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77-2

?作爲一個年齡十五歲,天然具有無限好奇心的少年,塞德里克·迪戈利曾經無數次猜想過,霍格沃茲四樓靠右邊的走廊究竟藏着怎樣的秘密,讓校長鄧布利多在開學時就正式提出了絕對不許學生前往的禁令。理智,以及對校長的天然敬服阻止了他接收好奇心的攛掇慫恿。但是塞德里克真的沒有想到過,當那扇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木板門打開,自己會置身於一片汪洋前方。

不,這樣說並不確切。確切來說,塞德里克和他實踐課學習小組的組員們,此刻正站在一片黑色的大湖岸邊。在已經被訓練成習慣的照明咒“熒光閃爍”下,塞德里克發現他們置正身於一處類似山洞的地方,仰起頭,洞頂高不可及;腳下是堅硬的岩石,浪頭幾乎衝擊拍打到他們的腳背上;眼前的湖面則是無比寬闊,一望無際,或許前方確實有對岸的存在,然而他們此刻的位置根本看不到。

風浪開始變大,波濤拍擊在巖岸上,發出驚人的水聲。塞德里克不由微微縮了一縮,隨即將頭轉向小組裡幾位更年長的學生。與此同時他發現,即使是向來最活潑的韋斯萊雙胞胎,此時此刻也保持了安靜,老老實實站在學長們身後,努力控制照明咒以增加更多的光亮。

“顯然我們必須設法渡過這片水域,我相信不會是簡單的游泳。”

拉文克勞七年級的理查德·汀,同時也是整個學習小組裡年紀最大的人,在面對這樣的情況下冷靜地說道。他的話及時阻止了兩名四年級赫夫帕夫,塞德里克的室友皮埃爾·摩西和傑弗利·卡雷恩試探湖水深度的嘗試。

“佩弗利爾教授說每一關都有一定的道路通往下一關卡,只要冷靜思索就能發現它。”

學生們集體點頭,開始四下搜索。更多的照明咒被施放出來,照得他們所在的一小片區域亮如白晝。但是令他們失望地,他們看到的除了岩石和湖水,還是岩石和湖水。

“原形顯現!”

五年級的斯萊特林,布朗寧兄妹中較年長的哥哥愛德華·布朗寧高聲喊道,揮舞着魔杖,讓咒語在身前掃過。得到提醒的學生們立刻模仿和複製了他的行爲。很快,在一塊凸出的岩石背後,他們發現一條被同化咒(類似於幻身咒,但僅作用於非生命體)隱藏起來的木船。木船的大小剛剛足以容納十二個學生,還有六隻相配的船槳。

所有人都激動起來。但理查德·汀攔住雙胞胎立刻跳上船去的動作,和六年級的同學院女生,珍妮·克勞馥和阿德拉·蘭奇一起將木船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在確認沒有其他隱藏的危險之後才招呼組員們上船就坐。

他們順利地將船駛向大湖,很快地駛向湖心,並且令所有人興奮地,他們看到對岸就在前方不遠處。

“這一關不會這麼簡單……吧……”夏洛特·布朗寧喃喃說,一邊給自己還有船上所有的組員加上保暖咒。湖面上風很大很冷,即使有保暖咒還是讓人忍不住縮縮發抖。所幸此刻主力划槳的理查德·汀、愛德華·布朗寧、理查德·勃奈、塞德里克·迪戈利和韋斯萊雙胞胎都是魁地奇球手。在惡劣的天氣中進行魁地奇訓練的經驗幫助他們能夠忍受住此刻。

夏洛特·布朗寧的話音未落,一個聲音突然像是從水底深處傳來:“我們也認爲不會這麼簡單,親愛的小姐。”

在學生們吃驚的目光中,黑色的湖面上風浪驟停,隨後大霧彌散,很快坐在船尾的安吉麗娜·約翰遜就看不清船頭夏洛特·布朗寧的面容。幾秒鐘後,一陣歌聲由遠及近飄來。歌聲空靈縹緲,配合着變幻不定的霧氣,顯得詭異但又魅惑人心。

“哦,老天,是賽壬!”

