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3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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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他們最終沒能像他們計劃的那樣,進入到魔法實踐課的課堂。

不是因爲星期五上午連堂的魔藥,雖然斯內普確實給他們找了比平常更多的麻煩,存心刁難的問題加上兇狠的扣分……但魔藥課教授到底沒有罰任何一人留堂或是勞動服務。在痛失三十分之後,所有的格蘭芬多掙得了對他們下午時間自主支配的權利——於是霍格沃茲發生了一件頗令人難以置信的“奇事”:當學生們離開魔藥課教室的時候,他們真誠對西弗勒斯·斯內普心懷感激……感激他手下留情,終究沒有毀掉他們的頭一堂飛行課。

是的,這個星期五下午,就是霍格沃茲一年級新生的第一堂飛行課。它本來應該在上星期就正式開始,但是暴風雨把它推遲到這一週,因此哈利、羅恩、西莫他們都是盼望已久。絕大部分一年級新生同樣對這門課程翹首以待。所以當這一天早餐的時候,校長鄧布利多笑眯眯地向學生們宣佈這個消息,他們立刻讓霍格沃茲的禮堂大廳充滿了驚喜和興奮的議論歡呼。

所有人都在議論飛行課。鄧布利多告訴興奮的一年級新生,費爾奇先生已經把課程安排張貼到告示欄,第一節課就在這個週五也就是今天下午。他提醒他們要仔細閱讀通知上的注意事項,尤其,上課的時候要穿着適合運動的服裝(主要是適合運動的褲裝),不過學生們對此似乎並無多大興趣——他們都將議論的焦點集中在飛天掃帚與魁地奇。那些巫師或者混血出身,對飛行有或多或少了解的學生都非常興奮地向他們那些麻瓜出身的同學傳授各種經驗知識,其中當然少不了對自己飛行和魁地奇經驗的吹噓。

哈利很愉快地享用完他的早餐。在一羣明顯興奮過頭的新生尤其是男生中,他是唯一沒有被鄧布利多的這個消息“填飽”肚皮的:西莫正在誇耀他五歲那一年騎了祖父的掃帚到原野上漫遊的經歷,羅恩和迪安忙着就魁地奇和足球的差異展開第一百零一次大討論,納威……比較與衆不同一些,他對下午要上飛行課這一消息完全不是興奮、期待或者任何愉快的反應,事實上,哈利感覺他更像是被嚇壞了。偏偏坐在他身邊的赫敏對飛行課同樣心懷緊張,因爲這是少數沒法靠看書就能完成預習實踐的東西,但她還是飛快地從書包裡掏出一本相當厚重的大書《魁地奇大觀》——這讓哈利有那麼一個瞬間幾乎以爲赫敏早就知道了今天下午要上飛行課——小女巫以驚人的速度從書中找出可能使用的技巧訣竅,並將這些教給周圍的一年級同學。納威是聽得最認真的一個:哈利知道雖然出生於巫師世家,但他和赫敏一樣,一次都沒有騎上過掃帚。

而這或許是自己比那些同學要鎮定的原因,哈利在心中這樣想,因爲他已經騎上掃帚飛行過……不止一次。當然,羅恩、西莫他們也都飛過,可是霍格沃茲禁止一年級學生自帶飛天掃帚的規定意味着任何一個誇耀自己飛行技術的一年級新生都有將近一個月時間不曾接觸掃帚,而哈利最近一次飛行就在兩個星期之前——具體來說,格蘭芬多魁地奇隊的集訓上。他在霍琦夫人和學院球隊全體隊員面前飛行,而且被看到他飛行的每一個人稱讚說飛得不錯。哈利自己也很喜歡飛行的感覺,所以當上一週的糟糕天氣導致飛行課推遲他的沮喪失望一點不下於羅恩。鄧布利多在早餐時間的通知無疑是個大大的好消息,讓這一天有了個令人驚喜的開始;不過,這不會讓他興奮到忘記早餐……以及早餐之後的課程。

