墓碑前。

“保佑那個孩子……雖然這並不容易,但是保佑他。”

明亮的藍色眼眸凝視着墓碑,男人用懇求、同時又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的口吻低聲說道。而後他直起腰,轉身,向相隔一排的墓碑走去。

他的腳步開始變小,並且,越來越慢。但到最後他停在了一塊黑乎乎的石碑前。

不必彎腰低頭,高個兒男人,巫師阿不思·鄧布利多也可以在頭腦中清楚地描繪出墓碑的圖形和上面的銘文——在那塊結冰的、青苔斑駁的花崗石上,刻着坎德拉·鄧布利多的名字和生卒日期,以及她的女兒阿利安娜的。還有一句格言:

珍寶在何處,心也在何處。

鄧布利多深深吸一口氣,這世界上總有些事情比面對十二條發了瘋的火龍更艱難。他向母親和妹妹的墳墓深深地彎下腰去,並將一束白色鳶尾和馬蹄蓮的花束放到墓碑前——

他的動作停在了半空。鄧布利多驚訝地發現,在墓碑前方躺着一隻小巧的花環:不是那種通常的、隨處可見的聖誕花環,可能由任何一個到這裡掃墓的麻瓜或者巫師偶然留下;而是用金針草和葫蘆花編織的花冠,可以爲聖亞爾加迪斯祈禱紀念的誠懇奉獻——聖亞爾加迪斯之花,象徵純潔的花朵,同時也是出生在1月12日的阿利安娜的生辰花。

鄧布利多可以清楚地聽到自己心臟的跳動——對於一個老人而言,它跳動得過於劇烈。

風從墓園上方刮過。

鄧布利多沒有動作。他沒有改變姿勢,儘管伸着手、半弓着身子僵在半空的樣子很奇怪,而且對於身體來說也是一種不小的負擔。他也沒有發出聲音,當他聽到慢慢停歇的風聲中有皮靴踏過積雪,速度不快但沉着穩定地向自己走來。

一雙深棕、近乎於黑色的皮靴進入鄧布利多的眼簾。隨後是一隻手,從深藍色的、繡着金絲刺繡的斗篷下伸出來。這隻手纖長而骨節分明,不健康的、缺乏血色的蒼白皮膚緊緊裹在上面,顯出一種令人刺目的瘦削。然而這隻看起來瘦削的手卻異常有力,且透露出手的主人的強烈意志——鄧布利多看着這隻手輕巧但堅定將花束從自己的手中抽離,與那隻花環並列地放到坎德拉·鄧布利多和阿利安娜的墓碑前;然後扶上自己的手腕,帶動自己的身體慢慢直起,直到時隔46年之後,蓋勒特·亞歷桑德羅·格林德沃的面容再一次躍入自己的雙眼。

金髮藍眸的巫師鬆開了握着鄧布利多的手。但是蓋勒特·格林德沃並沒有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他轉頭凝視墓碑:“……珍寶在何處,心也在何處。”

“心也在何處。”鄧布利多低聲重複,他的目光同樣轉向了母親和妹妹的墓碑。

“好久不見,蓋勒特。”

“你也是,阿不思。”

***

“我簡直不能相信,你們兩個像傻子一樣站在雪地裡整整三個鐘頭,把自己凍得感冒,但結果除了問好之外其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巴希達·巴沙特一邊嘮叨着一邊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她非常矮小,佝僂的身子、青紫帶斑的指節和眼窩四周深深的皮膚皺褶都強調出她的年齡。然而這一切顯然都不能阻止她做某些什麼的強烈意願。她邁着蹣跚的腳步在房間裡到處搜尋蠟燭、毛毯或者其他自己希望找到的東西,然後抱着這些搖搖晃晃地回到壁爐前,將它們堆到一隻不大的茶几上。

“孩子……毫無疑問。無論到什麼樣的年紀,個頭兒有多高,男孩始終都是男孩……”她嘮叨着,從茶几上那一大堆裡翻出一隻帶蓋子的玻璃杯和一方手帕,“拒絕量體溫……呔,就算我用手都知道你們燒得不正常!所以現在你們沒有權利再拒絕一隻冰袋——巴希達還沒有老糊塗,她知道現在什麼對你們最好!”

