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沈氏的生辰宴,來的都是與沈氏交好的人家,但也難免總有人問起侯夫人的事。
侯夫人死得太倉促了,雖說對外宣稱是得了會過人的急病,但世家大族的人,哪個不是人精?
世間哪有那麼多急病暴斃?
換言之,誰家沒有個得了急病暴斃的人?
大傢伙心裡都有數,侯夫人定然是做了什麼不被家族所容的事情了。
沈氏被問到此處,微笑的神情頓時轉爲悲傷,“雖說我們已經分了家,但侯夫人到底是我的大嫂,她去得突然,我到現在也是懵的。”
她頓了頓,“好了好了,斯人已逝,咱們活着的人可要盡興。來,等會兒午宴用完,咱們一塊兒去聽曲臺,我請了桃園的名角來幫咱們助興。”
桃園,是皇城最富盛名的戲班子。
皇城的名角有一大半都是出自於他家。
可想而知,要想要請到這班人來,是花了沈氏不少銀子的。
皇城的貴婦玩樂的名堂少,閒來無事,也只能開個花會聚在一塊兒磕嗑瓜子談談八卦賞賞花,了不起也就再投個壺打幾把葉子牌。
實在是無趣得很。
聽戲算是這些常規項目之外的一個重要項目,重點是良莠不齊,想要聽到好的戲班子,得花不少銀錢。
算是如今非常有趣但又奢侈的一項娛樂。
衆人聽到有桃園的名角上場,紛紛表現出了興致,“聽說桃園現在最紅的那個花旦,叫什麼芳官兒的,出場費得要兩百兩銀子呢!”
沈氏輕輕笑笑,“芳官兒啊,今日也有他的戲。”
從前在靖寧侯府時,因爲府裡窮侯夫人這個人又特別小氣,所以她從來都不曾大肆鋪張過。
就算是生辰,也不過全家人聚在一塊兒吃頓飯,頂多也就加兩個菜罷了。
如今好不容易搬了出來,又難得過個四十整歲的生日,那自然就要由着性子來。
別說是兩百兩銀子演一齣戲的芳官兒,就算是桃園封嗓已久的朱老闆,她想要聽戲,也得給他唱出來!
誰讓她有錢呢!
肅國公府的大夫人梅氏最近正好迷上了這個叫芳官兒的花旦,一聽等會兒的戲單上居然有他,心情一下子好極了。
她笑着對沈氏說道,“還是你有本事,能將芳官兒給請了來。他呀,可不是光給錢就能請到的主兒。”
沈氏衝着梅氏笑笑,“知道你喜歡,那我費再大的功夫也得將人請了來啊。”
她說着,正好看到了薛琬和魏家五姑娘從外頭進來,便招了招手,“琬琬,你過來!”
薛琬和魏玳瑁說了兩句,便忙來到沈氏身邊,“二伯母,您叫我?”
沈氏笑着拉過她的手,說道,“這位是肅國公府的大夫人,快點給長輩見個禮。”
薛琬連忙行了禮,“見過大夫人。”
梅氏見薛琬姿容秀絕,氣質也好,舉手投足落落大方,不由點點頭,“這就是祭酒大人的千金吧!”
都知道靖寧侯府分了家。
既然分了家,那就不方便再用靖寧侯府的排行來叫人了,但說起來,其實國子監祭酒大人的千金這個名號反而更加響亮。
薛琬點點頭,“是。”
梅氏又問了幾句家常閒話,薛琬也都一一回答。
不一會兒,薛瓔過來,“七妹,我們那邊在解連環,有一把實在難解,你快點過來幫幫我!”
說着,便將人給拉了走。
沈氏無奈地瞪了女兒的背影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對梅氏說道,“現在的孩子,真是不懂事……”
梅氏笑笑,“她們小姐妹感情好,我還挺羨慕的。哪裡像我家那幾個……”
她發愁地搖了搖頭,“就說茯苓和薔薇,都是我自己肚皮裡前後腳出來的,原本該是世間感情最好的姐妹,卻搞得像個鬥雞似的,比陌生人還不如。”
肅國公府的這對雙胞胎姐妹也不知道因了什麼緣故感情不和,這是皇城人盡皆知的秘密了。
沈氏忙道,“孩子們還小,有些不懂事也是難免的,再大兩歲,就曉得自家姐妹的珍貴了。”
她輕輕拍了拍梅氏肩膀,“不要太擔心了。再說,你不還有澈兒嗎?澈哥兒可是少有的孝順兒子,我家那兩個加起來都不如他一個人。”
說到兒子,梅氏的臉上才終於有了笑意,“澈哥兒確實是個好孩子,不過以後若是娶了媳婦,說不定就忘了孃親。唉!”
她的目光在薛琬嬌俏的背影上轉了轉,“你我多年姐妹,也就不說那些虛的了,我且問你,你家這位侄女兒性子到底如何,她和林家退親這裡頭到底有什麼內幕?”
沈氏便道,“我家這侄女真的是個好孩子,我跟你說……”
這邊廂,薛琬被薛瓔拉着去了一間雅室,裡面坐了約莫七八個女孩子,魏玳瑁也在其中。
這些姑娘家人人面前幾個小玩意兒,正自玩得不可開交。
有個面生的姑娘笑着說道,“你就是薛七小姐?常聽你六姐說姐妹之中你最聰明有本事,來,幫我們將這個連環給解了吧!”
她對側一個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孩子卻冷哼一聲,“瓔姐姐說她好,不過是姐妹之間的互相吹捧罷了,那你也相信?這個連環最難,連哥哥都是花了好幾日的功夫才解開的,難道在你心裡,這個薛七小姐居然比哥哥還要聰明嗎?”
“你這個人怎麼那麼沒禮貌,當着人家的面就說這些難聽的話,我得回去告訴母親去,讓她好好收拾收拾你。”
“我只是實話實說,不像你馬屁精會做人。”
居然你一言我一語就吵了起來……
薛琬轉頭望了一眼薛瓔。
薛瓔低聲說道,“這說肅國公府的三小姐連茯苓和四小姐連薔薇。”
肅國公府。
薛琬點點頭,肅國公府有一對孿生姐妹花,應該便是方纔拉着她的手問長問短的大夫人的女兒了。
有這麼一對女兒,應該是蠻頭疼的。
也怪不得那位大夫人只能寄情於捧花旦了,實在是家裡的事太糟心,不得不找點興趣愛好轉移一下注意力。
那對姐妹還要再吵,魏玳瑁看不過去了,“吵什麼吵?不過就是個破連環罷了,來,琬琬,給她們解一個!”