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原木的建築,無論外面防禦系統多麼高級,內部房間的防禦,就成了最薄弱的一環。
大門被推開,來人剛踏入房間,感應燈就自動亮了起來,連溪的視線頓時清晰起來。
來人穿着一件普通的深色外套,淺色的休閒褲,具體顏色連小花這種色盲分辨不出來,但是能夠清楚的看見,對方那張和姚少校有幾分相似的臉。
前兩天,就是他去軍部傳的話,姚少校叫他“小七”。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他一個人偷偷摸摸進來,自然不可能有什麼好事。
從口袋中掏出一雙手套,一邊朝着連小花走來,一邊慢條斯理的戴上手套,他走到了連小花面前,露出一個笑容:“小花,我叫姚沉,你叫什麼名字……”
就在連溪以爲自己已經暴露的時候,這個叫做姚沉的人自問自答道:“哦,你沒有名字啊,那就叫你小花好了。”
姚家的人,給花起名是批發的麼?
他手在連小花莖上一摸,直接捋到了光腦的位置,將活釦打開,金屬環的光腦終端就從連小花身上跌落下來。
“暫時我們不能戴這個,四哥發現就不好玩了。”姚沉將光腦終端關機,隨手塞在了自己的褲子口袋中,隨即脫下身上的外套,一把罩在花盆上,抱起花盆,邊走邊說,“小花乖,今晚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他沒有看見的是,在衣服遮蓋下,連小花倒刺盡豎,伴生藤蔓順着花莖一直朝上蔓延,只要一瞬間,就可以將衣服掀開,順便在姚沉腦袋和脖子上來上那麼幾下。
連溪正在思考,自己現在掙扎後,是逃跑的機率大點,還是被人滅掉的機率大點,這位看起來可是相當不靠譜。
姚沉的步伐走的有些急,衣服順着步伐前後搖擺着,順着空隙可以看見姚沉今天穿着的休閒鞋,也能看見他腰上露出槍支的一角。
連溪將所有的伴生藤不動聲色收了回來,一動不動了。
姚沉抱着個花盆,在宅子裡進進出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爲此,他幾乎一路暢通,即使有些人有些好奇花盆上蓋着的衣服,也不會有人當面問出來。
一直走到大門,也沒有人試圖阻止過姚沉過,也對,姚沉是什麼人?頭天晚上被打斷腿,第二天還能在老爺子面前招搖的神人,屬於屢捱揍屢不改,屢不改後屢捱揍,無限循環。
到現在,老爺子都對他沒什麼辦法,姚家其他人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姚沉走到門口,反而停了下來,左右張望了一會兒,像是在等待着什麼人。
他的私人的飛行器早就被沒收了,平時出門一半搭順風車,一半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不過今天這麼特殊的日子,自然有人來接,他等待了並沒有多久,一架銀色最新款的花型飛行器緩緩降落在門前的平地上。
姚沉小跑着過去,也不等飛行器上的人招呼,等艙門一滑開,自己側身就鑽了進去。
還來不及坐穩,姚沉呼吸有些沉重的說:“快離開這!”
等確定飛行器已經升到半空中,而老宅並沒有什麼動靜的時候,姚沉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抱着花盆,幾乎癱在了座位上。
前排駕駛位置上的青年嗤笑了一下:“不就去拿一朵花,姚小七,你至於麼?”
“杭二寶,你別站着說話不腰疼,你有本事從你哥那拿一臺機甲出來?”姚沉咧嘴一笑,意料中看見後視鏡上,杭勁的臉僵了一下,“你家大哥也就是看着冷點,對你沒話說,可是我四哥那人,面上逢人就笑,下起黑手來可是六親不認啊……”
姚沉想到這,身上毛孔還是顫慄着的,只能祈求在他趕回來之前,四哥還沒有回到住處,那麼一切就完美了。
杭勁不想和姚沉比誰的哥哥更坑弟的話題,他摸了一把腦袋上的毛刺,感覺自己就像是剛剛被刑滿釋放的犯人,憋了兩個月的悶氣,總想找那麼一個突破口:“‘花祭’還有二十分鐘就開始了,先不管花是從哪裡來的,你得讓我先看看,什麼花值得我大半夜陪你來偷?你是主犯不錯,我怎麼也算從犯吧?”