夏洛特·布朗寧忍不住大叫起來,當她發現面前的霧氣凝結成一張美麗然而充滿憂傷的女人面龐。

“閉耳塞聽!”珍妮·克勞馥和阿德拉·蘭奇也立刻反應過來,魔杖一揮,迅速給自己加上這個咒語。緊接着她們和夏洛特一起石化了因爲還沒來得及學到這種神奇生物,而毫無抵禦地被賽壬歌聲迷惑,丟下船槳做出要往水中跳姿勢的三年級、四年級和五年級。

“做得不錯,姑娘們!”理查德·汀誇獎道,一邊向她們翹起大拇指。他隨後解除組員們的石化狀態,簡單迅速地解釋一下賽壬的特性,確定每個組員都正確地加上了隔阻歌聲的“閉耳塞聽”。他隨後放出一個定向咒語,“爲我指路!”銀藍色的巨大光箭從魔杖上噴出,在半空中飛快旋轉數圈後緩緩停下,箭頭指在了某個固定方向。

七年級的拉文克勞打了個手勢,所有學生立刻心領神會,在箭頭指引下朝着一個方向奮力劃去。很快,小船駛出了迷霧包圍,抵達了湖岸。

當雙腳再一次踏上堅實的岩石,學生們本能地回過頭。在他們驚訝的注視下湖面開始變小,湖水變得清澈明亮,同時高不可及的山洞頂部開始慢慢下壓,並逐漸還原成城堡建築石料和梁木的模樣。

“現在不是吃驚和探究原因的時候。”愛德華·理查德說道。三個較年長的拉文克勞頓時臉色微紅,後退一步。“佩弗利爾教授說最終的成績是看通過關卡的總時間,所以……迪戈利?”

塞德里克揮舞一下魔杖,杖頭的光芒讓組員們看到他腳下岩石上一塊凹陷的地方,上面有一隻古舊的青銅拉環。

學生們立刻行動起來,迅速去除了岩石表面其他附着物,讓拉環周圍清楚地呈現出來。毫無意外地,石門的圖案出現在他們眼前。在用目光詢問了組員之後,塞德里克·迪戈利和理查德·勃奈一起拉起了石門。

“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安吉麗娜·約翰遜第一個報出了觀察的結果,“也沒有梯子可以下去,我們只好跳了。”

所有人對這個小組年紀最小的女孩乾脆的判斷投以驚訝的目光。不過他們發現除此以外似乎也別無他法。“還是我第一個下去?”理查德·汀問,“我不知道這個洞有多深。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你們別跟着下來,直接發求救訊號——也就是佩弗利爾教授發給的那個煙火罐。”

他說着掏出那個鞭炮狀的小圓筒,打算遞出去,但是發現沒有任何人伸手去接。拉文克勞七年級無奈地搖頭:“在開始前就說過了,準確判斷情況,及時脫離危險之地——這也是魔法實踐課的根本,評分的重要標準。”

“可這只是第一關……”

安吉麗娜·約翰遜忍不住反駁。然而塞德里克隨即截住了她的話,他騰出了一隻撐住石門的手,“給我吧。”

理查德·汀點頭,將煙火罐交到四年級赫夫帕夫手裡。隨即他收好魔杖,慢慢順着洞口滑下去,直到只靠十個手指攀住洞口邊緣。他擡頭看着面露緊張的組員們,再一次強調:“等我的信號——我說可以,你們再跳。”

所有人一齊點頭。理查德·汀隨即鬆開了手,寒冷、潮溼的空氣在他耳邊呼呼掠過。他向下墜落,墜落,墜落,然後——“撲通”,隨着一聲奇怪而沉悶的撞擊聲,他落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上面。

理查德·汀坐起來,朝四下裡摸索着。他的眼睛還沒有適應這裡昏暗的光線。他覺得自己彷彿是坐在某種植物上面。“沒問題!”他擡頭衝着洞口大聲喊道——現在洞口看上去只是郵票大小的一塊光斑。“是軟着陸,你們可以跳了!”

學生們立刻緊跟着就跳了下來,一個接一個落在他身邊。

“這是什麼玩藝兒?”韋斯萊雙胞胎一開口就問。“植物?專門鋪在這裡減輕墜落時的碰撞的?——酷!”

“酷什麼!”夏洛特·布朗寧尖叫起來,“看看你們兩個!”

她猛地跳起來,掙扎着朝一面潮溼的牆壁移動。她之所以這樣掙扎,是因爲她剛一落下,那植物就伸出蛇一般的卷鬚,纏繞住她的腳踝。而喬治和弗雷德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長長的藤蔓纏住了雙腳,皮埃爾·摩西和傑弗利·卡雷恩已經被纏到了大腿的高度,而最先着陸的理查德·汀則是連腰都被纏住了。

女生們佔了最後幾個跳落的優勢,因此得以在藤蔓還沒來及把她們牢牢抓住之前掙脫了出去。看到男生們開始拼命掙扎、設法扯掉那些藤蔓,但是他們越是掙脫,藤蔓就纏得越快、越緊。

“別動了!”夏洛特對他們喝道,“這是魔鬼網——越掙扎就纏得越緊!”