壁爐前,阿不思·鄧布利多和蓋勒特·格林德沃分別躺在一張躺椅上,身上蓋着柔軟溫暖的毛毯。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藍色的眼睛裡看到了強烈的鬱悶和無奈:在這樣的年紀被當成不懂事的孩子照料,這毫無疑問是一生僅有的尷尬經歷;但面對巴希達·巴沙特,無論是從哪個角度——年齡或是輩分,除了接受她的慈愛和關懷,他們都沒有其他任何選擇權利。他們現在只希望去廚房配製簡易的感冒藥劑順便煮熱茶的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能夠快一點返回到起居室——現在只有他才能安撫住巴希達亢奮的神經,讓她從親人故舊相見的驚喜和對這些“年輕人”“向來”缺乏寬容圓滑的處事的擔憂和氣惱中平復過來。

梅林、蓋拉德麗,或者其他什麼神明聽到了他們的心聲:黑髮綠眸的青年很快帶着托盤出現在房間門口,因此他得以及時阻止巴希達將一塊足有鬼飛球大小的冰塊直接放到阿不思·鄧布利多的額頭上。

“能把裝砂糖的糖罐拿給我嗎,巴希達?我不知道它放在哪兒。”

“糖罐?”年老的女巫立刻停下動作,她急匆匆地穿過房間前往廚房,甚至沒有注意到佩弗利爾用一個無聲的漂浮咒接住了她隨手放開的那塊冰。很快走廊上傳來她的腳步聲,然後廚房裡發出一陣翻找東西的輕響。

黑髮綠眸的青年巫師微微一笑。他讓懸浮在空中的冰塊落進茶几上那隻大號的玻璃杯,然後將杯子連同茶几上那一大堆統統移到起居室另一頭的寫字桌上。他把托盤放上了茶几。阿不思·鄧布利多和蓋勒特·格林德沃都看到托盤裡,在茶壺和兩隻裝滿了淡綠色藥水的玻璃杯旁邊,端端正正擱着那隻與茶壺配套的中國式彩瓷糖罐。

“真是可愛。”霍格沃茲的校長說,明亮的藍眼睛裡閃爍出頑皮的光芒。“但是哈利,你確定廚房裡只有這一個糖罐?”

“我留下了另一個裝蜂蜜的,也許巴希達一會兒會把它拿過來。”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微笑回答。他隨即將感冒藥劑分別遞給兩人,“味道可能有些古怪。不過親愛的老路易斯先生,我是說,我的管家向我保證過,這是在最簡易條件下能夠製備的最強效藥水。”

對佩弗利爾的解釋鄧布利多點頭,“路易先生,是的,我記得。”他端起杯子,將它湊近到眼前,似乎對藥水的顏色和狀態產生了極大的興趣。而與他相對,坐在茶几另一邊躺椅上的蓋勒特·格林德沃,則是對着手中的玻璃杯發出深深的嘆息:“這固然是最強力,而且見效最快的感冒藥水……但同時也是最難以下嚥的一種,哈利。”

青年巫師微微挑起了眉,隨後露出微笑。對這種默認完全無可奈何的蓋勒特·格林德沃只能苦笑着向“病友”示意性地舉一舉杯:“健康。”

“健康!”阿不思·鄧布利多高高興興迴應,然後像喝酒一樣將藥水一飲而盡。“我想現在我需要蜂蜜……”他苦着臉,“巴希達還沒有從廚房回來?”

在兩人喝藥的同時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已經動作輕快地在中國彩瓷的茶杯裡倒上茶水,並在其中一隻茶杯放進兩塊方糖。“確實,用蜂蜜調味會比用砂糖更好。而且配上加入一點牛奶巧克力和甜酒的軟曲奇,會是一頓完美的夜宵。”他直起身,目光在兩位年長者面孔上來回轉過,“那麼,我去廚房,和巴希達一起?”

