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軍來的十分突然,連夜打進了玉門關。
玉門關的守將是杜老將軍接手西北軍後,換上來的自己的親信,尚未反應過來,便被敵人砍了腦袋。
幸好有副將反應敏捷,率兵反抗,但還是讓瓦剌軍搶劫了幾個村子,跑了。
消息傳回京城,永嘉帝氣的當場就將軍報砸在了兵部尚書的頭上。
“恥辱,簡直是恥辱!睡夢中就被敵人攻破了家門!”
“杜波便是這麼統領西北軍的嗎?”
“都讓人打到家門口了,人還在睡覺!”
兵部尚書默默地將軍報從頭上拿下來,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皇帝在氣頭上,說什麼都是錯的。
其實道理很簡單,馬上就要進入天寒地凍的時候了,瓦剌人在沙漠和草原上根本就沒有吃的。
但往年這個時候他們爲什麼不敢進關內掠奪呢?
因爲昭王在西北,昭王治軍極嚴,瓦剌人在昭王手底下,根本跑不到任何便宜。
所以瓦剌不敢進關內搶掠。
但現在大齊西北軍的統領換了人,昭王不在西北的消息,想來瓦剌人也已得知。
沒有了昭王振守的西北,在瓦剌人看來,就如同一塊沒有人看守的肥肉一般。
這些道理想必在殿內的武將都明白,但這個時候說出來只會讓永嘉帝更爲憤怒。
所以大家都垂頭屏息,殿內一片沉靜。
永嘉帝咆哮完以後,吩咐兵部尚書:“吩咐杜波,讓他立刻調整兵力部署,務必保證不讓瓦剌人再打進關內。”
……
“這只是個開始!”蕭祁湛沉聲道,從早晨收到軍報後,他的臉色就沒有好過。
“他們只是在試探,想必很快,第二次進攻就會來。”
薛沐洵深以爲然。
瓦剌人並不是只知道蠻幹的莽夫,就算沒有了昭王在西北,他們也不會馬上大舉進攻西北。。
這次攻破玉門關只是他們想借機試探一下杜波對於西北軍的統領。
從結果來看,西北軍的防禦很不理想。
所以瓦剌必然會捲土重來。
“我和父王原本擔心的便是這個,所以纔想讓父王先行回西北。”蕭祁湛道。
迫於形勢,他們父子雖然暫時交出了對於西北軍的統領權,也交代自己的心腹,先暫時隱藏實力,不與杜波正面起衝突。
杜波到了甘州,藉着巡視的機會,將各處的駐將全部換成了自己的人。
新上任的駐將與原來的士兵必然有一段時間的磨合期。
瓦剌偏偏抓住了這個時候。
“這下不用我們做什麼安排了,這個時候,父王定然是要回西北的。”薛沐洵道。
她原本的計劃是讓師姐和四師兄聯絡西北軍的將領,製造出一些兵亂的假象,藉機提出讓昭王回西北坐鎮。
目前看來,這條計策是用不上了。
“那杜波真實的身份要現在說嗎?”她敲了敲桌子,問蕭祁湛。
蕭祁湛點頭,西北的兵權,昭王府可以放棄。
但西北的百姓,昭王府卻絕對不會放棄。
“杜波根本沒有守家衛國的決心,他一心只想把西北軍鍛鍊成睿王的私兵。”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守得住西北?
杜波早就暗中投靠了睿王,眼下睿王在奴兒干,表面看起來暫時失勢。
但恰恰這個時候,反而是立功的好時候。
許多大臣都背棄睿王投靠太子,杜波在這個時候,不僅沒有背棄睿王,反而加快了汰換西北軍的速度。
依此來向睿王表忠心,卻害了西北的百姓。
“以父王的性格,此刻必定着急回去呢。”
蕭祁湛話音剛落,外頭便想起嚴衝的聲音:“世子,王爺請您過去。”
薛沐洵與蕭祁湛對視一眼,催促他道:“你快去吧。”
“杜波的事情,我來安排吧。”
蕭祁湛挑了下眉頭,薛沐洵笑眯眯的道:“保管神不知鬼不覺。”
……
瓦剌連夜突襲西北的事情,在朝中,甚至在京城都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畢竟西北在昭王的坐鎮下,已經有十幾年沒有過戰事了。
已經習慣了安定的百姓們,驟然聽聞西北邊關又被瓦剌人攻破的事情,難免驚慌失措,議論紛紛。
即使是朝中的大臣,私底下也免不了議論幾句。
天氣漸漸冷了,天短夜長,在衙署裡辦公的大人們,一般不在午歇,三三兩兩地去外面的茶館裡,喝兩杯熱茶,提提神免得下午瞌睡。
桐音館裡依舊十分清淨,有三五個雅間裡坐了人,要了些熱茶並茶點,在閒聊着。
杓蘭提了一壺熱茶,拉開其中一間雅室的門,低眉順眼的走進去,爲裡頭高談闊論的官員們添茶。
“杜老將軍也曾是治軍的老將,怎麼能讓瓦剌攻破我們的關口?實在是……”
“誰說不是呢,西北安穩十五年,這下可苦了西北的百姓啊。”
“算了,別說了,陛下這幾日長震怒呢,且小心當差吧。”
杓蘭安靜的添完茶水,起身離開了雅間,出門的時候,合上了雅間的門。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單手提着茶壺太過於吃力,雅間兒的門。只關上了一半兒,留了個明顯的縫隙。
室內喝茶的人有些不悅,正要張嘴喊杓蘭將門關好,卻聽到門外飄進來的竊竊私語聲。
“王兄,我明日告了假,不過來了。”
“怎麼?家裡有事?”
那位叫做王兄的人嘆息:“被砍死的那位玉門關守將是內人的族弟,如今戰死,總得陪着內人去家裡慰問一番。”
“我記得你家那位不是秦氏的旁支麼?怎麼?這位玉門關守將也是秦氏的子弟?戰報上不是說他姓呂嗎?”
王兄壓低的聲音越來越遠,“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雖不姓秦,卻是秦家的……”
雅間門口突然露出杓蘭略帶驚慌的面容,“對不住,奴婢剛纔沒將門關好,驚擾到了幾位大人。”
雅間的門重新關好,隔絕了外面所有的聲音。
雅間裡的人望着桌上冒着熱氣的茶水,卻已經沒有了喝茶的心思。
屋子裡一片寂靜,過了片刻,有一道遲疑的聲音響起:“你們聽到了嗎?剛纔的人說的話……”
“那位玉門關的守將與秦家有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