“放鬆身體。”珍妮·克勞馥喊道,“理查德……兩個理查德,都快停下,別亂動!”

“你自己試試看!”理查德·勃奈吼道,一邊向後躲閃着,不讓藤蔓纏住自己的脖子。

“火焰熊熊!”阿德拉·蘭奇果斷地出手,魔杖頭上頓時射出一道藍色風鈴草般的火焰,兩秒鐘時間就逼退了纏住塞德里克·迪戈利和愛德華·布朗寧的藤蔓。夏洛特·布朗寧、珍妮·克勞馥和安吉麗娜·約翰遜也用同樣的咒語解救了其他男生。最後,他們一齊出手,把已經被纏成一個巨大繭子的理查德·汀從那些植物卷鬚中釋放出來。

“這一定是斯普勞特教授的手筆——魔鬼網,她的最愛!”五年級的赫夫帕夫理,查德·勃奈氣喘吁吁地說。他沒有急着像其他組員們一樣退到牆角,而是好奇地去觀察那株巨大的植物。在發現植物根莖部分足有三米粗的時候他忍不住張大了嘴,“居然這麼大……難道魔鬼網的培養關鍵是必須限制光照?”

“很有可能。”珍妮·克勞馥回答。“不過你最好快一點跟上來——別掉隊!”

理查德·勃奈轉過頭,發現包括克勞馥在內,所有的組員都走進一條石頭走廊,那是這裡唯一可見的道路。勃奈快步追過去。

這個走廊順坡而下,不知何處的光源給予足夠辨認出周圍環境的光亮。學生們聽見除了他們自己的腳步聲外,還有水珠順着牆壁緩緩滴落的聲音。一種潮溼的、陰暗的、微微腐爛的氣息在走廊中流動。

“我們一定離城堡很遠了。”安吉麗娜說。

“也可能我們深入了霍格沃茲的地下。”喬治·韋斯萊說。弗雷德隨即接上,“也許,前面我們會遇到一條龍。”

“這不可能!”愛德華·布朗寧斷然說。然而雙胞胎卻笑嘻嘻地反駁,“霍格沃茲的校訓就是‘眠龍勿擾’……也許它真的存在呢?”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一個哆嗦,爲雙胞胎所說的這種情況。雖然在他們的想法裡學校教授絕對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

“你們能聞到什麼嗎?”塞德里克·迪戈利突然說。

“爛泥的臭氣?”阿德拉·蘭奇回答。走在她身邊的夏洛特·布朗寧附和道,“是的。而且好像氣味越來越重了……真難聞。”

塞德里克搖搖頭,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是隨即理查德·汀的聲音響起:“看——前面有光亮!”

光明促使所有人一齊加快了步伐。他們很快來到走廊盡頭一扇石質大門前。門打開了一條縫,顯然光線就是從這裡面透出來。

“真難聞……”七年級拉文克勞一邊說着一邊推開門,“——惡!”

所有人都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哀嚎。隨着大門打開,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撲鼻而來,每個人都本能地首先掩住口鼻,這才擡起眼向門後看去——

這一次,不僅是塞德里克·迪戈利的不祥預感成真,每個人都看到了他們曾經的噩夢:在這個足有三層樓高的寬敞的石頭大廳裡,一頭巨怪蜷縮在大廳一角睡得正香。巨怪懷抱的木棍下方,一扇銀光閃閃的大門赫然入目——毫無疑問,那將是通往接下來關卡的唯一出口。

“有機會不弄醒它就溜過去嗎?”安吉麗娜小聲問。

“也許……不,不可能了!”愛德華·布朗寧憤怒地一聲大喊,狠狠瞪向無辜地跑過來的韋斯萊雙胞胎。“你們兩個白癡!”

