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舉辦地點定在姚家主宅。
此時花園的花開的正好,空氣中浮動着濃郁的花香,微風浮動間,人似乎都要醉倒在滿園的花朵之中。
這一次婚禮,無數狗仔記者聞風而動,遠遠的就被值班的正規軍人攔住,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見一輛接着一輛的座駕駛入了小區。
其中絕大部分座駕他們都認識,一部分是和姚家交好的名流政要,另一部分來自軍隊系統,剩下的一部分,纔是真正的親朋好友。
賓客重量一夠,婚禮就顯得越發引人注目。
索蘭的婚禮有自己約定俗成的規格,這些,連溪和姚守都左右不了。
原本,兩個小輩結婚,不可能引來這麼大動靜,可是兩人一戰成名,現在正站在神壇巔峰,無論是哪個圈子,都是炙手可熱的人物。
小輩樂得過來交好見識下,而老一輩,也不會阻擋這種刷好感的機會。
姚小七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穿着一身妥帖的銀灰色西裝,代替新郎在門前收請帖迎客,這即是顯示對客人的尊重,也是爲了防止不該出現的人出現在婚禮現場,破壞婚禮秩序。
他臉上掛着得體的笑容,舉止優雅,笑着寒暄的樣子,頗有當年姚守的風範,讓往來的賓客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這幾年,他鍛鍊的越發成熟,雖然一身藝術氣息還是不能徹底掩蓋掉,但是最起碼,從表面上看,有了世家弟子的樣子。
老一輩倒是穩重的進了大門,可小一輩尤其是沒有配對過的人,看着姚小七,總是會偷偷摸摸問一句:“新娘來了沒有?”
見姚小七搖搖頭,他們便賴在門口不進去了,起初是一個兩個,到後來,變成了十個二十個。
等到門口擠成一團的時候,後面的人乾脆連問都不用問了,自動的到一旁找好位子,乖乖站好。
他們都是準備看新娘入門的人,很多都是軍校或者大學的學生,也混入了幾個不成熟的工作黨,他們年輕、生機勃勃、卻又彬彬有禮。
這種情景在普通家庭會比較常見,畢竟男孩子天然的,對因爲保護而“神秘化”的女性有天然的好奇心,這個時候,能夠最早的看見新娘長的什麼樣。
可是在上流社會,這種場景非常難得。
大概是因爲連溪這一年太過深入人心,爲數不多的照片被放了一遍又一遍,很多人心裡對這樣一個“漂亮卻不柔弱”的女孩子,抱有着最大的好奇心。
姚小七看了看時間,不再在門口接待客人,而是召喚來家用機器人,將門前的紅毯鋪了起來。
紅毯鋪上沒有多久,不遠處的天空中,就浮現出了幾架飛行器的影子。
等他們再靠近些,人羣終於騷動了起來,五架飛行器分別包圍在外面,上面印有姚家的家徽,被圍在中間的一架飛行器是最鮮豔的大紅色。
“新娘到了!”
“新娘到了!”
……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然後門外所有人都喧譁了起來,院子裡還沒走遠的人,也紛紛涌了出來。
六架飛行器懸在了姚宅之前,只有那架紅似火焰的飛行器落在了地面上,在飛行器的門被打開的一瞬間,天空中懸停的另外五架撒下花瓣來。
漫天都飄蕩着花瓣雨。
姚守一身禮服,落地之後,看着宅子面前光明正大圍觀的人,禮貌的點點頭,隨即俯身將坐在位子上的連溪打橫抱了起來。
這一瞬,禮炮齊鳴,掌聲雷動。
很多年後,連溪還記得這個畫面,她半擡起頭的時候,姚守正低頭看着她,好看的五官舒展開,眼中的感情沸騰的幾乎要溢出來,天空中飄散的花瓣都成了背景。
他們,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杭躍立在二樓,看着大門處熱鬧的景象
沒過多久,杭躍低頭,用手半掩着嘴脣,咳嗽起來,一輪咳嗽結束後,掌心裡一小團泛黑的血塊。
杭二寶遞過去一張紙巾,嘆了口氣:“哥,你的情況,姚守知道嗎?”
