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東方隱隱露出一抹紅,映着城門前遍地的鮮血越發的赤紅。
三方人馬仍然保持着剛纔的姿勢對峙着。
元豐帝瞅了一眼崔太后,不甘心的抿起了嘴角。
他知道今日若是放蕭祁湛離開,那便是縱虎歸山,他恐怕再也不能抓到他了。
而蕭祁湛將會成爲比睿王和代王更可怕的敵人,他一有強兵,二有人手,而自己呢,自己有什麼?
四面起兵的敵人?
元豐帝這一顆有些迷茫起來,他不知道事情怎麼會到了今日的地步,如果他剛登基,不宣召蕭祁湛進京,不軟禁昭王妃,蕭祁湛還會反他嗎?
他有些不確定,但卻清楚的知道時間再也回不去了。
“陛下,先讓他們出城吧。”崔明昊低聲道。
眼前諸多兵將在,元豐帝若真置親生母親於不顧,恐怕在場的兵將都會心寒,無人再敢奉他爲君。
“出了城,到西北,不還是有很長的距離嗎?我們還是可以再帶人追趕,眼前卻還是太后重要些。”他低聲提醒元豐帝。
元豐帝攥了攥拳頭,最終不甘心的擡起手,咬牙道:“放他們離開!”
話音一落,三千營的兵將和城內原本的守將紛紛退開,退讓到兩旁,馬尚帶人毫無阻攔的走到了蕭祁湛跟前。
“出城吧!”他默默的看了蕭祁湛一眼,對昭王道。
昭王抿了抿嘴脣,“今日多謝了。”
若是沒有馬尚此舉,恐怕他們有一大半人都要折損在此處。
馬尚勾了下脣角,卻沒有勾起來,神色看起來依舊陰沉。
蕭祁湛深深看了馬尚一眼,馬尚微微頷首,他一揮手,身後的人馬陸陸續續的往外走。
他上前從昭王背上接過依舊昏迷的昭王妃,轉身先出了城。
父王同馬尚之間有舊,他前世就是知道的。
前世一家人都被抓,若沒有馬尚的暗中幫助,他也很難逃出皇宮。
只是不知道這舊情是怎麼回事,現在也不是深究的時候。
昭王拔下腿上的箭頭,問馬尚:“不一起嗎?”
馬尚搖頭,“我就算了,今日行事雖不光明,但也算全了你我的恩義,從此我們兩清,而我,終究有我要揹負的東西。”
昭王閉了閉眼,長嘆一聲,低聲說了句:“你保重!”
馬尚這回翹了下嘴角,眼裡有着不同於以往的光亮,揮揮手:“快走吧!”
說罷,揮手對身後的錦衣衛道:“你們願意追隨昭王父子的,都一同出城吧,沒必要跟着我冒險。”
所有的錦衣衛都紋絲不動。
馬尚眼底的光亮更重,看着最後的人出了城,親自動手將城門關了。
他默然半晌,才轉審面對着元豐帝,沉聲喊道:“錦衣衛的兒郎們,來吧,讓天下人看看,我們錦衣衛不僅僅只會做暗中監視,偷雞摸狗的勾當,我們也是可以堂堂的行走在人世間,爲天下正義拋頭顱,灑熱血的。”
........
城外,蕭祁湛等人出了城,一路疾馳,一直到距離京城三百里的地方,才停下暫時休整。
昭王妃已經清醒過來,雖然沒有親眼看到血戰的情形,但看自己的丈夫,兒子,周圍的人全部都渾身是血的模樣,也知道他們必然經歷了一場惡戰。
蘇離昧給衆人發了藥,又親自給昭王上了藥,對蕭祁湛道:“王爺的傷太重,恐怕日後會落下殘疾。”
蕭祁湛有些難受,昭王卻看得很開,拍着另外一條腿道:“能活着就已經很知足了,不還有一條好腿嗎?”
“你快走吧,我知道你擔心沐洵。”
昭王妃這才知道薛沐洵出事了,急切的問道:“沐洵怎麼了?”
昭王簡單的將事情說了一遍,昭王妃也急着趕蕭祁湛離開,“你快去找人,剩下的事情,有我和你父王呢。”
蕭祁湛點起人馬,做了簡單的分配,他帶着陸子暢,袁昊等人南下去找薛沐洵,蘇離昧,薛沐清護着昭王夫婦走小路,悄悄去西北,
陸家父子等帶兵走官道,蕭祁湛原來在京城的四個衛所的兵馬全都來了,一萬多人馬,雖然不多,但也能抵擋沿途的攻擊了。
“還要派人給想辦法給四弟,五弟送信過去,咱們反出了京城,只怕蕭弘文會立刻下旨去捉拿四弟,五弟。”薛沐清一臉擔憂的道。
薛沐海,薛沐濤兩兄弟都在東北對抗睿王呢。
“讓袁昊去吧。”蕭祁湛想了想,說道,他必須要去南方,此去尋找薛沐洵主要靠明月樓的人,陸子暢也必須得去。
能調動的只有袁昊了。
衆人商議妥當,立刻啓程,分道而走。
.........
薛沐洵跟着常天鵬一路南下,終於在第十天到達重慶府。
一進入重慶府的地界,薛沐洵心裡的猜測越發的更加肯定了。
等常天鵬將她帶到重慶府府衙時,她已經完全肯定了抓自己的人是誰。
所以當她看到對面坐着的永寧候時,臉上完全沒有了任何的吃驚。
“世子妃似乎一點也不驚訝是我請你過來的?”永寧侯看着面色沉靜的薛沐洵,略帶些訝異的挑了挑眉頭。
薛沐洵撇了撇嘴:“侯爺不遠千里,派人潛入甘州,捉我前來,當真是用心良苦。”
永寧侯臉色有些發熱,確實這種綁架婦孺的事情說起來有些不光彩。
“好說,好說,秦某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請世子妃上門來做客。”
薛沐洵嘲諷的笑了笑,並沒有接着問永寧侯到底想怎麼樣。
事情到現在,已經非常清晰了。
抓了她,無非就是要用她牽制二十萬西北軍。
現在永寧侯在戰場上勢如破竹,元豐帝那邊可用的大將並不多,如果西北軍不出手,他一路打到京城去是早晚的事。
但若是西北軍出手了,形勢於他來講卻是大大的不利。
永寧侯走這步棋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侯爺莫要太高估我的作用。”薛沐洵掀了嘴脣,似笑非笑的道。
永寧侯捋着鬍鬚,聞言哈哈一笑:“人既然已經請來了,怎麼用才能發揮最大的效用,就不勞世子妃惦記了。”
說到此處,他頗有深意的看着薛沐洵:“說起來,秦某這步棋走的實在是比我想象中的有效啊。”
薛沐洵臉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