“斯萊特林怎麼能說‘白癡’這樣不貴族的詞?”雙胞胎齊聲喊着,一邊靈活地跳躍閃避巨怪的木棍。這時學生們看出來,這頭巨怪並不像他們想象的高大——事實上,它只比雙胞胎高了一個頭。而造成這頭未成年巨怪顯得身形格外龐大的原因,是那扇銀色的大門其實開在比大廳地面低了將近一米的地方——有五六級臺階從大廳向下通往那扇門口。

“謝天謝地。”學生們在心裡說。他們很快調動回憶,有關魔法實踐課上對付巨怪的部分——當然,那其實只是一隻博格特,不過所有人都在它身上真正學習和體會了對付巨怪的技巧。而眼前這隻未成年的巨怪,無論是在速度、力量,還是在反應靈敏程度方面都無法和當時他們面對的相比。因此在一番經過仔細計算的嚴密配合後,十二個學生用長袍襯布變形來的繩索將這隻未成年的巨怪捆得嚴嚴實實。

“太噁心了……”戰鬥結束,四個女生剛從緊張氣氛中解脫出來,就立刻動作一致地掩住口鼻。“我們真的不能把它消失不見,扔到禁林最深處去嗎?”

理查德·汀無奈搖頭:“就算四位學院長聯合起來,也做不到這個——天知道我們在霍格沃茲地下多深的地方,或者距離城堡多遠的地方。”他看一下那扇銀色的門,“快點離開這裡會是最理智的選擇。”

於是女生們立刻撲向那扇門,速度快得讓男生們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看着她們推開那扇門。

門外又是一條長長的石頭走廊。

一陣沙沙聲和叮叮噹噹的聲音傳來。

“會不會是幽靈?”皮埃爾·摩西問,四年級赫夫帕夫的臉上滿是好奇。

“我不知道……好像是翅膀扇動的聲音。”塞德里克如此回答他的室友。“啊,前面有亮光——我看見有什麼東西在動。”

他們來到走廊盡頭,面前是一間燈火通明的房間,上面是高高的拱頂形天花板。無數只像寶石一般光彩奪目的小鳥兒,撲扇着翅膀在房間裡到處飛來飛去。。

“哇!”女生們一齊發出驚歎。這很容易理解,在面容可憎的巨怪之後,這些美麗的小東西是如此的賞心悅目。

可惜的是她們並沒有得到更多響應。男生們,考量顯然更加現實。“你說,如果我們穿過房間,它們會朝我們發動進攻嗎?”另一個四年級的赫夫帕夫,傑弗利·卡雷恩指着房間對面一扇厚重的木門問道。

“有可能。”理查德·汀說。“它們看樣子倒並不兇惡,但如果它們一下子全部衝過來,恐怕……我先跑過去試試。”

說着七年級的拉文克勞深深吸了口氣,用手臂擋住面孔,飛快地衝到房間的另一頭。他原本做好了準備,隨時都會有尖利的嘴巴和爪子來撕扯他,結果卻平安無事——他毫髮無損地來到那扇門邊,拉了拉把手,門是鎖着的。

其他學生也跟了過來。他們一起又拉又推,可是木門紋絲不動。珍妮·克勞馥和阿德拉·蘭奇又試了類似阿拉霍洞開咒這一類的開門咒語,但是所有的方法都是徒勞……無濟於事。

“怎麼辦?”安吉麗娜·約翰遜問。

“這些鳥……它們不可能只是用來作裝飾的。”塞德里克說,望着頭頂那些飛來飛去的小鳥若有所思。這讓其他人也擡起頭來。夏洛特·布朗寧忍不住讚歎道,“它們真是漂亮,那些羽毛都在閃閃發光!”

“等等!閃閃發光?”塞德里克立刻反應過來,“它們根本不是什麼鳥!它們是鑰匙,帶翅膀的鑰匙!——你們仔細看!”

“一點不錯!”理查德·汀興奮地嚷道,目光在四處瘋狂地搜索。“顯然這意味着……”

“掃帚!”韋斯萊雙胞胎高高興興地接上。他們已經從房間某個角落裡翻找到五六把飛天掃帚,正舉着它們朝組員們走過來。

“現在要做的——”

“就是跨上掃帚——”

“把那把可愛的鑰匙——”

“收攏到我們的手指之間!”

他們飛快地分發掃帚,特別向塞德里克·迪戈利眨了眨眼睛:“現在全看你的,夥計!拿出和斯萊特林決戰的勁頭來,五分鐘解決它!”

