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想一個轉身就有一個學生被他咬了,血族的喜怒無常都是衆所周知的,再次詛咒該死的鄧布利多,居然把如此危險的人物留在學校,恐怕他是真的吃糖吃壞腦子了。
斯內普皺着眉頭不耐的轉過身去看那一位同樣需要他關注的大齡兒童,驚訝的發現他對待魔藥是如此的慎重專注,連他自己都沒發現在看見這一幕的時候他的心情有了些微的好轉,對這人的偏見也開始有了好的一面。
對於一個魔藥大師來說沒有什麼比看見別人重視迷藥更讓人開心的了。更令他驚奇的是這個血族對魔藥好像非常的精通,他熟練的手勢和精準的切割讓他有一種對方平時常常在製作魔藥的錯覺。
當然那是不可能的。面帶戾氣的轉過腦袋,斯內普再次朝着下面製作錯誤的小獾們咆哮,不敢吭聲的小獾戰戰兢兢的縮着腦袋就好像斯內普教授真的會把他們生啃了。
艾諾斯的視線全部專注在了魔藥上面,當年斯拉格霍恩教授就說過這是一門相當精密的學科,需要耐心細緻的對待,只需要一小點的失誤,魔藥就會毀於一旦。
當他看見顏色終於變成了合適的色澤,他緊抿的脣終於有了弧度露出了釋然的表情。太好了,即便過了那麼久他依然沒有對此生疏。他急忙擡起頭想要找斯內普教授評定,雖然他認爲這已經非常完美,但是他依然迫切的希望得到肯定,至少是眼前這一位的。
不知道爲什麼,他在對方面前總是表現的像個孩子,不斷的惹他注意,哪怕那是生氣的但只要是爲了自己,他也會感到開心。
這種莫名其妙的心情他卻沒有深思,因爲他看見斯內普朝自己看了過來,隨即他按耐下自己不耐的心情。
“斯內普教授。”他拿起水晶瓶交給他。
純淨的**在水晶瓶裡折射出耀眼的光澤,它看上去很美,就彷彿是回報製作者一樣,它同樣是成功的藥劑,就算是苛責的教授也說不出什麼瑕疵來。
“很好,勞倫斯先生,看來您對魔藥有着一定的見解能力,希望您不要過於自傲。”尾音微微上翹,彷彿在說被我抓到把柄你就完了的表情看的艾諾斯有些想笑,但表面上依然還是一副很嚴謹的態度,並且理解的點點頭。
斯內普這才滿意的離去。
斯內普是控制課堂上少發事故的高手,艾諾斯不再製作魔藥後看的是膽顫心驚,爲什麼草葉粉會是草葉沫?爲什麼幹非洲蛇皮條會被切斷?
僵硬的轉過身再次看了看書寫在白板上的字,艾諾斯第一次體會到了斯內普暴躁和像是看着蠢蛋一樣看下面學生的心情,這些孩子是不是不識字啊?這裡明明寫着兩耳草葉粉,幹非洲蛇皮條……
那個……教授,我能不能提議你先給他們上兩節識字課?這樣下去真的可以嗎?他們真的能夠繼續上下去而不出問題嗎?
“羅絲·澤勒,晚上七點到我辦公室來,我想處理蛇皮或許能夠給你一些提醒。”斯內普惡狠狠的對其中一個女孩說道。
女孩的表情就像是快要哭出來又不敢,看的艾諾斯有些目瞪口呆。
“現在,下課。然後……勞倫斯先生,希望你記得要來我辦公室這件事。”
“是的教授。”艾諾斯乖乖臣服在他的氣勢之下……不,其實更像是爲了迎合現在的氣氛,這樣的教授實在是太帥了。
“少爺。”剛纔躲在黑暗中的肖特突然出現在艾諾斯身後,他對這樣的情況感到不滿,他家少爺是能被一個巫師呼來喚去的嗎?
“不覺得很有趣嗎?越是會虛張聲勢就越是表現出他的自卑和自暴自棄,很顯然他並不希望有誰會喜歡他也不認爲自己會被誰喜歡,一個人孤獨的活着,這樣的生活只能算是活着而已吧。”
誰能想到在那一身宛如黑蝙蝠般的外表下居然有顆柔軟善良的心呢?其實是不甘的吧?因爲自己的背景因爲鄧布利多的吩咐,他只能隱忍着,哪怕自己必須出現在學生們的面前,他也只能用咆哮和不滿還有焦慮來表現,卻什麼也不能做,這種無力感幾十年自己也深深的體會過呢。
西弗勒斯·斯內普,看到你就宛如看到當年的自己,這樣的你又如何能夠逃得出我的關注。
帶着一身陰鬱的氣息,艾諾斯離開了這間早已無人的教室。
身爲魔藥助教,只要#小說?沒有魔藥課他幾乎都是很清閒的,自然自己不上課斯內普教授當然也不會在上課,所以他哪裡都沒去就去了他的辦公室。
摸摸自己的眼睛,艾諾斯微微笑了。解釋麼?解釋什麼?解釋這雙眼睛是被人折磨過度用無數個眼疾咒弄瞎的嗎?那人一定會以爲自己是想引起他的同情吧?
