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因爲心生怒氣,說出的話便有些冷沉。
永嘉帝皺着眉頭,神情更加的陰沉,卻也並沒有在朝堂上發作。
“朕會重新調兵遣將,安排熟悉西北的人前去西北,接應杜波。”
“這件事皇叔就不用操心了。”
昭王氣的一雙手握的咔嚓作響,剛要發作,被蕭祁湛輕輕拉住了胳膊。
“陛下,您體諒父王的身體,昭王府上下感激不盡,也更要爲陛下分憂。”
“西北大戰在即,作爲大齊的子民,作爲蕭家的兒郎,此刻站出來,義不容辭。”
“父王不能回西北,您就恩准阿湛去吧,阿湛在京城多年,自認文治武功並不差,也是時候回報陛下這些年的教導了。”
蕭祁湛站出來,神色肅然,態度卻不卑不亢的說了這一番話。
此話頓時提醒了剛纔還爭論不休的武將們。
“是啊,陛下,昭王大病初癒,不宜遠行,但昭王世子可以啊。”
“陛下,您剛纔說另外選熟悉西北的朝中武將去應戰,可縱觀朝堂,論起對西北地形的熟悉,誰也比不上昭王與世子啊。”
“臣也附議此事,陛下就算新選了朝中武將,此人不僅要熟悉西北情況,更要熟悉西北軍的作戰風格,與西北軍有着良好的默契才行啊。”
“是啊,陛下,統帥若與底下將士沒有默契,則強兵也成散沙矣。”
永嘉帝愣了下,沒想到蕭祁湛會提出這樣的建議。
父子二人剛纔分明一直說的是讓昭王回西北,所以他輕輕鬆鬆就擋了回去。
理由都是現成的,昭王大病初癒,不捨得他勞累遠行。
瞧,這樣的藉口多麼的令人感動而無法拒絕。
可同樣的事情換到了蕭祁湛的頭上,這個理由就不能用了。
且蕭祁湛說的合情合理,又有衆臣的支持,他一時竟然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永嘉帝恨的暗自咬牙,他好不容易纔拿回的西北軍權,難道就要這樣被昭王父子再次拿回去嗎?
不,他絕不允許!
“阿湛,這可不是小事,你還不滿十九歲,瓦剌軍兇險,朕怎麼捨得你去冒險?”
“再說此事非同兒戲,可不是打獵比賽這樣的遊戲,朕不許你胡鬧!”永嘉帝故作無奈的呵斥蕭祁湛。
蕭祁湛搖頭:“陛下十八歲的時候,都已經在南征北戰了,臣雖比不上陛下,可也願意竭盡所能去對抗瓦剌,還西北百姓一方安穩的生活。”
“臣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請陛下恩准臣所求。”
武將們也紛紛站出來表示附議。
“臣附議,請陛下恩准!”
“臣附議,請陛下恩准!”
“臣附議,請陛下恩准!”
……
一時間朝堂上聲勢浩大,全是請求永嘉帝准許蕭祁湛回西北的聲音。
原本反對昭王回西北的睿王黨人,以及太子這邊崔首輔的人,紛紛反應過來,都開始舉薦自己一方早就安排的人選。
朝堂上頓時吵成了一鍋粥。
永嘉帝沒想到事情竟然一下子發展成這樣,不由又驚又怒。
蕭祁湛和衆臣的理由合情合理,他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他拒絕昭王回西北還合情合理,再拒絕蕭祁湛的請命,便是不將西北百姓的安危放在心上了。
不過,讓蕭祁湛去西北,也比讓昭王回西北強。
比起昭王在西北軍中的威望,昭王世子蕭祁湛自然要差一些。
可也不能就這樣將西北軍還回去,永嘉帝在腦子裡快速思考着怎麼應對這件事。
還是得選一個人能擋在蕭祁湛前面好些。
至於睿王或者太子一派推舉的人,永嘉帝絲毫沒有考慮。
想也知道,他們舉薦的肯定都是他們自己的人,根本不是真正忠心於他的。
這樣的人放到西北去,與杜波何異?
再說,他畢竟是大齊的君王,西北的百姓是他的子民,他不可能真的置西北百姓於死地而不顧?
熟悉西北的人,還要比蕭祁湛年長些,更重要的是必須得確定是他的人……
有了!讓傅青去!
永嘉帝眼神亮了下,撫了下被衆臣吵鬧得疼痛不止的腦袋,大聲喝道:“不要吵了!”
殿內頓時鴉雀無聲。
“讓羽林軍指揮使傅青爲西北軍統帥,阿湛你做副帥,即日趕赴西北,力挫瓦剌,將他們給朕趕出漠北。”永嘉帝宣佈道。
殿內安靜的有些嚇人。
傅青?傅青是誰?
衆人一時間面面相覷,待反應過來時,頓時又炸了。
“陛下,傅青一沒有統兵經驗,二沒有作戰經驗,怎能擔此大任啊?”
“陛下,請收回成命啊!”
“還請陛下從長計議啊!”
永嘉帝眯着眼冷哼一聲,打量着衆臣紛紛抗拒的神情,剛纔心裡積壓的怒氣頓時散去不少。
他們越是反對,他就越要重用傅青。
“阿湛,傅青年長你幾歲,性子沉穩,有他在,朕也能放心許多。”
“你也不要覺得委屈,你畢竟是昭王世子,西北還是皇叔的藩地,你對西北軍同樣有管轄權。”
只有管轄權,卻沒有調兵權!這一點讓永嘉帝放心不少。
蕭祁湛眼眸低垂,神色平靜,“臣明白,也理解陛下的安排。”
“皇叔,不會對朕的安排有意見吧?”永嘉帝柔聲問昭王。
昭王搖頭:“西北戰事和百姓的安危最重要。”
永嘉帝撇嘴,宣佈此事就此定下,散朝。
一散朝,薛沐洵便得到了消息,得知不是昭王回西北,而變成了蕭祁湛去西北,不由愕然的睜大了眼。
“怎麼回事?”蕭祁湛和昭王一進府,薛沐洵便迎上去,問道。
昭王擺擺手,沉聲道:“都進書房,我有話說。”
蕭祁湛握了握薛沐洵的手,拉着她一起進了書房。
昭王掃了下面色平靜的妻子,以及神情有些擔憂的女兒,最後將目光放在了蕭祁湛和薛沐洵身上。
“爲父只有一句話,去了西北,就不要再回京城了。”
“不管用什麼辦法,安穩的留在西北。”
蕭祁湛面色一變:“父王,你……”
昭王擺擺手,神情複雜的嘆息:“我今日終於想明白了,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去了西北,不用擔心家裡,我會盡快想辦法把你媳婦兒送去西北,同你會合。”
“至於我和你母妃,還有妹妹,暫時留在京城,安全無虞,你不用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