他並沒有真的詢問兩人的意思。哈利·佩弗利爾說完微微欠身,在他們中任何一個開口說話之前轉身離開了起居室,並隨手帶上了房門,留下阿不思·鄧布利多和蓋勒特·格林德沃單獨呆在房間裡。

“哈利……似乎很擅長和年長者呆在一起?”

在安靜了幾分鐘後,阿不思·鄧布利多首先打破了沉默。“巴希達已經很長一段時間記不住新的名字和麪孔。但她看起來顯然喜歡他。”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凝視着佩弗利爾方纔帶上的門,而沒有轉向交談的對象。

“巴希達有一點兒混亂,她其實分不太清他和老狄休斯。”蓋勒特·格林德沃回答。和鄧布利多一樣,他的目光平視着前方。“不過是的,她喜歡哈利,也記得他的姓名。”

“他和老狄休斯長得確實相像。”鄧布利多輕聲說,“他的離開是一個損失,狄休斯·格林德沃……但幸運的是他留下了哈利——他是一個傑出的青年,最優秀的巫師,繼承了老狄休斯的血脈,無愧於格林德沃這個古老而意義不凡的姓氏。”

“也無愧於佩弗利爾。”

像是突然有一陣冷風吹過,鄧布利多身子縮了一縮。他慢慢轉過藍色的眼睛,“佩弗利爾……伊格諾圖斯·佩弗利爾?”

輕輕點一點頭,蓋勒特·格林德沃伸出右手的一根手指。他在空中虛畫幾筆,指尖帶動一道淡淡的金色光芒形成一個三角形的符號,“老魔杖,回魂石,隱形衣——佩弗利爾。哈利,他是一個格林德沃,但同時也是伊格諾圖斯的後代……所以,他回到這裡。”金髮藍眸的巫師稍稍頓一頓,“他和巴希達聊了很久,關於那些她知道、整理和猜測的佩弗利爾的故事傳說和可能事實,伴隨着一疊疊書、筆記和下午茶——”

蓋勒特·格林德沃的聲音發生了一些微微的變化。阿不思·鄧布利多似乎能夠透過他的聲音看見那些圖景,看見明亮的起居室裡淵博的女巫和好奇的少年,他似乎可以看見少年的眼睛,那裡面是一片天空般明朗的蔚藍……但隨即一塊殘破的石碑跳進他的腦海,被大雪覆蓋的墓園圖景重回眼前;那塊古老的,因爲風化和上面生長的青苔以至於幾乎看不清名字的石碑上,名字下方三角形的記號卻依舊清晰。

鄧布利多稍稍裹緊了蓋在身上的毛毯。他並不覺得冷。事實上,巴希達·巴沙特的起居室非常溫暖,而且就在他的身側,壁爐裡火焰熊熊燃燒着,木炭不時發出噼啪的爆裂聲——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可能是十幾分鍾裡,它構成了起居室裡唯一的聲響。

最後,鄧布利多伸出手,從茶几上的托盤中拿起一隻茶杯——他記得黑髮綠眸的青年在裡面加了兩塊方糖。他喝了一口,驚訝也不驚訝地,發現哈利·佩弗利爾在茶杯上面施放了一個保溫的咒語。這份意外的溫暖舒適讓他一時忘記了通常的禮儀,因而聽到茶水吸入口中、衝下喉嚨發出的一連串大響。

霍格沃茲的校長,銀髮藍眸的巫師露出苦笑。

“我曾經夢想過這個,”他聽到身邊一聲輕輕的嘆息,但隨即蓋勒特·格林德沃的聲音恢復了平穩沉靜。鄧布利多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又一次停頓,就像之前在母親和妹妹的墓碑前看到那隻花環的時候一樣。

“我曾經夢想過這個,阿不思。”蓋勒特·格林德沃重複了一次,“在我們實現了偉大的目標,建立起一個強大、穩定、完美的巫師統治的世界之後,可以像現在這樣,一起躺在壁爐前的躺椅上,享用和醫師們制定的健康作息表背道而馳的額外加餐。配合協作、同醫師們的鬥智鬥勇將是我們暮年生活的最大樂趣;而從他們那裡爭取到任何一個額外的糖球,或是一口超過劑量的甜酒,都會帶給我們和得到整個魔法世界一樣巨大的成就感和快樂。”