姚沉拉杭勁過來,就是爲了事情萬一敗露,他可以拉個人緩衝緩衝的心思,這會聽到杭勁的話,也沒有矯情,將外面罩着的衣服掀開了。
特質的衣服面料,料子輕且透氣,即使一路罩在連小花身上,也沒用讓連小花受多少罪。
紅色的花朵,一層花瓣疊着一層花瓣,從最外層開始,每一層的顏色都不一樣,一層比一層濃郁,一層比一層鮮豔……不同角度看花,花的顏色不一,姿態氣質也不一。
伴生藤巧妙的纏在花莖上,就像是立在荊棘中,愈發顯得花朵堅毅,尤其是那股子靈氣,根本無法描述,明明是不大的一株花,卻又着異常清晰的氣場。
杭勁一下子看呆了,他也說不出這朵花哪漂亮,但就是好看到讓你移不開眼,砸吧砸吧嘴:“這花……之前沒有見過。”
“見過還叫絕品麼?”姚沉嘴角露出得意來,不是絕品,他怎麼會冒死去碰四哥的黴頭,他將早就準備好的透明玻璃罩罩了上去,最後蓋上“這次我們一定能拿第一名的。”
杭勁跟着底氣十足起來,勾了勾嘴角:“行啊,我只要一等獎的獎品裡,那臺限量版機甲,剩下的兩件古董,都歸你!”
花祭,是鑑花界最隆重的一次聚會,屆時,全聯邦的花卉商人都會聚集瑞霄,共同舉辦花卉大展,每年吸引了無數愛花人士從聯邦各地趕來。
花祭人氣最高的一環,就是‘花宴’,每位參賽者需攜自己種植的花到場,接受專業評審的打分,評選出民間的‘花魁’。
排名前三甲的參賽者,不僅可以獲得組織方的提供的優渥獎品,其實也是變相打入了鑑花界的上層,在鑑花界的地位就不一樣了。
姚沉,是衝着這來的。
因爲在“拿花”上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兩人趕到花祭現場的時候,“花宴”已經進行了預熱的階段,無數花燈被點亮,照着滿場花海,格外的漂亮。
人羣熙熙攘攘的往裡走,姚沉杭勁兩人,一人在人流中發揮身體素質優勢負責開路,一個抱着花跟在後面逆流而上,兩人分工明確,很快的就從大門門口,擠到了“花宴”主辦臺前。
兩人找了一個角落不顯的位置站好,姚沉將玻璃罩外的衣服扒拉開,確認裡面的花完好無損,對視一眼,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角落的位置光線並不好,姚沉也不怕別人看見花長什麼樣,也不把扒拉開的那一角合上去,就那麼放着。
而此時,花宴的熱身才剛剛開始!
連溪還沒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視線一恢復,就沉入了一片人海和花海交雜之中,熙熙攘攘的人羣,五光十色的花燈,悠揚的音樂……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巨大的花型煙花在半空中綻開,無數光團隨之扶搖而上,接二連三的在半空中綻開!
三架飛行器懸停在半空中,從中間裂開翻轉變化,各自變成空中舞臺的一部分,順利的在半空中進行對接,形成一個燈光璀璨的舞臺。
透過架設在地面上的巨大屏幕,清晰的看清了臺上最細微的變化--
當最後一朵煙花攀上空中,一道人影像是憑空從空中降落,鏡頭推進一些,人們纔看清,那人手中抓着一條黑色鋼絲,靠單手,支撐了整個身體的重量,卻在離舞臺幾米的時候,突然放開手!
在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中,身影從半空中重重的跌向舞臺,就在身體即將撞向舞臺的那一刻,舞臺從中間開始反轉,像是瞬間長出一朵花,人穩穩的落在了花蕊的氣墊之上。
一片叫好聲響起!
鏡頭此時緩緩推進,終於看清楚了五臺上人的全貌,銀白色的頭髮,俊美的輪廓,含笑的嘴角,還有眼睛彎起的弧度,每一個角度,每一個細節,都完美的無法複製。
就是全息最流行的捏人系統上,無數設計師幾天幾夜的修改,也沒有人在外貌上設定超過現實的這人--索蘭的天王巨星,亞卡。
無論男女,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尖叫起來,聯邦調查顯示,他在夢中情人選項中,僅次於帝國第一少將杭躍,屈居第二。
人氣之高,可見一斑。
花祭現場的氣氛,在一瞬間被推向了*,在幾乎要掀翻星空的尖叫聲中,亞卡手拿話筒,磁性華麗的嗓音傾瀉了出來--
“寒冷在時光中凍結,生命學會繁衍。”
他的聲音極具穿透力,即使透過擴音器,第一句剛剛起來,就讓在場所有人不自覺的安靜下來。
“陽光在花香中升起,肩膀殘留星屑。”
……
……
“花在墓地盛開,是爲了祭奠。”
“索蘭的春天,沒有終點。”
這是一場只有單曲的個人秀,但是每個人的心情就好像看足了一場演唱會,等亞卡消失在舞臺上,天空舞臺也重新變成三架飛行器,觀衆這才彷彿終於回過神來,記起這首《索蘭的春天》是“花宴”開宴前的序曲。
而“花宴”馬上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