“可是那上面有好幾百把鑰匙呢!”安吉麗娜跨上掃帚,懷疑地看向雙胞胎。

正在研究那扇門的門鎖的愛德華·布朗寧“哼”了一聲,“是一把古色古香的大鑰匙——可能是銀色的,形狀像個門把手。”

他的話音剛落,理查德·汀、塞德里克·迪戈利、理查德·勃奈和韋斯萊雙胞胎已經催動掃帚,和已經在空中的安吉麗娜·約翰遜一起,衝進那一羣密集的鑰匙陣。他們拼命地又抓又撈,留在地上的學生們則是拼命指點那把銀色鑰匙的位置方向。可是那些施了魔法的鑰匙躲閃得太快了,簡直不可能抓得住。

不過,此刻空中的七個人作爲全校都深受歡迎的魁地奇找球手,絕不是徒有虛名。尤其是塞德里克·迪戈利,作爲霍格沃茲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學員隊隊長、才能過人的找球手,在搜尋飛行目標方面有着過人的技巧。他在五彩繽紛的小翅膀的漩渦中穿行了一分鐘後,就注意到一把大大的銀鑰匙奮力撲扇着翅膀,努力想要遠離那扇大門。然而無論它多麼努力,它的飛行軌跡始終無法脫離太遠,就好像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存在於它和鑰匙孔之間。

“就是它!”塞德里克大喊道,“那把大鑰匙——在那兒——不,不是這兒,是那兒——帶着天藍色翅膀的那個——”

理查德·勃奈飛快地朝塞德里克所指的方向衝去,結果一頭撞在天花板上,差點從飛天掃帚上掉下來。

“我們得把它包圍起來!”赫夫帕夫學院隊長喊道,眼睛一直盯着那隻拼命撲扇翅膀的鑰匙。“喬治,你從上面堵住它;弗雷德,你守在下面,別讓它往下飛;汀和約翰遜,分隔開其他鑰匙;我來把它抓住——好了,現在開始!”

冷靜的發號施令讓所有人精神一振,三秒鐘後所有人都到達了塞德里克·迪戈利所要求的方位。隨後,他們一起發起了“攻擊”:理查德·汀、安吉麗娜·約翰遜、理查德·勃奈成功地將那把鑰匙從鑰匙羣裡分離開來;韋斯萊雙胞胎一上一下,對落單的銀色鑰匙堵截夾擊。鑰匙剛剛躲閃着從他們身體縫隙間溜過,塞德里克已經緊追直上。

鑰匙迅疾地往牆上飛去,塞德里克奮力向前一撲,隨着一陣刺耳難聽的嘎吱聲,他用一隻手把鑰匙按在了石牆上。學生們的歡呼聲頓時在高高的房間裡迴盪。

但這種慶祝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他們迅速降落,塞德里克緊抓着還在手裡努力掙扎的鑰匙,筆直地朝那扇大門奔去。他把鑰匙塞進鎖眼,用力一擰——沒錯,就是它。只聽“咔噠”一聲,門鎖剛一彈開,鑰匙就又飛走了。而似乎是因爲被抓到的關係,它撲扇翅膀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顯得有些委靡。

“準備好了嗎?”塞德里克握住門把手,向組員們問道。所有人無聲地點了點頭。於是,門被推開了。

這個房間裡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可是他們剛跨進去,屋裡突然燈火通明,照亮了一幕令人震驚的景象。

學生們發現此刻自己站在一副巨大的棋盤邊上,前面是黑色的棋子,那些棋子都比他們還要高,似乎是甩黑石頭之類的東西刻成的。在房間的那一頭,與他們面對面的,是一些白色的棋子。令人深覺恐怖的是——那些高聳的白棋子的臉上都沒有五官。

“棋盤陣!”安吉麗娜·約翰遜嚷道,“現在怎麼辦呢?”

“非常明晰,”五年級的斯萊特林,愛德華·布朗寧說,“我們必須下棋才能走到房間那頭。”

隨着他的話,所有人都注意到,白棋子後面有一扇門。

“怎麼下法?我幾乎不會下巫師棋。”珍妮·克勞馥略帶緊張地問,目光在黑白的棋子上掃來掃去,“我們指揮這些棋子運作,或者……我們自己來充當棋子?”

“很有可能。”理查德·汀回答,“這需要一個測試。”

他向愛德華·布朗寧點一點頭,隨即上前一步,走近一個黑騎士,伸手摸了摸騎士的馬。立刻,石頭就活了過來,馬用蹄子刨着地上的土,騎士轉過戴着頭盔的腦袋,望着七年級的拉文克勞。

“我們是不是……必須跟你們一起才能過去?”