和鄧布利多在禮堂大廳帶來的愉快驚喜形成鮮明對比,這一天魔藥課教授在他的教室裡製造出的氣氛格外地令人感覺緊張恐怖。哈利非常慶幸斯內普沒有在這一次課上安排實踐操作——他們已經習慣週五的魔藥課有大量的實踐內容——在絕大部分學生的心思還圍繞在飛行課和魁地奇上面的時候,任何的魔藥實驗和藥劑熬製都會非常危險。雖然,今天的魔藥課同樣難熬:斯內普的問題一個比一個複雜刁難,連總是能夠回答課題提問的赫敏都放下了她習慣高高舉起的手。而且,因爲在課堂上爲飛行課分心的不僅僅是格蘭芬多,相當一部分的斯萊特林也犯下這種絕對不該犯的錯誤,斯內普的怒火一下子飆升到最高……他扣掉了斯萊特林五分——雖然相對於格蘭芬多被扣掉的三十分這真不算什麼,但這已經充分表明了魔藥課教授的態度。於是在課程的後四十分鐘,合班上課的一年級新生們前所未有的乖巧。

上午的課程結束,哈利發現他的中午繼續淹沒在同年級同學們對飛行課的猜測、期待和由衷興奮裡——通知上說明,他們的第一節飛行課在今天下午三點半開始,地點是城堡和禁林之間的大草坪,上課的學院則是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拉文克勞和赫夫帕夫的合班飛行課被安排在下週一)。哈利注意到另外兩個學院一年級生看向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長桌時眼中的羨慕,但是同時也有暫時鬆了一口氣的輕鬆;他甚至聽到有兩個拉文克勞商量下午也要溜去飛行課的教學場地,通過“見習”來更充分地準備課程。

哈利花了一點時間來安慰納威和赫敏。他努力回憶自己兩次飛行的每一個細節,描述騎在掃帚上的感覺;他還耐心地回答赫敏的每一個問題,提供所有奧利弗·伍德和韋斯萊雙胞胎“秘密”傳授給自己的飛行訣竅來映證或是補充她從書本上得到的那些知識。哈利的努力得到了顯而易見的回報——當他們一起離開城堡,來到禁林附近、那一片開闊平坦的草坪上的時候,納威和赫敏看起來都已經不再像早上那麼緊張。

意外,也不太意外的,他們是最後來到飛行課場地的學生。羅恩、西莫、迪安他們早早就等在那裡,平時尤其注意時間,通常在上課前十分鐘進入教室的斯萊特林們也一早趕到場地。哈利下意識地看了看手錶,確定他們三個沒有遲到;但就在他放下手腕的一刻,霍琦夫人出現了——他們的飛天掃帚也出現了。

幾乎是在一瞬間,三十六把飛天掃帚憑空出現在飛行課場地上。有着老鷹一般銳利的棕黃色眼鏡的飛行課教師簡單地揮一揮手,掃帚立刻降落,分成兩排整齊地排列在草坪上。“好了,你們還在等什麼?”她厲聲說道,“每個人站到一把掃帚旁邊,快!”

學生們立即照做。除了學院的區分,他們幾乎沒有費一點心思去挑選掃帚。哈利低頭看他分到的那一把,它看起來跟格蘭芬多魁地奇隊使用的很有些差別:又破又舊,而且還有不少枝子橫七豎八地戳出來。

他隨即注意到旁邊羅恩、納威、赫敏的掃帚也是差不多的樣子。事實上,所有的飛天掃帚看起來都有點兒糟糕。哈利現在理解了之前鄧布利多爲什麼要向學生建議,要求校董會爲他們更換一批最新的飛天掃帚,因爲它們實在不怎麼可靠——破舊,是一個問題;因爲超出尋常的使用頻率而加速老化、某些方面品質下降,這肯定會影響使用。哈利不止一次聽到喬治和弗雷德抱怨學校的飛天掃帚,說它們存在各種各樣的毛病,速度慢、反應遲鈍、方向偏差、拒絕服從命令……還有更叫人匪夷所思和哭笑不得的,它們恐高——有相當一部分學校的掃帚會在飛得太高時簌簌發抖。

這就是爲什麼雙胞胎要想盡辦法賺錢:他們需要兩把自己的掃帚。雖然剛剛升上三年級,喬治和弗雷德已經是公認的格蘭芬多最出色的擊球手,但是從兄長那裡繼承的老舊的掃帚極大地限制了他們天才的發揮。儘管如此,爲了延長那兩把掃帚的使用時間,平時訓練的時候雙胞胎還是隻借用學校的掃帚——哈利問過他們爲什麼不讓家裡幫着買,但喬治和弗雷德一齊驕傲地回答,他們靠自己的力量完全攢得到足夠的加隆,“只要再兩個月,我們就將徹底擺脫那些遲鈍又恐高的‘膽小鬼’”。