杭躍接過紙巾,擦乾淨手上的血漬,臉上依舊面無表情:“他知道一些。”
也就是說,知道的並不是很多:“醫院那邊……”
“婚禮快開始了,我們進去吧。”杭躍打斷了杭二寶的話,將紙巾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裡,轉身朝屋門走去。
杭二寶看着杭躍明顯消瘦了不少的背影,緩緩的吐出一口氣,他低着頭擦了一把眼淚,隨後清了清嗓子,確定不能看出自己哭過,這才匆匆的跟上前去。
***
風吟花在微風的拂動下,發出細小好聽的聲音。
這種代表愛情和美滿的花,在婚禮現場,到處可見。
院子裡搭建起來一個小臺子,上面佈置滿漂亮的花,雙方將在這接受證婚。
姚守站在臺上:“今天,我邀請了摯友杭躍,替我們夫妻倆證婚。”
杭躍面帶微笑,從位子上站起來,走到搭起的小臺子前,擴音器良好的音質將杭躍略帶調侃的聲音擴了出去。
“今天的確是一個值得慶賀的日子,姚守終於嫁出去了。”
底下笑聲一片,開始鼓掌起來
杭躍聳聳肩:“我和姚守從小認識,年長他幾歲,又是一起長大,所以十分了解他的行情,這次能夠嫁出去,完全是因爲他——運氣太好。”
又是笑聲一片。
“當然,我這次是收了錢來的。”
再次鬨笑,這麼輕鬆的結婚氣氛,大家的心情都不由得愉悅起來。
(梗:杭躍婚禮的時候,曾經邀請一個私交甚好的長輩,那時候一個八卦週刊,信誓旦旦的寫出,杭躍花多大的價格將對方請出山,被叫“錢證婚”……銷售量破了同時段記錄,熱度一時無二。)
“我職業道德,大家都知道的,既然收了錢了,那我就得把活幹好。”杭躍似模似樣清了清嗓子,“下面有請男方家屬,將新郎牽出來。”
沒有動靜。
杭躍依舊面無表情,不歡不忙的的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小張提詞卡:“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把本意給暴露了。”
“哈哈哈哈……”這杭躍是真的想將姚守嫁出去,多大仇多大怨。
“嫁出去,嫁出去!”這是嫌棄不夠亂的。
整個婚禮的氣氛都被杭躍幾句話給掀了起來,他給外人的印象是刻板剛正的,是老成強勢的,和幽默沾不上一點邊。
今天表現,簡直就是讓衆人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我再拖下去,某人大概要着急了。”杭躍看着提詞卡,表情這才慢慢的恢復了嚴肅起來:“下面有請新娘和女方家屬。”
樂隊奏起了歡快明媚的歌曲,像是百花齊放,又像是陽光一點點的灑落在花海。
連河手挽着連溪,從路的那頭,走了過來,連溪每上前走一步,頭上的花株就飛快的發芽,抽枝,長個,長出花骨朵……走到最後的時候,頭上的花苞次第開放,一層疊着一層。
濃郁的花香瀰漫了整個院子。
連溪和姚守遙遙相望,一對璧人。
……
求婚、送花,宣誓,證婚。
連溪畢竟和剛配對的新娘差距很大,她的配合,讓兩人的結婚過程,完美順利的足以做婚禮教科書。
這一次盛大的婚禮,在多年以後依然有人提及。
那樣美麗的新娘,那樣溫柔的新郎,那株漂亮的絕品的花,那迷人花香,還有那漫天飄落的花瓣雨。
賓主盡歡之後,衆人在姚宅前寒暄着分手,一架飛行器其實在之前就早早的離去,
杭二寶坐在駕駛位置上,他開的速度很快,將年少不羈那會兒賽車時的技巧,通通用在了這上面。
他抿着脣,時不時的看着前方的後視鏡,眼中流露出擔心出來。
杭躍雙目緊閉,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整個人忍不住瑟瑟發抖,他的表情相當痛苦,就像是在抵抗着什麼
杭二寶一圈狠狠的砸上一旁的玻璃窗戶上,防爆玻璃在劇烈的抖動下,依舊安然無恙。
“醫生不是說那東西還在休眠,這半個月內不可能會發生問題麼!”
***
“是不是累了?”
回到房間,幾乎已經到了半夜。
姚守看着坐在牀上的連溪,彎下腰,額頭抵着連溪的額頭,捏了捏她的手,意料中的感覺到了她手心裡的汗漬:“今天辛苦你了。”
連溪搖了搖頭,從幾天前開始折騰,一直要到今天結束纔算是真正結束,但是說實話,她並不覺得累。
她的興奮遠遠大於疲憊,可她卻開心不起來,杭躍頭頂的那株花,狀態已經越來越差。
無論他面上看起來如何的輕鬆,可是仔細去觀察,你就能發現,他就像是一個強撐起來紙糊的人,只要稍稍一用力,後果就不堪設想。
“怎麼了?”姚守發現出連溪的不對勁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杭躍他……”
通訊器的震動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姚守看了一眼通訊器上的名字,邊走向陽臺邊對連溪說:“我接個音頻通訊,你如果累了,可以先去洗個澡。”
連溪談了口氣,將剩下的話吞進了肚子裡:“好。”
看着姚守去陽臺去接通訊,連溪覺得口渴,走到桌子前,自己給自己倒水。
水還沒有倒完,姚守從陽臺突然衝了進來,拿起桌上的飛行器鑰匙:“杭躍的病情惡化了,馬上就要動手術,我要去看看。”
連溪一把抓住了姚守的袖子,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連溪:“小溪,對不起……”
“我對你的抱歉不敢任何興趣。”連溪踢掉高跟鞋,從椅背上拿了一件姚守的外套,罩在了自己的婚紗之上,“我跟你一起去。”
禮服是特製的,爲了防止中途走光,穿上花了足足二十分鐘,脫下只可能更慢。
姚守點點頭,想到什麼,跑到角落的鞋架上,給連溪找了一雙保暖的鞋子,蹲下去替連溪換上。
兩人速度都很快,並沒有浪費多少時間。
做完這些,他牽着連溪的手往外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