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帝王氣象(1)

雞鳴紫陌曙光寒,鶯囀皇州夏意闌。

金闕曉鍾開萬戶,玉階仙仗擁千官。

五更天,天際泛着魚肚白,夏熱在這一刻膽怯了,京師的曙光在太陽還沒出現之前透着微微的寒涼。雞啼無數,黃鶯鳴囀,整個京城綠意闌珊,美景如畫;東南西北四面城門的鐘樓剛剛被敲響起來,聲音穿透黎明的薄暮,蕩遍京城的每個角落,振奮人心。

皇宮所有的宮門在這一刻全然打開,京都萬戶齊開,百姓歡歌盡舞,只因今天是焰歷七月十五日,新帝登基的大日子。

啓明星初落,巍峨的皇極殿前,精神抖擻的羽林儀仗威風八面,森然林立於數十級寬長的玉階之前,延展着視線的旌旗迎風而舞,極盡正氣。簇擁在皇極殿宮門之前的百官頭戴齊整的紗帽,身着莊重的各式朝服,雙手緊持玉圭,步履從容地跨過凌波而設的三座白玉橋,經過寬闊的殿前廣場,依次沿階準備入朝。

皇極殿右側的盛開着薔薇的花徑迎來了身佩長劍的御前侍衛隊,經過殿廊,血紅妖冶的烈焰明引領在前。殿前司儀高聲宣告:“焰——國——盛——世,新——皇——登——基——”

宏大的殿場上,羣臣立姿入定,擡以望,張口高聲道:“焰國盛世,請太子殿下登基!”餘聲盪漾。

待烈焰明走至正中,司儀又道:“加冕!”

數名貌美如花的宮女手持盛放皇冠、佩飾的托盤,魚貫而至,雙膝跪地,恭敬地一一呈上。另有兩名華服美人巧手齊張,小心翼翼地取下他頭上的太子冠,爲他繫上鏤金流珠皇冠,然後取下一件金線織的披風雙手呈上。只見烈焰明手臂輕揚,薄如蟬翼的披風已然披在他寬大的雙肩之上。

司儀手一揮,美人與宮女一齊退下。

烈焰明鳳眼斜視於殿階下低身弓腰的衆臣,雙手朝兩側輕抖,披風張揚,放肆之極地落座於黃金累砌的金鑾龍座之上,用的卻不是端正規矩的坐姿,而是邪侫之極地單腿跨在座椅之上,上半身散漫地倚在龍椅的另一側,嘴角溢着似有似無的笑,狂傲逼人的帝王之氣被他揮得淋漓盡致。

我的天,還有這樣登基入座的,古往今來,怕是無人能及吧?他現在這神態與受傷時的純淨美好完全判若兩人。躲在皇極殿西側門花道中的我在這一剎那,簡直忍不住爲他這種極具個性的樣子拍手叫好,什麼叫目中無人大概也就是這個樣子了吧!

清晨第一縷柔致陽光恰好照射在他身上,紅衣燦爛,金冠奪目,肩披絢麗。一時之間,竟晃得所有人睜不開眼。

與此同時,大殿兩側,絲竹禮樂豁然奏響,廣場之上頓時一片叩拜之聲,不絕於耳。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一聽,我當下笑出聲來,且別說人不可能活上一萬歲,要是真活上一萬歲,早就成了老妖怪,哪還敢出來見人?從前在電視上所見到的帝王登基,比起這樣一出現場表演真是小巫見了大巫,差得太遠,古代其實也蠻有趣的。

“小姐,您怎麼在這兒?害得我好找。”

身後傳來的聲音把我嚇了一大跳,我回頭,見是十分委屈的曉芙,安了心,朝她做了個‘請安靜’的手勢,“噓,別吵,我正在看現場直播,在現代可是見不到的,只有你們古代纔有這種盛事!嘿嘿,被現了可不得了!”

“啥?現場直播?我們古代?”

……

倒了,看得過癮,得意忘形了,唉!“就是我好奇,從前沒見過,覺得新鮮!”

“小姐,少傅大人可是吩咐了,一天要我爲你塗三遍春肌玉露膏……”她繼續揚着她那喋喋不休的好口才!

煩不煩哪!我這看得正起勁,她在一邊使勁搗亂!“曉芙,乖,等我看完登基大典,回去讓你塗個夠,多少遍都不成問題!”我一邊嚷嚷着安撫着這個盡職盡責的小丫頭,一邊望着皇極殿,眼睛瞪得銅鈴大。

“宣宇文少傅——”

同樣的話一連被宣了三次,響遍殿堂。

好了,輪到冬辰上場了呢!瞧,我家冬辰就是帥,簡直酷斃了,就連穿朝服也好看得不得了,站在那羣鬍子一大把的大臣裡,可說鶴立雞羣!

“臣叩見皇上,願焰國江山千秋萬代!”左手將朝服前擺一揮,冬辰無限希冀地叩倒在地,臉上的那種虔誠是我從未見過的。想來也是,他年二十就被封爲太子少傅,教育督導當時年十二的烈焰明,到今天已整整八載,如今終於有幸完成使命,使烈焰明高登明臺,坐正江山,其中不易怎麼能用三言兩語說清楚?以他心誠意善的個性,當然希望自己一手教養的年輕天子能讓焰國強盛不衰。這簡短的一句,其實是他作爲老師送給自己這位地位不凡的學生的最誠摯的贈言。

曉芙和我說起冬辰的這一段時,只用了兩個字來概括,那就是——傳奇!到今天,我見到了這麼一幕盛大的儀式,更加相信這個溫柔的男子將會是焰國曆史上的驕傲。

“少傅請起!”狂得有些吊而郎當的烈焰明,迅換了副敬愛親近的面容,如流星般騰身下椅,跨步向前,竟是單腿跪在了冬辰面前,雙手扶起待他至誠的老師,以力量充沛的聲音宣告着道:“朕能有今日,宇文少傅功不可沒,趁今日大喜,賜宇文冬辰爲焰國第一太傅,領親王祿,並賜住華極殿。”

乖乖,不得了!皇帝朝臣子下半跪,簡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看看滿場的臣班,還沒來得及反應,又被他的話驚得譁然一片!自古有大功者,獲封極銜,領親王祿,不足爲奇;可賜住皇宮,實在是非同小可,光看那些個臣子的臉色就知道了。

不過烈焰明可沒把這滿朝的官員放在眼內,親自宣召之後,有如神衹的俊臉笑意盈盈,一招手,一旁的小太監便擡了張名貴的椅子來,賜坐予冬辰。

“謝皇上隆恩!”冬辰仍是按君臣之禮下跪,尚未彎身,便被烈焰明止住,只好安坐其上。

隨後,高座在皇極殿的年輕天子依次加封了有功之臣。靖王守當其衝,獲封名號不說,還得封地、金銀無數。其他救駕之臣亦得到了應有的封賞。

之後,百官慶賀,烈焰明開始聽政,當場處理要議之事,冗長無趣。日頭漸高,花道里熱了起來,便隨吵鬧了半天的曉芙乖乖準備回靜芳齋——

《狼煙起,胭脂滅》已經緩慢地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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