不過除了雙胞胎和其他魁地奇隊員的描述,哈利對學校掃帚沒有什麼具體的印象,因爲他從來接觸和使用過它們。他之前的兩次飛行都是借用的格蘭芬多魁地奇隊隊長奧利弗·伍德的掃帚,一把彗星260,哈利覺得它非常不錯,無論模樣還是使用起來的感覺。而此刻,面對分到的那把破破舊舊的掃帚,哈利只希望它用起來的時候不要像它的外表一樣糟糕。

幸運的是這把掃帚確實聽話。當哈利按照霍琦夫人的要求,把手放到掃帚上方並命令它“起來”,掃帚立刻就跳到他手裡。接下來,霍琦夫人又教導他們如何跨上掃帚,以及雙手正確的握法;這些哈利在觀看格蘭芬多集訓的時候都已經跟她學過。哈利注意到自己是全班少數幾個做得完全符合要求的學生之一:赫敏和納威花了非常大的力氣還是隻能使掃帚在地上彈動幾下;羅恩、西莫他們雖然能夠命令掃帚跳到手裡,可是很明顯那幾把掃帚並不怎麼馴服,它們一直在顫抖、搖晃,似乎想要擺脫他們的掌握;而德拉科·馬爾福……哈利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學校掃帚的邋遢模樣入不了他的眼,霍琦夫人一直在尖聲提醒他,應該雙手握住掃帚柄而不是“僅僅靠兩個指頭捏着”。

最後他們進入實際的飛行環節。霍琦夫人根據操作水平把他們分成了幾組,讓那些還不能很好指揮和掌握他們掃帚的暫時留在地上繼續練習,而哈利、羅恩、德拉科等十二個學生第一撥開始真正地飛行。按照霍琦夫人的指示,他們順利地起飛、升高幾英尺然後垂直降落,重複練習幾次後慢慢增加上升的高度。在仔細考察了每個人的飛行情況並作出必要的糾正調整後,霍琦夫人吩咐他們自行練習,習慣身在空中的感覺和逐步適應身下的掃帚。“你們都做得很好,”她露出滿意的笑容,但隨即恢復了嚴厲,“絕對不許嘗試任何危險動作!”她警告道,黃色的眼睛狠狠盯過每一個身在空中的學生,然後才飛回到地面,給那些還沒準備好起飛的學生作指導。

“這真無聊。”哈利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回頭看到鉑金頭髮的斯萊特林湊近了自己,但隨即一個拔高,猛地向天空直竄上去,然後一個大回旋再次向自己衝過來。當德拉科重新回到自己面前的時候哈利猛然意識到自己一直屏住了呼吸,“來嗎,哈利?”

他的回答是直接衝了出去——和德拉科·馬爾福一模一樣的動作,不過速度更快。在羅恩、西莫、拉文德、斯萊特林的戴維·喬納森、傑克·布萊爾還有高爾、克拉布幾個人眼裡,哈利的這一串動作幾乎是在眨眼間完成的。他們並不全都看到了之前德拉科的飛行,但是他們都發現哈利的動作幅度比想象的更大,而且飛得異常流暢平滑。

“看見了嗎?看見了嗎喬納森!那就是哈利·波特,比馬爾福飛得不知道好多少倍!”羅恩興奮地高喊着,一邊用挑釁的眼神看被他點出了名字的戴維·喬納森。這個一頭蜜色頭髮的斯萊特林和韋斯萊一樣出生於傳統巫師家族,在到霍格沃茲之前同上一所魔法小學。兩人的關係本來還挺過得去,但是自從進入霍格沃茲並被分到不同的學院,由於兩人對自己所分到的學院都非常驕傲,他們的關係一下子“惡化”了。而這其中,“巫師的救世主哈利·波特”起到了推波助瀾的效果。

這並不是說哈利對他們的友誼造成了壞的影響,至少,戴維·喬納森很清楚這與“救世主”本人的意願沒多大關係,羅恩·韋斯萊的炫耀纔是問題關鍵。戴維對羅恩能夠和哈利·波特分到了一個宿舍、由此輕而易舉地和哈利·波特混熟的幸運格外地嫉妒:身爲斯萊特林,他們從來不被鼓勵冒冒失失地結交朋友,尤其當對方是一個格蘭芬同時多還是“大難不死的男孩”……無論自己心裡對他有多好奇。

所以,看到馬爾福對波特的挑戰是讓人激動。波特的應戰同樣漂亮得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歡呼。但是對羅恩·韋斯萊的挑釁,戴維·喬納森本能地選擇“開戰”:“波特確實飛得不錯。”他回答,“但你能敢笑話馬爾福飛得糟糕?這真難以置信,韋斯萊——梅林知道你一輩子也沒法用掃帚玩出他那樣的花樣來!”

