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正點,雲極殿前樹影重重,下弦月微弱的光線將它們照得格外幽深。自從上次發生了太監刺殺事情後,這裡就一直沒有住人,我估摸着靜妃是故意引我來這樣靜謐的地方來,方纔好避過宮中巡視侍衛的耳目。
“娘娘,您小心一點!”撐着燈籠的秀兒騰出一隻手來扶我。一旁的曉芙也是如此。
“怕嗎,丫頭們?都說叫你們別跟來了!”感覺到她們的手不停在抖動,我笑着問。
“不怕,奴婢們跟在娘娘左右是職現所在。”兩人口是心非地壯了壯膽,腳下走得小心翼翼。
我們一直摸索着走到了正殿門口,停下腳步,東張西望地看了看,四周靜悄悄的,只有夜蟲兒不知疲倦地在鼓譟着。
“娘娘,好像還沒有到呢!”
“再等等,應該還沒有到正點呢!”其實我們在明,她在暗,說不定她早就到了,正在哪個角落觀察我們的舉動呢!
果然,過了約摸半個時辰,東角方向出現了燈影,緩緩地朝我們移了過來。曉芙和秀兒不由自主地朝我身邊靠緊了一些,有些膽怯。
“別怕!有我在呢!”我沉聲道,穩住她們的心神。
不一會兒,燈影已至面前,是披風掩頭的靜妃沒錯,帶着三名宮女,卻單單沒有婆婆的影子。
“婆婆呢?”我不悅地道。這該死的亂吃飛醋的女人,難道真和我玩兒陰的?
“皇后莫急,在這文書上簽字畫押後再見不遲呀!”她睜着亮晶晶的眼睛,巧笑倩兮地道,伸手遞來一張書有字跡的錦緞。
她可真是想得周全呀!我睥睨着,接了過來,張開錦緞,看也沒看,就在她身後宮女手上點了些紅墨,按了個手印兒!“這下你滿意了?婆婆呢?”
“放心,你是爽快人,我也不會不痛快,開門!”她扯着脣角,得意地笑道。
聞其言,宮女取了把銅匙,走到殿門前,“譁”地一聲打開了殿門。
我取過秀兒手上的燈籠,提取在前,很快便見到了那日被烈焰明飛身撞壞的窗格邊兒。透過了那已被修復卻纏繞着紗幔的窗,內殿黑漆漆一片,似乎並沒有什麼活動的東西存在。
“靜妃,你騙我!”轉過身,我怒意漸起地道。
卻看靜妃笑得陰柔,“你再仔細看清楚那牆角的柱子上!”
“秀兒,你和曉芙先過去!”將燈籠交還到秀兒手上,我緊了緊衣袖裡的匕首,與靜妃兩兩相對,以防她耍花樣,隨時準備白刃相對。
“嗚……”殿中有人嗚嗚着想要掙脫什麼東西,只是聲音很弱,即使是在空寂無人的偌大空間中也顯得若隱若現。
“娘娘——婆婆在這兒,被綁着手腳,塞着嘴巴,說不出話來呢!”反應迅速的秀兒與曉芙在內殿喚起來。聽到這句話,我的心就算落地了。
“小姐——”果然是婆婆在叫我!看來她沒有誆我。
“皇后還以爲我引你來是假的麼?”靜妃再次笑了起來。“給你一炷香時間敘敘舊,你答應我辦的事要辦到。不要妄想着帶她走,否則我也不是吃素的。”
“那是!”
她的大方是在我意料之外的,但她依言帶了婆婆來,又令我打消了一些疑慮,不疑有詐地朝內殿去了。只見婆婆雙手雙腳被鐵鐐縛於殿柱上,腳踝處已經因爲大力掙扎而泛出血印來,嘴裡的布團已被取出扔在了地上。
“婆婆——”半年未見,我感慨萬端,深情地叫了一聲。那時她照顧我,衣、食、住、行沒有一樣不是無微不至,如今想想,焰國之大,唯有她對我是不圖回報的,現在卻因我的任意妄爲吃了不少苦。
“小姐!”一見我,白髮蒼蒼的她剎時老淚縱橫。
“你受苦了!婆婆!”我才把話說完,發現腳下地板突然鬆動,整個身體直往下墜,大吃一驚,‘啊’地尖叫起來!這個靜妃,果真是沒安好心的!
由於事發突然,下墜的速度又非常之快,我根本來不及反應,無法攀附住任何一件物品,偏見聽見靜妃的笑聲滿殿裡盪漾起來,秀兒與曉芙驚慌失措地叫着:“娘娘——”
被綁住身體的婆婆也六神無主地大叫了起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