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10

連溪沒有想過有生之年裡,自己還能成爲了一次“花魁”。

在這麼喧鬧的夜裡,她作爲一株花,用不一樣的視角打量着這個世界,感覺說不上太好,但也的確算不上太糟。

臺上的姚沉得瑟着和專家們寒暄的時候,她一直在旁觀,作爲偷花賊,他能這麼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其實也需要臉皮的。

巧合的是,偷花的兩個人她都認識,一個是在空運站認識愣頭小子杭勁,一個是姚家小七,姚沉。

姚沉對姚少校應該非常忌憚,不只一次透露出把自己早點送回去的意思,生怕少校同志發現。

弄明白了這些,連溪在經歷最初的戒備後,反而輕鬆了許多。

等待着一切落幕,連溪心裡一塊石頭落地,這場鬧劇終於要結束了!但是事與願違,鬧劇,不過纔剛剛開始而已。

姚沉那個愣頭青,被專家們三言兩語就引去了注意力,那邊不着痕跡的奉承一句,那邊適當的表現出的自己的專業水準,就把姚小七唬得一愣愣的,全然沒有發現,她已經被人蓋上玻璃罩直接抱走了。

他的行動很專業,沒有傷及花株一分一毫,速度去沒有慢上半分,隨意罩上一塊布,瞬間就消失在了人羣之中。

抱花的人目標和很明確,順着道路一直往外走,沿着對角線走到盡頭,就可以看到主辦方工作人員的專業通道。

這樣的通道,基本上不對外開放,只給主辦方的工作人員進出,有專人負責看守。

抱花的人剛剛靠近,門邊上靠着一名印花制服的工作人員,掃了一眼:“剛剛看你拿了一次,今年不止一盆?”

“有幾盆吧,其中兩盆已經被我們買下來了,這盆……”抱花的人邊走邊說,“品相太好,花的主人也不像是缺錢的主。”

工作人員瞭然一笑:“所以準備‘展覽’幾天?”

抱花的人聳聳肩:“一個星期吧,等該錄的都錄完了,看能不能截取一段,用插株的方式培養出另外一株。我出去了,我先把這兩盆花拉到生物科研所去。”

工作人員收起調笑的語氣:“我明白的。”

抱花的人踏出大門,開在公園出的專業通道上沒有一個人,這會兒正是花祭最熱鬧的時候,工作人員都嚴陣以待在場內呆着,自然不會在這個時段在這晃盪。

他心情應該特別好,一邊走,一邊吹着口哨,腳步一晃一抖,與之前沉穩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不一會便走到了車前,他打開車門,將連小花放在後車座上,上面已經擺放着一盆“墨蘭”

男人這時候終於掀開了黑布,一邊看着連小花一邊感慨着:“這麼漂亮的花,看一眼少一眼啊。”

他看了一會兒,大概是看夠了,將車門關上,走到駕駛位置,準備啓動車子。

後座的連小花,此時正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變化着--

剛剛的對話她聽的一清二楚,生物科研所,即使不瞭解什麼地方,也能從名字上看出端倪來。

落在他們手上,能有什麼後果,想都想的出來,切半株花看着容易,可是從她身上切一半呢?

姚少校不過是想養個寵物,他們可是要一個實驗標本,這其中的差距,說不定隔着生死。

柔嫩的根系第一次在泥土裡飛速蔓延着,瘋狂的紮在了泥土之中,伴生藤蔓從泥土裡一寸寸的爬了出來,一圈圈的往外生長着。

十幾根藤蔓分成兩部分,相互裹纏在一起,常成幾倍粗的“觸手”,只聽“砰!”的一聲。

藤蔓分兩頭紮在了玻璃罩上,十幾根藤蔓又同時散開,普通的玻璃罩瞬間肢解開來。

她並沒有給來人反應的時間,在對方回過頭來的瞬間,一根藤蔓已經勾在了車子上的天窗,整株花借力飛了過去,準確的糊在了對方的臉上。

連溪所有的藤蔓都抽了出去,一圈圈的纏繞在對方的腦袋上,將對方的視線死死的擋住了。

“什麼東西……”

因爲視線受阻,剛剛啓動的汽車失去了控制,在馬路上橫衝直撞起來。男人叫喊着,剛想意識想臉上的東西扯開,就被摔了七葷八素,整個人倒在座位上。

等他再次摸上糊一臉的藤蔓的時候,連溪的花已經開了,花瓣一層層次第打開,濃郁的花香散發了出來。

她感覺到男人扯藤蔓的力氣越來越大,混亂中已經有一隻手摸上了她的花莖,撕裂感隱約傳來!