“你是在說我玩得不好嗎,喬納森?”羅恩的語氣一下子危險起來。

但戴維·喬納森好像沒聽見一樣,只是擡頭去搜索正在空中繞圈子追逐的哈利和德拉科:“你就沒玩得好過……說真的,這東西實在需要天賦,而不僅僅是練習。”

羅恩的臉一下子變得跟他的頭髮一樣紅:他喜歡魁地奇,也想盡一切辦法練習飛行,但相比於幾位在這方面尤其擅長的兄長,羅恩好像確實缺少一點練習以外的東西。小學的時候他總是安慰自己,是因爲喬治和弗雷德這兩個只比自己大兩歲的哥哥在校隊所以他纔會一次次落選的——他們不能把校隊變成“韋斯萊隊”,證據就是當雙胞胎進入霍格沃茲後他順利地加入了校魁地奇隊。可是現在,戴維·喬納森刺中了他的舊傷。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羅恩騎在掃帚上衝了過去,“我記得最終沒能進入布賴特斯通校隊的人好像是你?”

“我只是懶得去參加選拔。”

“哈!”

“因爲只有笨蛋才需要增加練習。”戴維假笑着,向頓時氣到說不出話來的羅恩挑挑眉,“怎麼,我說得不對,你不服氣嗎?”

沒有比這更明確的挑戰信號。他們迅速地拉昇高度,然後開始追逐;當他們靠近到一定距離,兩人就像在魁地奇比賽中那樣猛烈衝撞,在兩把掃帚並行的時候試圖把對方撞落下去。這意外的競賽讓其他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霍琦夫人在發現的第一時間吹哨命令他們停下來,而本來在高處飛行遊戲的哈利和德拉科也停下彼此的追逐查看發生了什麼。

“這是……一對一的追球手比賽,雖然缺少了球門和鬼飛球。”德拉科驚詫地挑起一邊眉毛,哈利則是擔憂地嚷起來:“一對一的追球手比賽?你沒看到他們在幹什麼嗎——忙着把對方從掃帚上撞下去!”

“正式比賽裡這就是爭奪鬼飛球的最常用辦法,所有人都會這麼做,逼追球手抓牢掃帚而放棄手裡的鬼飛球。雖然你好像不訂閱魁地奇週刊而且霍格沃茲這學期的魁地奇賽季還沒開始,但我假設你看過格蘭芬多的魁地奇集訓?這種程度的衝撞還是默許的。”

哈利吃驚地看了鉑金色頭髮的男孩一眼。他當然知道巫師的魁地奇和麻瓜的足球、籃球等運動一樣,會有非常多的身體衝撞,但顯然那些介紹魁地奇歷史和規則書本以及格蘭芬多的幾場集訓練習表現出來的還不夠多……對魁地奇的衝撞會激烈到怎樣的程度,哈利沒有任何直觀的印象,直到此刻德拉科·馬爾福向他指出來。“但是,這很危險——這太危險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迴應,或者說映證了哈利的呼喊:戴維·喬納森終於用一個猛烈的側甩將羅恩擠下了掃帚,但就在摔下掃帚的同時,紅頭髮的格蘭芬多猛地伸長手抓住喬納森的掃帚尾部。陡然增加的重量讓斯萊特林的掃帚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在一陣劇烈的搖晃和翻滾後,兩個一年級生和掃帚突然像瞬間失重一樣向地面猛砸下來。“砰”地一聲,兩人狠狠撞在草坪上,縮成了一團。

“梅林藹—你們還好嗎?”霍琦夫人已經顧不上責罵他們絕對違反課堂紀律的競賽,她衝到兩個男孩身邊,“可能傷到了手腕。”學生們聽到她小聲地說,“好了,我猜沒有更嚴重的了——試着站起來,韋斯萊先生和喬納森先生,無論如何我們得去醫務室。”

羅恩和戴維都站了起來,兩個人臉上都滿是痛苦的表情。霍琦夫人隨即看了其他學生一眼——現在哈利、德拉科他們都已經飛回到地面,握着掃帚聚集到她和受傷的男孩們身邊。“我送這兩個去醫療翼,你們誰都不許動!把掃帚整齊地放到那邊,誰也別想着亂飛亂動!如果在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任何一把掃帚飛在天上……”