黑騎士點了點頭,又搖一搖頭。正當學生們疑惑之際,只聽一陣甲冑碰撞的沉悶響聲,就看到黑色一方的一個騎士、一個主教、一個城堡和四名兵卒轉過身,背對着白棋子走出了棋盤。黑騎士隨即像那些空位揮舞長劍示意。

“這表示,我們必須有七個人填補空位。”愛德華·布朗寧若有所思,“這是否意味着我們也只能有七個人通過這一關,獲得前進的機會?”

黑騎士再次點頭。

理查德·汀皺起眉頭,“我們要做選擇。”他對組員們說,“七個人,面對剩下的關卡。爲了保證這一關通過,我們首先需要一位巫師棋高手。”

愛德華·布朗寧向前一步,衆人注視他一會兒,默認地點頭。

“然後,我們剛纔經過的那些關卡——塞壬是神奇生物,魔鬼網是草藥植物,巨怪屬於黑魔法防禦,鑰匙……屬於飛行和魔咒。眼前的棋盤陣多半屬於變形術。”七年級的拉文克勞迅速地分析着,“所有的必修科目中我們還有魔藥沒有應付,所以布朗寧小姐——”

夏洛特·布朗寧上前一步,站在自己兄長身邊。理查德·汀隨即繼續,“珍妮和阿德拉,作爲六年級,我需要你們中至少一位留下來,照顧較低年級順利返回。魔鬼網那裡,你們可以借用掃帚——數目有足夠多。”

“我留下來。”和同學兼好友對視一眼,珍妮·克勞馥說。“阿德拉的魔藥比我強,而且,無聲魔法也比我嫺熟。”

“我不善於飛行。”阿德拉·蘭奇大大方方地承認。“不過我會一點巫師棋。”

然後皮埃爾·摩西、傑弗利·卡雷恩和安吉麗娜·約翰遜也主動提出留下來,因爲“考慮到自身的能力水平”。“或許我知道的咒語比韋斯萊多,但是,我頭腦中的點子絕對不及他們的十分之一。”理查德·勃奈這樣說道,他退後一步,和其他四名學生站在一起。

前進的名單就這樣決定了下來。在愛德華·布朗寧的指揮下,理查德·汀、阿德拉·蘭奇、夏洛特·布朗寧、塞德里克·迪戈利、喬治·韋斯萊和弗雷德·韋斯萊分別站到了棋盤上各自的位置。

“我會盡量不讓我們的棋子犧牲。”愛德華·布朗寧說,“但是每一個人,都要做好最壞打算。”

所有人沉默着點頭。他們發現五年級斯萊特林確實像他所說的那樣,竭力保證每一個組員的安全。儘管在看到白皇后兇狠地把那個最初和他們說話的黑騎士打翻在地,然後拖出棋盤的時候,那種心狠手辣讓每個人都被狠狠震動,心頭掠過深深的恐懼陰雲,愛德華·布朗寧也依然保持了內心的冷靜,毫不猶豫地一道接一道發出指令。他巧妙地指揮棋子在棋盤上衝鋒陷陣,並確保彼此之間的安全照應。當他在白王后朝塞德里克·迪戈利舉起石頭手臂之前,搶先一步將死白國王,所有人都發出了巨大的歡呼。

“真不愧是斯萊特林!”喬治和弗雷德的聲音尤其響亮。“你們總算是把腦筋用在合適的地方啦——”

他們看着白國王摘掉頭上的王冠,扔在愛德華·布朗寧腳下,隨即白棋子紛紛鞠躬後退,讓出路來。留下的六名組員向他們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他們隨即快步走向那扇大門。

這又是一個很大的房間,而且,光線昏暗。理查德·汀他們輕聲念出照明咒,努力查看自身所在。

“梅林——但怎麼可能!”夏洛特·布朗寧失聲尖叫起來,“又一頭巨怪!而且……是成年的!”

學生們相顧駭然。他們緊張地注視着那頭顯然是從睡夢中醒來,此刻正向自己慢慢逼近的碩大生物。它的形體是先前那頭巨怪的三倍,它手中的木棒……幾乎有理查德·汀的腰身那麼粗。

“不,不……等等!”隨着組員們本能後退的塞德里克·迪戈利突然停下來,“沒有臭味……這不是巨怪!——滑稽滑稽!”