連溪不再猶豫,花莖弧度彎道最大,對着男人腦袋上的花,花徹底綻放開。

一口就吞了下去!

男人的手慢慢的失去了力氣,從臉上滑了下來,一動不動了。

“吱——”

汽車因爲完全的失去控制,終於偏離了原有的車道,撞上了拐彎處的綠化帶,撞斷了護欄,直接碾壓過去,衝向另外一個車道。

與此同時,另外一輛黑色的車順着車道正常開過來,到眼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剎車!

正當兩車馬上要撞在一起的時候——

一臺人形的機甲從半空中一躍而落,強力將兩輛汽車撥開,兩輛車擦身而過,有驚無險躲過一場對撞,失控的汽車最終側翻在路邊,而黑色汽車也停在了路邊。

車內。

“去看看那邊怎麼樣了。”吩咐完貼身的安保人員,總統先生緩緩的吐了一口氣,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可是手心的汗水都冒出來了。

外交無小事,更何況第一印象尤爲重要,這花祭地點還沒到,卻不想出了這樣的事情。

他掃了一眼坐在身側的芙洛星將,她依舊是之前坐着姿勢,雙腿優雅交疊的着,手中端着的紅酒沒有任何的搖晃,只是微微眯着的眼睛表現出了她的不悅。

總統面露抱歉的神色:“抱歉,將軍,沒想到您第一次來……”

“無礙,這點動靜,還驚不到我。”星將另一隻手擡了擡,阻止了總統的話,視線轉向窗外,“那是誰?這樣的體術等級,在你們索蘭,應該有所名號”

總統順着視線看向窗外——

機甲艙被打開,一道人影從機架上攀爬下來,他的身上還穿着正是的西服,但是速度依舊乾淨利落。

沒過多長時間就已經爬到了地面上,

即使離得遠看不見五官,但是那臺機甲的辨識度太高,總統一眼就能認出來:“他叫姚守,是南方軍區的一名少校,剛剛歸隊不久。”

“他的控制力很精準,如果他有空,可以來找我。”

“好的,之後,我會找他商量。”

總統知道,其實有着指點的意思,在索蘭的傳統觀念中,女人都是柔弱需要關懷的,可是在一等文明星球,男女無論是體能還是智力,都是一比一均等的。

也就是說,這位年紀不大但是爬上星將的女人,無論外表看起來多麼沒有威脅,其戰鬥力,絕不亞於她同等位置的男人。

她,是一個人形兵器。

星將端着紅酒喝了一口,視線一直看着窗外,之前都一直風輕雲淡。

直到看見姚守打開側翻車的後門,從裡面抱出一個人的時候,她表情有着瞬間的錯愕。

那應該是一個女娃子,伴生藤都沒有完全收好,從衣角處還透了出來,誰家的幼崽沒看好,居然流落到了索蘭?

她要把不負責任的監護人送上法庭!!

“總統先生,花祭改日再來好了,您如果不介意,我想送他們一程。”

***

側翻的汽車是正規廠商出廠,安全系統還算過硬,但是連小花是一株花,所有的安全系統都不會把植物歸納進去。

她赤丨裸着躺在角落裡,臉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紅,眼皮跳動的厲害,似是想努力睜開眼睛,卻又醒不過來。

姚守第一次後悔,自己爲什麼吃了阻感藥物,要不然不會在花祭場內浪費那麼多時間,才順着線索找過來。

他脫下外套,將連溪蓋住後,確定上下都裹嚴實了,這纔將她從車裡抱了出來,他拿着機甲的空間鈕釦,正準備原路回到機甲艙。

一直停留在路邊不遠處的黑色汽車,突然開了過來,變色玻璃緩緩搖下,露出一張全聯邦人民都認識的臉出來:“姚守?先上車!”

姚守低頭看了一眼懷裡抱着的人,機甲顛簸,的確不適合連溪。他將機甲收回來,點點頭致謝:“謝謝總統的慷慨。”

車門應聲拉開,姚守抱着連溪鑽進了車內,他的餘光掃了一眼,就知道後座上除了總統之外,還有一位氣場極強的人。

他並沒有看過去,而是巧妙的避開,坐到了中間的位置上,他懷抱着連溪,兩人只佔了一個位置。

司機啓動車子,詢問道:“去醫院嗎?”

總統:“去。”

姚守:“不去。”

兩人異口同聲,總統有些訝異的看向姚守,姚守並沒有解釋什麼,而是垂下眼簾,說:“去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