她還沒有說完,一個緊張的、帶哭腔的聲音打斷了她:“哦,霍琦夫人——我——夫人——”

所有人一齊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隨後齊齊地倒抽一口冷氣:納威·隆巴頓,本來正在一旁努力練習針對掃帚的簡單命令,還有握持掃帚的正確手勢,此刻正騎在他的掃帚上面,雙手緊緊握住掃帚柄,雙腳離地大概一英尺的距離——目前,這個距離正在以人人可見的速度飛快增大。

“別緊張,孩子!你只是剛巧成功地命令掃帚帶着你起飛,所以現在你只要冷靜地——”

霍琦夫人的話完全沒有起到效果。納威太緊張了,在完全不明白爲什麼成功的情況下意外起飛,他顯然根本不知道怎麼處理此刻的狀況。他的掃帚在加速,徑直地上升,就像瓶塞從瓶子裡噴出去一般——十英尺、二十英尺,三十英尺……哈利最初還能看到他驚恐的煞白的臉向下望着飛速遠離的地面,但隨即,他只能看見納威死死摟住那把像是突然瘋癲了的掃帚,在空中做出各種驚險到極點的飛行動作。

“梅林啊!在這兒等着,韋斯萊先生和喬納森先生——或者你們自己去醫療翼!”霍琦夫人隨手抓過自己的掃帚跳上去,“保持鎮定,隆巴頓先生——千萬別撒手!”

所有學生驚恐而緊張地看着他們的飛行課教師追逐納威·隆巴頓而去。他們有一部分注意到霍琦夫人只用一隻手掌握掃帚,另一隻手則抽出了魔杖。“但是這樣是不可能的——他們都飛得太快了!”赫敏尖叫着,“而且納威的掃帚飛得一點規律都沒有!”

而事實也正如赫敏·格蘭傑所說,霍琦夫人的咒語根本打不中亂飛亂舞的納威……納威死死抓着的掃帚。那把掃帚在空中瘋狂地翻騰打滾,但又不停留在一定的空間;每當霍琦夫人追得足夠接近,掃帚就像能夠知覺到一般飛速地竄逃開去,帶得上面的納威幾次被甩得身子懸在半空。

“納威,他支撐不了多久的……”

哈利的臉色變得慘白,他看着空中風馳電掣般的追逐,下定了決心:“赫敏,去找其他老師——鄧布利多、麥格或者佩弗利爾教授!”他大喊着,一邊跨上那把練習用的掃帚。

“可是哈利你不能——”

血撞得哈利的耳膜嗡嗡直響,疾風讓赫敏的聲音變得異常輕微——他飛了起來,一下子升到五十英尺的高空,然後開始輕捷地盤旋,目光迅速搜索他要找的目標——納威,他那把瘋狂的掃帚正帶着男孩向哈利的方向直衝過來,後面遠遠跟着被他的突然起飛弄得一瞬間驚惶失措而被極大甩開了距離的霍琦夫人。

“納威!”哈利高聲叫道,一邊向納威直飛過去。他操控掃帚巧妙地接近納威,飛在他身邊,“聽得到我嗎,納威?聽到就點頭!”

臉色慘白的納威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你的掃帚飛得太快了!”注意到並行的兩把掃帚一瞬間錯開的微小距離,哈利催動掃帚,急速地說,“霍琦夫人叫你不要放開手,但是你應該放開——當我喊‘放’的時候,你要立刻放開!”

納威頓時露出更加驚恐的表情,但也只有驚恐,沒有懷疑。

“我會在下面接住你——我一定會接住你,我們坐我的掃帚降落!”風在耳邊呼呼作響,哈利儘可能大聲吼道,“相信我,納威!”

只是幾句話的功夫,納威已經超出了哈利整整一個掃帚長度的距離。這讓哈利皺緊了眉頭,他在心裡迅速重新整理一遍自己的計劃,隨即看到納威的掃帚突然在空中轉變了方向,好避開抄近道飛到前方的霍琦夫人。“噢,別去禁林——我需要有人把它逼向草坪!”哈利在心中尖叫。

但就在哈利這樣想的時候,德拉科·馬爾福出現了,攔在納威的掃帚跟前——迫使它轉向了。

“好機會!”