鄧布利多感覺到喉頭髮緊,他將杯子湊到嘴邊,喝了一大口,“你從沒有告訴過我……蓋勒特,從來沒有。”

“因爲那時候我爲我自己感到愚蠢和可笑,在那樣意氣風發、少年輕狂的時代,卻有一個應該屬於真正的老人的夢想。”

蓋勒特·格林德沃淡淡地笑一笑,鄧布利多聽到笑聲中由衷的自嘲。“而在我親手毀掉我們攜手並進的可能之後,阿不思,我爲依然無法拋棄這種夢想、更允許自己始終抱持這種奢望感到羞恥——有些錯誤是無法被原諒的,不是嗎?阿利安娜,我所有真正罪惡的開端,我用了將近一個世紀的時間纔敢於正視這一點。”

鄧布利多霍然擡頭,目光直直迎上那雙平靜注視自己的藍色眼眸:“但……那是我們共同的錯誤。在那個時候,我們一度以爲——”

他用力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又像是放下了某些壓抑心頭多年的重擔,“如果它是所有真正罪惡的開端,蓋勒特……我必然是共犯。”

***

“……所以,這是一場有關回憶和共犯關係的對話?”

黑髮綠眸的青年注視着倚靠在窗前的年長者。他維持這個姿勢已經很長時間,自從他們在門口目送鄧布利多幻影移形離開然後返回到起居室,蓋勒特·格林德沃就一直站在窗邊,凝視窗外紛揚的落雪。

“巴希達……其實並不知情?”

“你是老狄休斯之外,唯一知道全部內情的人——爲這個歡呼吧!但是在這之後別忘了爲後天的返程做準備——巴希達的狀況……或許應該讓她最後回到慕尼黑。”

對年長者明顯帶有調侃意味的說法聳一聳肩,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隨即因爲他後面的話微微挑起眉,“後天?我以爲你至少會在英國呆一個月。”他頓一頓,“而且,後天下午有霍格沃茲的開學典禮。”

“作爲霍格沃茲的客座教師,你沒有合約規定的義務,必須出現在這一天晚餐時間的教師席。”轉過頭,藍眸裡透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但作爲德姆斯特朗校董會聯名特邀的督學,我有必要儘快瞭解這所已經變得相當陌生……因此富於挑戰性的學校。”

心頭一陣強烈的震動,哈利·佩弗利爾走近年長者,“蓋勒特,我不知道你已經接受——我真的很抱歉,這並不是我想讓你面對的……”

“卻是我有意承擔的。”蓋勒特·格林德沃露出微笑。他伸出手,扶在黑髮青年的肩頭。“‘珍寶在何處,心就在何處’——格林德沃是我永遠的珍寶,爲了它,我願意交付一切。”

他轉過頭,凝視窗外紛揚的大雪,街道上被徹底彌蓋的、曾經有人走過的痕跡。

“而且,哈利,我想這會是有趣的經歷,用另一種方式和阿不思·鄧布利多一較高低。”

*注*

巴希達·巴沙特:著名魔法史專家,著有《魔法史》。在戈德里克山谷居住多年。她是鄧布利多的母親,坎德拉·鄧布利多在戈德里克山谷村莊中唯一一個說得上話的朋友。她和鄧布利多一家的友誼維持了很多年。

蓋勒特·格林德沃是巴希達·巴沙特的侄孫。當他從德姆斯特朗退學之後,到英國的姑婆家暫住(眉毛設定這是老狄休斯安排好的)。而就是在這個時間,剛剛從霍格沃茲畢業、回家料理母親後事的阿不思·鄧布利多與他相識、相交。

阿利安娜:鄧布利多的妹妹,因爲幼年的魔法暴動而變成啞炮。蓋勒特·格林德沃、鄧布利多兄弟因爲阿不思·鄧布利多的理想和去留問題爭吵,混亂中中咒死亡。

這裡設定她生日爲1月12日。這一天的生辰花是聖亞爾加迪斯之花——也就是葫蘆花,花語是“純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