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朝野上下一片歡騰鼓舞,京都敞開着每一條大道,百姓奏響了太平簫鼓。如此美好的月明之夜,皇庭樓闕燈如明晝,宮宴風流。春殿香屑飄散,香氣氤氳,絲竹悅耳,麗人們鶯歌燕舞、豔妝成羣;朝臣們頻頻舉杯狂飲,聽歌觀舞,意興飛揚,不禁神馳心醉,手拍闌干,沉溺其中。
我也在受邀之列,舍了華美的金鈿銀釧,紮了個簡單馬尾;舍了明麗的豔裝,穿的是普通宮裳,不過是期望自己坐在殿臺女眷之內,不易被人拿來打量,眼見君臣和6,笑鬧一片,直到酒闌歌罷,興猶未已,只覺索然無味。未及三更,我轉出殿臺,避遠烈焰明一整晚不懷好意的目光,踏月之意,襟懷開爽,我這樣的女子也風流豪邁起來,將殿堂之內樂融融一片拋諸腦後,快意不少。
今夜十五,淡朦朦的月圓得像一面被誰遺忘了的妝鏡,高貴地綴在當頭;陰沉沉的夜幕籠罩着萬物,好風襲人拂面而涼,十分清爽。曲折的水灣裡魚兒跳躍,樹林在風裡簌簌作響,一葉落地之聲也顯得極爲鏗鏘。樓臺錯落,彎道迂迴,樣子清清秀秀。整個御花園宛然一幅塵之景,遙深迷離。
白天爲我去請轎的曉芙,因爲被新封的宜妃誤認,不由分說叫去做了大半天的雜務,等回到雲極殿早不見了我身影,還好她聰明,先行回靜芳齋見到了我,要不然,這會兒她可能還不知在皇宮的哪個角落找我呢!體諒於她,我讓她今晚休息,由曉荷跟在我身邊,不過這個愛熱鬧的丫頭,早不知道溜到哪裡去了。是以,我獨自手扶石欄,品味着幽淡的花香,嗅嗅,是曇花!
跟隨着花香,我現了一處驚豔的奇景。在一片樹木遮掩之下,數十種名貴的曇花正在明夜裡緩緩張弛着,歷經盛開與衰敗。那奇特的花朵,有白有紫,長湯匙一樣的花瓣,綴着長線型的優美萼片,優美淡雅的芳姿,宛如月下美人的裙裾,散出陣陣凝香。
對我來說,這一小片鬼魅的花朵,比起殿堂中羣臣的喧鬧更加具有吸引力,便坐在羣花邊上,托腮守望眼前這剎那的美麗——纖美的花朵靜悄悄開在面前,讓一瞬間成爲永恆,彌留心間。
溫澤的雙手從身後扶住了我,我忘記了掙扎,回,冬辰的花顏玉臉笑意不斷,像怕打擾了面前美麗的精靈般朝我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用手指了指面前正綻開了幾片玉瓣的花骨朵,靜待在我身邊,一同欣賞曇花帶來的漫夜。
而我不知道的,這樣的夜裡,除了冬辰,還有人遺棄了歡愉,佇立在遠處。曇花、我與冬辰構成了他眼裡的全部……
宮宴連行三晚,我連着三晚留戀在曇花旁邊,因爲成片的曇花盛景可遇而不可求。然而最後一晚來到我身邊的,並非冬辰,而是在殿堂左擁靜妃,右抱宜妃的烈焰明。他烈火一樣的狂亂的眼睛詮釋着無邊的迷戀,“花兒,難道你不知道嗎?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呀!”他身上帶着濃重的酒氣,看神情,像是快到了醉的境界!
“別鬧了,烈焰明!我們不可能!”我避開他伸過來的手,不得已站進了曇花叢裡。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是我的!”他狠狠地將我拽了過去,鎖在懷抱裡。
“你有你的江山和美人,怎麼能將我算進去?放開我!”我使勁地掙扎,卻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他設下的旋渦。
醉酒的他不樂意放開我,昏亂地念着:“我不管,你就是我的。”
頭大,和一個醉了酒的人哪裡講得清道理?不過,這個纏人的傢伙可是九五之尊呀,打不得揍不得,萬一碰傷他身上的某個零件,吃不了兜着走!
“好,我就是你的!你放開我,我快被你勒得透不過氣了!”實在是拿他沒辦法,順口就說,哪知這回他聽了話,像安了心,竟放開了手,身形往後一退,歪倒在了曇花從裡,聞着沁人清香呼呼睡了過去!
我立在原地,哭笑不得,這小子就像只粘人的橡皮糖,哄哄就行,和小孩童沒什麼兩樣嘛!想想,我又心軟了,其實他才二十歲,二十歲呀!多麼美好的年紀,卻被江山賦予了巨大的責任,不得不沉肅得像上了年紀的人,天真的一面哪能輕易流露人前?這大概是帝王的悲哀吧!
叫了宮女太監前來侍駕,我搖頭嘆氣地被擡回了靜芳苑,梳洗就寢,卻翻來覆去也睡不着,直至三更,還清醒極了,這對於向來倒牀就睡的我真是怪事一樁。
我披衣下榻,見值夜的曉芙睡得正香,不忍打擾,只好輕手輕腳地繞過外間,悄然出門。
廊角的彎折處,冬辰突然出現,英姿綽態,溫文爾雅地半靠在木柱之上!“點點,你真是點點嗎?”
爲他的話皺眉,我走近他,不甚明白地反問:“難道你認爲我不是花點點?”
他不雅地打了個酒嗝,酒氣上涌,咕噥了一陣。我趕緊掩了掩鼻,沒聽懂半句,眉揉作了一團,又問:“你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嗯,今晚國宴,我喝多了!”夜風吹送,他的長飄飄拂拂,眼神縹緲而孤獨,身形顛倒不定,要不是扶着廊柱,肯定早就軟在了地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失態的樣子!
怎麼回事?君臣二人今晚都醉得不成體統,來了一個又一個,都說着奇奇怪怪的話。
“點點,沒錯,你就是點點!”他雙手落在我孱弱的雙肩上,醉意十足的眼上上下下將我看了好幾遍,似乎在查看我是不是假冒僞劣!
《《《《《《《公告,安的論壇正在開展徵集花癡皇后的短評活動,爲期二十天,有簽名書獎勵,歡迎大家踊躍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