只聽“啪”地一聲響,巨怪消失了。一秒鐘後,他們看到阿德拉·蘭奇面前,出現了一條碩大的粉紅色蠕蟲。六年級的拉文克勞女生一揮魔杖,蠕蟲瞬間像被抽乾了水分,變成一張扁扁的皮。博格特再度消失。緊接着,韋斯萊雙胞胎面前出現無數個被分開的半圓環。喬治和弗雷德懶洋洋地揮舞魔杖,把這些半圓環用聖誕綵帶連綴起來。一陣輕霧後,所有的圓環和綵帶都消失不見。

學生們安靜地等待着博格特的最後一擊——果然,它在理查德·汀面前再次出現了,變成了一張划着大大的“t”的.ts考試成績單。

“該死的——滑稽滑稽!”

理查德·汀怒氣衝衝地吼道。他的憤怒顯然超過了博格特可能承受的極限,因此只聽“啪”地一聲,博格特炸開了,炸成千萬縷輕煙,徹底消失不見。

“真漂亮,理查德!”組員送上毫無保留的稱讚。七年級拉文克勞則是心有餘悸地抹一抹額頭,顯然他真的非常擔心自己的.ts成績。“好吧,我們要趕快進入下一關。”

理查德·汀急急忙忙地穿過房間,拉開下一道門。一時間,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然而這裡並沒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只有一張桌子,上面排放着七個形狀各異的瓶子。

“果然是斯內普教授的魔法!”兩個斯萊特林微帶激動地說。“真難想象那究竟是怎樣的題目。”

他們說着進入到房間,其他人也隨即跟上。但當他們剛跨過門檻,身後就騰地升起一股不同尋常的紫色火焰,封住了門口。與此同時,通往前面的門口也躥起了黑色的火苗。他們被困在了中間。

“看!”

阿德拉·蘭奇抓起放在瓶子旁邊的一卷羊皮紙,她隨即將紙上的內容清楚地朗讀出來:

危險在眼前,安全在後方。我們中間有兩個可以給你幫忙。

把它們喝下去,一個領你向前,另一個把你送回原來的地方。

兩個裡面裝的是蕁麻酒。三個是殺手,正排着隊等候。

選擇吧,除非你希望永遠在此耽擱。

我們還提供四條線索幫你選擇:

第一,不論□□怎樣狡猾躲藏,其實它們都站在蕁麻酒的左方;

第二,左右兩端的瓶裡內容不同。如果你想前進,它們都不會對你有用;

第三,你會發現瓶子大小各不相等。在巨人和侏儒裡沒有藏着死神;

第四,左邊第二和右邊第二,雖然模樣不同,味道卻是一樣。

阿德拉·蘭奇長長地噓了口氣,包括愛德華·布朗寧在內的男生們驚訝地看見她居然露出了笑容——因爲他們認爲,自己是無論如何笑不出來的。

“太妙了,”阿德拉說,“這不是魔法,也與魔藥無關——這是邏輯推理……一個謎語。”

“一個謎語?”夏洛特·布朗寧疑惑地接過那張羊皮紙,“可這是斯內普教授的關卡……沒有道理他不在這裡測試我們的魔藥水平而是和我們猜謎。”

阿德拉·蘭奇搖頭:“不,恰恰相反,這正是斯內普教授的高明之處——因爲他知道能夠走到這一步的學生,一定有不壞的能力水平。魔咒、變形術、魔藥……都不能輕易地攔住他們。但是,就像我們知道的,霍格沃茲並不特別教導……注重思維能力的培養和訓練——英國絕大多數最偉大的巫師都沒有絲毫的邏輯推理的本領。”

夏洛特·布朗寧若有所思,心有慼慼地附和點頭:“是的,我們所擁有的邏輯推理能力大部分不來自於霍格沃茲,這顯然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女士們,這個嚴重的問題能夠等我們出去後再討論嗎?”理查德·汀及時打斷她們任何可能延續發散開去的交流,“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該怎麼對付眼下的情況?”