陡然間就覺得有些失落,不被人理解的感覺讓他有些不好受。站在門前駐足停留了一段時間,他鼓起勇氣拍拍門上的小蛇,小蛇很快就搖頭擺尾的鑽了進去。這是拉克爲了他特地找來了這扇門好方便通知斯內普他過來了。
沒過一會兒斯內普果然來開門了,他進去後關上門,斯內普讓他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這是他第二次來到這裡,卻是第一次有時間仔細觀察這裡。這裡看着陰冷卻很乾燥,估計是爲了那些魔藥材料,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歡魔藥,這從周邊架子上放着的許多被標籤標好的動物和肝臟或是別的什麼他認不出來的東西上面體現出來。
跟斯拉格霍恩教授不同,斯內普教授沒有那麼愛顯擺和享受,他更像是一個苦行僧,沒有什麼裝飾也不需要什麼豪華的享受,什麼都是最普通的,就彷彿只是爲了保障自己不會死掉一樣。
身爲血族後靈敏了許多的感官在告訴他,眼前這個拼命折騰自己的傢伙非常想用魔藥把自己淹死或者直接掉進坩鍋裡一起和魔藥煮了,他的臉色枯黃頭髮油膩一臉暗沉,很明顯就是魔藥中毒的跡象,因爲長時間浸染過多的各種各樣的魔藥和有毒的沒毒的有副作用的,種種混合在一起導致他心肝脾肺都很糟糕。
說不定把他扔進坩鍋還能夠出現神奇藥效的魔藥呢。艾諾斯差點撲哧一聲笑出來。
“你可以開始解釋了。”
從進辦公室那雙眼睛所施的魔力就已經無效了,所以現在艾諾斯看到的一切都是透過那雙通紅的眼睛。單手拂過紅色眼睛,再次移開時已經變成了暗淡無光澤的淺綠色,雖然它已經失去了當日的風采卻也看得出那一定是很漂亮的綠色。
斯內普手微微一顫,立即反應過來的他知道這跟莉莉有活力的綠色眼睛是完全不一樣的,所以有鎮定了下來。
艾諾斯拂過額頭的劉海,一點傷疤的形狀就步入眼簾。
綠色的眼睛,有傷疤的額頭。他幾乎以爲自己見到了另一個救世主,就算莉莉在世似乎所有東西都沒有改變,鄧布利多並不會改變自己的意志,因爲只有他是跟伏地魔接觸過的。
“如你所見,我瞎了。”艾諾斯的反應很平靜,甚至是沒有表情和感情的,他早已習慣了這雙眼睛,在經歷過太多劫難和苛責後,沒有什麼還能夠讓他變得脆弱。
“要聽聽經過嗎?”艾諾斯並不知道對方看見了自己的傷疤繼而發呆,他以爲對方是看到了這雙眼睛而感到吃驚一時說不出話來。
挖人內心的傷疤是不道德的事,斯內普就算再怎麼刻薄也做不出這種事來,更何況他並不是真的要咄咄逼人,只是希望對方解釋下。在他看來那雙紅眼睛是身爲血族的艾諾斯故意展示在外面的,沒想到居然有這樣的原因。
他幾次張嘴都說不出話來,像是尷尬又像是錯愕,似乎感到有些愧疚和不安。
“五十幾年前,抱歉我沒仔細算過日子,但那個時候湯姆還在這裡上學,我和他因爲一件事發生了爭吵,我跑了出去……”艾諾斯逐漸陷入那些回憶中,就彷彿他從來沒有離開過那些回憶,它們離自己那麼近又那麼遠。
“斯萊特林們嫉妒我,沒有什麼原因,或許不是純血統也能夠成爲最大的原因?他們認爲我和湯姆走得實在太近,我會影響到湯姆的看法和意志,正好那個時候被他們抓住了間隙,我被他們抓住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你也是個斯萊特林,應該知道被捉住後像我們這類麻瓜會被怎麼處置,總之我只能說沒有善惡觀念的小孩做起事來似乎更殘忍些。”他無謂的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說出來之後似乎也沒有那麼痛和不堪了。
“抱歉……”蠕動了下嘴脣,從乾澀的喉嚨裡吐出深沉的兩個字,卻無法繼續下去,彷彿任何道歉的話都在這一刻顯得蒼白而無力。他當然知道那些貴族們是怎麼對待麻瓜的,黑魔王曾經也逼着他幹這種迫害麻瓜的事。
“這沒什麼。”艾諾斯搖晃了下腦袋,“說出來也好,我總是捨不得讓湯姆爲我傷心難過,所以什麼傷痛也不能說,這樣說出來也是好的,或許還要感謝你的傾聽,你真的是個很好的陪伴者。”他沒想到自己的解釋真的被理解了,被當真了,事實上他也只是抱着自暴自棄的覺悟說出口的,沒想到這個男人……
嗤……真是、真是令他……
有點老實的可愛,但他是否也能夠對他有些期待?
“你就沒想過我可能是在講一個故事來博取你的同情?”恢復了平常的表情,甚至是更加生動的,艾諾斯有些好奇。
一段時間的沉默似乎在告訴他對方確實沒那麼想過,他幾乎可以想象出對方驚愕到不敢相信的表情。於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那不可能是假的。”沒有人會在一臉晦澀和難堪中講一個假的故事,真和假沒有誰會比他看得更清楚。
斯內普看着自己的雙手,灰黃又充滿厚繭,他知道自己也有許多的罪孽,卻沒有地方訴說。或許正如他所說,有個人傾聽也是一種救贖。
“你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嗎?”他聽見自己乾澀的喉嚨艱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