笑容瞬間躍上了哈利的面孔,而他的頭腦則一下子變得異常冷靜。他緊緊盯住納威的掃帚,頭腦裡飛快地計算它飛行的路線、速度和角度。他催動掃帚迎上去,在接近的時候逐漸壓低高度,隨後猛然一個轉折,形成和納威一上一下的同向飛行。

“納威,就是現在——鬆手,跳!”

“哈利!”

他感覺到一個極大的分量重重落到自己的掃帚上,額外的重量讓掃帚幾乎失去控制地向下摔落。然而緊緊扣住自己腰部的力量讓哈利在一瞬間知道他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於是他用全部的心思精神命令自己的掃帚繼續向前方滑翔而不是垂直俯衝向地面。他感到一陣極速帶來的暈眩,還有飛速接近的草坪造成的視覺上的模糊;但緊接着,感到一個巨大的力量從側後方撞擊過來,帶着他和納威以及兩人身下的掃帚幾乎是沿着草皮一路急速地滑翔——

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哈利只覺得眼前金星直冒,渾身的骨頭都像是被壓路機碾過了一般。

“梅林啊,隆巴頓你真是隻豬!”彷彿是有什麼東西就在耳邊爆炸,德拉科·馬爾福的聲音讓哈利的腦袋頓時一陣嗡嗡亂響。“我會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噢,如果我是被你壓死的話,我爸爸一定會把我的名字從馬爾福家譜上剔除出去的!”

哈利突然很想笑:他不確定德拉科是真的這樣想還是落地的時候撞到頭了,但他本能地傾向於前者。然後他真的笑了起來:他意識到他們安全了——納威、德拉科和他自己,他們成功地回到了地面,他們都安全了。

“笨蛋,我們一點都不安全——如果隆巴頓繼續躺在我們兩個身上的話!”

哈利聽到德拉科憤怒的吼叫,隨後霍琦夫人衝到他們三個面前,“梅林啊,你們都沒事吧?!”哈利感到身上一輕,是霍琦夫人拉起了納威,“你們身上擦傷很嚴重——我真希望沒有更糟糕的!你們感覺有什麼不對,起得來嗎?”

霍琦夫人的聲音裡全是緊張。哈利想露出一個微笑,可是疼痛打斷了他嘴角上揚的動作。感覺就像是所有的痛感都在一瞬間恢復了,哈利猛地咬住嘴脣抑制住就要逸出的哀號,他的額頭上頓時冒出了大量的汗水。同時,他聽到身邊德拉科也發出細微的□□。

一陣腳步聲傳來,有人迅速地穿過草坪來到他們身邊。“沒事,沒事的哈利。”熟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伴隨着的是一道清涼的咒語。哈利覺得所有的疼痛都在這道咒語的撫慰下消失了,他隨即睜開眼睛,毫不意外地看到他青年朋友那雙翠綠色的眼眸。“阿爾法多。”

“沒事的,赫敏都告訴我們了。”哈利·佩弗利爾向他露出溫和的微笑,“你摔傷了手臂,應該是脫臼;德拉科也是。納威主要是受了驚嚇,還有手掌上的擦傷。剛纔的咒語可以暫時封閉你們的痛感,現在我要把你們三個都帶去醫療翼,讓龐弗雷夫人給你和德拉科接上手臂。所以乖乖的不要動明白嗎,哈利,還有德拉科?”

“是,佩弗利爾教授。”

微笑一下,哈利·佩弗利爾隨手一揮魔杖,身邊頓時出現了兩張擔架;他又揮一下魔杖,將哈利和德拉科兩個漂浮到擔架上躺好。“那麼,我帶這三個孩子過去醫療翼,麥格教授,斯內普教授。”他看一眼這時才慢慢趕到草坪的魔法部評估團的官員們,注意到巴蒂·克勞奇蒼白而冷漠的面容,以及盧多·巴格曼興奮到就差大喊大叫的表情,隨後目光投向鄧布利多,“這裡交給您了,校長。”

“會處理好的,我的教授。”鄧布利多藍色的眼睛裡光芒閃了幾閃,簡單而肯定地點頭。“還有,喬納森先生和韋斯萊先生,你們也一起過去吧——你們已經耽擱太久了。”

目送實踐課教授和受傷學生們的背影消失在城堡,鄧布利多才收回了視線。“德文特先生,馬爾福先生,”他凝視兩位最後趕到的校董,“我想這充分支持了學生們還有我的觀點,霍格沃茲的校用飛天掃帚,真的是……太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