“怎麼對付?這不是很清楚嗎?”夏洛特隨手揚一揚手中的羊皮紙,“我們所要知道的都在這張紙上寫着呢。七個瓶子——三個是□□;兩個是酒;一個能使我們安全穿過黑色火焰,另一個能送我們通過紫色火焰返回。”

雙胞胎擠到她面前:“那麼,我們該喝哪一種呢?”他們說,“因爲雙胞胎的我們,肯定是希望喝同一種飲料的。如果不足夠兩人份的話,就算是能讓我們直通勝利的藥水也毫無滋味。”

斯萊特林女生看了他們一眼,試圖在韋斯萊雙胞胎臉上看到他們這麼說的真正含意。然而那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孔上連真誠的表情都一無二致。“你們很有自知之明……或者,有預見性?”夏洛特·布朗寧說,“眼下的情況,能讓我們安全通過黑色火焰的藥水確實分量很少——根本不足夠一個人以上來喝呢。”

她說着,拎起那排瓶子當中最小的一個,在和阿德拉·蘭奇一個簡單的眼神交流後,展示給衆人。

“而這是能夠讓我們穿過紫色火焰的藥水。”夏洛特·布朗寧指着最右邊一個圓溜溜的瓶子,“看上去這個分量倒是很足。如果不出意外,走得也足夠快的話,還有可能趕上先前留下來的那一撥人。”

“但是隻有一個人能夠通過黑色火焰——會是誰呢?”理查德·汀提出這個最關鍵的問題。“當然,不管繼續前進的人是誰,他都要擔負起整個小組的實踐課成績——這是佩弗利爾教授一向的規定。”

這確實是一個困難的決定,於是七人陷入了沉思。

突然,“抓鬮吧!”喬治·韋斯萊大聲說,與此同時弗雷德·韋斯萊從口袋裡摸出一副爆炸牌。“每個人隨意抽取一張,翻開後,點數最大的人前進。其他人原路返回——這是最公平的決定方法了。”

“也是最蠢的解決方法。”愛德華·布朗寧忍不住諷刺一句,“不過,我支持這個提議。”

抓鬮的方法得到了七人的一致通過。塞德里克·迪戈利在心中拼命祈禱。也許是梅林確實聽到了他的請求,當所有人把卡牌翻開,四年級赫夫帕夫的十點赫然是所有人中最大的點數。

“幸運的傢伙!”喬治和弗雷德喊道,他們隨即將頭轉向阿德拉·蘭奇,“好吧,給我們蕁麻酒——慶祝我們今天的運氣到頭。”

六年級的拉文克勞女生笑一笑遞給他們兩個瓶子,雙胞胎作了一個乾杯的動作,將瓶子裡的酒精一飲而盡。“好酒!”

理查德·汀隨即拿起那隻圓溜溜的瓶子,往雙胞胎的空瓶子裡各倒了一點;又往兩位女生利用鈕釦和耳環變成的杯子裡倒了一點,最後才留給自己。“迪戈利,”他注視握着那隻最小瓶子的四年級赫夫帕夫,“祝你好運。”

他們一起舉杯,喝了一大口。五個人同時渾身打個激靈。

“怎樣?”

“冰一樣的寒冷——簡直能刺到骨頭裡。”喬治吐一吐舌,弗雷德隨即接上,“希望你的藥水好口味……雖然對斯內普教授來說這也已經是難得的待遇……”

愛德華·布朗寧忍不住開口打斷雙胞胎。“行了,少囉嗦。”他看向塞德里克,“快走吧——魔藥的效果不長,而且那一份分量更少。你喝了必須立刻通過火焰,明白嗎?”

塞德里克點頭。他看着布朗寧兄妹乾脆地轉過身,徑直穿過紫色火焰。理查德·汀、阿德拉·蘭奇和韋斯萊雙胞胎緊隨其後。

塞德里克深吸一口氣,抓緊那隻小瓶子,轉身面對黑色火苗。

“我來了!”他說着,一口喝光了小瓶子裡的液體。

它確實像冰一樣,一下子滲透到塞德里克的全身。他放下瓶子,鼓起勇氣走進黑色的火焰,看見黑色的火苗舔着他的身體,但是他毫無感覺——在那一剎那問,他什麼也看不見,眼前只有黑色的火焰——接着,他就順利地來到另一邊,進入了最後一個房間。

那是一個空曠的大房間,什麼都沒有——

除了一面巨大的鏡子豎立在正中。

*注* wWW⊙ тTk Λn⊙ ¢○

塞德里克他們的學習小組人員構成——

拉文克勞:理查德·汀(七年級,男),珍妮·克勞馥和阿德拉·蘭奇(六年級,女)

斯萊特林:愛德華·布朗寧(五年級,男),夏洛特·布朗寧(五年級,女)

赫夫帕夫:理查德·勃奈(五年級,男),塞德里克·迪戈裡、皮埃爾·摩西和傑弗利·卡雷恩(四年級,男)

格蘭芬多:喬治·韋斯萊、弗雷德·韋斯萊(三年級,男),安吉利娜·約翰遜(三年級,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